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禹把整个案子全权委托给周乐衍处理,自己倒落得一个清净。而周乐衍成为他委托律师这件事,也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还是自然而然,在学校里传的沸沸扬扬,意外将这件事推上了一个高峰。
抛开泊禹亲自带的研究生不说,生物系免不了还有很多上个泊禹课或者像泊禹请教过问题的同学,对这件事自然是关注的。
另一方面,不知道是哪个嘴巴大的,把周乐衍是师母这件事也给传开了,校园论坛上又开始了一段泊教授被欺负,师母霸气护夫的佳话。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周乐衍关注的点在于,泊禹还想留在宜大继续发展,应该怎么用相对友好一点的手段解决问题,最好是不伤害到学校的风评。
泊禹关注的点在于,周乐衍这段时间经常进出宜大,校园论坛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可能没看到,但校园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呢?他是听到了没反驳还是根本就没听到。
如果是前者,泊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看不透周乐衍的心思了,但如果是后者,泊禹咬咬牙,如果是后者,就绝对是这届大学生不行。
就这么点八卦都传不明白,可真是太差劲了!
另外,还有一个人坐不住了。
就许教授而言,最开始他没算到还有周乐衍这层关系。
他是系里的老教授了,几乎和泊禹的老师陈教授是同届的,但在学校这么多年,也没做出什么成绩,职称还是塞钱了办下来的。
本来他是想摆烂到退休的,但随着这两年新人泊禹的发展,在风言风语的刺激下,倒是激发了他的“斗志”。
他敢跟泊禹斗,一方面也是掐着泊禹是新人。另一方面,他知道法学院的那些老家伙不至于因为一个毛头小子出头跟他这老同事闹翻脸,如果泊禹是从外面找律师的话,那就更好了,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周乐衍和泊禹还有这层关系。这夫妻档就难打了啊!
第二十九章 “这个帅哥就先让给我吧”
在泊禹的配合上,周乐衍已经拿到了监控视频,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泊禹从外面回来,脚步虚浮,有明显的醉态。
周乐衍坐在监控室里看监控,泊禹站在旁边,耳根一热,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你那个学生什么时候出来的?”
泊禹没给出回应,周乐衍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前者回过神来,迎上周乐衍扭头送过来的审视的目光,心虚地在鼻子上摸了两下,“五分钟吧!”
周乐衍点头,让管理人员把视频往后调了大概四五分钟,果不其然看到了楚怀音的身影。
他从泊禹的宿舍出来,周乐衍从教师宿舍走廊的监控一路追到宿舍楼下的,果然看到了楚怀音从里面出来,随手把几张A4纸撕碎扔进垃圾桶里。
周乐衍瞳孔微缩,几乎可以确定,被撕掉的那几张应该就是泊禹说的推优档案,而他手里留的最后一张,应该就是写有泊禹签名的白纸。
被自己的亲学生算计,泊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闷闷的,生气,倒也犯不上,不气,又不值当。
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泊禹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早就被周乐衍看穿,后者把视频拷贝下来,给保安点头示意后,悄悄地牵住泊禹的手,带着人往门外走。
手掌被温热包裹住,泊禹几乎是一秒回神。
他滚了滚喉结,想说些什么,但偏头看向身边的人,到底是没舍得挣脱开他。
周乐衍对这一片不熟,监控的主控室离校门很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已经拽着泊禹出了宜大。
手心上被轻轻地捏了一下,酥酥麻麻的痒意在泊禹心里无限放大。泊禹会意,朝前方抬了抬下巴,“那边有家咖啡厅,我们去那坐着聊?”
周乐衍抬眼看去,那是一家装潢还不错的咖啡厅。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还是被他吞咽回了肚子里。
坐在咖啡厅里,泊禹随便点了杯美式,周乐衍局促间只说要一样的。
咖啡上来后,两个人四双眼睛隔着两被咖啡相望。
周乐衍不善交谈,泊禹心里的那阵别扭劲还没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的意思是,能不起诉就不起诉,尽量私了。”周乐衍把玩着咖啡杯的杯壁,平静地说自己的看法。
泊禹眉毛一挑,耐心地等着他的下一句。
“不管怎么说,你和那位许先生目前都在学校里面任职,教师染上官司必然牵连学校,这一点是不可忽略的。另外……”
周乐衍话音一顿,眼神轻飘飘地转向窗外,“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走法律程序的话,对方的结果不会太重,最多就是协议作废,赔偿你的诉讼费。”
那样的话,根本对不起他这段时间受的委屈。
当然,后半句话周乐衍没说出口。
泊禹盯着杯子里的黑色液体,半晌才开口,“都听周律的,我就当个甩手掌柜挺好的。”
周乐衍一愣,上次闹别扭的时候,泊禹也这么叫过他,明明都是同样的称呼,与上次的疏离不同,这次周乐衍就是能从中感受到一种信任。
心间一热,连不喜欢的咖啡都变得顺眼得多了。
泊禹目光迅速扫过周乐衍,又像是在试探对方的反应。
“周乐衍。”
被点名的人迅速抬头,肢体的动作连带着杯里的液体一颤,“嗯?”
