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诽归腹诽,卫砚还是乖乖把人给请了进来,“唐将军,太子爷请你进来。”
唐武昭颔首与他示意了下,而后抬腿大步流星地进了屋子,行礼。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唐将军有何要事啊?”
虽然卫澜霆已经瞅见了唐武昭手上捏着的那只信鸽,但他仍然当做不知道一般的明知故问着。
唐武昭上前一步,举起那只信鸽,说道:“末将方才寻营时发现了这只信鸽,特意带来交由太子殿下处置。”
说着,唐武昭两手握着信鸽,打算把信鸽递给卫澜霆。
哪种武将出身的唐武昭手劲大,一个不留神儿把信鸽挤疼了,信鸽挣扎着扑棱掉了好几根羽毛。
动静还挺大,信鸽一挣扎,唐武昭越是要用手握紧它,钳制住它。
最后信鸽“香消玉损”,死在了唐武昭的手上。
卫澜霆和卫砚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觉得这唐武昭大抵是个没脑子亦或是脑子不好的匹夫。
人家好不容易训练到可以传书的信鸽,竟这样活生生的就被他给掐死了,实在是可惜了。
卫澜霆向卫砚使了个眼色,卫砚便替将信鸽爪子上绑着的信笺取了下来,自己快速扫了一眼后,便呈给卫澜霆过目。
是魏风声传来的消息,信笺很小,只写了寥寥几个字。
【公子性命无虞,唯左腿不良于行】
卫澜霆剑眉微蹙,做了一个深呼吸,眉宇间难掩担忧愁绪。
“太子爷,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切都会好的。今日生死攸关之际,您万不可分心,耽误了与公子重逢再聚的时刻。”
卫砚知道卫澜霆愁的是什么,忧的是什么。
自然,他也知道怎样说才能让太子爷全力以赴,不至于分心劳神,影响了今日的一战。
果不其然,卫砚话音刚刚掷地,卫澜霆的神色就正肃了几分。
“可都准备妥当?”卫澜霆沉着脸色问道。
他冷不丁地开口,音色低沉,却处处透着胸有成竹的淡定与坦然。
“万事俱备,只等着您一声令下,便可挥师而上。”卫砚恭敬地低下头回答。
“好,点兵出发!”卫澜霆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地发号施令。
不出片刻,十万大军集结完毕,浩浩汤汤,乌泱泱一大片。
由卫澜霆率领主队从正面发起进攻,贺勤风和唐武昭二人各率领一支队伍从侧面发起进攻。
三路夹击,敌军分身乏术,疲于应对。
而且四面八方毫无征兆而来的投石和箭弩,能够逐渐瓦解敌军的心理防线。
单单是一个卫澜霆,就让他们不得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正面进攻的这支队伍上。
“宋丞相,离兵来犯了!”
宋君辞匆匆赶上城楼,搭着城砖上往下一看,正好与高坐马背上的卫澜霆隔空对上了视线。
卫澜霆身披铠甲,于光之中镀满金辉,银甲粼粼,耀眼醒目。
而宋君辞依旧是手持羽扇,头戴纶巾,白袍飘逸,一派儒雅名士的风姿。
两个男人,眼中有丘壑,胸中有山河,无一不是跺一跺脚就能掀起天下风云巨变的人物。
此刻却兵临城下,隔空对峙。
卫澜霆虽是抬头望着城楼上的宋君辞,可并不会有一种居下仰高、低人一等的感觉。
只见卫澜霆薄唇微勾,扬起一抹明媚妖冶的笑容,一双寒眸中噙着的是令宋君辞最最不能忍受的挑衅与蔑视。
宋君辞搭在城墙上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因为受力而青筋骨节分明毕显。
这个卫澜霆,当初就应该给他下见血封喉的剧毒,毒死他算了,一了百了。
宋君辞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城楼上的守军阻击想要越过护城河而来的离军。
弓箭手在城楼上搭还箭弩,凡是有胆敢越雷池一步的离军,下一秒迎接他们的就是穿心而过的羽箭。
哪知清江的弓箭手一露头,就被人射杀了!
所有人都惊愣不已,目瞪口呆,然后东张西望四处看着暗箭到底是从哪出射出来的。
谁知道下一个被暗箭射穿了脑袋亦或是心肺的人会不会是自己?
生死攸关时候,人心更容易涣散。
不消片刻,城墙上的弓箭手就已被射杀殆尽。
就是此刻!
