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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又是大半年没有见了，老人家脸上的皱纹更深，眼神也更加浑浊木讷。
秦谦心里微微抽动了一下，伸手扶住老太大的手。
“奶奶。新年好。”
老人家看着他微微地笑，伸手颤微微地摸了摸秦谦的头。
“好孩子。”
秦谦笑道：“奶奶，今天有您爱吃的菜，过来坐。”
秦奶奶被秦谦和秦母搀扶着坐下，她眼中有些迷惘，似乎是记不起来这是哪儿。但她并没有太多不安，从小的养尊处优，处变不惊的本事已经深入了她的骨髓。
忽然她似乎是想起些什么，转头看向身边的秦谦，说：“你都长这么大了！”
秦谦有些惊喜，问：“奶奶，你记得我？”
秦奶奶笑道：“我经常会忘记，但也经常想起来。好孩子，奶奶老了，不中用了。”
“怎么会？奶奶永远是我的奶奶。”
第171章 带回来见见
秦奶奶盯着秦谦看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对，永远是你的奶奶。今天是什么日子？”
秦母笑道：“妈，今天过年了，除夕夜。”
秦奶奶又盯着秦母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她想起来了没有，只是笑了笑。
秦父告诉她：“妈，这是您儿媳妇。年轻那会儿，你们经常不对付，还记得不？”
秦母立刻拉下了脸，嗔怪道：“我什么时候跟咱妈不对付了，胡说八道。”
“有什么关系，婆婆和媳妇多半是不对付的。你难道不记得，就为了请哪个阿姨，你们俩都还置了几天气。”秦父说着摇了摇头。
秦母白了他一眼，似乎是不解气，又用手捶了他一下。
“少说这些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亏你还记得。那时候小谦才一点点大……”
除夕夜的话题就此拉开，从秦谦小时候开始讲，又讲到家族企业这些年的艰辛发展，接着又说回秦谦小时候，青春期，自然而然地，就过度到他年纪不小该结婚了。
“我跟小谦这么大的时候，小谦都几岁了。”秦父感叹道。
秦谦已经在他们拉家长的间隙吃完了饭，放下碗筷，沉默地坐着。
秦母看了一眼秦父，又看了一眼秦谦，淡淡地说：“结婚什么的，随便他吧。现在年轻人，哪个愿意结婚？结婚了，也不见得愿意生小孩子。”
秦父诧异地看了一秦谦，皱起眉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都快30了，早什么早？你之前不都还跟我说，和韩家那个小女儿关系挺好？我看韩家的女儿也不错，她家女儿年纪也不小了，老韩明里暗里跟我提过好几次，人家是女方，不能太主动，咱们心里也要有数。秦谦，你怎么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秦谦还不开口就有点不合适了。
他正要开口的时候，秦母赶在他的前面，提醒他：“今天是除夕，不要乱说话。”
秦谦要说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只说：“这件事情，过完年再说吧。”
秦父抿了一口酒，放下杯子，表情更加诧异：“过年不就是用来说喜事的吗？为什么要等过完年再说？怎么，韩家的女儿不好？看着不像啊，老韩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回往我们家跑，我看着还不错。”
既然秦父非要说，秦谦就只好把这话题再继续下去，他说：“我和韩小姐原本就只是朋友关系，不管她怎么想，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跟她结婚。至于她好不好，慢慢您就会知道了。爸，大过年的还是不要说别人家的事了。您这次回来多久？回S国那边去吗？”
秦父听他这么说，已经猜到是韩悦然那边出了问题。既然秦谦说现在不适合谈，那他就不说了。反正是不是韩家小姐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年轻的时候一心想要把秦氏发展成全国十强，能利用的资源一个都不放过；但现在年纪大了，他反倒有些累了，国内的业务都交给了秦谦，自己在国外躲清闲。秦氏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太需要他的商业联姻，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如果秦谦实在不喜欢韩家小姐也没关系，名媛千金里想要嫁给他儿子的多得就是。
他们聊天的时候，秦奶奶一直在缓慢的吃饭。她的牙齿掉得差不多了，最近也不愿意戴假牙，吃饭就变得格外的慢。
她还不知道大家都在等她，只是一心一意认真地吃饭。
秦谦拿出手机，给唐岐发了一条微信：宝贝，除夕快乐。
原本是不指望他回复的，没想到唐岐回复得很：同乐。
秦谦一下子来了劲，继续打字：你吃完饭了吗？在做什么？
唐岐：在看春晚。
因为手下告诉过他，唐岐的父母并没有从国外回来，所以秦谦猜到他应该是和宋文文一家人一起过年。便直接问：饭菜还合你的味口吧？多吃一点，我猜你又瘦了。
唐岐：并没有瘦。
秦谦：真的？不信。
唐岐：真的，今天早上的称，才掉了五斤。
