“真的吗?”林无情似乎还不能完全相信沈喻灵,闷着声问,“师傅你不是在骗我吧……”
“师傅不骗你,走,咱们去沈将军府。”
“沈将军?”
“就是你的师爷。”
沈喻灵领着林无情来的时候,沈见山正在坐在凉亭里面擦拭他的佩剑,这柄长剑陪他走过了无数战争岁月,是他功勋的第一见证者。尽管后来六界已经和平下来,他也还是每日擦拭,爱不释手。
“爹。”
一声熟悉的呼唤从身前传来,沈见山缓缓放下佩剑,抬头看向来人:“厅鸣掌事来了,老朽有失远迎啊。”
沈喻灵无言,多大个人了,还挺记仇。
“爹,我带无情来看看您。”
“呵。”沈见山笑得颇为开心,因为沈喻灵居然能编出这种话来诓骗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成长了。
林无情对面前这位中年男人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有些惧怕,明明对方也没做些什么,但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已经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沈见山将目光投向林无情:“来。”
林无情怕他,不敢上前。沈喻灵轻拍他的肩膀,好生劝他:“没事儿,去吧。”
林无情这才鼓足勇气,缓缓走到了凉亭里面。
沈见山仔细观察林无情的眉眼,发现他究竟还是长得像沈喻灵多一点,那眉毛,鼻子,还有嘴巴,和沈喻灵小时候一模一样。
沈喻灵如何暂且不表,那个儿媳妇,他也无话可说,倒是这个小孙子,深得他心。长得白白净净不说,根骨还好,稍加训练,将来必是一位将才。
沈见山拉起林无情的手,让他挨着自己坐了下来,侧目对沈喻灵,幽幽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找我有何事?”
听见沈见山松了口,沈喻灵松了口气,忙拱手向他行礼,速速说明来意。
沈见山听罢,微微勾动起浓密的眉毛:“你要借我的灵石去伪造矿藏?”
沈喻灵艰涩地吞了吞唾沫,硬着头皮道:“是。”
“呵。”又是一声强有力的笑声,让沈喻灵背后的冷汗都淌了下来。沈见山用舌根顶了顶左颊,沉道:“我记得当初你下界之前曾经说过,要与我断交父子关系。今日你我不过同为人臣,要我出钱为你救人,总得有些抵押。万一这些灵石收不回来,老夫也不能平白损失了这些家产。”
沈喻灵艰难抿唇,顺着沈见山的话道:“你想要什么抵押?”
沈见山将慈祥的目光投在林无情身上,难得眯起了笑眼:“我看着孩子就不错,可以暂时留在我这里,做个人质。”
沈喻灵心头一紧,当即道:“不行。”
林无情也怕,想挣脱沈见山的手,离开这个凉亭。但是无奈沈见山的力气实在太大,他根本就不是对手。挣了半天,不但没能逃脱沈见山的束缚,反而还被他整个搂了过去,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师傅……”可怜的林无情冲他交换道。
沈喻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捏紧了拳:“爹,除了无情,我什么都能答应您,您可以用我的命作为抵押,如果收不回灵石,我以死相抵。”
“呵。”第三次笑,沈见山发觉沈喻灵来了这么一回,把他今年一整年的笑容都提前用光了,“你是真幼稚,你的命本来就是我给的,我想什么时候收回来就什么时候收回来,哪里来的资格做抵押。”
汗水顺着沈喻灵的下巴滴落在地,他艰难抬头,迎上沈见山云淡风轻的眼神,最后一次开口央求:“爹……”
“要么给我林无情,要么再想别的办法,你自己选。”沈见山将林无情放开,小孩第一时间撒丫子冲出凉亭,一下子扑进了沈喻灵怀里。
沈喻灵手脚冰凉,思绪翻飞如麻。一边是林书宇,一边是林无情,哪个他都割舍不掉。但论及程度,如今林书宇下落不明,生死不明,正是需要他去营救的时候。林无情身上流着自己的血,沈见山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
两相权衡之下,沈喻灵做出了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
“无情,想救爹爹,你就得先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你愿意吗?如果你说不愿意,我立刻就带你走,绝对不会强迫你。”
林无情没有半点犹豫:“我留下。”
沈喻灵愣了一下,林无情捏了捏他的手说:“师傅,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全天下最爱爹爹,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救他回来。”
