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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换一具新身体(玄幻灵异)——不间不界

时间:2023-12-21 09:18:44  作者:不间不界
  解临渊左眼层出不穷的警告弹窗终于沉寂,只剩下一道72小时的倒计时,心不甘情不愿地在角落里跳着数字。他亢奋激动的情绪也在这一切都尘埃落定的静默中,彻底归于无息。
  结束了,他心想。当初狼烟庇护所向北营地彻底买断了他的使用权,他的一切信息都从北营地的数据库中删除,最高权限也没有留下备份,北营地那边的机械战神系统负责团队已经彻底失去了他的控制权。
  这也就代表着毕勒尔手里的最高权限操作器一旦损毁,就只能联系北营地对操作器本身进行复刻,但这其中除了72小时时间限制之外,还有极为关键的一点,就是目前最高权限的持有人毕勒尔必须在场,用他的个人信息激活新系统。
  ——毕勒尔不可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即将彻底摆脱这裹挟了他二十年的束缚,获得每一名人类生来就该享受的人身自由权。
  军绿色的越野车终于行驶到了最外层的哨卡,前面这段路基本上全部都靠“毕勒尔”刷脸畅通无阻地过关,但等到了最后这道关卡,堵在附近戍卫队成员对他们的态度陡然一改先前的谨慎,一个个不要钱似的对车辆宣泄子弹。
  满是尖刺的路障铺在地面,誓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跟在他们越野车后方的车辆换了一批又一批,实际上,后方的枪战动乱发生得比他们和哨卡这边还要早,还要混乱,看来里根最终还是等不到首领传来的指示了。
  “叛变了。”解临渊冷笑一声,一个奉行强盗原则的军/国主义庇护所,手底下人早生二心,于首领危难之际趁机反叛将庇护所的势力重新洗牌,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所以解临渊才会断定毕勒尔必死无疑,即使毕勒尔侥幸从他们手里逃脱,他原本的下属也一定会要了他的命。
  解临渊用左手臂化盾防在了驾驶座前,回身一把将杨蓦拽了过来,“你开车。”
  “我我我……”杨蓦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转头就见Z1932已经打开车窗直接从这道窄口里翻了出去,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手忙脚乱地控制面前这个拧弯成一条麻花的方向盘。
  机/枪扫射的声音在车顶响起,杨蓦只看到挡风玻璃被枪击裂开了数个洞眼,万幸没有碎裂,前方满是飞溅泥土、血液和残肢断臂,雨刷不停地运作着,但他还是什么都看不清,一阵手脚无措的盲开。
  这时,他听见副驾驶位置上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油门踩死。”
  杨蓦呼吸急促地看了他一眼:“首,首领……您为什么……”
  “别废话了,油门踩死。”戊寅艰难地伸出手,在杨蓦的注视下伸进他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之前在东信湖旁的小卖部据点里顺走的生理盐水。
  杨蓦都不知道他的口袋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他只惊慌地躲避着子弹:“前面有路障!强行开过去会爆胎翻车的!”
