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个屁,你一个万花丛中过,从来不上心的人。
“啧,好心想安慰你,还安慰错了。”镜非子甩了甩拂尘,“将人好心当成驴肝肺,狗咬吕洞宾说的就是你。”
“不过好在道爷我心宽大度,不爱与你这入了惘的小姑娘计较。”
“不光不计较,道爷我还要送你一道清心咒,前世之事前世了,今世之事今世结。”
镜非子絮絮叨叨着,双指并拢凌空点在她眉心一点,“该放之事便放,莫去难为自己,看不开只会伤身伤心,心思太重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抹光华自他指间升起,倏忽之间又消失。
谢凤仪眼底种种复杂的情绪也瞬间褪去,眸底清亮起来。
镜非子收回了手,萧长宁还没来得及道谢,她的手臂就是一沉。
她低头一看,谢凤仪眼皮已然合上了。
“无需担忧,半个时辰就会醒,她不是身体有问题,是神魂不稳。”
“不过这个你不用与她说,免得再去多琢磨多思,再来一回这样的事儿。”
镜非子说着嗤笑一声,满眼的不屑,“老不死的小花样还真挺多,不过算他倒霉遇上了道爷我,再多的花招到我眼前也是不够看。”
“行了,此间事已了,道爷我要回去继续和他斗法去了。”
“哪日给他斗死了,再去找你们让你们给我摆个庆功酒。”
萧长宁反应了过来,这段时间谢凤仪的反常,是着了道了?
但她们最近并未与玉凌子有任何的交集啊。
“你不用疑惑,小姑娘是老不死送她回来的,身上又被他动过手脚。”
“小姑娘没事多想几次他或是之前种种事,就能被他感知到。”
“他不用亲自跑来,顺着这点感知,他就能做点小手段了。”
“你告诉小姑娘,没事别……”镜非子说到一半,蓦地顿住,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来,“我改主意了,等小姑娘醒了,你就让她多想老不死的。”
“让她用能想到的最粗俗和恶毒的话去骂他,咒他。”
“啊?”萧长宁看了看怀中的谢凤仪,又看了眼镜非子,这样也可以?
“唔,不光她骂,你也可以啊。”镜非子摸着下巴,满脸的猥琐,“你可是身负萧家气运的,他最近有点着急了,在你们身上又得不到想要的,就跑去宫里晃来晃去的,也是想找机会看看能不能试着动动手。”
“我回去再做点手脚,让他只要起心去接触,先感受到的就是劈头盖脸的臭骂。”
“哎呀,道爷我想想都痛快。”
第722章 他想的倒是挺美的
镜非子走后,黎鸢换了孝服跪到了黎璟床前,先是行叩头送别之礼,庄子内外也都有条不紊的忙了起来。
白幡都是准备好了的,全部都挂了起来。
谢曦虽还未与黎鸢定亲,但黎璟无子,身前目前只有黎鸢一人。
黎容被他打发出很远去,难以赶回。
黎璟本人意愿也不想亲人千里奔波为他治丧。
他思索再三,决定以半子身份来送黎璟。
他要陪着黎鸢一起,扶灵柩送黎璟回兰溪。
王竹来了京都坐镇,又有谢凤仪和萧长宁在,他可以安心离开一段时日。
恰好在兰溪停些时日,下葬了黎璟,顺势将黎鸢的婚事也定下来。
黎鸢要守一年孝,恰好在婚事上他们也不急,可以先换了庚帖,等到一年或是黎鸢想好了后,再言婚事。
王竹是谢氏夫人,与黎璟无亲,无法为黎璟着白。
她换了颜色素淡的衣裙,去了黎璟的灵前上了香。
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没有过多的悲伤,未见过她流泪。
在镜非子一道清心咒下缓过劲儿来的谢凤仪也每日去灵前跪一会儿,为黎璟烧上几刀纸。
黎璟停灵第五日时,按捺不住的谢之年找上了别庄来。
在看到谢曦孝子和谢凤仪一身的白裙时,当场大发雷霆。
王竹连个眼神都懒得多给他,更不想和他争吵,见他过来就是来找事儿的,直接让人将他架着扔上了马车,一路送回京都太傅府去。