秦谦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附言：五斤还没有瘦？你才多少斤你就掉了五斤？
唐岐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秦父却开了口：“交女朋友了？”
秦谦抬起头来：“？”
“哪家的女儿啊？”秦谦又问。
秦谦正了正脸色，说：“没有。”
秦父冷哼了一声，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秦母却是脸色苍白，像是忽然得了什么重病一般。她盯着秦谦的手机，恨不得把它盯出两个洞来。
秦父淡淡地说：“你这个年纪，谈恋爱就要奔着结婚而去，否则不要耽误人家的女儿。我跟你妈妈是很开明的，也不是非要门当户对。做生意嘛，主要还是看自己的实力。所以你不如说说看，是谁家的女儿，有机会，趁我还在国内，带回来见见。”
秦谦的手机震了震，他先看了一眼唐岐回的信息：反正不瘦。接着才回复秦父：“有机会我会带的。”
秦母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她甚至不等秦奶奶把饭吃完就已经起身：“春晚开始了吧，我要去看电视了。”
秦父问：“你不舒服？你脸色很差。”
秦母嘴唇的血色都淡了，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解释道：“稍微有点头晕，不过没事。我去沙发上躺一躺。”
秦父立刻说：“既然不舒服就直接去房间睡觉吧，需要吃药吗？要不然叫医生凯看看？”
秦母直接拒绝：“你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叫什么医生！我不过就是稍微有点累罢了。你也过来吧，陪我看电视，别一直拉着小谦聊天。”
秦父莫名其妙：“我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出差，国内国外到处跑，好不容易回家，还不让我和儿子说话？”
不等秦母回答，秦谦说：“好了，妈你去看春晚吧，等奶奶吃完饭，我和爸爸去书房好好聊聊。”
秦母忽然回头盯着他，眼中欲言又止。
秦谦说：“放心吧，不该说的暂时不会说。”
秦父摸不着头脑，问：“什么是不该说的？”
第172章 秦奶奶去世
吃完饭，秦母陪着秦奶奶在客厅看春晚，秦谦对春晚没有太大的兴趣，便和秦父一起进了书房。
他本来只是和秦父聊一下公司的事情，却三番五次地被秦母进来打断。
第三次进来送茶时，秦父终于忍不住了，问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问秦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秦谦：“？”
秦父把秦母拉进书房，再次问她：“儿子闯祸了？”
“他……怎么这么问……我只是进来看看你们。”
秦谦无奈地摇摇头：“今天大过年的，就算是他闯了天大的祸，现在这个时候也不会说给我听。再说了，他闯祸，他敢告诉我吗？还想不想好好过年了？你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
秦母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也咽了回去。
不过秦父倒是被他们俩个搞得有些好奇了，忍不住问：“秦谦，你真的闯了天大的祸？”
秦谦有些无语，回答道：“我闯什么祸？我都三十岁了不是三岁，就算有什么事情，我自己也能解决。”
秦父自然是不相信的，瞪了他一眼，说：“不是你闯了大祸，你妈会这种表现？一个晚上都在怕你说给我听了……”
“你放心吧，没有。公司好着呢，有那么多叔叔伯伯帮忙，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秦谦安慰自己的老父亲。
秦父冷哼了一声，瞟了秦谦一眼说：“公司我自然是知道没什么事，不然我也不会全权都交给你。不过你说得也对，你现在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就算发生什么事，如果连你自己也处理不好，你老爸我大概也没有多的办法。不过，你也别小瞧我，我在社会上这么多年，有些人脉你还是够不到的。”
秦谦笑了笑，点点头默认了。
他知道秦母是怕自己把和唐岐的事说出来，怕他们父子两个闹大。于是又对秦母说：“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有分寸。你别想着了，安心过节。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一起。”
秦父听了实在忍不住，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还害得你妈妈那么担心？”
秦谦笑道：“还不是我的个人感情问题，这都是小事，她非要记挂着。”
秦父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
秦母叹了口气，说：“那你们继续聊吧，我下楼陪你奶奶了。”
