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对宁濯来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往年不是走亲戚就是出国度假,大门上春联也是保姆张姨回老家前给贴上的,并没有年味。
今年却不一样了,不走亲戚不度假,只在家里过年,爸妈还买了很多春联,说要把每个房间门都贴上,大哥也买了不少喜庆的装饰品。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回和爸妈还有大哥一块儿贴春联,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在小学吧?后来大哥忙于学业,又去了国外。
宁濯隐约记得,童年里的春节也没什么年味,所以他从不期待过年,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如今二哥宁湫回来了,这个家,真正有了家的味道。
见小儿子在发愣,宁母笑问:“怎么发呆呢小濯?快把小灯笼递过来。”
宁濯回神,见母亲在笑,父亲和大哥在给家里的发财树挂装饰,他递上小灯笼,忽然说:“妈,过年真有意思。”
闻言,宁母笑着点点头,欣慰地看了丈夫一眼,宁父看着装点过的发财树,也是欣慰不已,这个家多少年没这么喜庆热闹了。
他转头对小儿子道:“小濯,去叫你二哥起来,吃完饭就贴对联。”
宁母忙拦住小儿子,“别听你爸的,让他睡。”又对丈夫说,“湫湫前阵子忙项目多辛苦?晚上回来还加班加点的,对联下午再贴不行嘛?”
宁父:“好好好,下午贴。”
锅里汤应该炖得差不多了,宁泊把手里活儿交给三弟,让三弟接着挂,自己去了厨房,看锅是假,找女朋友煲电话粥是真。
宁濯也想让老婆多睡会儿,刚巧兜里手机响了下,拿出来点开微信一看,坏了,宝贝老婆不开心了。
「大过年的还欺负人,我动不了了,你得给我认错!」
他丢下小挂件,跟爸妈随便扯了个借口开溜,拐上楼梯后掏出兜里钥匙才跑过去,急忙打开门,进去又上锁,立刻哄老婆。
“宝贝醒了,哪儿动不了了?老公给你按摩好不好?”
见着冲自己嬉皮笑脸的弟弟,笑起来更帅,大庆突然想起去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弟弟还会冲他甩臭脸呢,一下子不气了。
他翻身趴着,“看在你给我按摩的份上,就不计较了,下回不许了啊,我黄豆都泡好了,还说给你们露一手的,快给我按按腰,我要赶紧起来做饭。”
宁濯迅速上床,跟小媳妇儿似的跪到老婆身边,撸起袖子给老婆按摩,他边按边说:“黄豆没浪费,大哥做豆浆了,饭大哥也快做好了。”
“啊?做好了?都大哥做的?”
“差不多,我就搭了把手,洗洗菜什么的。”
“……”
大庆昨晚在饭桌上信誓旦旦地表示要露一手,没露成功给他难受死了,等吃过午饭,他积极收拾餐桌,准备洗碗,全收拾进水池里后,弟弟却跟他抢着洗。
为了几个碗,两个弟弟在厨房里幼稚地你争我抢,宁泊实在没眼看,直接挤进他俩中间,“吃饱了没事干去贴对联,跟洗碗机抢什么?”
二弟:“……”
三弟:“……”
对啊,还一堆对联没贴呢,大庆又拽着弟弟跑去找爸爸妈妈要对联贴。
宁父宁母带着两个儿子,四人分工明确,他俩负责贴,小儿子个高负责举对联,二儿子个矮负责指挥位置,以防歪斜贴得不好看。
宁泊靠着客厅的墙,看着忙碌的父母和弟弟们,不免又操心起两个弟弟之间的感情,希望他们能长长久久,至于爸妈那边,交给他就好。
宁家团聚后的第一顿年夜饭,要比往年丰盛许多,是三兄弟一块儿下厨做出来的,老大会煲汤会做菜,老二也会煲汤也会做菜,唯独老三,只会洗菜切菜,好歹是出了一份力。
但属于把宁濯难受到了,看老婆那么辛苦,发誓要学会烧菜,一吃完年夜饭,他就找机会把老婆拽进房间里,继续给老婆按摩,反正春晚还没开始。
大庆舒服地趴在枕头上玩消消乐,陆续收到小组同事发来的新春祝福,他语气有些激动地说:“老公,我好高兴啊,头回有这么多人祝我新年快乐。”
“嗯,过年就要高兴。”
“真的特高兴,”大庆挨个回复着,又说,“我也是头回收到压岁钱,小时候看别的孩子有压岁钱,能压枕头底下,我就羡慕,可我那爹不给,我管他要,他就打我。”
宁濯现在根本听不得这些,心都要疼死了,他停下来,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老婆。
“这是啥?”
