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气如虹,劈风斩浪。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皆在眨眼之间。
苍鹰无从躲闪,避无可避,只得发出一声凄惨无力的嗷叫,从枝头骤然跌落。
卫澜霆没有第一时间去拾那苍鹰,而是立马扭头兴冲冲看向江无虞。
有些洋洋得意地问道:“无虞,你瞧见孤的箭法了吗?”
举箭举了半天,手都有点举酸了的江无虞:“……”
第150章 倒不如,自己帮他们一把
江无虞表示,就…无语。
他默默甩了甩有些酸涩的手臂,哼哼唧唧的。
他小小声嘟囔了一句:“别叫我无虞,叫我无语还差不多。”
“嗯?”卫澜霆不解反问。
江无虞摇晃了下脑袋,嘴角扯出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没事没事,继续前行吧。”
毕竟,他总不能说:妈的卫澜霆你瞎了吗?那是我看上的鸟,你特么猎我的鸟干什么?!
毕竟虽然他江无虞有胆量,但胆量也不是太多。
算了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计较了,还是抓紧时间寻找下一只猎物要紧。
江无虞心中如是想道。
卫澜霆不光有些纳闷,甚至还有些委屈,无虞为何没有夸自己?
难道,是嫌他出箭的速度不够快?还是嫌他射猎的姿势不够帅?
饶是卫澜霆再如何的聪明,他也是想不通的,只好在前面继续骑着马为江无虞开路。
心里想着,下一次他更得好好表现才是。
当江无虞发现不远处草丛有两只兔子被忽然而来的马蹄声惊扰,双兔傍地走时,他的眼睛再度亮了起来。
飞禽射不过卫澜霆,那是他吃了自己力气不如卫澜霆的亏,难道射个小兔子还会被他抢先?
江无虞不信这个邪,他也不想相信。
于是江无虞快速弯弓搭箭,将箭瞄准了其中一只跑得稍慢些的兔子,手指卸力,羽箭疾驰而去。
终于成功把箭射出去了!
这次总不会有什么飞来变故了吧?
江无虞不由弯了弯嘴角,眉宇间还带上了些许扬眉吐气的小得意。
江无虞对自己的箭术还是有点自信在的,正当他满心期待等着那只小兔中箭闷声倒下的时候。
另一支箭以更快更猛的速度也朝着相同的方向射了过去,来势汹汹,只是射出的角度和位置与江无虞不同。
也正是因为这点不同,那支箭以绝对强悍的力道,将江无虞的那支箭拦腰截断!
不光如此,那支箭还无情穿过江无虞的箭矢,射中了那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兔子,将两只兔子串在了一支箭上。
一箭双兔!
此箭,卫澜霆是带上了些许内力的,因而威力无比,势如破竹。
为的就是想在江无虞面前好好秀上一把。
看到两只兔子只是颤栗着蹬了蹬小短腿便再也动弹不得,卫澜霆眉眼舒展,嘴角上扬,挂着笑意。
这下子,无虞总该夸他了吧?
就算无虞嘴上傲娇不夸出来,但想必他在心底也会暗暗佩服赞叹一番的。
事实上看见自己的箭被劈成两截时,江无虞脸上的笑就已经停滞住了。
江无虞:“?!!”
在看到他的残箭如弃履般被打飞出去的时候,他的脸色更是完全黑了下去。
这小兔子明明离自己更近!
怎么会这样?
“无虞无虞!这次你可瞧仔细了?”
卫澜霆像一个央求着大人夸奖赞美的小孩,颇为孩子气地问道。
江无虞虽然怒气已经即将到达上限,但出于想在栩摘星面前给他留点脸,做个温柔和善好脾气的人,他还是极力压抑着自己心里的不爽。
于是,他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干笑了两声:“呵呵,瞧仔细了。”
卫澜霆高兴极了,兴致盎然地追问:“那无虞觉得孤的箭术如何?”
