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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一半，他突然看见一个大型灯塔，里面是许多电子莲花灯，可以扫码点灯，灯台顶部的电子屏会显示受祝福者与灯位，感慨竟如此跟紧时代发展，跃跃欲试。
感谢【温故】为【林止醒】点亮【万事如意】灯，灯位：A-16！
这一行字从电子屏滑过，温故连忙去灯塔对应位置找，发现那个灯位的莲花灯果然亮起，仿佛是真的火苗在晃动。
突然，A-16旁边的那盏灯也被点亮，温故心里有种莫名的感应，抬头看电子屏。
感谢【林止醒】为【温故】点亮【平安顺遂】灯，灯位：A-17！
温故一愣，鬼使神差地绕着灯塔走两步。
寺庙里的香客很多，为子女祈福的老人、情侣、考试前的学生，分明是来往如潮涌般的人群，他却在背面准确找到了正仰头看莲花灯的林止醒，下颌线流畅，背挺的笔直。
往后周遭皆如潮水般退却，只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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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顺遂。”温故朝他笑，惊讶于两人的不约而同。
林止醒收回视线，露出淡淡的笑容，“嗯，万事如意。”
大堂旁有棵系满祈福红带的菩提树，枝干苍劲遒力，翠绿的树叶在风中飒飒作响，离开时正好遇见一位女师傅，“今天是带孩子来呀。”
奶奶微微鞠躬，“希望佛祖能保佑他们都健康和幸福。”
“老施主您肯定会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奶奶因年迈而浑浊的眼珠，有轮期许的光，“光是想到我的乖孙讨媳妇，还抱大胖儿子回家看我，我这老太婆就能乐好几天，入土也安心，娶妻生子平平淡淡才是该有的生活。”
站在旁边看手机的温故突然僵住，心仿佛被挖掉空出一块。
……娶妻生子，他怎么可能……
就像被剥离了魂魄般杵在原地，他不敢看那双慈祥和蔼的眼睛，强烈的心虚和负罪感腾升。
直到垂在身旁的手背忽被另只手抵住，熟悉的那种偏低体温传来让他一怔，传递来稳稳的安全感，才让心里的悬石倏然落地。
“当心！”
香客的惊呼炸响。
温故扭头，恰好看见温归在离地三阶的位置忽然踩空摔了下去，顿时瞳孔地震，三步并作两步跳下台阶，“温归！！！”
妹妹倒吸冷气，表情因痛苦而狰狞，疼到直冒冷汗，他冲过去一把扶她坐下。
林止醒也大步流星走下台阶，粗略检查完后判断轻度扭伤，没骨折。
“刚才膝盖突然很痛失力就摔了，可能是上次石膏打完的后遗症。”温归疼到直冒冷汗，脚踝处轻微红肿，“过会儿就好。”
下山路漫漫根本不可能走回去，温故把手机塞进林止醒的口袋，然后背起温归。
“太丢人了，你背得动我吗？”温归平日活的像个小男孩似的毛躁，现在倒开始担忧。
“丢人个屁，你是我亲妹！”温故回怼，小时候他带着妹妹翻山探险，玩累了都是他背回去的，虽然妹妹不再是当初的小不点，可现在他也已是一米八几的男生了。
不过……明明是亲兄妹但自小学就分开，甚至只能在假期见面，一晃这么多年过去，许多事物确实在悄无声息地改变。
他忽然道，“小乌龟，你长大了。”
林止醒走在温故前面，以防两人因重心不稳一起摔下去，同样安静地听着。
背上的温故沉默了会儿，突然将脑袋靠在温故的肩膀上，声音极低：“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舍不得乡下，但我更舍不得你，我们别分开了好吗？”
她一直明白自己没有哥哥聪明和受人欢迎，还总是爱追在他后面跑的，爸妈出国时她才幼儿园，印象不深也不熟，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很多事情都没精力管，只有哥哥对她最好，嘴上嫌弃她但转头就能替她去打架。
上学受到委屈，她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她哥，那个永远在电话另头耐心安慰偷偷掉眼泪的她的人。
温故故眨了下眼睛，“好啊，别再分开了。”