…………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秦谦一整个晚上没有睡觉，因为城里禁止燃放烟花鞭炮，所以别墅建在偏郊区一点的秦宅附近一整晚的鞭炮和烟花就没有停过。他原本心里就记挂着唐岐，好不容易睡着被鞭炮声吵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凌晨，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秦谦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窗帘。
他对烟花原本是不感兴趣的，但是窗帘一拉开，正好看到一束大的烟花绽放，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甚至秦谦的房间也跟着亮堂起来。
他立刻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定格了这一瞬间。
把照片发给唐歧时，他才想起来现在是凌晨五点。唐歧肯定还在睡梦中。
但是出乎意料的，唐歧很快就回复了。
“很美。”
接着又回复一句：“我家附近也在放。”
后面跟着一个小视频。
秦谦点开视频，也是天空中绽放的烟花。看小视频的角度，拍视频的人离得不远。
秦谦问：“你怎么也这么早，被吵得睡不着？”
唐岐回复了个：“嗯”。
秦谦又问：“c市很冷吧？这么早跑出来，容易被冻感冒。赶紧进去吧。”
唐歧又回复了一个“嗯”。
秦谦看着手机里得对话框，他实在是有很多话想要对唐歧说，但是又害怕唐岐不愿意理他，怕唐歧嫌弃他话多，烦他。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手机里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唐岐：你那边也很吵吗？
秦谦弯了弯嘴角，迅速打字：对，几乎一夜没有睡。
唐岐：说明热闹。
秦谦认同地说：“对，烟花爆竹一晚上就没有停过。不过虽然是被吵醒，但精神头还挺好，毕竟今天是大年初一。你们那儿大年初一有什么特别的风俗吗？”
这条信息发出去以后就石沉大海，唐岐没有再回复了。
秦谦想可能是时间太早，唐岐又去睡回笼觉了，便也放下手机，继续看着远处天边的烟花发呆。
直到天色大亮，秦谦被楼下的一阵吵闹声打扰。他回过神，侧耳听了听，似乎还有哭声。
秦谦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立刻换了衣服下楼。
秦奶奶走了。
在大年初一的清晨，烟花盛开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阿姨准备好了早餐去叫秦奶奶起床时，才发现老人家已经凉了。
秦谦下楼时，秦母哭得死去活来，秦父在房间里坐在秦奶奶的床边，也在默默流泪。
秦谦脑子空白了一瞬间，偷偷地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
一夜没合眼，他整个人有些恍惚，甚至怀疑这一切不是真的。
昨天晚上还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又温暖地手掌抚摸自己的奶奶，怎么说走就走了？
阿姨劝导秦父：“老太太已经快90了，在睡梦中离开没有痛苦，算是善终了。这是多大的福报，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老爷少爷，你们要节哀顺便。”
秦谦一直到办丧事的人来家里把老太太从家里抬出去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没有回过神来。他应该是伤心难过的，但一滴眼泪也没有。
“少爷，您没事吧？去吃点东西吧，今天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吃早餐怕身体吃不消。”阿姨走过来，一脸担忧。
秦谦完全没有饿的感觉，甚至提到要吃东西他还有些反胃。
“我不饿。”
阿姨叹了一口气，继续劝他：“不饿也要吃一点，不然身体受不了。太太也没吃，您好歹也劝劝她，她本来就有低血糖。”
秦谦这才点点头，转身去劝秦母吃东西。
家里陆陆续续地来了很多人，秦奶奶的遗体很快就已经被拉去了殡仪馆。这些事都是秦家的管家安排的，丧事来得太快，秦父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做任何安排。
第173章 我陪你一起睡觉
秦老太太的葬礼前后一共经历七天，等到最后一天全部结束的时候，秦谦才仿佛如梦初醒。他脑了一直很空，无论是白天晚上都无法安然入睡。甚至等醒过来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就睡着的。
别人家的新年都在欢喜和热闹中度过，而秦家的新年整整七天，都沉浸在悲伤当中。
“哥，你还好吧？”参加完老太太的追悼会，向阳也要回去了，他拍了拍秦谦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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