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茗感觉到身后一直注视着他的视线消失之后,松了一口。
他无奈地与桶里的人头大眼瞪小眼,手迟迟没有伸进桶里。
万一他咬我怎么办?我要是被他咬到了我该怎么自救?他会不会一口把我整个人吞掉?
正当裴茗在心里不断地建设防线又不断地摧毁时,杨凯来到了他的身旁,小声地说:“你在干嘛呢?一会领班的又要来骂你啦。”
裴茗面露难色,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闻着这桶里的味道就头晕难受。”
“那我跟你换换吧。”杨凯挺着胸脯,自告奋勇地说。
“好,感谢!感谢!”裴茗听了这话眼睛直放光,跟见了救世主一样,抓着杨凯的手,笑着说。
服务员的死主要是因为偷吃白眼鱼,所以裴茗一点也不担心杨凯的生命会不会受到威胁。
只见杨凯不假思索地从桶里捞起一条条白眼鱼放到篮子里,再由裴茗端到主厨身边。
一路上安安稳稳,没有什么突发事故。
众人吃好了午餐后,裴茗终于迎来了他的轮休。
这几日可把他累坏了,他全身放松地躺在木质床上,此时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打开窗户,海风伴着咸味扑面而来。
此时的余自生正在打听船长的下落,他和裴茗分好工,他负责主线,裴茗负责探查死亡条件。
来这的第二天,他将游轮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逛了个遍,愣是没看见船长的半点影子。
他拿着两杯果汁走到领班的服务员身边,亲和地慰问:“这几日辛苦您和各位工作人员了。”
领班的服务员接过果汁,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意,答:“这些都是分内的事,您过得开心最重要。”
余自生笑了笑没有接话,他品了一口果汁,眼神看向漫无边际的大海,佯装若无其事地说:“你们船长人在哪呢?我这两天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领班的服务员表情依然平和,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乐个不停,缓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您这话问的,船长肯定在船长室啊,要不然谁来开船?”
余自生脸上挂着笑,摆摆手,谦逊地说:“我也是傻了才问出这话,您有照片吗?我没上船之前就听闻咱们船长相貌堂堂、英气逼人,可是好奇了很久呢。”
领班的服务员笑的更欢了,隐隐笑得有喘不上气的架势:“有……有,我这就拿给您看看。”
说罢,他回到房间里拿出一张陈旧的相册,翻开之后,一张大合照映入眼帘。
他指着站在中间,身着蓝白色的船长制服、挺着啤酒肚、头顶上寥寥无几的头发安稳地待在头皮的中年男子说:“这是我们的船长。”
余自生:……突然知道他为什么笑得喘不上来气了,这跟我说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余自生脸上有些挂不住,疯狂找补:“哈哈,那个……岁月不饶人啊……哈哈。”
虽然在寻找线索的这条路上有些波折,但好歹是有收获的。
余自生在心里安稳自己道。
告别了领班的服务员后,余自生站在甲板上梳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直觉告诉他船长并不在这艘游轮上,既然他们还要到达别的地方,那系统肯定不会让任务接收者在船上找到船长。
“嗨!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啊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嘻笑着问。
“我在发呆。”余自生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人绝不可能像外表一样单纯。
“哦,我有新线索你要不要听?”啊肆感觉到余自生对他冷淡的态度,但他如果就此偃旗息鼓,那就不是啊肆了。
“什么线索?”余自生偏过头,神情冷漠地看向他,问。
“交换,你可别想空手套白狼。”啊肆懒懒地靠着栏杆,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
“不用了,我不在意。”余自生转身就要离开,这人就算告诉他线索他也不敢相信。
“喂喂喂,别走啊。”啊肆跟在余自生身后,像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掉,他很快转变了态度,苦苦哀求,“我免费告诉你还不行吗?”
“不听。”余自生没有停下,反而大跨步往前走,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你不听?那我偏要说!
啊肆孩子气地冲余自生大吼:“我们都是祭品,今晚我们全部都要被吃掉了哦~”
余自生停下脚步,表情晦暗不明地看向啊肆,而后继续转身往前走。
他心里不禁掂量着啊肆说的话:到底该不该信呢?万一说的是真的怎么办?还是先告诉裴茗吧。
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的裴茗又被杨凯拉起来工作了。
今晚的晚餐相当不错,虽然少不了那些白眼死鱼,但是做法却和前几次截然不同。
前几次都是草草地蒸一下,今晚却熬成了汤,奶白色的汤冒着浓郁的热气,原本腥臭的味道被香料所掩盖。
原来是可以做的好吃啊,那之前还做成那个鬼样子。
裴茗心里忍不住吐槽道。
裴茗将一碗碗鲜美的鱼汤端到餐桌上,当端到啊肆面前时,衣袖被他使劲地往下拽。
裴茗无奈地俯下身子,温声询问:“怎么了?”