到家后，妹妹的腿很快就不痛且活蹦乱跳了，林止醒制作了基础冰袋来冷敷，但不管温故怎么说她都坚决不看医生，第三天清晨他们就和爷爷奶奶告别，虽然不舍，但依旧是跳上回云城的出租车，告别生机勃勃的乡村。
他们爸妈也是今天的飞机，林止醒送温故到门口后准备离开。
妹妹太久没来，把嘻嘻放在茶几后兴奋地到处乱跑，为冷清的大房子增添不少热闹，温故趁她不注意故意慢吞吞换鞋，小声邀请，“晚上想不想……视频聊天？”
林止醒看他别扭的模样忍不住勾嘴角，自然乐意。
行李整理至一半，外面密码锁突然传出一声声的电子音，仿佛鼓棒一下下敲击鼓面，震颤耳膜与心房，温故下意识和在喝水的温归面面相觑，紧张到连手心都生出一层细汗。
身穿棉质长裙的白泉出现在门口，盘着黑发气质温婉，乌黑的眼眸柔和，日思夜念的脸庞此刻出现在面前，温故当即傻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温归探头，躲到哥哥身后。
“小故，小归。”白泉露出两个梨涡，揽过门口呆站的哥哥再抱住妹妹，声音颤抖，“太想你们了。”
恍若在做一场美梦，手摸上他后脑勺时，温故才意识到爸妈离开时他还只到白泉的腰，现在已经都快高出两个头。
曾经无数日夜的想念才霎时间涌来，千言万语都化作干涩喉咙里一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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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怎么不是一起回来的？”他替妈妈接开水时突然问。
白泉在拿给兄妹俩拿带的新衣服，闻声手一顿，“啊，航班座位满了，他只能乘另趟。”
既然座位不够那为什么改买另趟航班？但温故虽然奇怪却也没多想。
门外响起按键声，温琦深风尘仆仆地放下行李，“到家咯！泉你做饭了吗？”
“还没，长途坐的腰酸背痛。”
温故摸出手机提议点外卖，刚到家应该洗澡休息。
“没事的，给孩子们露两手。”温琦深摆摆手，突然看见躲得有点远的温归，“小故马上高三了吧，小归......现在读几年级？”
或许是爸爸的长相偏硬朗，浓眉大眼容易不怒自威，温归平日毛躁的性格都被压下去：“马上初二了。”
温琦深一拍脑袋，呵呵大笑，“瞧我这记性，对了小故，你这清华北大随便来个吧？”
温故连忙摇头，表示他拼死学习能考上除他们外的C9都很难得了，不能信口开河。
“你爸爸没读过大学但好面子，你高考考好了，也是替老爸争光圆梦了啊。”
温故发现他眉心间多了道放松状态都消不掉的皱纹，头发短，背有一点点的驼，意识老爸也在慢慢上年纪，于是认真地点头。
一家人难得团聚，在餐桌上讲了很多事情，爸爸说在国外做生意基本都是连轴转，有时甚至要连夜飞俄罗斯进货，但这几年国外的经济不如国内，他们于是就迁回了国。
温故特别佩服老爸，和妈妈不同他出生在贫苦的农村，爷爷奶奶的文化水平也只够识字，但他有强烈改变自身的渴望，运用口才天赋赢得机遇，日夜地纠正他曾经的口音，甚至练就流利的外语。
饭后温故陪妹妹写作业，刚想问她和爸妈处于同一空间时特别拘束的事，就突然收到条微信。
「邵哥:“开学来小卖部，我请客。”」
这抠门儿的男人突然好心肯定有诈，他手握练习沉思。
旁边的温归大吃一惊：“哥你不至于吧？初一的数学作业能让你的表情如此凝重！！！”
温故：“？??”
第63章 撩拨者
高三楼被青葱树木包围着，幽静，夏天只有蝉鸣最聒噪。
“目标大学写完的交给班长，新教材有缺也找温故登记。”第5节下课铃响起，老徐继续道，“你们现在肯定有诸多不适应，但11月一模，1月首考时间紧迫，打起精神来！”
陈哲彻一脸绝望，“物化生各一套《步步高》，英语直接B版五三，我是被迫打起精神的......”
“好在浙江高考中选科和外语有两次机会，1月首考的分数如果够高了，6月就只考语数。”陆探戈难得叹气，“考得不好也有重来的机会。”
温故忽然想起曾有同学吐槽说人生能有几个六月份，其实意思就是人生能有几次这样重来的机会。
很多时候走过就是走过，错过就是错过，时间喧嚣向前流逝，从不会因遗憾而溯流。
黑板正上方是电子倒计时牌，老徐在它底处留下“全力以赴”才离开，3班同学也加入干饭大军。
温故丢下作业，去敲4班的后门，“醒哥。”
他没料到留在班里啃面包的同学这么多，立马被名为好奇的聚光灯照耀，尴尬的想遁地术逃生。
“我第一次听隔壁班班长喊哥呢，以前都是连名带姓的。”
“你知不知道这种称呼该在啥时候喊?”