“给宝贝准备的压岁钱,本来想睡前给你的,现在给也一样。”
大庆意外地放下手机,接过红包坐起来,忍不住打开看了下,几张一百元红票子和一张二十元纸币,都是崭新的,他数了数,正好五百二。
随后抬头,“老公,这钱数,是我爱你的意思不?”
“宝贝好聪明,”宁濯倾身在老婆唇上印下一吻,真诚表白,“我爱你,宝贝。”
“……”大庆懵了下,微张的嘴慢慢咧出一个笑容,他一把将弟弟抱住压向自己,热情吻住弟弟,用行动回应着他对弟弟的爱。
小两口在二楼亲亲我我,黏糊到春晚快开始了才下去,亏了有大哥打掩护,大庆一下楼,妈妈就心疼地拉着他手,劝他放下工作,放下作文。
宁母又劝小儿子,偶尔给二哥放放假,不能盯那么紧,谁家大年夜还上课的?
大庆只好睁眼说瞎话:“妈,是我今儿太高兴了,忍不住想写作文记录下来,就让小濯教我写。”
宁濯也只好附和:“二哥非要写,我劝过他了,他不听我的。”
“快来来来,都坐下,春晚开始了。”宁父冲妻子和孩子们招手,又叫二儿子,“湫湫,坐爸爸这儿来,爸爸陪你看春晚。”
“……”大庆想和弟弟坐来着,求助地看了哥哥一眼。
宁泊无视二弟的眼神,反叫三弟坐自己身边,直接棒打鸳鸯。
不是他不帮,是这俩弟弟着实太黏糊了,天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块儿,谈恋爱不是这么谈的,等回头上了班上了学,还有心思么?
最终,小两口一个坐最左边一个坐最右边,中间隔着父母和大哥。
大庆自己剥着砂糖橘,一口一个,宁濯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恨不得坐过去亲手剥了再亲自喂老婆。
他对春晚没兴趣,干脆拿出手机给老婆发微信,顺便给兄弟们群发春节祝福,没多久,微信接连响了起来。
林越:“新年快乐,在饭店吃年夜饭,七大姑八大姨的人真多,没劲。”
罗子程:“每年都这样,挺无聊的,不过形式要走一下,新年快乐!”
何青州:“快乐个屁,那傻逼回来了,操,我他妈大年三十能去哪儿?车票都买不着,妈的。”
湫湫宝贝:“老公,除夕快乐,我爱你!”
第52章
四月天,春光明媚,适合晒被子。
林越哼着歌,把自己被子抱到阳台架子上晾好,呼吸了会儿清新的空气,转头回到寝室,里面几个人还是那死德行。
刘远瘫在床上玩手游,来串门的何青州跟罗子程挤在一块儿看游戏解说,另一位相思病患者仍对着手机发呆,没一个不堕落的。
作为寝室长,他有话要说!
“你们几个能不能勤快点?把寝室打扫一下,天气这么好也不知道晒晒被子。还有你何青州,桌上薯片渣子收一收,天天来串门,这好歹是你第二个家。”
何青州:“别赖我,都罗子程吃的。”
罗子程:“靠,你没吃啊?”
刘远:“行行行,我打完游戏再晒。”
见好兄弟一声不吭的,慢慢滑着相册里的照片,林越对好兄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从开学后,宁濯的恋爱脑在刘远面前也不装了,偶尔看来劲了还拿给他们几个看,问拍得怎么样,有没有做摄影师的潜质。
他走过去敲了下宁濯的桌子,“明天就周五了,你哥还送了辆车给你,异地恋有那么痛苦吗?看你这样,我都不敢谈恋爱了。”
“谈什么恋爱?听我的,光棍保平安。”何青州现在就烦恋爱的酸臭味,今年的春节没把他糟心死。
宁濯一句没听进去,把半个月前为老婆拍摄的乡村主题写真拿给林越欣赏,“你看这组照片,别光看人,看风景,是不是能参赛拿奖的水平?”
“……”林越接过手机一看果然拍得不错,摄影技术大有进步,忍不住夸兄弟,“可以啊,这两个月的异地恋没白谈,有做摄影师的潜质了。”
“快给我也看看,”罗子程起身凑过来,“我去,宁濯现在牛逼啊,对了,粱县好玩吗?马上就五一了,我们自驾游去玩玩?正好去看看二哥。”
“别去了,他这几个月都很忙,抽不出时间。”宁濯立刻把手机拿回来,打消罗子程的念头,“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个小县城。”
罗子程:“小县城才有意思啊。”
林越:“这点子不错,何青州你去不去?”
何青州:“我看情况吧,可能要打工。”
刘远:“能带上我不?”