啊肆看着摆放在面前鲜美的鱼汤,对裴茗挤眉弄眼地说:“你觉不觉得,今天的晚餐过于丰盛了?像不像是死刑犯枪毙之前吃的最后一顿饭?”
他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任务接收者都能听到,此时餐桌上的气氛格外紧绷。
啊肆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再理会身边那些因为自己的话而变黑脸的任务接收者。
他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自顾自地喝起了鱼汤。
旁边的叁叁:……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惹事?
作者有话说:
幼稚鬼啊肆(嫌弃嫌弃)
第39章 甜蜜的度假时光
夜晚微凉,耳边是海浪轻轻拍打的柔声,如情人在耳边厮磨低声的细语,让人在这细语中沉沉入睡。
恍惚间,耳边传来水花声,像是鱼儿在水面上跳跃,咕噜咕噜……
怎么会有这个声音???
裴茗心想。
这不应该啊,宿舍里怎么会有咕噜声。
他缓缓睁开眼,适应了漆黑的环境之后,他看向四周,骤然发现他并没有躺在宿舍的床上。
灶台、案板、锅具、水桶……这些东西的存在都告知了裴茗此时所在的位置——厨房。
他忽而感到头晕目眩,身子上好像有许多蚂蚁在爬动、在撕咬着白皙的皮肤。
裴茗双腿发软,暴起青筋的手紧紧地扶着桌子的边缘才能勉强站稳脚跟。
脑海里的声音在焦急地催促,它的语气越来越快:快吃下去……快吃下去。
裴茗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往桶里伸去,桶里的人头不停地上下浮动,它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裴茗,像是在等待着猎物落入陷阱的野兽。
裴茗的喉咙发紧,他的双手已经浸没在血水里,血淋淋的双手高举着从桶里捞出的死鱼。
滴答……滴答,血水从高处落至地面,一滴……两滴……
裴茗的脚下已经落出一摊血水,他浑然不觉,如饥似渴地将鱼缓缓靠近嘴边。
“别吃!”匆匆赶来的余自生一把抢过裴茗手里的鱼扔到地面上,大吼道。
裴茗表情呆滞了一瞬,继而丧失理智一般疯狂地扑向装满死鱼的水桶。
余自生攒足了劲才能把裴茗禁锢住,他死死地拖着裴茗离开厨房。
到了一处转角,余自生用手轻轻地拍着裴茗的脸,柔声问道:“没事吧?”
裴茗的脸色苍白,豆粒大的汗珠沿着下颚线隐入衣衫,他紧紧咬着牙,身上被蚂蚁钻咬般的痛楚正在一点点放大。
他朝余自生摆了摆手,艰难地开口:“能忍得住,不用管我。”
裴茗突然抬起头盯着余自生,用力地抓着余自生的手腕,眼神中带着怀疑:“你怎么出来了,晚上不是不能出来的吗?”
余自生安抚性地拍打着裴茗抓着他的手,答:“现在所有的宾客都在被追杀,我们是船上那群NPC侍奉给沉睡在海底的怪物的祭品。”
“祭品。”裴茗垂着眸子,没有吭声,他紧抓着余自生的手渐渐松开。
余自生知道,这个动作印照着裴茗相信他的话了。
与此同时,船舱内。
无数条触手在船舱里张牙舞爪地乱窜,粘稠的液体沾满了走廊的各个角落。
“救命啊!叁叁,我害怕!”啊肆大叫着,身体却灵活的躲避掉触手的攻击。
他拿着一把带有蓝宝石的匕首,面无改色地斩断想要抓住他的触手。
嘭呲嘭呲的爆炸声,一盏盏灯被紧追不舍的触手击碎,原本亮堂的走廊正以不可扭转的趋势被黑暗所吞噬。
“你太吵了,给我闭上嘴。”叁叁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对吵闹的啊肆说。
她既要阻挡下触手的攻击,还要注意啊肆那边的动静,他明明应付得来那些触手,干嘛还要烦我啊!
