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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动白马(近代现代)——鲤鲤缘上

时间:2023-12-21 09:40:31  作者:鲤鲤缘上
  “饿了?”
  我顺着他给的台阶走下去,点了点头,“有点。”
  “尝尝。”他夹了一筷子凉菜,递到嘴边喂给我。
  口感爽脆,清爽解腻,酸凉划过喉管,让人感到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夏天的适配度极高,迷迷荡荡的睡意顿时消散不少,可我的身体却像失去骨头似的靠了吉羌泽仁半晌,直到花生粥出锅。
  我们面对面坐着。
  工作后,我很少能有机会回家,缺乏人气的家具难免积了灰尘,这次回来打扫了很久,但施展空间有限,算不上彻底。而现在,不论是桌子,地板,反正我目光所及,都又被好生清扫了一遍,焕然一新。
  之前,就算开着窗子,都觉得窗帘上糊着一层无形的灰,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现在却看不见了。
  好多年了,这张桌子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坐着了。
  “原医生。”吉羌泽仁突然喊我,左手顺着桌面直直伸过来。
  我连忙放下筷子,把手放上去,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掌心,问:“怎么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为双手握住,眼底的卧蚕却随着笑意越来越深,像两牙月亮,“跟我回家吧。”
  我微微张开口,愣愣地看着他,心跳顿时和窗外的蝉鸣一样乱。短暂的兵荒马乱后,我冷静下来,挠着吉羌泽仁手心,状作不甚在意地开玩笑:“怎么还趁火打劫呢?”
  他伸手将我手腕上的彩绳系紧了几分,才说:“明明是趁热打铁。”
  对上吉羌泽仁坚定的眼神,我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但这件事得循序渐进,如果拔苗助长,极有可能适得其反。他的感情一如既往的热烈,给得仍然那么直接,但这样他会看不见另一方面的利弊,是有些欠考虑,但是我不会要求他全面考虑,因为我可以告诉他,让他明白我的考量。
  我握住他的手,正了神色,“现在不是时候,虽然现在你家里人已经知道了,但也需要时间去消化,你不用因为我被迫向家里出柜而有压力,因为情况不一样性质不同,你的心意我也都明白,不必急着证明什么,所以,给你家人一点时间,也给我时间准备,该怎么去面对你家人。”
  吉羌泽仁沉默片刻,说:“我已经向家里面表明了决心,最开始几天确实很生气,打电话也不接,但是过后,他们也跟我讲了很多,目前处于一个比较平衡的状态,并没有说要我一定立马给出答案,反而给我思考的时间和空间,这件事越拖越不好,现在时间足够,能当面解决肯定是最好。”
  “而且,不光我家里人,整个大英村都很喜欢原医生你的,你之前可帮了我们村好多忙,看片子,正骨啊,开药方打针啊,都省着去县城看病了。”
  听他这么说,我才慢慢想起数月前,寒风刺骨,不大的灶房里挤满了看病的人,有简单的流感、看不懂的X光片、脱臼骨突出、还有稍微超出能力范围的病症。
  作为一名医生,医病救人义不容辞,但我并非全能,能帮到忙,那必然是最好。我这颗螺丝钉,虽然生锈了,但还能勉强凑合用用,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村民绝大多不识字,表达感谢的方式十分淳朴,不是给钱就是送食物,医德在心,我自然一律不收,但那时候,完全没想到自己明明残废了,却还能为人民做贡献。
  如今回忆起,才发现一路走来,救了我的,不仅仅是吉羌泽仁。还有在九寨沟所遇到的每一位同胞,每一阵土琵琶响过的风,每一条㑇舞印过的路,每一片胭脂涂抹的海子……
  “应该的。”但我自认为还没做到最好。
  吉羌泽仁突然紧握我手,语气坚定,“所以,跟我回家吧原医生,九寨沟欢迎你。”
  他言辞恳切,向我表达着他的想法,向我扇动专属于青春的翅膀,遥远的风吹过来,慌忙的动情,吹动了即将奔三的心。
  是否真是我犹豫太多,而错过了很多需要勇敢的时候?