谢凤仪差点给王竹鼓掌。
早就该这样了,谢之年是真的很当自己是回事。
殊不知几大世家的人,没有几个心里把他当回事的。
他这个宗子之所以还能当得如此潇洒,完全是有王竹这个夫人和有谢曦这样的儿子。
“真该往他脸上扔上一封休夫书。”谢凤仪站在门口抱着胸,亲眼瞅着装着谢之年的马车绝尘而去,心中依旧愤愤。
有个这样的爹,提起来她都觉得臊得慌。
文武都不出众也就罢了,为人还自以为是的很,一双眼睛都快放到云端最上头去了,能被他放入眼里的人没有几个。
不管谁站到他身前,在他眼中都得先矮上几分。
“阿宁,你说以后咱们该给他塞哪去呢?”马车消失在视线内,谢凤仪挽着萧长宁往回走。
“京都不成,咱们还要待上几年呢,他在眼皮下晃来荡去的,我瞅着就烦。”
“陈留也不成,母亲在陈留呢,她只会比我更烦他。”
“等谢太傅护不住他了后,得找个地方,将他给打发出去。”
萧长宁知道谢凤仪素来不喜谢之年,嫌他没有男儿的担当与责任,厌他做夫做爹做人没一个做好的。
但她之前的嫌恶反感,并没有这么强烈。
现在之所以一眼都忍不得了,完全是因有黎璟做对比。
黎璟哪里都好,守礼专情,风度翩然。
哪怕她未曾见到过容色最盛时的黎璟,见到的是瘦的脱了像,从上到下也看不出任何一丝美男子风姿的孱弱病患。
可即便是这样,黎璟还是将谢之年比到了尘埃中。
萧长宁毫不怀疑,王竹若是今日真与谢之年合离,明日谢凤仪绝对会以孝女身份送黎璟。
黎璟在京郊别庄停灵了七日,第八日清晨,谢曦陪着黎鸢自京都出发,扶灵去兰溪。
谢凤仪和萧长宁一左一右扶着王竹,送他们出了京。
王竹站在官道上,看着漫天洒下的纸钱,许久都没动一下。
治丧的队伍都消失在视线内了,她也没有动。
谢凤仪和萧长宁也不催她,陪着她一直站了很久。
两人心里都明白,王竹的伤心不比任何人少。
她只是惯不爱将心中情绪挂在脸上和展现出来罢了。
这几日,她都没吃什么饭,夜里也基本没睡过安稳觉。
王竹又站了一会,看着落于地上的纸钱被秋风卷起在风中飘舞,而后被吹向更远的地方。
她摸了摸手腕,那里是空的。
那枚被她带了多年不曾摘下的镯子,被她亲手放进了黎璟的棺椁中,让他双手压着放在了胸前。
在将镯子放上去的那一瞬,她的心也似空了一部分。
以前黎璟在时,即便讯息时有时无,长的时候两三年都没一个信儿。
但她知道这个人是在的,他在替她走在她想走的路上,看她想看的风景,画她想画的图。
她好似从未想过,这人会就此彻底消失在她生命中。
人的命啊,当真是脆弱。
她闭了闭眼,摸了摸袖中的青玉小印,心底好似也没那么空了。
“入京吧。”她睁开眼,眼底满满都是清明。
逝去的人再也盼不回,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的。
谢太傅对于谢之年被送回之事,并未有任何的反应。
只让人送了话,让王竹入京时,要住到太傅府上。
王竹作为儿媳,对于公公的话,还是很顺从的。
在宝沙胡同略作停留后,就准备往太傅府去了。
她要去太傅府上住,谢凤仪自然也要拉着萧长宁一道跟着。
好不容易能与王竹处在一处,两人都舍不得和王竹分开。
“娘,咱们都住在太傅府,太傅不怕活不久吗?”谢凤仪是真的在担忧谢太傅的寿数。
现在三方角力,萧洵还太小,很是需要谢太傅在前面再顶上几年。
若是近两年没了,未免有点不是很好办。
“太傅大人没有你想的那般心窄。”王竹安坐在马车上,对于热闹的街道一眼也不多看。
“他这人除了过于自负自大之外,还算是符合一个枭雄的作为。”
“他上次卒中,也是因他认为他一直在牢牢掌握的东西,原是有许多都脱离了。”
“这才让自落生起就几乎没吃过亏的他气血攻心。”
“你看他最近对你与你哥哥的作为,还有你父亲闹到别庄又被我扔回去之事,有说什么吗?”