沈喻灵眼眶一红,回握住林无情的手,猛地一下将他抱进怀里。
他不知沈见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知道将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到林无情。或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林无情了。
这个孩子……这个流着他骨血的孩子……
沈喻灵狠了狠心,在林无情耳边对他说道:“无情,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你肯定很难理解,但你要记得,你的生父是我,我是你的父亲,书宇是你的母亲,是他……怀胎十月,生下了你。”
第37章 别来我的房间,上你的神殿去吧
沈喻灵离开许久,林无情都无法回神。他僵硬着站在原地,感觉身后有人拽着他的胳膊,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拉走。
沈见山幽幽道:“如今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应当叫我一声爷爷。”
林无情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叫不出口。
“无妨,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说完,沈见山将林无情独自一人撇下,领着随行的数十名精兵,头也不回地离开。
在他身后,形单影只的林无情默默喘息着,暗暗捏紧了拳头。
豆大的泪珠颗颗滴落,林无情再也抑制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怪不得每每自己问起娘亲的事,他都支支吾吾,有口难言。原来这么多年,爹爹独自一人默默承受了所有。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旁人眼中的异类,他隐瞒了自己怀孕生子的事实。无论条件再艰苦,他都咬紧牙关挺了下来。
可自己却那般不争气,为了几口吃食,去偷别人家的东西,让爹爹心里难受。
为了不让自己介怀,他隐瞒和沈喻灵相爱的事情,甚至一直不让自己知道,沈喻灵就是他的生父。
可他早该告诉自己的……
自己是他生下的孩子,难道还会因此而嫌弃他吗?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永远是自己最亲最爱的爹爹啊。
想到这些,林无情哭得更凶了。
他抽抽搭搭,泪珠不断,刚用小手擦去眼角的红痕,紧接着就又有新的热泪夺眶而出。
到了最后,他索性不管,就让鼻涕眼泪混作一团,流他个昏天黑地算了。
这些年受过的苦一一掠过眼前,林无情的泪也彻底流干。他不明白当初师傅为什么要抛下他们二人,或许是有他的苦衷吧。
但尽管如此,他依然无法轻易原谅沈喻灵。
他打定主意,等到沈喻灵将林书宇救出来后,他要亲自为两人主持大婚,让他好好弥补这些年对他们母子二人的亏欠。
那个大房子得是爹爹的,屋子里那些钱也得是爹爹的,还有,以后他再不能罚自己抄书了。如果他做不到以上几点的话,以后就不让他睡爹爹的房间了。
嗯,就这么办。
“滚,别来我的房间,上你的神殿去吧!”
“可我只想上你啊。”
“你给我去死!”
伴随着万花丛怒不可遏的声音,谢千里又双叒叕被赶了出来。看着面前这栋熟悉的建筑,他忍不住想,这明明是自己的房间,怎么就成他的了?再说了,那神殿是好上的?那么多台阶,走都走死了,一天顶多上一回,上多了废腿。
谢千里身后掠过一行侍女,一共四人,皆垂首低头,速速前行,但他还是听见了其中压抑的笑声。回头,愤愤然扫视一眼。
你们这帮妮子,越发过分了啊。
大家心照不宣,赶紧加快脚步,离开谢千里的注视范围。然后再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放肆地笑。
谢千里听到围墙之外传来的笑声,无助地翻起白眼。
笑吧,给你们一人发一筐开心果,让你们笑个够。
眼看左右皆无人了,谢千里干咳两声,又舔着脸重回房间。他承认,最近因为那个任性出走的沈向冰,他的公务一下子多到处理不完,鲜少有时间来陪万花丛。
但这也不能怪他吧,要怪就怪沈向冰,谁让他无缘无故留下一张请假字条,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谢千里慢慢接近坐在案前生闷气的万花丛,小心道:“丛儿?”
“滚。”
“……”
不愧是他的丛儿,骂起人来都这么性感。不过……
“骂人有损仙德。”谢千里好心提醒。
闻言,万花丛终于舍得屈尊扭回他那高傲的万妖之主的头颅,拿狐狸眼尾横扫向谢千里:“我又不是神仙,怕这个?”