被卫澜霆渐渐逼到崩溃边缘的江无虞:“……”
我要做个温柔和善的人,温柔和善……
妈的不做了,忍不了了,温柔和善,谁爱装谁去装吧。
江无虞心里窝着火,猛得用力夹紧马肚,策马往前。
紧挨着卫澜霆的马的时候才停下,咬牙切齿地夸卫澜霆:“殿下的箭术当然好啊,好得不得了。”
“无虞,可你的脸色怎么有些不好?”卫澜霆瞧着江无虞煞白的小脸,又心疼又无措地问着。
“当然是被殿下气的了。”江无虞凶巴巴地说了一句。
然后蓦地扬起了手中的马鞭,冲着卫澜霆的马屁股用力抽了过去。
马儿顿时吃痛嘶鸣而起,像疯了一般扬蹄飞奔。
被马儿带飞的卫澜霆自然也没那闲工夫继续跟江无虞说话了,全部心神都用去驯服那马,如何让马停下了。
看着卫澜霆略有些“花容失色”的模样,江无虞心里舒服许多,才算出了那口恶气。
其实卫澜霆并不惊慌,江无虞既然故意捉弄他,他想着配合配合让他开心些也无妨。
将苍鹰和兔子捡回来的栩摘星,骑着马缓缓在江无虞马后停下。
目光在江无虞和卫澜霆两人之间逡巡了一遍,不过他很快就垂下眼眸,不敢一直乱看。
生怕下一个被江公子逼得马儿暴走的可怜蛋会是自己,还是选择当个什么都没看到的睁眼瞎,明哲保身比较好。
时间久了,卫澜霆一直没有回来,江无虞又忍不住开始担心了起来。
卫澜霆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纵然心中这般想着,江无虞的眉头还是不自觉地拧在了一处,握在缰绳的手也攥得紧紧的。
他终归是放心不下,骑着马朝卫澜霆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栩摘星本是不想继续追上去打扰他们二人的,可又担心若是江公子还没追上太子爷之前就遇上什么险事。
犹豫挣扎了一番后,栩摘星还是不敢让江无虞一个人行动,赶紧跟上。
其实江无虞并没有遇上什么危险,真正遇到危险的另有其人。
覃鸢本是跟着覃奚一道的,只是覃奚毕竟是男子,喜欢惊险刺激,极易被些稀罕的猎物吸走注意力。
当覃奚深入山林后发现了一只火红的赤狐身影,更是旁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鸢儿瞧,那赤狐毛色极好,水亮光滑。你且等着,待皇兄猎回赤狐,扒了皮与你做一条漂亮夺目的围脖!”
撂下这句话,覃奚就循着赤狐的踪迹追了出去,只留下覃鸢一个人在丛林深处,茫然无措。
“哎!皇兄……”
覃鸢想喊住覃奚来着,奈何覃奚上头了,根本听不进覃鸢在后面喊他的声音。
覃鸢只是会些骑射,可并不会武功。
起初,她还能自己猎几只兔子雉鸡什么的打发下时间。
可时间一长,又四下无人的,她心底难免会生出害怕畏惧的情绪。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骑在马背上都不敢下地,心焦不已。
只期盼着,她的二皇兄能够早些猎得赤狐,快点回来找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她仍然没有看见覃奚回来。
覃鸢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耐心也被逐渐消磨殆尽。
她想着:不如先自行出了这片林子,在外头等二皇兄吧?
覃鸢手执缰绳调转马首,想沿着来时的马蹄印找到回去的路。
可走着走着,她发现泥土上的马蹄印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乱,去往各个方向的都有。
覃鸢头疼不已:“???”
