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凤仪满脸促狭,“壮的很的那是牛。”
阮诗蕴下巴一扬,干脆顺着谢凤仪的话往下说,“我就体壮如牛了怎么样,不行吗?”
“行啊。”谢凤仪手在她下巴上勾了下,调笑着逗她,“那以后便就管阿蕴姑娘叫阿牛好不好呀?”
阮诗蕴对她哼了一声,干脆不搭理她,歪头就去看谢曦,“曦哥哥,你看你妹妹。”
“阿欢,不许总欺负阿蕴。”谢曦轻训了妹妹一句,再看了眼谢凤仪正不老实的手,又补了句,“也不要总是跟街上的街混子一样调戏人。”
阮诗蕴是谢曜放在心上的人,若不出意外怕是会成为她的二嫂,哪有做小姑子的总是欺负调戏二嫂的。
“这可不叫欺负,这叫打趣。”谢凤仪一脸的无辜,转头去看萧长宁,“是吧,阿宁。”
萧长宁立时点头,“是。”
她是真正明白谢凤仪欺负人是什么样子的,才不是只捏捏脸和勾一勾下巴。
这顶多是看阮诗蕴生的俏丽动人,随手的占一下便宜而已。
“表哥待阿蕴倒是极为不同。”王箬柔声细语的说着,执了茶壶亲手为阮诗蕴添了添茶,“我倒是未曾见过表哥对阿欢之外的姑娘能如此回护的。”
王箬认识谢曦多年,看了他多年,细啄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没人比她更能深知谢曦和润温熙的表面之下,那颗心到底有多冷情。
这世上能让他真正放在心上看重的人,除了他生了他又一手教养他长大的母亲王竹之外,便是他的妹妹。
士族之人都护短,可谢曦的护短与别人还不同。
他对着谢凤仪时,总有无上的耐心,明明暗暗的引导着妹妹做个心怀坦荡,性情明朗,明媚灿烂的姑娘。
谢凤仪真有错时,他也会拿出兄长的威严去罚她。
然后在背过头后处置对于诱使谢凤仪犯错的人时,手段之狠,令人胆寒。
她便是亲眼见到了那一幕,从此谢曦才在她心里变得与别人都不同,也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去靠近起来。
在这些年里,她看着谢曦如何疼爱妹妹时,甚至还产生过是不是谢曦对谢凤仪有不伦之念的心惊念头。
最后她发现是她想多了,谢曦只是比世上任何一个哥哥都更加宠爱自己的妹妹而已。
曾经她祖父与她说过,假如有一天让谢曦在谢氏和她姑母母女之间做个取舍的话,谢曦极大可能是会选择母亲和妹妹的。
她不以为然,区区谢氏在谢曦那里都不够成为和姑母她们母女相等的筹码。
她觉得假如要是敌国将王竹母女给虏了,让谢曦投敌叛国的话。
谢曦能用最大的力气将大梁给握到手里,来换取他母亲和妹妹的平安无忧。
在世人眼中,他是个完美的士族人,风华无双,一举一动令人心折。
在士族人眼中,他也符合士族人一贯的面上大义,实则利己,外表如玉,心硬似铁。
但他们不知,谢曦的铁石心肠,不仅仅是对着除了士族谱上承认的世家外的人,他是对着天下除了他母亲和妹妹的所有人。
王箬越看他越觉得,下一个能让谢曦付出真心的人,便该是他心悦的姑娘了。
她很想成为那个人,被谢曦这样的人全心护着,纵然与天下人为敌,也是底气十足的,是有着满心的安全之感的。
可惜截止至目前,她都没能成功在谢曦心上留下印记。
但她也知道,别的人也没能做到这点,她并没有危机意识。
可眼前这个阮诗蕴,不光与谢凤仪相熟关系好,还和谢曜关系不错,谢曦甚至肯为了她训谢凤仪。
以前她怎么不知道,他们还有这等交情?不知道谢曦对阮诗蕴是不同的?
听了她的话,谢曦如没听到,王琅微皱眉,看了妹妹一眼,眼中有几分的不赞同。
谢凤仪心中也升起几分不悦来,笑容也落了落。
你喜欢谢曦是你自己的事,谢曦可从未回应过一分。
而你从身份上来论也只是谢曦的表妹,将谢曦的亲人都提出来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拉出来扒拉一圈,也数不到你来过问谢曦的私事,
不过只是表妹,哪里来的资格理直气壮的对着谢曦如何行事来指手划脚了?
“表姐,容我冒昧问一句,你可与我哥哥定下婚约了?”