叁叁被啊肆吵得头都要大了。
走廊的墙壁上,大片大片的鲜血直流而下,他们能遇上的人却寥寥无几。
这个时候,必须得集合在一起才能活下去。
啊肆已经没有力气耍嘴皮子了,这些触手像是永动机一样,不管怎么砍掉,它们都能快速的恢复攻击能力。
怪物放缓了攻击的速度,慢慢地戏耍着他们,他们的反抗在怪物眼里只不过是垂死挣扎。
“这边!”余自生站在走廊的尽头,大声朝叁叁他们的方向喊道。
“快走。”啊肆抓着叁叁的手往前跑,身后的触手发现猎物要跑,着急地想要阻拦。
三个人在走廊上飞快地跑着,后面的触手紧随其后,转角处,一队服务员手里拿着刀,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们倾斜着脑袋,笑着说:“发现违反第一条的客人,列为祭品。”
“往这走!”余自生步履匆匆,拐进另一个转角,大声喊道。
最后一盏灯被摧毁,黑暗如海水般灌入整个走廊,好不容易逃脱了追捕,余自生三人背紧贴着墙,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危险没有离开,他们如果留在原地,迟早会被找到的。
“有没有人带表,看看现在多少点了。”余自生小声地对身后的人说。
“我有表,但是没有灯,我看不清。”叁叁飞快地回答。
“先跟我走,一会儿再说。”余自生冷静地说。
逃生后狂跳的心脏还没得到缓和,他们又再次踏上危险的旅程。
凭着记忆,余自生很快就进入了船长室旁边的房间里,裴茗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了。
“怎么样?”裴茗扶着墙,艰难地走到余自生身边。
钻心刺骨的疼痛已经缓解了很多,但裴茗还没恢复力气,所以没有和余自生一起行动。
“找到两个人,其他的暂时找不到。”余自生放低声音回答。
“你别再去了。”裴茗关切地劝说他。
“好。”余自生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个房间的窗子正好对着甲板,甲板上的灯光没有被摧毁,白色的日光灯照的很亮。
透过窗,服务员整整齐齐地跪在两侧,中间摆放着他们的“战利品”。
一个个任务接收者像祭品一样摆放在一起,甲板上带有他们被拖行时留下的干涸的暗红色血液。
服务员,也可以称作信徒,他们嘴巴一张一合,歌颂着他们信奉的神和诚恳的供奉他们所猎杀的祭品。
无数条触手从海平面俶尔探出,它们缠绕在“祭品”的腰际,一时间,黑夜如同舞台的帷幕,帷幕前已经了无生息的任务接收者被张牙舞爪的触手高高悬起,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一样,随后被无情地拖入海底。
“真是让人恶心。”余自生黑沉着脸,气愤地捶打着玻璃窗怒骂。
“说是祭品,实则是被人圈养的动物,养肥了之后任人宰杀罢了。”啊肆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具有冲击性的一幕。
许是祭品足够的缘故,触手消失后,信徒们也逐渐离开,走廊上没有再听到其他的动静。
一晚上的逃杀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四人瘫坐在地上,休整一番后等待着白昼的到来。
裴茗用手将额前的碎发拨至后方,疲惫不堪地靠在余自生肩上,他睡时不安稳,头不停地往下掉,又被余自生扶回肩上。
啊肆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人,突然转头对旁边的叁叁小声说道:“叁叁,你看他俩,好暧昧哦~”
叁叁累得已经不想搭理他了,给他一个白眼之后自己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早晨,他们是被阳光晃醒了眼,甲板上暗红色的血迹已经消失不见,走廊里的灯管也完好如初。
昨晚的屠杀像是他们做的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回复原样。
只可惜,今早的人数打破了这个美好的想法,刚到船上时大约有二十多人,如今游轮上已经不到十人了。
幸存的任务接收者面色难看的集中在甲板上,裴茗也在里面。
相比之下,领班的服务员心情好的太多了。
他笑意盎然的看着残余的任务接收者,谄媚地说:“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三天的游赏之后,我们将会在码头等候各位。”
抬眼望去,海上不再是一望无际的海平面,金黄的海岸和绿草丛生的岛屿正以缓慢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眼前。
高耸的树林深处似乎有袅袅炊烟升起,让人忍不住怀疑里面是否藏了什么世外桃源。
游轮靠了岸,任务接受者们在服务员的引导下离开,当裴茗正要紧跟着下船时,被领班的服务员拦了下来。
领班的服务员威慑性地扫了他一眼,问道:“你要去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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