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十几只削尖了的竹箭从暗处平地飞出!
江无虞扔出去的石子被那些箭打来碰去,好一会儿才落地。
江无虞脸色微变。
若是他没有试探直接走了进去,此刻就已经成了插满了竹箭的刺猬。
他随手折了根长竹枝,用竹枝戳地。
探过地面平稳才敢走过去,以防还有什么别的陷阱。
果不其然,有几处他用竹枝狠狠一戳便陷了下去。
陷阱里是一排一排的竹枝,削尖了头向上,威力不比利刃逊色。
若是不知情一脚踩下去,光凭自身的体重,锋利的竹枝就足以刺穿脚骨,直到咽喉。
江无虞秀眉紧缩,这紫竹林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东宫毕竟也是卫澜霆自己的地盘啊,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不过越是险,江无虞就越是觉得这儿很有可能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毕竟若是拿到了离朝的兵力布防图,不说顷刻间就能灭了离朝,但随随便便夺下边境一百二十四座城池也是轻而易举。
江无虞知道越往林深处走机关可能会更多更狠,可他别无退路。
离朝的兵力布防图,他势在必得。
接下来的三十几步路,江无虞走得很顺很稳,却反而让他更加的心慌意乱。
他在明敌在暗,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叮——”
三根一寸长的银针,在阳光照射下反射着亮光,从暗处射向江无虞。
江无虞耳力不错,可以听到是哪边传来的声音。
但若是想让他躲过去,他实在没那个能耐。
别说他了,能躲过幽冥宗暗器第一高手慕白涧使出的飞花落叶针,恐怕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有如此能耐。
江无虞咬了咬后槽牙。
这什么破紫竹林,他今日该不会是要命丧于此了吧?
不想束手待毙,江无虞踩地而起,接连两个凌空翻身,堪堪躲过了一针。
可后面的两针,他避无可避。
这已是江无虞使出吃奶力气后的结局了。
在他灰心等死之际,一抹玄色身影由远及近。
脚踩竹叶,步履蹁跹,犹如蜻蜓点水,飞身而来,从天而降。
江无虞怔怔地望着卫澜霆奋不顾身朝他飞来的模样,不禁看痴了。
玄衣翻飞,墨发飘扬,却出尘逸彩,恍若神明。
眉宇间,隐约还透着一抹担忧。
江无虞这下子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卫澜霆在担心他。
下一瞬,江无虞便被带进了卫澜霆的怀抱。
卫澜霆带着他飞身打了一个旋,拂袖将那两根银针弹飞回原位,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慕白涧一个闪身,躲过了那两根银针。
银针钉在了慕白涧藏身的太湖石上,一半都嵌进了石头里,可见劲道非常。
慕白涧气的脸抽了抽,这臭小子,白疼他了。
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他居然还恩将仇报!
卫澜霆将瑟瑟发抖的江无虞搂在怀里,像是老鹰护小鸡似的,给足了江无虞满满的安全感。
江无虞默不作声像是被吓到了,卫澜霆在他的头顶笑着揶揄:
“无虞,你又不听话了。”
江无虞老老实实的没敢吱声,头低得像个犯了错鹌鹑,这次的确是他冒失了。
被卫澜霆调笑几句,他也认了。
“怎么了,孤又没怪你。”
卫澜霆抬起他的下巴,见他委屈巴巴的模样又实在怪招人心疼的。
卫澜霆要是对他大发雷霆还好,偏偏他一点也不生气还笑吟吟的,这让江无虞心里很是没底。
“殿下不问我,为什么会来紫竹林吗?”
