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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千山的千阶处。从这里的千级石阶，任何人不得御剑飞行。这里曾经是每一位千山人每日要上下的点。提醒他们要脚踏实地，不要以为修仙了，就可以胡作非为。学习法术不是为了欺人，也不是为了自己。
但现在，这里的石阶被魔教的人全部都砸裂了。虽然砸裂，但这里的法阵还在。魔教的人想要上去还是得走石阶。
此时，有几个魔兵带头下来，其中一个正是右护法鬼歌。他正拽着一个人的头发。
鬼歌是鬼修，他的肉身已经没了。白日想要出现只能靠夺舍。此时应该附身在一个小童上。但沈席玉还是能认出，因为就算是夺舍，鬼歌还是露出了他的骷髅手臂。
那个被拽的是个普通男修。估计是最近几年进入千山的。沈席玉不认识。
鬼歌不耐烦地一步步下来，又因为石阶几处被砸，走得不太顺畅。他心烦意乱，一脚踢在那个男修上，把人从千层石阶上踢落下来。
“废物东西！你以为你说些好听的话，就能让尊主信任你？你们这些修真界的，心可真坏啊。我今日不废掉你，我就不当这右护法了！”
他说着就要动手。那普通修士竟在他面前消失不见了。
真是活见鬼了。
这是沈席玉在施法，他把人救走，打算让风郁先带回霄汉。那人见到沈席玉，忙跪下来，“沈宗主。”
“先回去吧。”
“沈宗主。您要救救千山啊。他们好可怕啊。太可怕了。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人，那鞭子具有魔力，被打中的人，皮肤就会腐烂，奇痒无比……不听话的还会喂毒药，吃那个什么鬼元丹。他们还把一些人关起来□□，让他们像畜生一样活着。”
沈席玉光是想想就知道会发生什么，强权之下，多的是这种欺凌弱小的事情，他摆手打断他，示意自己知道了，“你先跟着风郁回去。”
风郁让沈席玉小心，自己先带人回去。沈席玉又看了一圈，再转过头的时候，只听山门口跪了一地的修士，乌压压地在叫喊着，他们每个人披头散发，骨瘦如柴，眼神空洞，显是被药物折磨了很久，正苦苦哀求着：
“请尊主赐药！”
“请尊主赐药！！”
那鬼歌神气地站在上方，冷笑道：“让你们抓余孽，都抓了没有？”
底下人道：“右护法，如今修真界所有人都是尊主的手下败将，不服的都被关到了万魔塔，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啊。”
“是啊。右护法。如果有漏网之鱼，我们必然会去抓。可这不是没有了吗？”
鬼歌道：“废话少说。让你们去抓，就去抓。还是你们想受那鬼元之苦？只有那人有一点不臣之心，都给我抓来！”
沈席玉在一旁听着，当即怒火中烧。这鬼歌竟然如此。这样一来，好的也要被弄成坏的。修真界人心惶惶的，互相举报，互相攻击，将永无宁日！
当今之际，必须要多抢一些鬼元丹来，才能稳住那些为了丹药发疯的人。
他正这样想着，要走时，风郁的玉简来了。
“宗主。去剑泉。”
剑泉就在剑林后面，背靠一峰，剑林里练完剑，会有很多小道侣去剑泉聊天说话。
剑泉处，有一方小溪，溪中有剑石，据说即将成仙者，这块石头会有感应，被千山的很多人摸过。沈席玉到时，那剑石还是静静地立在溪中，瀑布倾斜而下，瀑水打在石上。
“宗主。”有人喊。
这是……沈席玉回过头，正是晚舟。
晚舟见到沈席玉，单膝跪倒在地，表示恭敬，“晚舟参见宗主。”
“你发消息给风郁，让风郁告诉我。让我来这里。”
“是。晚舟等候宗主多时。”
“有什么事情？”
晚舟沉默良久，把自己一怒之下去了魔教的事情说了。试剑大会是他做的内应，是他帮助温期进入大会，害得沈席玉被迫了无情道。那次沈席玉和谢臻去了焦鹿台，他本想暗中帮忙，但看魔尊也没怎么对付，这才作罢。
晚舟说完，沈席玉问：“那你今日来，是要继续害，还是助我？”
“沈宗主。晚舟错了。您以前一直说我心浮气躁，我还不服气。我已尝苦果，只想赎罪。”他的苦在于，心里的难受。看到自己的同门遭受如此大的劫难，却无能为力。
他从袋里摸出一个黑色袋子，将之打开，里面都是红彤彤的鬼元丹，乍看就如花束般美丽，但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这是恶魔的果实，“这是我从毒后那里偷来的。总共十万颗。希望沈宗主留下。靠这个，沈宗主可以号令整个修真界。”
晚舟顿了顿，继续道：“这鬼元丹相当厉害，但有个小缺点，就是炼制时间比较长。丢了这一批，想要再炼制，就要等半年后。这期间，我想足够宗主做很多事情了。”