“他这是转过味儿来了,从想要将你们在控制回手心,改成握住手中现有的,稳坐钓鱼台了。”
“毕竟,你们到底姓谢。”
“你们手中权势越盛,对谢家而言越是有好处。”
“要知道,你们兄妹可是谢氏这一代唯二的嫡脉嫡房嫡长。”
谢凤仪‘啧’了一声,“他想的倒是挺美的,还想玩个两不吃亏。”
第723章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
“不怪他会如此想。”王竹目光落在谢凤仪脸上,“若我是他,也会如此想。”
“你们兄妹欲行之事,当世可参透的能有几人?”
“漫说身在局中,便是站在局外,也看不透。”
“即便是能看出几分脉络来,也不会敢信你们当真敢去做。”
“那是。”谢凤仪扬起脸来,惯性的骄傲起来,“我们兄妹做事,岂是能以常人论之的?”
王竹瞅她那尾巴都快翘到天上的样子,眸光一点点温软了下来,唇角也微扬了起来,“无愧于心,也不难为自己就好。”
“你们兄妹走到今日,我这做母亲的,心中很是欣慰。”
“各有所求,各得所求,如此便是最最好的。”
谢凤仪闻言一把将王竹给抱住,“因为有娘这样的好母亲,我与哥哥才能各得所求。”
“阿宁,你说是不是?”
萧长宁眼含笑意,看向谢凤仪的视线中满是深情,“阿欢说的是。”
王竹看了眼已经滚到她身上一点姿态都没有的幼女,再看看坐姿优美的萧长宁,伸出手去将她也揽入了怀中。
“你们都好好的,就是我之所求。”
萧长宁被揽住时,身子先是一僵,旋即心底漫起了喜悦来。
她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往王竹怀里又多靠了靠。
王竹察觉到她的动作,揽着她的动作往里多收了两分。
“日后,我便有了四个孩子了。”
“你们四个将会是陪伴彼此最多时间的人,母亲希望你们能一生都能如此时般互爱互敬。”
对于王竹的教诲和期望,萧长宁靠在她怀中乖乖点着头,“夫人的话,阿宁记下了,定会谨记。”
谢凤仪就没那么乖顺了,当即哼哼了两声,“我当然是能做到了。”
“但咱家谢大公子就未必了,他最近挑我毛病挑的可起劲儿了。”
“只要他心情不好了,就会来找我的事儿。”
“然后不是抄经就是戒尺,又打又骂又关又吓唬。”
“对我的爱是没看到几分,敬更是没有的东西。”
“娘,改日你得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明明以前他也可纵着我了,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真是不知是远香近臭,还是他有了媳妇儿就猖狂。”
王竹轻拍了一下她的肩,“我看你是最近胡言乱语越来越多,才会总让你兄长生气。”
“别的不说,远香近臭与有没有媳妇儿,这两个有何关系?也就你会放在一处做比喻。”
“你小叔与我说了,就单单你们住到别庄那段时日,你没有一天是不去招惹你兄长的。”
“今日逮个蛇,明天放个狗,后日再往他脚下扔炮仗,再不就是算着风向,端着一盘子面蹲守在他会走的路上,准备让风将面扬起糊吹他一脸。”
“你如此变着花样的折腾,曦儿没有将你皮都打厚一层已算是对你轻了又轻了。”
谢凤仪:“……”
不是,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
多年不见,想念的死去活来的,好不容易见了面,结果就是凑在一处说小辈儿的是是非非?
你们是没有别的可说了吗?
明明有那么多可说的放在你们面前,追忆一下往昔的结伴同游不好吗?诉说一下多年各自的生活不行吗?
就算这两个不说,你们也能谈谈天,说说地,为何要说他们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一共就那么点儿的相处时间,都聊在他们俩身上了,真的是太浪费了。
“他很喜欢你们,尤其是你。”王竹声音低了一些,“他觉得看到你,就能看到我年少时的样子。”
“或是说,在他心中,如今的你就该是我原本的样子。”
“眉目鲜活,肆意飞扬,明媚的如诗如画。”
听着王竹的话,谢凤仪心下泛起酸涩来。
黎璟和王竹的生离死别,现在哪怕是接受了,心底还是有一点意难平。
王竹见她沉默,将她搂紧了些,“阿欢,他说让我帮他给你带一句谢谢。”
“他知道你是在听到他描述的我后,故意将自己表现的活力四射,调皮又闹腾的。”
“他说你是好孩子,不但心下良善,还懂如何体恤他人,让人打心眼儿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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