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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是个娇气包(古代架空)——岛里天下

时间:2023-12-22 09:01:26  作者:岛里天下
  纪扬宗心头有些后怕,担忧事情被尤凌霄给翻出来,届时霍戍在劫难逃。
  说到底这是纪家的事情,霍戍大可以不管的,此番为着什么,纪扬宗心知肚明。
  他感怀霍戍愿意为纪家断绝后患做至此处,可也怕他做这些事情害了他。
  “我犯不着与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动手。”
  倘若他要真的出手,那便要的是命,不会只是一只手那么简单。
  不过既已经决心安稳度日,他自不会冒险在手上沾上人命,届时惹出事端。
  “里正安心,此事确是匪徒所为,我不过是从中引线而已。”
  事态之所以会发展至此,也是他没想到的。
  这些日子匪乱说得叫人不安,纪家要押送赋税粮食进城,他特地前去侦查了境内的匪徒动向,以免到时候真出什么篓子。
  然则他探查下来发现绝大部分的匪徒尚且距离同州城远,且又在逃避追兵。
  唯独只有伶仃的匪徒在临近同州城下的乡里间行动,不时间闹出点事来,意图分散官府追捕的注意力。
  霍戍在同洲城和明浔城间便发现了几个匪徒在活动,恰逢尤凌霄进城,他想这小子害了人却照样过得有滋有味,还要去城里置业安家。
  他早就想给这小子一些教训,原本是想从薛家入手,不想有此机会,于是顺势将他身上揣了不少钱的消息透了出去。
  这些匪徒本就有闹事的打算,自是很快上了勾。
  此次的匪徒大多本便是些受灾的农户组成,主要目的是钱粮,若非冲突至极,也不会伤人性命。
  谁晓得匪徒给了尤凌霄一棒子,人竟没晕过去,他捂着头受惊大喊:“你们胆敢袭击举人,好大的胆子!你们都得下大狱!”
  不想匪徒闻言不但没有被唬住,反倒是起了怒意,下了狠手将其击晕,旋即一阵拳打脚踢。
  “举人!呸,老子最恨这等只晓得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贪得无厌敛财压民,实事不做,吃香喝辣。”
  “吾等累死在地上未得一丝怜悯,天灾粮食欠收,他们竟还怨是农户懒怠,百般压榨!若非是这些乡绅,吾等也不会落流至此。”
  “打断他的手,看他还能如何盛气凌人!”
  纪扬宗听得心惊肉跳,不过得知霍戍并未动手,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些年来朝廷腐败,底下的举人和未曾及第的仕人上行下效,利用职权庇护商贾,兼并土地,大肆压榨农人佃户,哀怨之声愈发的重。
  也不怪会有那么大的怨气,尤凌霄确也有些倒霉,竟做了落匪之人的发泄口。
  他唏嘘却也并不同情,这朝也好让他知道毁人名声如断前程。
  纪扬宗默了好一会儿,警醒霍戍道:“此事你知我知,此后万不可再同旁人说起,便就烂在肚子里。”
  霍戍应了一声。
  尤家的变故很快便在村里传了个遍。
  尤凌霄的右手断裂,请了好几个城里的大夫亦是无功而返,成为残废已然是定局。
  孙鸢娘埋怨是尤家人去请大夫晚了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大嚷着决计不会在庇护尤家旁人。
  尤家人见不易共同出的资城里的房舍没买定下来,钱反倒是被抢了,又见孙鸢娘如此吵闹,亦是叫其还钱。
  几家人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旁若无人的日日大吵大骂,闹得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叫骂声。
  孙鸢娘跟个疯婆子一般,和妯娌大干了几架。
  村里人倒是乐得看尤家狗咬狗,纷纷说尤凌霄此番是遭的报应,过河拆桥坑害恩人,这朝断了前程全然是老天有眼。
  事情不得安歇的很是闹腾了些日子。
  尤凌霄日日躺在床榻上吃药换药,蓬头垢面双目涣散,不过几日之间,瘦得脸已经有了凹陷,形同枯槁。
  他始终无法确信一夕之间自己竟然成了个残废,一切似是都毫无征兆。
  右手废了,也便意味着他再是不能写字做文,再也无法下科考场。
  即便是有此举人的功名,他时能等到补缺官职,身为残废却不可为官。
  他算是彻底和官场前程无缘了,每每思及此处,胸口便一阵钻心堵脑的痛。
  千算万算,却不曾算到过有朝一日会因为残废而断了前程,全然并非是读书不够用功,才华逊于他人而致。
  “凌霄,你好歹吃点东西,万事身子要紧。即便是……”
  孙鸢娘日也哭夜也哭,又还同尤家人撕扯,自也面黄憔悴,可比之床上的尤凌霄,好在是能走能动。
  “不论如何,我们也是举人了,若好好经营,也一样是荣华富贵。”
  尤凌霄一把挥开送到嘴边上来的粥:“这幅残破的身子,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孙鸢娘见着四撒的粥吓了一跳,连忙拿出帕子清理:“凌霄,你要是没了,那娘干脆也跟着去了!”