谢千里笑道:“毕竟你曾经也是嘛。”
提到这个,万花丛脸上的肌肉顿时僵住。他心头火起,一瞬间连掐死谢千里的心都有了。觉察到情况不对的谢千里为了自保,下意识退了两步,给足了自己反击的余地,方才敢继续开口:“是我失言,降降火。”
万花丛是堕仙的事,六界之内无人不知。但他究竟因为什么被天界驱逐,知晓内情的人便没那么多了。
不巧,谢千里正是其中之一。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活得久一些,也就这点好处了。
当年万花丛还是天界一个掌管花木的小仙,没有任何品阶,也不与任何势力互相牵连。未来于他而言可谓是虽然没有前途,但到处都是坦途。
只要他安分守己,心甘情愿继续做个小仙,那等待他的将会是过不完的悠闲好日子。
可惜,他从来不是那安分守己的人。
自那时起,万花丛的的性子就是自由散漫,不服管教。每次议事,他都不曾按时按点到位,因此挨了不少训斥。
但要仅仅如此,罚他一些俸禄也就罢了。可怕的是,他非要当着众仙家的面驳斥神君的判决,指责神君无道,不配为仙。
说到激愤之时,他还会骂人。现在那位戒律政事和他相比,都算是彬彬有礼了。
事实证明,那个时候的神君确实不配为仙,但这不该由他一个位卑的小仙当庭提出。
他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不知以卵击石的下场不是玉石俱焚,而是只有他被碎尸万段。
被罚下界之后,神君甚至暗中派人追杀,想要将他彻底消失,形神俱灭。
走投无路的万花丛只能投靠了妖界,在当时的妖主的庇护之下,一直苟活至今。
这么多年,他从未忘记天界神君带给他的伤痛。任何人要提那段历史,都是在他的伤疤上面放火。谢千里也不行。
万花丛狠道:“想死可以直说,没必要迂回。”
谢千里缩了缩发紧的脖颈,对万妖主那招出了名的锁喉之术很是恐惧。毕竟这货认真起来,不好对付啊。
万花丛盯着谢千里修长的脖颈,若有所思。后者又向后退了两步,苦笑道:“这回我可没招你啊。”
万花丛突然站起身来,向着谢千里逼进。做妖的时日久了,他的身上满是兽的习性,盯着谢千里步步紧逼的时候,有种下一秒钟就要化身豺狼虎豹饿虎扑食的感觉。
第38章 温柔是什么?能吃吗?
谢千里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可又甚是享受这久违的剧烈心跳,慢慢带着他向后,似乎是在逗弄一只龇牙咧嘴的猫。
两人一个咄咄逼人,一个以退为进,僵持着谁也不肯认输。直到谢千里轻轻撞上床腿,顺势倒在柔软的卧榻上,这场暗潮汹涌的拉锯才以他的“失败”宣告终结。
万花丛仿佛一头野兽,紧跟着扑了上去。他一口咬向谢千里的锁骨,尖利的犬牙蹭过他跳动的血管,却没有一下将其刺穿,而是颇有耐心地慢慢磨蹭,舔舐,啃咬……
谢千里被他弄得心尖发痒,笑道:“想要可以直接来,没必要迂回。”
万花丛抬头对上谢千里的眼眸,很是好奇,如果彻底撕毁面前之人的身体,会是怎样一种感觉。
谢千里听到他的心声,干笑两声:“那还是不要直接来了,我怕我消受不起。”
万花丛勾动本就自带上扬弧度的唇角,轻蔑一笑:“对于我们兽类来说,吃掉对方是最诚挚的爱的表达。能被我拆吞入腹,是你的荣幸。”
“呃,这……”谢千里一时语塞,但又不好直接拒绝万花丛难得的示爱,想了想说,“你要真是想吃我,也不是不行。但我毕竟年纪大了,皮糙肉厚,吃起来可能不太可口,怕扫了你万妖主的雅兴。”
“呵。”万花丛冷笑着翻身坐起,“你也就是嘴上说得好听。”
谢千里随他一起坐直身子,不怕死地飘去一句:“没你叫得好听。”
万花丛回眸瞪他,不客气地冲他扬了扬沙包大的拳头。别看万花丛长得一副女相,但他发起狠来,比谢千里还要爷们儿,真刀真枪跟他干起架来,指不定谁赢谁输。
谢千里赶紧闭紧嘴巴。口嗨一时爽,挨打火葬场,比起调戏媳妇,还是保命要紧。
万花丛勾他一眼,缓缓收回了拳。
俄而,他冷不丁开口问道:“你把我带回天界,那帮老古董们没叫嚣着要废黜你?”
谢千里道:“哪儿能啊,我上头有人,他们不敢。”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吃软饭都吃得这么硬气,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万花丛对谢千里公开抱沈见山大腿的事情表示鄙夷,这不符合他为人处世的原则。
谢千里无奈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但我是不是个男人,这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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