谢凤仪的直白和不客气令王箬神色一僵,瞬息之间又恢复正常,笑容恬淡,语声和婉的开口,“目前还未曾。”
“既是未曾,表姐还是等两家换了庚帖,真结了亲后再来拈酸吃醋也不晚呢。”
谢凤仪神情中有两分的不耐,话也说的不够好听,就差直接指着王箬鼻子说一句,这会来吃醋,你还太不够格。
王箬呼吸一滞,完全没想到谢凤仪会如此不含蓄的说话。
士族家的女孩儿,便是口头上争锋,也都是拐着弯儿的。
一句接一句刺着你,面上也是带着最柔婉的笑意,语声轻柔的仿佛是在与闺中密友轻言漫谈。
谁也不会的撕破脸,将口舌之争落于明面之上,将难听的话直接扔到对方的脸上去。
幼年时的谢凤仪也是如此,如今怎么会变成了毫无士族女仪度风姿的样子。
谢曦竟是也不管?
第144章 与我为敌并不是个好选择
王箬目光自谢凤仪脸上转开去看谢曦。
谢曦正在安然吃茶,毫无制止和不悦之色。
王箬有点意外,这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她那时在陈留时,是亲眼见过谢氏是如何教导培养谢凤仪的。
谢曦对谢凤仪的用心引导,她也是看着的。
他们都在合力将谢凤仪打造成一个最出色最优秀的士族贵女。
言行举止,风姿仪度,都要完美的挑不出错儿来。
后来离开陈留后,她也每年有和谢凤仪通信,四时八节,王谢两家也有节礼互送。
不论是从信中展现出来的,还是年年去陈留送礼的王氏奴仆回来说起谢凤仪,结论都是谢凤仪是最为正统不过的士族女儿。
高贵典雅,含蓄内敛,却又不乏味古板。
少女该有的飞扬与傲然有,与人交谈时的滴水不漏有,处理事务时的谨慎从容也有。
不论从哪里看,她都是非常出色的一位天之骄女。
然而现在这位娇女,正在如同不入流的市井之人吵架般,将尖酸刻薄的难听话毫不遮掩的往她脸上砸。
神色中也布满了不喜,看过来的眼神不像是看表姐,而是在看一个会说话又很呱噪吵人的鹦鹉。
王箬的震惊压过了生气,她沉浸在为什么谢曦和王竹乃至谢氏会放任谢凤仪变成这个样子。
哪家的世家女也没有这样的,皇后也不能。
她琢磨着原因,瞬间入了神,竟是忘了回嘴谢凤仪。
谢凤仪本等着她再说话的。
王箬看着不温不火,谦逊低调,实则嘴皮子功夫不算差。
虽然不会像她一样直接戳破脸皮去说话,也不是个能甘愿吃亏的。
可出乎她所料的,王箬脸上居然没有生气的表情,而是惊愕后变成了思索,接着就去沉思了?
谢凤仪眨了眨眼,将已经到了嘴边的下一波更下人脸面的话咽了下去。
好歹也是亲表姐妹,往日也没有仇恨的,没必要人家都偃旗息鼓了,她还不依不饶非要对着人家脸打。
可经过这一遭气氛已经尴尬了,谢凤仪也不想再看王箬了。
她左手拉着阮诗蕴,右手拉住萧长宁,又用脚踢了一下正在闭着眼的五皇子鞋边,“空气殿下,该走了。”
在五皇子睁了眼时,谢凤仪又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王琅,“表哥,我们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还有我冒昧的和表哥说一句,我们这姑表亲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缘。”
“我可不想有一天,亲手执剑将筋一条条的挑了扔远远的。”
“要知道我作为表妹,私心里还是愿和外家的亲人们亲亲热热做最好的亲人的。”
王琅苦笑着,语气有点落寞,“阿欢,你性子当真是变了不少,比以前辣气了许多。”
“不,我一直没变。你们之前觉得我大方和气,温善可亲,不过是我以前装的好的缘故。”
谢凤仪唇角一勾,眉眼间满是意气飞扬,“而现在,老子不耐烦也不想装了。”
她刚傲着声儿说完,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她吃痛去看,就见谢曦慢条斯理的将手中戒尺慢慢垂下。
见她回头,便眸光清淡的问她,“谁是老子?”
“当然是李耳李伯阳先辈了。”谢凤仪快速的说了一句,连忙起身扯着自家公主和好友抬脚就往外溜。
谢曦的戒尺太吓人了,得溜快点才好。
五皇子见谢凤仪拉着人走得飞快,他也跟了上去。
室内就剩下三人了,谢曦才缓缓的起身。
等站起后,他又不紧不慢的亲手抚平刚才因坐下时衣衫上出现的褶皱,一点不急着出去追妹妹。
完美的展现出了一个士族合格的郎君该有的沉稳从容,哪怕火烧眉毛了也永远都有条不紊。
就算即将要天崩地裂了,也要衣衫整齐,处处完美,毫不慌乱。
并且还会望着天空说上一声儿,平生能见此壮观景象,死亦无憾尔。
谢曦手一点点的将褶皱拉平,才去含笑看王琅与王箬兄妹。
“阿琅,阿欢如此说话,你可生气?”
