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让我瞧上一眼。”说着,守卫就要掀开车帘。
魏风声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悄悄塞了一袋银两给他,说道:“军爷,我家少爷得的是…是在烟花之地染的病,是会传染人的。”
江无虞只觉气血翻涌,脑袋有些晕:“!!!”
慕白涧听着魏风声在外头胡说八道,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憋笑。
“算了算,你们走吧。”
那位守卫一听会传染,立马像触了火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又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下手中的银两,分量足够这才高抬贵手放他们的马车出了城。
出了城,马车上的氛围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只要不在天子脚下,就算离渊帝想插手把江无虞抓回去也会鞭长莫及。
众人将江无虞安置在了一处深山老林里,江无虞被魏鹤唳一路背进这个深山老林里一个位置十分隐蔽的山洞。
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而且肉眼可见的荒芜人烟。
江无虞的嘴角抽了抽:“你们打算把我丢在这里养伤还是自生自灭?你们想把我养成一个野人?”
第68章 您不是中毒了吗?
要是有人照顾他也就勉强算了,如果是把他一个人撂在这里,那可不就等于是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吗?
“公子莫慌,我们兄弟二人会随您一块儿在这里住下。”魏风声连忙回答道。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江无虞就想到在出京城城门时魏风声说的话。
要是江无虞的手此刻能使上劲的话,他今天非得把魏风声的耳朵给揪掉不可。
“你出城时怎么说的?”江无虞可没有什么好脸色给魏风声,阴阳怪气地瞪着魏风声。
“说我体弱多病也就罢了,说我的病会传染也就罢了,居然还说我是去了烟花之地染的,我……”
江无虞忍住想要口吐芬芳的念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神情,那模样,可让三人憋笑憋得够呛。
魏风声却嬉皮笑脸地开口:“那都是权宜之计!公子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属下绝不闪躲一下。”
其实,把江无虞从庭狱司捞出来,他们都很担心江无虞的情绪会很是低沉颓废。
但凡江无虞能与他们嬉笑怒骂,那都是极好的。
江无虞其实也不是真的计较些什么,这是看这几人一路无话,气氛过于压抑了些,才出声打破沉默的。
然而魏风声无心的一句话,却让江无虞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平复了下去,笑意也跟着淡了许多。
他如今也只是动动嘴皮子跟他们斗几句嘴,但也仅限于还能动动嘴皮子而已了。
起码打,是打不了了。
魏风声见江无虞变了脸色,有些慌了,不知所措地看了一旁仍然一身太医装扮的慕白涧。
慕白涧虽然是假扮太医,但精通医术却是真的,否则在替江无虞处理伤口上药时就会被容熙和魏京贤看出破绽。
慕白涧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江无虞的伤势,真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痊愈一切都只能看他自己的身子骨和造化了。
魏家兄弟将慕白涧的神情看在眼里,皆是一惊。
魏鹤唳更是一把冲上前来,想察看江无虞的伤势,却又怕弄疼了他,一双手就僵在了半空。
江无虞轻轻扯了扯嘴角,勉强勾勒出一抹笑意,“没事儿,反正你们和殿下都不会嫌弃我的。”
“公子……”
魏鹤唳瞟到江无虞藏在衣袖下的手露出了白色的一角,那是缠在手指上的纱布。
“行了,这山洞里头收拾好了吗?又脏又乱的,我可是不乐意住的。”
江无虞也不想把自己的伤展示给他们看,平白害他们替他担心罢了,当即便笑着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公子放心,我们之前就收拾过了,虽比不得东宫,却也是勉强能住人的。”
魏风声接过话,大家都知道江无虞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也都很配合。
可是尽管如此,魏家兄弟的心里仍然是十分沉重的。
江无虞会进庭狱司受此种苦头,他们都归咎于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魏鹤唳背着江无虞进了山洞,魏风声则跟在后面照看着,生怕毛手毛脚的魏鹤唳把江无虞给颠着了。
慕白涧将药箱留给了江无虞,里头装的其实都是江无虞能用到的伤药。
而他自己则是孑然一身,离开了这片深山老林,继续回到他的紫竹林窝着,也好照看着东宫。
本来江无虞的心中对于住在山洞里这种事,还是有着深深的抵触。