宁濯:“……你们怎么还商量起来了?谁都别去,只能我自己去。”
不怪宁濯不近人情,折磨他的异地恋刚开始还好好的,每个周末去粱县能和老婆缠绵两天,见不着面的日子里,晚上也能视频看老婆,听老婆熟练地做工作总结。
思念成疾的时候,老婆还特别贴心,把手机拿到卫生间里洗澡给他看,为此他特地给床安装上遮光隐私帘,戴着耳机听老婆碎碎念说想他。
小日子甜甜蜜蜜,宁濯渐渐享受小别胜新婚的激情,老婆在那两天里异常依赖他,经常下乡体力都提高了,黏糊糊地骑着他要不够。
然而等职工宿舍和蓝莓大棚建成,技术工和其他工作人员陆续到位后,老婆变得忙碌起来,没之前那么黏他了,居然沉迷项目,成天跟着俩技术工学习蓝莓种植技术,甚至主动写了两篇作文给他检查。
尤其最近这一阵更忙,都不太回他微信了,每天中午要煲的电话粥也能忘,好几次下班回宿舍,倒头就眯,在他电话打过去时,叽里咕噜地说不清楚话,只有一句能听懂。
“老公我困……给我按摩……”
老婆都困了,能怎么办?
于是难熬的异地恋雪上加霜,宁濯天天犯相思病,就指着周末两天和五一假期找他的宝贝老婆缠绵,所以坚决不允许碍事的几个灯泡跟过去凑热闹。
隔天周五一放学,他简单收拾了两身衣服,开着停在校外的新车,先顺路送何青州去兼职的雇主家。
途中手机忽响,看见来电显示,宁濯单手把着方向盘,赶紧将手机从支架上拿下来,接通电话,刚想说自己大概七点能到。
“老公,我晚上有应酬,明儿还得加班,你要没出发就先别过来了。”
“……”
“喂?老公?咋不说话呢?”
“宝贝,什么应酬?都有谁?”
“就同事啊,王工和钱工他们,还有县里那个领导,今儿他不是来视察吗?就顺便吃个饭,大嫂也来。”
即便有庄桐在场,宁濯也不放心,那县领导他见过,四十来岁,挺喜欢搞酒桌文化那一套,王工和钱工这俩都和县领导一个年纪,明显能喝到一块儿。
而他天真单纯的傻老婆才多大?才刚满二十一,还是个需要他照顾的小宝贝,哪里是这帮老东西的对手?
操,不行,得尽快过去。
“就你们五个人吗?”
“不是,还有组长。”
寒假进了公司,宁濯了解到组长严鹤是负责带会老婆独立接管项目的职业经理人,三十多,印象里烟酒不沾,不过他依旧不放心。
“宝贝,不允许喝酒,听到没有?我一会儿就给大嫂打电话,让她盯着你。”
“喝点啤的行不?”
“不行!只能喝果汁。”
“为啥啊?我以前跟大勇吃烤串还老喝啤酒呢,不会喝醉的。”
“就是不行,我先给大嫂打个电话,你到了饭店拍个照发给我,乖,听老公的话。”
“哦,那你明儿下午来啊,我白天加班陪不了你。”
快到何青州雇主家的小区了,宁濯准备停车的时候再给庄桐打电话,不浪费一分一秒,半吊子军师突然发话。
“你俩的事儿我一外人不该多嘴,可我真是忍不住要多这个嘴,你是不是管太紧了?喝点啤酒都不让,过分了,他又不是小孩子。”
“我不在场,就不能让他喝。”宁濯说。
“热恋的时候管管是情趣,能这么管一辈子么?”何青州善意提醒,“他早晚有烦你的一天。”
宁濯不是不同意喝酒,只是有自己的顾虑,这个项目结束了还有下一个项目,他知道合作期间应酬少不了,喝点酒也在所难免。
“他这次喝了,就会有下一次,这次啤的,下次可能就是白的,别人看他能喝,只会劝他再来点,他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我不是怕别人害他,我是怕他醉了没人照顾,万一再出点不可控的意外……至少在我毕业前,他不能喝。”
听完兄弟一番话,何青州难得沉默,好一会儿才道:“你还挺不错啊,记得把这话说给他听,他不是傻么,万一不懂你的苦心。”
“嗯,这不是在开车吗?晚上跟他说。”
“到喽,靠边停吧,又要去苦逼挣钱了,操。”
等何青州走了,宁濯即刻拨通大嫂的电话,得知庄桐临时有事去不了应酬,给他急得要命,幸好饭局定在六点半,因为从职工宿舍到城里的酒店需要时间。
他问大嫂要了酒店具体地址和包厢号,驱车上高速直奔粱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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