“没事。”泊禹摇头,“走吗?”
“啊好。”周乐衍不知道泊禹为什么突然提出要走,但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尽管不解,但周乐衍还是跟着泊禹出了门。
并排走在马路上,泊禹突然笑了,“咱们两个不喜欢喝咖啡的人为什么要坐在咖啡厅里为难自己?”
周乐衍沉吟片刻,“大概是因为随波逐流。”
因为他的委托人约见的地点基本都在咖啡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原本象征着休闲放松的咖啡厅早就变成了谈工作的地方。
这算是社会的进步吗?
还真不好说。
泊禹回头,他的位置刚好挡住了光。
周乐衍抬眸,面前离自己不到二十公分的薄唇一张一合,“周乐衍,那我祝你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周乐衍。”
而这个所谓的“周乐衍”,到底是那个在校园里热烈的阳光少年,还是那个在异国他乡独自面对病魔的留学生,又或者是眼前这个西装领带的周律师,他没细说,但周乐衍大约能想到。
泊禹带着周乐衍找了一家奶茶店,吧台点单的队伍排得很长,泊禹哪舍得周乐衍去受累,干脆在店内找了一个空位把人安顿下来,自己去排那个死长的队。
看着和那群眼巴巴等着男朋友排队的小姑娘格格不入的周乐衍,又看看眼前看不见尽头的长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泊禹竟然勾了勾嘴角,眉宇间也染上了丝丝缕缕化不开的喜悦。
因为隔得远,周乐衍自然看不到泊禹的小心思,眼前的难处就是身边的几个女生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队伍虽然长,好在速度还挺快。泊禹也没想到自己点个单的功夫,自家的大律师就被人要了微信。
大律师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僵硬,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泊禹明显能感觉到周乐衍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泊禹。”
周乐衍叫他。
被叫的人腿比脑子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周乐衍身边,自然地帮他隔开那些让他不自在的视线。
“同学们。”一向温润的泊教授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开了个头,就连周乐衍都以为他要开始“苦口婆心”地发表什么重要讲话,内容大概回是规劝大家不要早恋,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之类的。
但下一秒,那个人又变得不正经起来,“你看你们一个个的才二十出头,着什么急啊!”咸猪手自然地搭在周乐衍的肩膀上,语气更加吊儿郎当,“你看我这都快三十了,这个帅哥就先让给我吧!”
泊禹挑眉,特意强调了“尊老爱幼”四个字。
你问周乐衍什么心情?周乐衍表示,如果杀人不犯法,他想一巴掌送他走,这也太丢人了吧!
泊禹是属于那种常年被挂在校园论坛和表白墙上的人物,就算不是生物院的学生,多少也应该知道点他。
这不,他一说完,就有学生认出他来了,“泊教授,您来您来。”
“吁——”
面对这一群人的起哄,周乐衍老脸一热,恨不得当场凿开个地缝钻进去,反观泊禹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对比下来,总有人要急得跳脚。
这脚一下踢在泊禹的裤管上,在小腿处留下一个淡淡的鞋印。被踹的人也不恼,低头不在乎地拍了两下,又凑回周乐衍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后者脸上一红,笑骂了一句“滚”。
“250?250号奶茶好了!”
服务员一连喊了好几嗓子也没人应,又喊了一遍,“谁是250号?”
从这边回过神的泊禹一激灵,看了一眼手里的小票,“250在这。”喊完又怕服务员没听见,又补了一句,“我是250。”
店里突然哄堂大笑,周乐衍倒是没像那些人笑得那么猖狂,仅仅是捂着脸,肩膀笑的一抽一抽的,一边笑估计还在一边怀疑这真的是他认识的泊禹吗?
另一边,拿了奶茶的泊禹看到周乐衍脸上明显的笑意,也跟着勾了勾唇,明显轻松了很多。
“小哥哥,我请你喝杯奶茶,能换你个微信吗?”