卫澜霆抬手示意,士兵们便将无数树木直接投进护城河,众人便从那些木桩上驰骋而过,挥刀杀伐,直攻城门。
宋君辞立刻下令将浸了油的火沙袋投向那些木桩,万万不能让离军顺利通过护城河。
然而离军早有准备,那些树木上都被事先涂上了不易燃烧的膏状物质。
卫澜霆率众军成功渡过护城河后,一个转身从卫砚的箭筒中抽出三支羽箭。
而后足尖轻点,飞跃至半空,弯弓搭箭,朝着仍在安抚军心、指挥作战的宋君辞射出这三支箭。
所以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只发生在眨眼之间。
三箭连发,惯透力非常,带着猎猎的疾风,擦过宋君辞的耳畔。
宋君辞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一连两个后空翻,躲过了两支箭,但左臂还是避无可避的被羽箭刺穿了手臂。
顿时,鲜血如注,刹那间就将宋君辞皎皎如山空明月的白衣染上了触目惊心的暗红。
仿佛忘川河畔花开满地的彼岸花,妖艳之中又透着一股子的诡异。
宋君辞低头一看,这支箭上竟然还淬了毒!
震惊之余,宋君辞忍不住又与卫澜霆对视了一眼。
城楼下的卫澜霆正指挥着士兵强行攻破城门,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卫澜霆十分大方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碍眼到了极致的笑!
宋君辞铁青着脸,卫澜霆则满脸堆满了笑意,他对着城楼上的宋君辞高声喊道:
“在下不才,唯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替在下出口恶气,宋丞相莫怪!哈哈哈!”
宋君辞听完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白,青白相间,扭头就走了。
箭上的毒不是什么剧毒,毕竟此时卫澜霆还不清楚此人对江无虞究竟是否重要?
所以他现在也不过是让宋君辞也尝一尝他受过的苦头罢了,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太子殿下,敌军正在负隅顽抗!”卫砚冲着卫澜霆喊了一句。
卫澜霆侧过眸子一看,只见大军正抱着十人粗的木桩一下下猛烈撞击着城门。
城门已呈摇摇欲坠之势,却一直将倒未倒,所以卫砚便开口寻求卫澜霆能够助大军一臂之力。
卫澜霆提着三尺长剑,神情淡漠倨举剑信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深厚的内力倾注于长剑之上,剑力非凡。
卫澜霆抬腿助跑,身姿蹁跹犹如游龙,举剑而下,再配合着数百名士兵的力量,只听“轰隆”一声,白溪城门应声倒地,轰然坍塌。
第73章 你想做什么
十万大军蜂拥而入,以不可阻挡之势,势如破竹。
宋君辞负伤中毒,而失去了宋君辞指挥的清江士兵也群龙无首乱作一团,很快就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宋君辞精通医术,自己尝试给自己解毒,试了几种法子之后非但毒没有解,伤口竟然还开始溃烂了。
那种感觉,起初就像是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一点一点地啃噬着他的血肉筋骨,但很快这种痛就成了更为剧烈的锐痛。
仿佛有人在用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一片一片地剐着他的皮肉,划着搅着,钻心刻骨,穿透四肢百骸。
宋君辞疼得直不起身来,踉跄着倒在了地上,紧咬下唇,面色惨白,青筋暴起,细看时还能发现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宋丞相!”一旁的侍从也慌得不行。
如今城门被破,宋丞相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和主心骨,可千万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宋君辞痛得佝偻着身子蜷缩成了一团,疼到他的脑海中甚至有一个声音不断叫嚣唆使着要他把左臂砍掉。
“撤出……白溪城!”
宋君辞忍着痛苦,咬牙切齿地从口中发出最后一条下下之策。
眼下清江军大势已去,唯有快速撤退才能及时止损。
“是!”得到指令的将领就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扭头就去下达军令。
很快,离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白溪城。
卫澜霆果然亲眼得见白溪城楼上遍插离朝旗帜,黑红两色相间,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而清江国蓝白相间的蓝天海浪旗,早已被弃如敝履般抛下城楼,任由马蹄与士兵践踏而过,染上洗不去的脏污屈辱。
白溪城大败清江军的捷报很快传回帝都,离渊帝龙颜大悦。
然而向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离渊帝高兴了,清渊殿的两位可就是愁眉不展。
“母妃,卫澜霆若是此战立下了赫赫战功,他的太子之位就更加固若金汤不可撼动了!”
卫渚赟英俊的面庞此刻俊眉紧皱,心烦地在殿中来回踱着步,可越走越是沉不下心来,反而烦躁之气更甚。
容清越又岂会不知这个道理?
不光是离渊帝,朝中那些趋炎附势的墙头草也惯会见风转舵,到时人人拥立卫澜霆,还有谁想得到他们母子二人?