  “娘,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会是我?”
  尤凌霄双目发红的问孙鸢娘:“匪徒作何偏偏害我,不去害旁人,那些不过是寻常人,我可是举人啊!”
  “我都说了我是举人,他们还敢痛下毒手,娘,你说是不是有人妒忌刻意为之?”
  “对,一定是这样,定然是有人妒忌我才这样的!”
  尤凌霄仿佛寻见了发泄口一般,乍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行,我要去寻薛大人,让他为我做主!”
  孙鸢娘看着像是魔怔了一样的儿子,又惊心里又是痛惜。
  “凌霄,眼下你当是好好养着身子才是。”
  “不,我要去找薛大人为我做主!”
  尤凌霄坚持要去城里报官,孙鸢娘几番劝不住,也只好花钱雇了车马进城。
  母子俩未曾前去州府,直接去了薛府。
  薛府门房正揣着手在打瞌睡,听到喊门的声音,睁眼乍然见着两个憔悴不堪的母子前来登门,还当是什么打秋风的,当即便呵斥:
  “去去去,旁街要饭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小五,是我。”
  待着尤凌霄出声儿,门房妨碍认出是尤凌霄来。
  “竟是尤举人,该打!小的这眼神儿。”
  尤凌霄没少登过薛府的门,门房识得他。
  只是往昔前来一表人才的读书人,今儿竟面如菜色,手还给吊着,再没眼色也晓得这是出了事儿。
  “尤举爷这是怎的了?”
  “出了些事儿,还劳门房大哥通传一声,我们想见薛大人。”
  门房连忙进府里前去通传,不多时,独尤凌霄被唤了进去见人。
  孙鸢娘则是被请去了客室内里等着,她头回来到薛府,偌大的宅院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看得她眼花缭乱。
  气派的官员府邸让她恭卑,心头却又生出一股叹息来。
  “哎呀!凌霄,你这是怎么回事?”
  薛炎胜本在为着匪乱的事情焦头烂额,听到门房汇报,本不欲见客,听闻尤凌霄有急事,思及先时的交情,他还是让人进了门来。
  忽而见到面容憔悴如纸的人,薛炎胜也是大为吃惊。
  “老师,您定然要为学生做主啊。”
  尤凌霄见着薛炎胜,连礼都顾不得行了,当即哭诉道:“学生进城路间,骤然晕倒,醒来不光是被偷走了钱银,竟还遭其拳脚置于荒野,若非是路遇热心之人将学生送回,学生便再无机会报答恩师了。”
  薛炎胜闻言神色一凝:“你在境内遇见匪徒了,大胆!这些亡命之徒竟连手无寸铁的读书人亦然打杀,实在毫无人性!”
  “学生并未瞧见歹徒的真容,只是迷糊间见着半张被遮住的脸。”
  尤凌霄道:“究竟是匪徒又或是旁人买凶也未可知,还请老师为学生讨回个公道!”
  “连老夫的学生竟敢下此毒手,必当是为你讨回公道。”
  话毕,薛炎胜看向尤凌霄的手:“你这伤,可要紧?我让府上的大夫替你瞧瞧,你都瘦了!”
  尤凌霄见此,微微犹豫了一下,道:
  “多谢老师关切,我这手并无大碍,只是错了骨,已经叫大夫瞧过了,再养些日子便可大好。”
  薛炎胜眉心微动:“也罢,万事你务必照料好自己的身子。如今知府大人正在为着境内匪乱的事情烦忧,我需得鼎力协助,你的事情我自会再另派人留意,绝对不会让你平白受这委屈。”
  “你先回去好生养着吧。”
  尤凌霄见薛炎胜一如往昔对他的慈和,心中稍微放宽了不少:“是。”
  尤家母子俩前脚刚走,薛炎胜后脚便派人前去查问城中的大夫谁人给尤凌霄看诊过。
  “老爷,您若是关心尤举爷作何不直接让大夫为其看诊,何许再费周章去查问,城中大夫诸多,如何好寻。”
  “他并不肯让府上的大夫为其看诊,见其模样,当是伤得极重。城里大夫虽多,可治骨厉害的也就那么几个,也费不得多少事。”
  薛炎胜吐出了口浊气:“多事之秋,便没有件顺心之事。看他这般,明年的春闱只怕是没机会了。”
  “那小姐那头……”
  薛炎胜却未曾回答。
  临夜时分,薛炎胜派出去的人带着消息回来了。
  听到下人带回来的大夫诊断,薛炎胜的胸口深深起伏了两下,眉头夹的极紧。
  随之传来了杯子砸碎的声音。
  正欲去请安的雪含雪吓了一大跳:“爹爹,这是怎么了!”