魏风声抢先一步进了山洞,还升起了火,点燃了烛灯,照亮了原本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
江无虞微微咋舌。
这在外头看着并不这么起眼的破山洞,竟然还真的被这两个大男人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而且石床上铺着好几床锦被,床上还有防蚊虫的层层帷幔,石桌上一应的茶具器皿也都应有尽有,十分齐全。
不远处,还搭设了一个简易的灶台,旁边的锅碗瓢盆也都摆放整齐。
粗略估计,在这儿小住个把月养养伤是不成问题的。
“公子,你看这儿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别看魏鹤唳是一个大老粗,背着江无虞的时候动作却慢极了,又轻又柔,公子实在是太轻了,仿佛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是以他蹑手蹑脚着,动作竟然还显得有些滑稽。
往日尝尝打趣魏鹤唳的魏风声,今日却没有笑他的心情。
魏鹤唳把江无虞放在了柔软的被褥上,江无虞环顾四周,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满意地摇了摇头,“都挺好的,辛苦你们俩了。”
“不辛苦,我们不能为公子分担丝毫,做些小事还是可以的。”
魏鹤唳说着说着,喉头竟然有些发紧,忍不住红了眼圈。
这还是第一次,江无虞看到那个能打能杀的魏鹤唳红了眼,恍如惊觉魏鹤唳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而同样十六岁的魏风声,心智更是超出同龄人许多。
魏鹤唳说完,在一旁忙活着的魏风声也放下了手上的活,默默低下了头。
江无虞不禁有些无奈,扶着额头,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以为是因为你们没有保护好我,我才会受伤的?”
两个人默立良久,江无虞都做好他们不会回答的准备,结果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江无虞叹了一口气,果真如他想得那样。
他望着魏家兄弟,就像看着两个犯了错乖乖罚站的孩子。
江无虞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
“你们两个笨小孩听着,我进庭狱司是因为不想你们直接正面跟御林军起冲突。
离渊帝摆明了要捉我进庭狱司,就凭你们几个人,如何护我?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是白白送死罢了。”
只有他一脸严肃,这两个人才会乖乖听话。
若是他嬉皮笑脸地劝他们,他们俩反而会更加羞愧得无地自容。
江无虞的话音落下,魏风声和魏鹤唳都没有说话。
“你们俩听明白了吗?”江无虞不放心地问着。
“听明白了。”两个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异口同声。
江无虞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忽然间脑子里又想到了什么,他问道:“殿下他…有消息了吗?”
魏风声摇了摇头,“您进庭狱司的那日,卫詹事就拿着玉佩去了西北。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江无虞沉吟了片刻,精致的眉眼低垂,鸦羽般的睫毛在瓷白的脸上投下两团可爱的扇形阴影。
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说着:“兴许没什么消息,也是个好消息吧。”
威州
卫澜霆摊开左手,只见手掌心上隐隐出现了一条紫黑色的纹理,已经蔓延到了手腕处。
合起手掌,卫澜霆不再继续盯着那条纹理看。
可即便是如此,要想做到眼不见心不烦也是极难的。
邹回春说,若是那条线蔓延到手臂,就意味着毒已经开始渗入心脏了。
到时候,便是回天乏术,神仙也难救。
卫澜霆有些烦闷地伸手捏了捏眉心,斜飞入鬓的剑眉也一直都是蹙在了一块儿。
“太子殿下,卫詹事来了。”唐武昭领着风尘仆仆的卫砚而来。
卫澜霆立刻拂了拂袖,将左手收进了宽大的衣袖中。
“让他进来吧。”
卫澜霆抬起眸子,将心中的烦闷姑且全部压下,盯着门外。
卫砚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带着满身风尘,与之前在东宫养尊处优时相比,简直黑了好几个度。
卫砚也算是个容貌上佳的青年俊杰了,此刻却是灰头土脸,不修边幅,连他一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像个鸡窝头。
卫澜霆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用揶揄打趣的眼神打量了一眼卫砚。
颇为嫌弃地看着他说道:“你怎么来了?还是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也不怕给我东宫丢人。”
卫砚:“???”
卫砚也不理会卫澜霆的取笑,忍不住心急地上前一步。
却见卫澜霆的气色和精神都很好,似乎并不像是他们所说的那样危在旦夕啊?
卫砚哽着喉咙压低声音,歪着头一脸狐疑地问着卫澜霆:“爷,您不是中毒了吗?”