  戊寅低低笑了声:“相信战神。”
  话音未落,数发飞弹直接把拦在前方的路障炸出了一个坑,胆敢拦截他们的人也被炸得一个不留,越野车碾过大大小小的坑洞,颠得小美人直接从驾驶台滚到了座椅底下。
  “唔……”戊寅痛苦地低吟一声,眼眶周围浮现隐约的黑色纹路,他艰难地半眯起眼,手指无力地抓挠着,一把攥住了黑骑士的皮毛。
  类狗的那颗脑袋关切地舔舐着他的手背,然后就被类人的那颗脑袋一把顶开,琥珀色的眼珠和戊寅对视数秒,随即伏下脑袋,一口含住了他手里的生理盐水袋。
  戊寅想要对它笑一笑,但神情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在惶恐、愤怒和微笑之间来回切换,黑骑士警惕地呜呜低吠着,杨蓦也像是身临其境地看恐怖片一样在驾驶座上发着抖一声不敢吭。
  毕勒尔本人的意识即将挣脱戊寅的控制回到身体内了。
  就在这时,副驾驶的车窗玻璃突然从外界被打破,车辆颠簸,漫天飞舞的碎玻璃之中,一只持枪的手臂从破裂处伸出,解临渊倒吊在车辆侧方,神情冷漠地用手/枪瞄准了毕勒尔的眉心。
  “你,你——”毕勒尔脸上的胡子在发抖,是一个震惊恐惧的表情,显然他已经重新掌握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只可惜意识一回归面对的就是如此残酷的死局。
  可解临渊却在毕勒尔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万分熟悉的神色,那是一种古怪的平静,对现在发生的一切兴致盎然的恶趣味,以及看透他本心的讥笑。
  戊寅的意识还有残留,就在这双恼人的眼睛里。
  解临渊的目光越发冰冷,没有一丝犹豫地抵着毕勒尔的额头开了枪。
  子弹在毕勒尔脑子里炸开,血液、脑浆和碎肉顿时溅满整个驾驶室,杨蓦被溅了一脸的血污,眼睛发直,几乎把越野车开成了游乐园的碰碰车。车速表的指针甩到了屏幕最右方,不停地颤抖,在解临渊将毕勒尔的尸体抛下车之后,他们身后就已经无人在追了,可杨蓦还是反应不过来地踩死了油门,一路狂飙。
  一直到解临渊重新跳进驾驶室,控制方向盘朝他怒吼踩刹车,杨蓦才如梦初醒一般发出嗓子被捏成一条细缝的抽泣声,然后一脚踩下刹车,三分钟之后,他们终于在一个空旷无人的原野上彻底停了下来。
  杨蓦惊魂未定地剧烈喘息着,可还没等他抬手擦掉眼皮睫毛上挂着的血液和肉屑,枪械上膛的声音就在他耳边炸开。杨蓦惊恐地抬起头,就见Z1932面无表情地持枪瞄准了他的太阳穴。
  机械战神满身是血,脸颊和胳膊上有几道无足轻重的擦伤,皮肤表层下是散发着点火花的精密金属。
  死亡的恐惧如同黑夜,在他身上降临。
  短暂的僵持之中,解临渊在沉重的血腥味里忽然闻到了一股骚臭味,他淡淡地低下头,就看到杨蓦的裤子湿了一块。
  他嫌弃地抿了下唇,森冷的目光又移向车厢后排。
  黑骑士一颗脑袋痛苦地闭着眼睛,另一颗脑袋扒着后车窗朝外猛吐。小美人七晕八素地缩在矿泉水瓶里,宛若一颗枯死的绿萝。
  各种数据搜集分析汇聚在左眼中,数秒之后,手/枪分解重组,变回金属色的机械手掌。解临渊已经无需再顾及旁人的眼光,去刻意将他的机械半体包裹上皮肤色的涂层。
  混战中他断了一根中指,粗糙的断面裸露在外,解临渊毫不在意地坐到副驾驶的椅子上,用左眼屏幕扫描一遍创面,接着从肘心处取出工具,咬着螺丝刀开始修理断手。
  除了呼吸声之外,越野车内犹如死一样的寂静。
  戊寅不见了。
  毕勒尔已身亡,他也没有回到杨蓦的身体里。毕竟解临渊坚信戊寅就算再会伪装,也不可能有被吓尿这种高超的演技。
  那戊寅有可能寄生在动物或者植物体内吗?
  要不要干脆把它们都杀了以绝后患?
  亦或,戊寅现在已经藏在了他的身体里?
  ……如果是这样,那他又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个比最高指令还要棘手的大麻烦?