与其等他发问,江无虞想着还不如他先开口,编个由头糊弄过去。
“你想做什么,孤都明白。”
卫澜霆嘴角微扬,眼底带了几分笑意。
“你明白?”江无虞心里咯噔一下。
卫澜霆伸手将落在他发间的一片竹叶轻轻拾了出来,语气更是温柔,如月光倾溢。
“孤对你,永不相疑,永不过问。”
“……”江无虞顿时哑然。
抬起头,对上卫澜霆那双粲若星石的眸子,与他对视着。
卫澜霆的话就像是在他水平如镜的心里投下一块巨石,激起数不尽的波澜水花。
他可是离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啊,竟然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承诺。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江无虞又拿不准他说的话里有几分真。
“行了,孤都这样说了,你也不许怀疑孤的心意。”
瞥见江无虞眼中的狐疑,卫澜霆一把拥住江无虞,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走吧。”卫澜霆领着江无虞出了紫竹林,一路将人送了回去。
江无虞这次是被吓住了。
之后再也不敢一个人往紫竹林闯了,好几天都安分地待在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没出门。
下面传来了消息,卫砚就马不停蹄地来兰庭禀报。
“爷,玉霖真人的下落找着了。”
卫澜霆手里正把玩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羊脂白玉茶壶,爱不释手。
视线一直落在玉壶上,漫不经心地说着:
“找着了?确定吗?不确定就接着找。仔仔细细地找,妥妥当当地找。”
卫砚愣了愣,解释说:“爷,错不了,自然是确定属下才敢禀告您的。”
“嗯?孤是不愿让师父空欢喜一场。”
卫澜霆一记警告的眼神扫了过来,卫砚才知道他话里别有深意。
第20章 “一片冰心在玉壶”
卫砚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心领神会。
“是是是,这才找了几天,当然不确定!属下这就让他们再三确认,哪怕让慕大师多等些时日,也得万无一失才好。”
太子爷这是存心想让慕大师晚些找到玉霖真人啊!
可太子爷一向对慕大师敬重有加,亦师亦友的,太子爷何故如此呢?
该不会是慕大师招惹了太子爷心尖尖上的那位主儿,太子在替他出气吧?
卫砚想了又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嗯,去吧。”卫澜霆这才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收回视线,继续端详着手里的宝贝玉壶,真是越看越讨喜,配他的无虞是再合适不过了。
“喏,装好送去无虞那儿。”
“是。”卫砚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
心想,果真什么人什么事都不如江公子让太子爷上心呐。
卫砚将玉壶装进金丝楠木制成的锦盒,颇为周到地多问了一句:“可还需要带什么话?”
“不必,他能明白。”
卫澜霆的语气漫不经心,可卫砚还是觉察到了他的自信满满,似乎是胸有成竹。
“他若问为何要送,就说这便是孤给他的答案。”
“是。”卫砚不懂这些,太子爷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卫砚除了是统领东宫的詹事外,还是太子暗影卫的正使。
是以,他的突然出现令魏家兄弟多少有些不自在,毕竟两人都曾是他的麾下。
“卫詹事。”两人还是恭恭敬敬地抱拳示意。
卫砚点了点头,问:“江公子可在?”
“在的,您稍等。”魏风声扭头进屋通报。
江无虞还道是出了什么大事,竟让卫砚亲自来了。
从锦盒中取出精巧别致的玉壶,饶是江无虞也不得不赞一句玉质温润,沁色纯净。
可是,送他这玉壶做什么?
这么小巧,也装不了几口茶水,不实用啊。
不过若是变卖了,兴许能换不少银两。
江无虞心里打着小算盘,狡黠的桃花眼发着亮光,打算用卫澜霆送的宝贝去捞一笔。
结果卫砚看到江无虞别有想法的小眼神,也不等江无虞问了便急忙开口。
“公子,太子爷说若您好奇为何要送这宝贝给您,便只管说是太子爷给您的答案。”
卫砚生怕江无虞扭头就把太子爷的宝贝卖了。
虽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答案,但想必应该是挺重要的吧?
果不其然,江无虞把玩玉壶的手指顿了顿,浓密如扇羽的睫毛也跟着微颤了颤。
卫砚舒了一口气,若是江公子真卖了,太子爷定是要拿自己撒气的。
“公子,太子爷说的是什么答案啊?”
魏风声站在旁边,听着跟打谜语似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却见江无虞如玉般的修长手指在玉壶上摩挲着,漂亮勾人的桃花眼跃动着几分旁人看不懂的神彩。
他忽的想起那天在紫竹林,卫澜霆突然出现救了他。
还说什么对他永不相疑,永不过问,让他不许怀疑他的心意。
但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相信卫澜霆的空口白话了,他又不是小孩子,别人说一句他就跟着信一句。
所以卫澜霆这是明知自己不相信他,特意给他的定心丸吗?