  薛炎胜看着进来的女儿,整理了一下怒容。
  “往后,你勿要再与尤凌霄来往了。”
  “这是为何!”
  薛含雪不解的走向薛炎胜:“可是凌霄哥哥做什么惹爹爹生气了?”
  “我听下人说,今儿凌霄哥哥来了府上,似乎还受了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起这个,薛炎胜心里便又一团火:“他如今已然是个废人了,你再同他来往只会耽搁你的下半生。”
  “什、什么……”
  薛含雪骤然得到这么个噩耗,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两步:“好端端的怎么会……爹爹,这究竟是真是假?”
  薛炎胜叹了口气:“他今日来悬着右手,我让大夫为他看诊他且有意避着。方才前去探询的人去拿了他的脉案回来,你若不信自行看吧。”
  他将一页脉案记录递了过去。
  薛含雪瞧着上头白纸黑字的写的明白,手还在发抖:“怎么手就废了?什么人敢如此大胆对举人动手!”
  “说的样子像是外头匪徒作乱干的,不过他咬定有人害他如此,今朝嚷着前来让老夫同他伸冤呢。”
  薛炎胜摇了摇头:“我原以为他是无缘于此次春闱了,不想他是同科考场已然无缘。”
  “爹……”
  到底是春心萌动之人,薛含雪心中不免泛起心疼:“要不然你帮帮凌霄哥哥吧,他文采出众。”
  “正值多事之秋,无用之人又何必再耗费精力在他身上。”
  薛炎胜亦是遗憾,尤凌霄确实有才,若非如此,泛泛举子,他也不会独独对他一个家世单薄的另眼相看,还让自己的独女与之来往。
  “不争气啊,无论是匪乱还是有人刻意为之,他此番是再无用处。一点谨慎自保之力都没有,即便他日走上了官途,也不过如此。”
  见自己女儿有执迷不悟之态,他警醒道:“你可别忘了他本有婚约,却还与人纠缠不清。虽也是读书人之寻常,学政并不会如何管理,可传出去到底是不好听。先时看在他颇有前程,老夫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自行将事情处理妥当。而如今,他是万万不能与你相匹配了。”
  “你外祖父已经写了信前来,吏部那头已经打点妥当,此次任满爹爹即可调返回京。你自小虽爹爹在任地上不在京城,不知京中不绝才貌双全且家世不俗之人,届时家里同你重新选一户人家只会更好不会差。”
  薛含雪闻言,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
  然而尤凌霄却不知自以为对他不错的恩师,会那么快的做出决断将他丢出了棋盘。
  他在家中休养,左等右等不得结果,心头不安生。
  想着事情不大对劲,老师即便手可通天,可也未曾太过问他遇害的细节,如何能够查出人来。
  他想了想,又再去登门,不料却再如何都不得见薛炎胜的面了。
  不光如此,便连素爱出门玩乐的薛含雪也不可再遇,眼见薛家门房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几乎要对其动手的态度。
  尤凌霄方才醒悟,薛家这是已经将他弃了。
  尤凌霄这朝天昏地暗,犹觉彻底没了指望,旧伤添新病,一朝卧床再爬不起来。
  旁几房日日又来吵要钱,家里没得一日安宁。
  纪扬宗见尤家如此,心头闷着乐,虽是与尤凌霄母子尤怨仇,可作为里正合该去劝诫一二。
  可他没那闲工夫,号召了村里的壮力,听闻了霍戍外头的匪乱不足为惧以后,预备着要把粮食送交去城里。
  年底临近年关了,又出了匪乱的事情,村里村外的好些人家都要宰杀牲口,自留的,卖了换钱过年的,想有些钱自保的,总之一时间要宰杀牲口的人家比往年都要多。
  霍戍自便跟着乔屠子四处奔走忙碌了,多有上午一家,下午一家的时候。
  “霍戍啊,你学东西当真是快,这才多少时间,手脚麻利的俨然能出师了。”
  乔屠子从背篓里提了一块肉给霍戍,乐呵呵道:“瞧,这是张老家里送的,特意交代让我给你的。说是你活儿做得好!”
  一般来说,农户请了屠子前去宰牲口,除却要给工钱以外,若是觉着人家做的好便会送肉,以此表达自己的心意。
  近来乔屠子带着霍戍去宰牲口,农户不单送了肉给他这个师傅,还另送了给霍戍。
  乔屠户见此也是跟着高兴一场。
  霍戍接了肉:“师傅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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