王琅朗朗一笑,“自然不会,她生性疏朗澄净,眼中揉不得沙子。”
“一时不悦之下,说的一些负气的话,不过是孩子气儿而已。”
“我和阿箬身为她的兄姐,怎会往心中去。”
谢曦深深的看了王琅,唇角笑意渐深,眼中却无分毫笑意,“阿琅,阿欢不是孩子了,所说之言自然不会是孩子闹气儿的话。”
“不过你有一言说的对,她是个眼中揉不得沙子的。”
“这丫头护短的很,尤其护我与母亲。”
“故我想规劝你们一声,无事别招惹她。”
“她不是个脾气好的,真急了眼是真敢翻天的。”
“我对外家也是心中亲近的,对于有缘做了亲人的亲眷也是想互帮互扶的,并不想有朝一日亲手划清界限。”
“阿琅,作为表兄,我想真心的和你说上一句,与我为敌并不是个好选择。”
王琅:“……”
谢曦是在警告他,要是把谢凤仪惹急了,亲戚就真的没得做了?
“表哥,你……”他刚想开口,谢曦弯了弯身,探手过来放在了他肩上,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阿琅,有些话不说出来,永远比说出来要好得多。”说罢,他抽手站直身子,步履从容的出了门追妹妹去了。
再晚一些去,只怕要追到城门外才能将人追上了。
“阿箬,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看到。”王琅在谢曦走后,褪去了一直挂着的明朗笑容,神色沉了下来。
“我也不希望啊。”王箬目光落在大开空荡的门外,低着声道:“我无法忍受看到他对别人动心和特殊,哪怕只是一个可能。”
王琅默了默,对于妹妹的痴心,有心疼也有叹息。
他神色缓了缓,“好了,回去我与父亲说说,让他找一找太傅,还是早日将你和表哥的亲事定下来吧。”
王箬刚想如往日一般拒绝,就听王琅又说了一句,“这么耗下去,你迟早疯魔。”
听到这一句,王箬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
她别开头自嘲的一笑,声音低至不可闻,“我早就已经疯魔了。”
第145章 我怕他会受不住
谢曦本以为谢凤仪不会等他,没想到到了楼下,谢凤仪竟然乖乖的在楼下等他下来。
“哥,你和五殿下坐一起,我们三个一起。”看到他出来,谢凤仪直接做了安排后,带着萧长宁和阮诗蕴上了车。
谢曦无可无不可,他今日出来除了见妹妹之外就是接谢曜。
妹妹已经见到了,脸色很红润,眼睛亮而有神。
行止间顾盼生姿,一看这几日过的就很不错,他也放了心。
坐不坐一起,并不重要。
等人都上了车,马车渐渐动起来,往城外而去。
谢凤仪自打上了车就跟没骨头一样靠在了萧长宁身上,连水都是萧长宁给递到嘴边。
阮诗蕴看的直摇头,“阿欢,你可是真是大胆。”
一句话,一语双关。
谢凤仪懒懒的笑,“我一贯都大胆,你又不是不知道。”
阮诗蕴看了萧长宁一眼,埋头想了会,主动去握了谢凤仪的手,很小声的问了句,“真想好了?”
谢凤仪扬眉看她,“你看我这样,像是没想好的样子吗?”
“那便好。”阮诗蕴拍了拍她的手后放开,又坐回原本的位置上了。
“我就怕你摇摆不定,还并未横下心只认准一条路坚定的走。”她说着,又去看了看萧长宁,娇俏的面容上此刻满是沉静,“那样极容易伤人又伤己。”
“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付出的每一分真心都不被辜负,也不要辜负他人。”
萧长宁意外的看了眼阮诗蕴,这姑娘好生通透。
对于她和谢凤仪之间的事,接受的也如此快,竟是一句没有多问。
“不会有那种情况发生的。”谢凤仪握住萧长宁的手,“她是我唯一的路,也会对彼此都此生不负。”
阮诗蕴望了望她们叠在一处的手,再次叹息一声,“这条路该是很难,希望你们能有勇气一直走下去。”
她边说边轻叹一声,神色有点黯淡,“你和我做朋友真是亏了,平日里我没少蹭你的好东西。”
70/367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