沈席玉冷笑，“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救千山，一定会救仙盟？”
“我知道。”晚舟无比坚定地说，“因为您是沈席玉。宗主。我还记得您曾说过，要记得自己来自何方。这是我到了魔域，纸醉金迷之中，无比空虚之际，一直在想的话。我是谁，我来自何方？后来我想明白了。我是晚舟，我来自千山。”
沈席玉淡淡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鬼元丹，“你可知道，你把这批货交给我，下场是什么？你做好准备了吗？”
他势必不能把晚舟带回霄汉门，因为这可能让霄汉门所有人都遭殃。这个后果只能晚舟独自承担。在他完成所有事情之前，他不能救他。
“知道。晚舟必不负您之期望，做一个您骄傲的弟子。”
沈席玉淡笑，“好。有骨气。等我消息。”
……
这件事还没过去多久，沈席玉听说，修真界好几个世家都投靠了温期，包括谢家。谢极不一定打不过温期，但跟温期作对，却不是一个识时务的决定。
沈席玉猜想，谢极选择跟温期合作，也许是因为纵情声色，谢极的修为早就已经不如当年；同时整个谢家也如华而不实的巨虫，看似庞大，里头已经烂透了，极有可能崩塌。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暂时也死不了。沈席玉打算等以后再收拾他们。
另外一个人让他意外的是江小鱼。
林羡风失踪后，他被人从地牢中放了出来，因为管万佛宗的是恰是鬼歌，江小鱼也不知使的什么手段，跟在了鬼歌旁边。——不过想想也知道了，那右护法鬼歌是个好色之徒，能受江小鱼掌控也是应该的。
沈席玉担心万佛宗被这两个人搞得乌烟瘴气。后一想，枯骨还在，暂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只是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
很快，他便听说，温期要在十日后，公开火烧万魔塔。
一时之际，整个修真界更为人心惶惶。
作者有话说：
吃粽子了没。端午安康~
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古诗十九首
第82章 镜主
“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且争朝夕。”
从千山回来后, 当天谢臻找到他，
“师父要去救人？”
“嗯。”
谢臻不说话, “明知是死路一条, 为什么还要去？温期必然埋下层层埋伏。光是外围，师父就走不进去。”
“所以就要看着紫英他们去死？我做不到。”
“他们这么对你！”
沈席玉皱眉，“这么对我？你知道什么？”他前世的事情, 为什么感觉谢臻也是知道的。
谢臻摇摇头，“你要去, 我不拦你。我帮你召集其他境门派的人吧。”
“你不是说你不参与？”
“是不参与。我一个人。”
沈席玉没有拒绝, 如今多一份力是一份力。安排好谢臻安排好，剩余的是就是风郁他们。他全部给安排了事情。接着他以烟火为暗号, 向各大阵法群发送求救信号, 召集回天下修士赶来挽救修真界。
很快, 事情就得到了回应。
第一个回应是竟然言羽, 如今东境上留剑派的人。言羽说服了上留剑派的宗主, 理由是各大境须互相依靠, 也要互相提携。不然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们了。
还有北境的双琴门等。都来了代表, 说是全权听沈宗主安排。
他们秘密集会于霄汉门, 乌压压足有二百多人。这阵势超出了前世。能让四大境联合, 这才是超出了沈席玉的意料之外。
其中有一个是鲛人族族长。有水族的人帮忙是件很好的事情。因为万魔塔处在仙盟海市，靠近玄冥之崖，从高塔掉落就会直接掉落海里。
沈席玉在会上安排人和事。
救人那天，谁走水路。谁当先锋，谁来接应。谁侧面攻击, 分派得井井有条。
一番说完, 众人皆拜服。听着赞美声的霄汉门等人都很得意, 一种骄傲感油然而生。
这次众门派集聚霄汉, 他们是主人，要尽地主之谊。
送人离开时，鲛人族族长来到沈席玉面前，“沈宗主。鲛人族得大梁君主庇护。定会为沈宗主效劳。”
沈席玉想，这看来是谢臻背后助力了。他嘴说上不帮自己，暗地里却一一为他打算着。
沈席玉跟人客套了几句，把人送走了。
就在众人即将离开之际，只听一个童子急忙进来，
“不好了。有人带兵围着霄汉门！”
众人一听就惊了。沈席玉道：“你们先走。这里我顶着。”