卫砚这话刚一问出口,就见卫澜霆嘴角本就不甚明显的弧度瞬间消失殆尽,沉了脸色。
“你怎么知道?”
卫澜霆本就深邃的眉眼不苟言笑时,便会显得有几分摄人的凌厉,抬眸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更是气势逼人。
“这是真的?您真的中毒了?!”
卫砚却没有回答卫澜霆的话,而是满脸不可置信。
太子爷中了毒居然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连他都没有看出来。
卫澜霆无奈地阖了阖眼睛,权当做是承认了。
卫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方才他还在心里侥幸的想,若是太子爷中毒之事是一场乌龙那该多好。
“是容熙公子说的。”白激动一场,卫砚有些失落地闷声说着。
卫澜霆听了,付之一声冷笑,容熙的消息定然是容清越告知的。
“看来容清越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卫澜霆眉眼中的神色浓重了几分,透着似有似无、隐约可见的阴鸷之气。
“无虞可还好?”
第69章 得成比目何辞死
卫砚闻言,眼中的光亮顷刻间黯然了许多,“不好。”
这两个人,明明都是自身难保,却还偏偏记挂着另一个人的安危。
真是不知道让他说什么才好。
原本卫澜霆的坐姿还是较为慵懒随意的,可一听到江无虞不好,他蓦地就坐直了身子。
“出什么事了?”卫澜霆身子前倾,紧紧盯着卫砚,英毅的剑眉也不自觉地高高蹙起。
卫砚偷瞄着卫澜霆的脸色,迎着卫澜霆冷峻肃穆的眼神,卫砚越往后说,声音就越没底气的弱了下来。
“皇上命御林军将公子抓进了…庭狱司。”
“什么!庭狱司?!”
卫砚的话音刚落,卫澜霆便猛拍桌案而起,说不清是因为震惊还是气愤。
卫砚似乎早就料到了卫澜霆的反应,硬着头皮听着。
却没有想到勃然大怒的卫澜霆下一瞬便呕出一口暗红色的鲜血,跌坐回了椅子上。
“爷!”卫砚一个箭步冲上去,跪在卫澜霆的身边,心急如焚。
卫澜霆只觉得一双眼皮似有千斤重,连睁开眼都很是艰难,他伸出手费力地拽住卫砚的胳膊。
力道之大,让卫砚疼得只觉得胳膊上的那块肉都快被他给活生生扯下来了。
“他进了庭狱司,是会死的!
你们不想着救他出来,来找我做什么?”
卫澜霆情绪失控到了难以平复的地步,每每说完一句话,从嘴角溢出来的血就越是止不住的流。
“爷,您先别着急,您听我说!”卫砚心里也是急得不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是公子他让我拿着他的玉佩来找宋君辞要解药救您的,属下已经让魏家俩兄弟去求慕大师帮忙,他们定能救出公子,公子定会没事的,您别急啊!”
卫砚跟了卫澜霆这么多年,还是破天荒第一回见到卫澜霆如此虚弱的样子。
虚弱到,仿佛下一刻就会撒手人寰。
在他心中,卫澜霆一直是一座屹立不倒、无所不能的存在。
所以看着卫澜霆这副模样,卫砚心急如焚,焦心不已,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卫澜霆无力地闭了闭眼睛,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让邹军医进来。”
“是!”卫砚立马爬起来,出门将邹回春找了过来。
邹回春一进来就知道大事不妙,不敢多耽误一刻,立马为卫澜霆施针。
卫砚和唐武昭则在一旁眼巴巴地守着。
半个时辰后,邹回春才舒了一口气,抬手开始将卫澜霆脉络穴位上的银针取下来。
“军医,太子爷怎么样了?”
卫砚早就急得不行了,却一直憋着不敢打扰军医施针,所以邹回春一结束他就忍不住开口问了。
“太子这是气急攻心,你跟他说了什么,让他如此震怒?”
邹回春不由得责备地看了卫砚一眼。
“他本就身中剧毒,最最忌讳气急攻心,你这是嫌他毒发得不够快啊。”
卫砚心虚地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是见太子爷的精神状态都挺好才敢说的,却没想到太子爷也只是表面强撑着。
“行了,看你也不是存心的。人,我方才施针已经救回来了。但是,寻找解药迫在眉睫,不能再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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