江无虞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将垂到胸前的青丝捋到了脑后,葱白似的手撑着额角,不甚平静甚至有些不耐烦地皱眉说了一句。
“一片冰心在玉壶。”
魏风声:“?”
魏鹤唳:“???”
卫砚:“……”
魏家兄弟是粗人不懂这些诗啊词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两脸懵逼。
卫砚听了,则是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就先行告退了。”卫砚作了个揖,走了。
江无虞则烦闷地轻叹了一声,心乱如麻。
“主子,您是不喜欢吗?要不属下给您扔咯?”
魏鹤唳看着江无虞愁眉苦脸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不喜欢。
“猪脑子,你说什么呢?这可是太子爷送的,你敢扔?”
魏风声被这傻弟弟给整笑了,咬着牙压着声音骂他。
“主子不喜欢,我就敢扔。”
魏鹤唳觉得自己没错,梗着脖子不怕死地说着,谁是他的主子他就忠于谁。
“行了,我没有不喜欢,好好收起来吧。”
江无虞看着这俩活宝,忍俊不禁。
将玉壶放回锦盒,江无虞骨节分明的手还搭在锦盒上没有收回,愣了愣神。
他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眼中更是闪过一抹狠厉决绝。
卫澜霆,既然你说你可信,那我便勉强信你一回。
若是你辜负了我,便拿命来赔吧。
这一世的江无虞身世更为悲惨坎坷,性子也比前世多了份狠劲。
卫澜霆既然先招惹了他,那便只能对他一心一意。
对待感情,卫澜霆与江无虞其实是一路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江无虞由敏感生多疑,自然不会立刻就对卫澜霆掏心掏肺,但他愿意去信他一次。
这几日,卫澜霆经常腆着脸来江无虞的院子里蹭吃蹭喝,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
江无虞也养成了等卫澜霆来了再开饭的习惯。
这一日已过了用晚膳的时间,可是卫澜霆久等不来。
江无虞蹙着眉头不说话,但魏风声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默默闭嘴怕招骂。
结果不怕挨骂骂不怕的魏鹤唳以为江无虞是在担心卫澜霆的安危,开口劝道:
“公子,太子爷兴许是被什么要紧事牵绊住了,您别着急。”
“谁着急了?你见过兔子担心老虎被人吃了的吗?”
江无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眉目含嗔眼波流转的模样不知道有多妩媚。
卫澜霆的安危轮得到他去担心?
他是太子,又会武功,谁活腻歪了敢去招惹他?
越想,江无虞就越觉得气不顺。
气呼呼地说着:“我饿了,用膳。”
“那您不等太子爷了吗?”
头铁的魏鹤唳再次站了出来,俊毅的脸庞满是单纯的疑惑。
江无虞拿起碗筷,笑吟吟地啐了一口,美目中掺了几分厌弃。
“谁知道你家太子爷是被哪路妖精给勾去了魂?指不定在哪处风流快活呢,还顾得上用饭?”
“那您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魏鹤唳低着声嘟囔了句。
“吃不了不还有你们吗?实在不行,倒了喂狗我都不给他吃。”
江无虞一脸无所谓地说着,夹起一块酥肉送进嘴巴,恶狠狠地嚼着。
仿佛嚼的不是酥肉,而是卫澜霆的大猪蹄子。
第21章 “你家太子爷没眼光”
魏风声看着,默默低下头憋笑。
不小心肩膀抖动的幅度大了,被江无虞注意到了。
“你笑什么?”
江无虞不满得瞟了魏风声一眼,倒没有真的不悦。
他嘴里还嚼着酥肉,腮帮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像只被逗得吹胡子瞪眼的小仓鼠,贪吃可爱。
魏风声跟在江无虞身边久了,也能懂得他的心思,知道他什么时候是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
知道江无虞不是个注重繁文缛节的人,又希望身边人待他别那么虚伪做作,所以说话便大胆随意了些。
“公子别生气,我就是觉得公子与太子爷置气挺有趣的,就像是……”
“像什么?”
江无虞滴溜溜地转了圈漆黑如墨的眼珠,显然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
“就像是正房娘子责怪自家夫君不着家,生怕夫君被外头的狐媚子给勾搭去了。”
魏风声还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呢,一母同胞的魏鹤唳就心有灵犀地替他说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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