“打住，嘘……”
小声的讨论落入温故的耳朵，让他脸顿时烫起来，林止醒放下书本刚走出来，就被他拽着冲向小卖部，远离是非之地。
小卖部门口似乎多出个绿色的东西，但温故刚摘眼镜，一上午都盯着PPT听课，现在忽然看远处，模糊感让他不适得想流生理眼泪。
“难受？”林止醒扫了眼，掏出纸巾。
温故微眯眼睛胡乱一抹，啧声道，“感觉度数深了，打篮球都会头晕......门口那是什么？”
“小孩。”
温故吃惊，走近发现还真是一个半岁左右的男孩，坐在绿色野餐垫上玩，震惊的下巴都快掉地。
“邵哥你生的？”温故难以置信。
邵哥敲他脑门儿，“滚，我媳妇儿生的，可爱吧?”
语毕，他立马被面前小兔崽子边说“可爱”边斥责他不仗义，亏他们还担心邵哥会没对象。
“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们了么，我们一家都在云中打工，收银台那是我侄儿，媳妇在后门帮忙。”邵哥抱起儿子和他俩挥挥手。
小男孩叫晓晓，瞪大眼睛盯着面前这群人，接着露出天真无害的笑容，就连林止醒冷淡的脸都难得挤出一丝微笑。
“小卖部的零食随便挑！”邵哥豪气道，在晓晓脸颊上吧唧亲一口。
温故刚想欢呼，突然发现林程的背影，那人正与小弟们低声交谈，随后往瞥林止醒所在的方向瞥了眼。
有种隐约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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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教学楼灯火通明。
面对一轮复习温故设想了大致的计划，且在根据学校老师的进度灵活调整，但现在作业量几乎翻倍，只能勉强挤出点时间来复盘。
他想再抓紧点，英语对他来说难度大，所以最好的选择是首考把三门选考科目放掉，这样下学期专攻语数英。
因为想跟紧林止醒的步伐。
晚自修结束后，有的飞奔去洗头，有的正犹豫要不要吃夜宵，也不知道谁喊了句“段一都还没走你们走什么，别吃了”。
“就是温哥还在呢，学习啊！”
于是好多打算走的人又坐回来，翻开书本，温故见状哭笑不得，其实他没吃晚饭现在也饿得要命，只是苦于工作缠身。
他把大家便利贴上的目标专业和分数线登记在表格，浙大建筑学、温医大眼视光的、哈工大、中国农林的......各种各样都有。
每张的字迹都格外端正，像是在对自己做出庄严的承诺，下定决心用勇气支撑起别人看来天花乱坠的梦想。
余光中有人走进，随后桌面多出瓶眼药水，温故停笔打趣儿，“真贴心。”
他滴了一点，冰凉薄荷感的药水浸润干涩的眼部。
林止醒忽然说：“你睫毛好长。”
托这句话的福，温故心悸手一抖，第二滴眼药水顺着眼尾滑落，他耳根漫红压低声音威胁，“不许在教室里撩拨我!”
这人非得惹得他心跳加快吗。
林止醒飞快地笑了下，帮他拧好瓶盖，“高三食堂的夜宵很多，我带你去吧。”
“你今晚不是要复诊？”温故吃惊地问，说到这个他就来气，因为这家伙死活不让自己陪着。
林止醒示意他理包，“但你饿了。”
离开教室前温故看了眼因为他而放弃觅食留下学习的人，对他们表示深深的愧疚。
但帅哥顶着冷冷的脸还邀请他吃夜宵，他真的很容易色令智昏啊，完全没办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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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班的寝室都在三楼，令温故欣喜的是4人寝陈哲彻和课代表都在，简直就是缘分。
“为什么宿舍楼道里的男生光膀子，女寝不是在对面吗!不是会看到的吗！”
刚进寝室就听见陈哲彻的大吼。
“你好像很期待......”课代表幽幽说，接着看见换鞋的他，“哇这是你和醒哥买的吗?好香。”
温故盯着芝士热狗，“算他请的吧，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和他一起去的？”
陈哲彻幽灵似的从阳台流着口水飘来，直接上嘴把热狗咬出坑，含糊不清道，“呵，趴在阳台刚好可以看见你们从食堂走出来，再说了从上学期开始你俩总是一起走就差粘一块儿，我这发小都失宠了。”
为啥声音如此委屈。
他不自然地咳了声，让陈哲彻多咬几口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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