“行了,别走了,晃来晃去晃得本宫头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此事急不得。”
容清越头疼得抬起春葱般白皙柔嫩的手指轻抚额头,不耐烦地对着卫渚赟说道。
“母妃叫儿臣如何不急?父皇一向就更偏心卫澜霆,明明那卫澜霆忤逆不孝,而我恭顺有加,可父皇倒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一般!”
卫渚赟停下步伐,站定了身子,皱着眉看向容清越。
“哼,现在着急了,之前本宫千叮万嘱让你上点心,你可听了?一心讨好容熙那个贱骨头,人家可给过你一个好脸?”
容清越瞥了自己这个拎不清的儿子一眼,没好气地说着。
卫渚赟却不以为意,倔强道:
“阿熙是因为母妃和皇伯的命令,才会盘旋在卫澜霆和宴清那个废物身边的。
有朝一日儿臣成了离朝皇帝,阿熙便再也不用虚与委蛇,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
“蠢货。”容清越红唇轻启,吐气如兰,冷漠地吐出了两个字。
“你想做什么?离容熙那个贱骨头远一些,他可是娼\妓之子,你懂吗?”
容清越黛眉微蹙,目光冷厉地看着卫渚赟警告道。
“母妃……”卫渚赟不依,他自懂事起就喜欢容熙表弟了。
虽然容熙是娼\妓之子,可那也是皇伯的儿子啊。
而且容熙样貌清秀温润,待他也是温柔体贴,给他如沐春风之感,容熙就是他的一朵解语花,懂事温顺又识大体。
一点儿也不像母妃给他娶的那些整日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宅院妇人,他是真的不明白母妃为什么对容熙不满意。
“闭嘴!”
卫渚赟正想冲容清越撒个娇,替容熙美言辩解几句,结果刚开口就被容清越疾言厉色地打断了。
“本宫为你娶的正妃,有家世有教养,是最与你匹配之人。你若是还想坐上那把龙椅,就必须听本宫的,对你的皇子妃好一些。
否则,本宫立刻就去求你父皇,让你赶快收拾行囊即日就滚去封地!”
容清越的脸上描绘着精致的妆容,美艳妩媚,却透着一股子狰狞。
说到动怒处,更是气得抬手砸了旁边的杯盏。
杯盏掉在绵软厚实的地毯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打了几个旋儿后稳稳停下,连个角都没磕破。
“母妃息怒。”
卫渚赟见容清越真的动了怒火,二话不说掀起衣摆“噗通”跪地。
他是喜欢容熙表弟没错,可是眼下也不能得罪母妃。
他深知没有了容清越替他筹谋划策,他是万万登不上皇位的。
容清越微微眯起凤眸,雍容华贵,别过视线不去看他,自有一派居高临下的气势。
卫渚赟硬着头皮,跪着用膝盖挪到容清越的身边,伸手轻轻拽住她镶着金丝银线的裙摆。
软着语气,乖顺地哄道:
“母妃,儿臣知错了,母妃千万不要为了儿臣动了肝火,否则儿臣罪过就大了。您生气,可是会折损了您的美貌。”
容清越微微勾起嘴角,抿唇浅笑。
眼角只有几道隐约可见的细纹,并不明显,却足以料得她当年是怎样艳绝颐国的美人。
容清越伸手轻轻抚了抚卫渚赟英俊的侧脸,语重心长地告诫道:
“赟儿,母妃对你可是寄予厚望的。
不管是女人也好,还是你心悦的容熙也好,你要记住他们不过是可有可无、锦上添花的玩意儿罢了。
玩一玩睡一睡可以,切莫感情用事,不要让他们成为你的绊脚石,利用不成反拖累了你。”
“是。”卫渚赟自然乖乖应下,一句“不”字都没有。
容熙本是来清渊殿给容清越请安的,结果发现容清越摒退了所以宫女太监,单独与卫渚赟议事。
便悄悄地避开了外头的宫人,来到了主殿,正好将容清越母子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娼\妓之子?好,很好!
容清越,你又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容熙阴冷地勾唇一笑,衣袖下的手更是紧握成拳,指甲甚至嵌入了皮肉。
容熙没有进去,而是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清渊殿,谁都不知道他曾来过。
“那母妃,眼下我们要如何对付卫澜霆呢?”
哄好了容清越之后,卫渚赟偷偷瞄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清江国的徐丽珠跟本宫有几分交情,当初她能顺利结识江鸿还是本宫一手促成的。
虽然江定霞之死也与本宫脱不了干系,可本宫对她依旧恩同再造。
不然一个空有姿色的洗脚婢,她凭什么成为江鸿的宠妃丽珠夫人?”
容清越笑意吟吟,脸上满是高人一等的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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