  我动摇了。
  按照计划,从杭州出发到成宁转机五个多小时到松潘县的黄龙机场,再坐两个多小时的小车就能到大英村。
  飞机上我和吉羌泽仁坐一起,被人认出想要合照,考虑还在风口浪尖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想借口推脱时就被吉羌泽仁搂过,大大方方地合了影,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不能见人的事情。
  即将脱口而出的借口,刹那间灰飞烟灭。
  到大英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下去。
  大山里非常安静,一切都快要睡过去,只有白水江的声音奔腾不息,荡在群山中,推着车越来越接近目的地。月光淡淡一层,银纱般铺在地上,树叶、野花、野草、泥土,混在一起的清香从车窗外打进来,开始和我脸上的燥热进行互殴。
  我不停深呼吸,暗示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两手空空,这次来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便买了很多衣食日用,却在路边下车时才发现东西买了太多,吉羌泽仁几乎将能挂的地方都挂了,我也尽可能地往身上装。
  我羞于面对这里的一切,即使没有路灯照亮,也不敢回头往上看一眼,只悄悄躲在吉羌泽仁的影子下惴惴不安,双腿像被棉花填满,踩在水泥路的余温上,充斥着虚弱的疼,不知道是东西太多,还是心里害怕,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
  我还奢望这段路程能让自己调整出一个好的状态,以面对吉羌泽仁的家人,但如果继续选择走上去,吉羌泽仁的承重会很大,凭白得累,而我也不见得能顺利走上去。
  经过短暂的心理斗争,我还是选择回到了车里,“车开上去吧。”
  路程很短,一分钟都不到,或许是失修的原因,路灯没有一杆亮,我飞快往山深处望了眼,黑洞洞的一片,只有近处几家灯火照着,但也比之前冷清很多。
  车径直开到了泽仁外婆家门口,吉羌泽仁一直握着我的手,握着握着居然还开始哈气搓手,像是我有多冷似的。
  但我意识到自己确实在发抖。
  吉羌泽仁打开车门向我伸出手,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牵过手也不敢下车,甚至想躲在车里,仿佛一瞬间回到了第一次为病人做手术时的窒息感。
  “没事儿,那就不拉手。”他说用手挡住车门,耐心地等着我,眼神无声地鼓励着我。
  我清楚,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儿,匆忙下车赶去后备箱,闷着头拎东西,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
  “回来了呀。”
  听声音,应该是吉羌泽仁的小姨。
  这时,亮着灯的灶房门突然打开,伴着一股浓浓的饭菜香传来,我僵直脖子不敢看来人,机器一样重复着抓东西的动作。
  只听见吉羌泽仁说:“没事没事,姨娘,我们拎就好了,你注意肚子。”
  我发不出一点声音,完全像一只无头苍蝇,只把东西往手臂上套,正准备拎起,手上却霍然一轻,扭头看,才发现尽被吉羌泽仁拿去了。
  他以目示意我的手,说:“小心手,不要拎太多。”
  我点头,压低帽檐在灶房来回放东西,都不敢开口向泽仁小姨打招呼,后知后觉实在不礼貌,才走过去扶着她,憋着一股劲儿说:“进屋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看起来年龄与我相差不大,可以叫姐姐,但这次来的性质又不同,没有认定也不能乱跟着泽仁喊小姨。
  泽仁小姨只是笑着,没有拒绝,不过,她似乎看出我的窘迫,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手说:“别紧张,吉羌的爸妈都去上班了,家里就只有我和他小姨夫还有外公外婆。”
  “饭煮好了,什么事啊都饭吃了再说。”
  我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比如被漠视,被赶走……
  结果,并没有。
  并没有我想那么坏。
  没有,那么坏。
  稀里糊涂地吃完饭后,我坐在第一次来时坐的位置。
  有些事,即使我逃避也躲不过,必须面对。
  不过,直到泽仁外公休息后,泽仁小姨才开口说:“老爷爷些,不懂这些,我们来好好说就行了。”
  原来,泽仁外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泽仁外婆挨着泽仁小姨坐着,神色并不算好看,她手背的皱纹很深,仅一眼看去,都觉得皮肤很糙硬。她看了我几眼,才严肃地说:“我老了不晓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搞些啥子,我就没见过儿子些还跟儿子些耍朋友得,是不是外头念书去,被别的娃些带偏了?”
  多亏吉羌泽仁,他的家乡话我已经能够听个大概。
  我不知道怎么吭声,总不能在这种时候去给婆婆讲一大堆道理,只能局促不安地搓着自己的手。
  就在我犯难时,吉羌泽仁竟然“哈哈”一笑说:“其实很正常的外婆,年代不同想法也不同嘛,而且这样的事情在古代就有的,不算奇怪,而且原医生这么好的人,我能和这么优秀的医生谈恋爱,外婆你不应该为我感到开心的嘛。”
  “我晓得原医生好,但是好归好,你说我曾孙子哪么说?儿子些能生娃吗?不管哪么做哇,人活一辈子总是要有个自己的娃,我们这一辈一辈的不就是为了后代吗?”
  吉羌泽仁反问:“那我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也不行吗?”
  泽仁外婆语重心长地说:“娃些,外婆跟你们说,有个娃始终是屋头的纽带,那样家才不会散,才是个真正的家。”
  吉羌泽仁说:“如果两个人真出现了问题,有的只是因为孩子忍气吞声,没有会因为孩子而越来越爱对方,那样的生活已经不幸福了,孩子我们可以去孤儿院领养。”
  泽仁外婆逐渐带了些气,“不是亲生的外始终是别个的娃,你要是跟个儿子耍朋友还养个别个的娃,你爸爸妈妈出个门都要叫别个笑话死!”