  十分钟之后,解临渊修好了他的机械手,五指灵活如初。
  他跳下了车,抬眸远眺即将落山的夕阳,橘色的霞光暖得让他全身筋骨一阵酥麻,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呼出一口浊气,转身打开越野车的后备箱,随手挑了一袋巧克力,拆开包装塞进嘴里。
  黑骑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侧,类狗的那颗脑袋不停地拱纸箱里的狗粮,解临渊帮忙拆了一大包出来,黑骑士顿时叼着狗粮不停地摇尾巴。
  杨蓦也四肢发软地爬了下来,远远地看着解临渊,欲言又止不敢靠近。
  解临渊轻笑一声,扔给他一包巧克力:“找地方睡觉。”
 
 
第30章 
  三天后。
  日暮西斜,解临渊解决掉两只不长眼的污染者,甩了甩刀刃上残留的血迹,缓缓走到一条清澈的小水渠边,半蹲下,慢条斯理地搓洗着指缝里的血污,再用衣摆擦拭干净右臂长刀上的水珠。
  夕阳无限拉长了他的身影,银白色的长发随着动作垂落肩头,又被解临渊随意地挽到耳后。
  远处连绵的山岱被黑夜笼罩,如一幅写意的泼墨画,弦月初上,最后一缕残阳却始终不肯消散,紧紧追随着解临渊的步伐,缀在他背后,一直到他踩着满是青苔的石阶,转过数个歪歪斜斜的小径,走进最高处的院落里。
  长达72小时的指令转移倒计时终于在此刻化为六个硕大的阿拉伯数字0,无力地彰显它仅剩的一抹存在感,随后彻底归零。
  昏黄的余晖湮没在地平线下方,解临渊停下了脚步,久久地驻足。他转身极目远眺,看着山峦之下废弃的城镇,呼吸间满是畅快和凉意。
  没一会,院落中央的小楼底层窗口处窜出一抹摇曳昏黄的烛火,点燃了黑白水墨画唯一的色彩,解临渊眉眼中的笑意未褪,步伐也变得轻松惬意了许多,两步并作一步,推门踏进屋内。
  黑骑士一颗伏在爪上的脑袋只是警觉地动了动耳朵,另一颗脑袋却在他进门的瞬间支愣起,兴奋地支配着身体跑到解临渊身边,讨好地去蹭他的大腿。
  “乖狗,坐下。”解临渊将手中捕到的兔子拎高,黑骑士立刻听话地原地坐下,一边眼巴巴地盯着兔子甩着舌头流口水,一边拼命摇晃尾巴。
  “打滚。”
  黑骑士利落地原地打了个滚。
  在这期间,它类人的那颗脑袋无奈地掀开眼皮,脑海中回忆起往昔自己猎虎擒龙的飒爽英姿,再看现在的它,因为身体欠佳无法出门捕猎,为只兔子就如此毫无尊严地撒泼卖萌……
  它感慨地叹口气,但从始至终也未做些什么,任由另一颗脑袋去了。
  “真乖。”解临渊把兔子抛出去,黑骑士准确地飞扑一口咬住,用爪子摁在地上撕咬兔子腿,吃得一张长嘴鲜血淋漓。
  “吃完记得把地板打扫干净。”他拎着剩下的兔子和一捆柴火走进厨房,“我知道你听得懂。”
  类狗的脑袋埋头把兔子腿骨哼哧哼哧,类人的脑袋动了动耳朵,表示它知道了。
  厨房内,杨蓦正守着锅里中午吃剩下的蘑菇野菜鱼汤,聚精会神地等着水开。听到声音,他抬起头,就看到解临渊正把一捆木柴放到墙边,左手拎着一只兔子,右肩膀处还用衣服外套简单制作了一个小兜,里面是七八个野苹果。
  “解哥你回来了。”杨蓦连忙殷切地迎上去,替解临渊拿东西一一放好,又取过碗勺替他盛了一碗放凉了的绿豆水,里面还加了百合,配上之前从越野车后备箱里取出来的白糖,清凉解暑,利水止渴,他在庇护所待了一年多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不过杨蓦至今还记得昨天清晨解临渊带他去地里挖百合鳞茎的时候,那漫山遍野铺天盖地涌上来的污染者,它们大概是许久没闻见活人气味了,蝗虫一样不要命地往前冲,又被解临渊举起重机枪一梭子爆头。
  杨蓦虚软无力的胳膊一边发抖一边举着锄头挖地,如果不是裤子不够用,他真想再尿一次抒发自己此时此刻糟糕的情绪。
  等他好不容易挖满一小袋百合的时候,身后污染者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散发着浓郁恶臭的小丘。