周乐衍看向眼前的傻子,伸手挑了一杯,嘴上也没少了吐槽,“泊教授这算盘打的很响啊,一杯奶茶就想换我的微信?”
泊禹跟着周乐衍往前走,“其实,我很贪心,不仅想要一个微信。”
并肩而行的感觉好像让他们回到了那年夏天,泊禹家里有一枚奖牌,是当时他随口一夸的keep活动完成任务送的,结果在第二周,那枚奖牌就放在了他的桌堂里。
而他的同桌趴在书桌上睡的安稳,泊禹从来没说过,那天那个人嘴角的弧度和颤抖的眉毛早就把他出卖的彻底。
树影摇晃,夕阳斜坠。隔着光,周乐衍开口:“我从来没拒绝过的你的任何要求。”
心里一直绷着的一根弦好像断了,泊禹咽了咽口水,细细咀嚼周乐衍的这句话,是什么都会答应他的意思吗?包括他一直都想的。
暖黄的光泻了一地,一切气氛好像都刚刚好,原本呼之欲出的问题好像就要顺理成章地要脱口而出。
但泊禹突然后退了一步。
原本暧昧的距离被拉开,周乐衍心底一凉。
站在对面的人别开视线,抢先开口,“我学校还有事,我……”
周乐衍点头,“那你先走吧,我回律所整理一下证据,回头再联系。”
等到那个背影走远,周乐衍才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揉皱的白纸虽是白纸,但仍有痕迹,碎掉的玻璃,即便重圆也回不到原样。
那一刻,周乐衍突然发现,他们不仅没办法不计前嫌,好像就连前段时间朝夕相处的状态也没办法回去了。
第三十章 磨人
自己在家待的第二个小时,周乐衍漫无目的地在家里晃荡了两圈,最后又坐回沙发上。
茶几上还摆着一枚车钥匙,周乐衍私心地没在下午去找泊禹时带过去还给泊禹。
想他。
这是周乐衍在分开的7200秒内无数次抓心挠肝后得出的结论。
分开后,泊禹也没好到哪里去。
那方本就不大的宿舍,好像每一寸都挤进了周乐衍的影子。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干痒难耐。
泊禹知道,周乐衍向来不是什么三心二意左右逢源的人。
那么,今天是不是可以从他的种种反应判断出,他其实和戴宵凡没什么关系?
又或者,再得寸进尺一点,是不是他也喜欢自己?
分别前的那一幕,两个人明明离得很近,近到好像只隔了一层窗户纸。
而他,最终也没有勇气揭开那层纸。
泊禹后悔地锤了一下桌子,视线落到周乐衍翻过的那本书上。
“得想办法捅破窗户纸。”泊禹想。
“得想办法把人骗回来同居。”周乐衍想。
就在两个人辗转难眠,睹月思人时,周乐衍突然接到了那位许教授的电话。
和周乐衍想的没差,许教授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犹豫两秒,周乐衍还是点开微信给泊禹发了一条信息,“许教授那边联系我了,你明天有课吗?我们约时间跟他谈一下。”
泊禹看到微信几乎秒回,“明天下午没课。”
“好。”周乐衍回完信息又抱着手机偷笑,怎么好像谈了个大学生一样,还要看课表安排约会。
暂且叫作约会吧。
那位许教授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和周乐衍想的一样,见事情不好,干脆就把所有的锅都推到楚怀音身上。
“都是那个学生把协议给我的,我一时被蒙了心。”
周乐衍和泊禹对视一眼,都对他这种说辞嗤之以屁。
他们也不是没年少轻狂过,当年的在高中打群架,被抓的人几乎都不会供出跑掉的,这怎么年纪大了,连做人的道德情义全都丢了?
“即便如此,您以虚假协议威胁我方当事人,这都是事实。”周乐衍凉凉地开口,“不仅侵犯了我方当事人的知识产权还对我方当事人造成了一定的精神损失和经济损失。”
许教授抹了一把汗,但周乐衍并不买账,直接冷脸宣布,“现在我方当事人想依法起诉您,方便的话还请找一下律师吧!”
泊禹挑了挑眉,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下的周乐衍是帅的。
他见过太多周乐衍帅气的时候了,有在篮球场挥汗如雨的,有在百米跑道上冲破终点的,也有在教室里奋笔疾书的,甚至是在校门口的小巷子里拳拳到肉的,但都不及今天。
在专业领域的周乐衍,冷眼看对方,仿佛能掐住对方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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