“沈宗主！”
沈席玉道：“走！”
他一说话，其他人只能领命。众人离开后，沈席玉让风郁带人进入法阵，自己进门应战。来人竟然是江小鱼。原来是自己人。
“你倒是猖狂，敢来我这里叫板？”
江小鱼冷笑：“沈席玉。把人交出来。”
“什么人？”
“你说什么人？你明明已经跟我师尊毫无瓜葛，还霸占着他干什么！你要不要脸？”因为林羡风是跟沈席玉失踪的，江小鱼就认定人在他那里。
沈席玉冷笑。且不说，林羡风在不在他那，就算在他那，又如何？
“我已经把他抢回来了。你想怎样？”
“好一对狗男女！”江小鱼，“那我今日就毁了你这个霄汉门。”
江小鱼带着一群魔兵对着沈席玉指手画脚。沈席玉瞥到江小鱼旁的钟檀，呵道：“钟檀，你怎么跟这种人同流合污！”
钟檀吓得不敢看沈席玉的眼睛。
江小鱼一声令下，带人刺开法阵，冲入了抱山。魔教中亦有人懂阵法的。沈席玉这个阵法并不难攻。之前是因为魔教的人顾及沈席玉是温期的朋友，这才迟迟未动手。现在有人找死，他们自然也跟着一起了。
沈席玉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把他精心布置的霄汉门破坏得干干净净。
但很可惜，除了一座山，什么都没搜到。魔兵其中一个首领来到江小鱼身边，把事情禀告了。
江小鱼哼道：“算你识相。今日就先饶了你。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好了。”人的改变就是这么大。前面多么压抑，后期就多少暴戾。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整个抱山一片狼藉。他曾经的所有都被倒腾完了。
风郁等人从地底的法阵圈里出来，见到这一切——倒下的花花草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沈席玉种的。院前的池塘已经污浊了，枇杷、海棠树全部被砍倒，后面的灵植则都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屋子里则被刺得乱七八糟的。
幸好，灵兽被他们护卫好了，没有被伤到。
众人气得发狂。
“沈宗主！这江小鱼欺人太甚！自己做了叛徒不说，还敢如此嚣张！林宗主怎么会有这样背信弃义的徒弟！！”
“好一个江小鱼！必须杀了他！！”
沈席玉摆摆手，“不过身外之物。再建就是了。大家没事就好。”
众人没法子，重新收拾了一下。
……
可惜，江小鱼围攻霄汉门的事情很快就被温期知道了。
当日，鬼歌就被温期狠狠地打了几掌，他有千只鬼的怨力，活生生地被打下了一百只，手臂也断了，血淋淋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魔尊大人非常生气，意思是连他都不敢动手的人，轮得到他的人去招惹？
鬼歌回去后，抓着江小鱼，结结实实地按着打了一顿，打得至少去了半条命。江小鱼方知，这鬼歌跟林羡风的不同。
他跟谁都是虚情假意，但林羡风就是再如何，也没有动手打过他。但是这鬼歌不一样，别人让他不爽，他绝对让人难受百倍。他在温期那里受的气，尽数放到了江小鱼身上。
江小鱼如死尸一般在屋里躺了许久，也没个人搭理。他背叛万佛宗，上上下下都知道了，谁还会管他？等到伤口发脓腐烂，奄奄一息了，一个修士看着实在可怜，扔了些治疗的灵草给他，江小鱼才活下来。
他本就痛恨沈席玉，如今更恨了。恨不得拆其骨，吃其肉。他要所有得罪过他的人都付出代价！
……
温期选择保护霄汉门，倒也不是说真的对沈席玉好。他放任他召人，是希望有朝一日一网打尽。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放弃过抓住沈席玉。
他正沉思着，枯骨前来报到，神情紧急，看样子出了大事。
“尊上，刚才毒后过来说，有人偷拿了她一万颗鬼元丹。这个月，我们没有鬼元丹发放了。只怕那些想药的人要发疯了。”
温期冷笑，“人总是要发疯的，偶尔发发疯也好。你就说鬼元丹下个月就有。这个月每人发半颗。等我烧了万魔塔，所有人都灰飞烟灭了，这群毒虫也好去死了。”
“尊上英明。那偷鬼元丹的人已经找到了。尊上要如何处置？”
“是谁？”
“晚舟。”
“真是天助我也。”温期道，“把人留起来。我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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