  而解临渊没什么表情地从尸堆上跳下来,左臂由重机枪分解重构,变成了一把长刀,他冷淡地回头瞥杨蓦一眼,喊了一声跟上,随后就在杨蓦的惊叫声中反手一刀劈死朝他扑过来的漏网丧尸,寒着一张脸快步走在了前面。
  想到这里,杨蓦连忙伺候得更殷勤了,这荒郊野外的,解临渊简直是他的守护神,没了这个人形兵器,他根本活不下去。
  见解临渊单手托着瓷碗遥望窗外,大口大口地喝着绿豆水,他又是帮忙拖椅子,又是给他削苹果,等锅里的汤沸腾了还优先给解临渊盛上满满一大碗的鱼肉。
  解临渊吃晚饭的时候他也不休息,主动在一旁剥皮处理兔子肉。
  杨蓦到现在只有一件事不明白,就是从他杀了帕尔默一直到隔日在监狱前突然恢复意识,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尝试着问过解临渊,对方只敷衍着说他也不知道,然后给出一个你可能受到刺激产生记忆障碍的神奇回答。外面那条双头大黑狗倒是给了他一个欲言又止的眼神,但杨蓦胆子小,至今都不敢靠黑骑士太近。
  等杨蓦也吃完晚饭之后,剩下的一大锅汤和零零碎碎的兔肉都交给了黑骑士,它的胃口奇大,巨大的长舌头啪嗒啪嗒舔干净汤,接着整颗脑袋都埋进锅里,吃得兵荒马乱。
  解临渊靠在一楼的藤椅上发呆。那天从越野车上下来之后,他就带着杨蓦和黑骑士爬了一个小时山,找到了这么个林间的咖啡厅休息,这里末世前应当还是个旅游开发区,不知道哪个有闲情雅致的小老板在山坡上建了个清新田园风格的咖啡馆,一楼是营业区,二楼是休息区。
  夜里解临渊睡楼上的卧室,杨蓦睡一楼的沙发,黑骑士睡地毯。
  至于变异荷花小美人,它最初跟戊寅出来就是打算来个说走就走的短途旅游见见世面,在找不到戊寅的气息之后,它就像一只蔫了吧唧的白菜一样,趁着下雨连夜返回了它的快乐老家东信湖。
  屋内,一只迷路的飞蛾绕着客厅中央的烛火打转,解临渊修长的双腿交叠,搁在矮凳上,慢悠悠地移去目光,视线掠过飞蛾翩跹的影子,又在墙壁上杨蓦在厨房里打扫卫生的斜长身影一触即离,黑骑士趴伏在他脚边把锅底舔得锃亮……一切似乎都安宁而平淡。
  倏然,解临渊皱了下眉头,他察觉到这些天黑骑士好像不管是叫唤,还是进食,都只使用了其中类狗的那颗脑袋,而另一颗智商类人的脑袋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就连炎热的酷暑晌午也不曾开口喘息散热。
  他猛地坐了起来,双目紧锁着黑骑士问:“地狱犬,你的嘴巴里有什么东西吗?”
  黑骑士的狗脑袋从饭锅里抬了起来,不明就里地盯着解临渊,而类人的脑袋徐徐掀开眼皮,瞥解临渊一眼,仍旧是不说话。
  这时,杨蓦擦着手急急忙忙从厨房里走出来:“说起这个,解哥,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毕勒尔好像往黑骑士嘴里塞过什么东西,是不是胶水什么的,把它嘴巴给黏住了?你赶紧给它看看呢。”
  毕勒尔?不,是戊寅,是戊寅曾经把什么东西藏在了黑骑士的嘴里。
  解临渊不敢轻视戊寅这个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行为,他迅速逼近,单手卡住黑骑士的下巴,目光狠戾地逼问:“是你自己张开嘴,还是由我掰断你的下巴?”
  狗脑袋当即吃痛地叫唤起来要去咬解临渊的胳膊,随即就被一根弹射的钢丝绳索捆住了嘴巴。
  黑骑士琥珀色的眼睛痛苦地半眯着,它威胁性地龇出了两排锋利的犬牙,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屈服于解临渊绝对压制性的武力值,缓缓张开了嘴,黑色粉色相间的长舌抬起,口腔中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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