  吉羌泽仁:“我们可以很幸福,该羡慕的是他们。”
  “读书读瓜了把你,反正我不得同意,等你爸爸妈妈回来了你给他们说去,你看他们管不管的到你?”泽仁外婆说完,气冲冲地离开了灶房。
  泽仁姨夫抚摸着他小姨的孕妇,从头到尾也不敢吭声,此刻也只是笑笑,说:“现在的娃些,还是厉害哦。”
  泽仁小姨瞪了眼她丈夫,转头笑着安慰我,说:“原医生你不要太往心里去,这件事任重而道远哦,我先表明我的态度哈,我是中立的,主要还是要看你们能不能说服这家子其他人。”
  我点头,摸着自己的肚子陷入了沉默。
  孩子……吗?
 
 
第46章 一个吻并不够。
  孩子,在我看来,是爱情的结晶,是承载温情的降临,但事实上,有结晶不一定是爱情,是爱情也不一定有结晶,人说到底,终究只还是个动物。
  动物,有它一生都难以逃脱的定义,那些所无法抗衡的,统称为本能。
  我越想心底越沉,几乎要陷入泥潭里,哪怕现在局面已经远比我预想的好太多,可是,明天的重量不会比今天小,明天,永远是未知的。
  我挨着吉羌泽仁坐在水泥楼梯上,一眼望去,整个村寨没有灯亮着,整个世界只剩两个光源,吉羌泽仁,还有月亮。
  这座房子坐落在寨子左侧中部,左鸿沟,右靠山,转身就可以看见寨子全貌,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月亮照亮的寨子,听着不算嘶长的蝉鸣,吹着小小的风,没有说话,一切都那么安谧。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近处有一面砖头砌的墙,隔开场坝和田地,在它的角落,放着一台炉子。再远点,山的轮廓就格外失真,像是用力过猛的水墨画,棱棱角角没有分界线,只有近天处有一截明显的层次。
  我目前为止的一生中,只有两次看见过这么纯的颜色,第一次是在九寨沟,第二次也是在九寨沟。
  风轻轻地吹着,携有淡淡的臭味,那是干草和粪便混合的气息。因为旁边就是牲畜的圈,没记错,没变化的话,有四头牛,一头猪,十只鸡,四只猫。
  而我们的存在明显打扰到了它们,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偶尔还有几声奶声凶气的猫叫,像是在催我们去休息。
  “主办方什么态度?”我望着远方,问吉羌泽仁。
  他拉过我的手,说:“还没有说关于名额的事情,没事,顺其自然,不用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
  但我什么也帮不了。
  我望着脚下叠成衣裳的影子,忘了应声,但很快就听见吉羌泽仁探究的一声“嗯”,疑惑的尾音勾走我的注意力,他歪头看我,四目相对。
  我低头用额头在他脸颊上轻轻蹭了蹭,作为回应。
  吉羌泽仁这才轻松地笑出声,细长的睫毛在鼻梁上滑出的错落阴影,如同矗立在温暖土地上的巍峨的山,挺拔又扬立,深邃的眼窝是海岸,把我一分一寸地盛进去。
  他抬手托起我的下巴,离我越来越近。缓缓张开的唇拉开月光,它松软澄莹,流动地搭起一座桥,桥越来越短……我的心迟钝地猛跳起来。
  “扑通......”
  “扑通......”
  轻嘬,浅尝,依依不舍,月色放行,拌碎在嘴角。
  我情不自禁倾上身,加重力度,让唇和唇之间毫无间隙,一时之间,我沉浸在从吉羌泽仁鼻尖悄悄绕过去的月色里。
  如此美好的夜景,一个吻似乎并不够,可我们周围没有墙壁,没有房门,毫无蔽护,只要有人路过就会被看个完全,我突然惊醒过来,撤开距离。
  吉羌泽仁懵了一下,随即像是看出我的顾忌,牵起我的手说:“回屋吧。”
  我们还睡在之前一起睡过的房间,一起睡过的床。
  只不过这一次,是以恋人的身份。
  这一晚,我睡得不算安稳,没有做噩梦,只是数次返醒,在心里跟自己对话,练习第二天该如何最恰当地跟泽仁家人说话,当其它村民问起,我又该怎么回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轻微的动静下醒来,正见吉羌泽仁蹑手蹑脚地穿衣服,我从格子窗往外看,天刚蒙蒙亮。
  我疑惑地看向他,“你要去哪里?”
  吉羌泽仁明显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他飞快看向我,继而走到床边亲了亲我额头,抱歉地说:“还是把你吵醒了。”
  我并不在乎这个,重新问道:“你要去哪里,上厕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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