她不禁有些懊悔,来时有覃奚在前头给她开路,她只需在后面跟着就好,因此根本没有留心周围的景致变化,更没记路。
这片林子不止她和覃奚两个人来过,马蹄印和其他野兽爪痕纷杂凌乱。
而且这林子里的花草树木也生长得大差不差的,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特殊或是不同。
除非做记号、天生方向感就好抑或是常来上林苑对此熟门熟路,不然根本就走不出去。
偏偏覃鸢很不幸的三种情况都不属于,完美避开了。
因此也注定她若是靠着自己一个人,绝对走不出这片密林。
没有办法的覃鸢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奈何她生来方向感就弱得很,她的感觉也没有准过。
平时身边有阿秋、阿天跟着,鲜少独处出门,她又好面子,因而她是路痴的事情并未对其他人讲过。
不然若覃奚知道她是个路痴,估计也不会放心留她自己一个人了。
凭借着自己的不懈努力,覃鸢七拐八拐险些都要把马给绕晕了,终于挤进了一个只有草没有路可走的杂草丛生、百草丰茂之地。
完蛋,越走越不知道怎么走了。
覃鸢俏丽的小脸完完全全垮了下来,哭丧着脸,根本提不起一丝的笑意。
“嗷呜!”
戾虎发出低吼,似乎是对有活物居然敢闯进自己领地而发出的不满与警告。
这声低吼过后,虎啸愈发频繁起来,而且声音似乎渐行渐近。
覃鸢骑的是匹刚刚成年的小马,性情温顺得不得了。
连覃鸢听见阵阵虎啸都忍不住吓得颤栗不止,更别提温顺胆小的小马了。
虎乃百兽尊,普通的马自然是畏惧的。
不远处,躺在树冠内的粗枝上小憩的容熙被吵醒,蹙眉四下探望了一番。
他心情不好,本是想找个清净的地儿偷会懒的,所以找了这么个隐秘的位置,没想到竟还是不够清净。
容熙藏身的这棵大树是周围最高的一棵,高耸入云,可谓参天,因而他在树顶能看到的范围颇远。
他见到了迷失在老虎洞穴周围的覃鸢,也看到不远处骑着马一副要死不活、生无可恋模样的宴清。
有一个念头在容熙心头鬼使神差的一闪而过:既然卫澜霆和江无虞都在撮合宴清和覃鸢,倒不如,自己帮他们一把。
思及此,容熙取下自己挂在树杈上的弩箭,朝着覃鸢的马屁股射了过去。
马儿吃痛嘶鸣,前蹄高扬,力道极大,所有动作也都在眨眼之间,根本来不及应对。
覃鸢更想不到会有哪个天杀的这般手贱,居然会缺德地来射她的马屁股。
没有任何准备,所有注意力又都被虎啸吸引的覃鸢,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马给“咚”的一声甩了下来。
“嘶——”被摔了个屁股墩的覃鸢吃痛地倒吸了口凉气。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马儿疯狂跑远,顺带还吃了口马蹄刨地扬起了的土灰草屑。
第151章 幸好你来了
覃鸢颇有些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将自己身上沾染到的那些灰尘草屑拍打干净。
待拍打得差不多了,覃鸢便想着要不还是先走出去吧。
走到有路的地方也是好的,此处连条正儿八经的路都没有,还能时不时听见老虎的吼叫声,实在是有些渗人。
正这般想着,覃鸢忽然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响动。
像是有什么活物正穿过那些半人高的干草树叶,慢慢向她逼近。
覃鸢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只能偷偷扭动脖子,侧过脑袋往身后看了一眼。
覃鸢:“!!!”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覃鸢吓得再度瘫软回地上。
只见一头吊睛白额的猛虎正穿过掩映在它洞口处的枯黄干草,从山洞里昂首阔步地走了出来。
这猛虎身长越两三米,高壮如牛,额头上有个大大的“王”字形白斑,浑身皮毛上布满了黑黄相间的花纹,只有胸腹部和四肢内侧有几片白色毛斑。
四肢粗壮,爪尖刺出趾外,尾巴粗长,带有黑色环纹,如钢鞭一般微曲摇摆着。
走出洞穴后,它昂着头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哈欠,然后吐出血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尖利的牙齿,翘了翘银针般直挺的白胡须,浑身抖了两抖。
炯炯有神的虎睛定定地盯着覃鸢,并未急不可耐地扑窜上来,而是踱着方步一步又一步,不急不缓地步步逼近。
覃鸢瞄到此情此景的时候,只觉得腿一下子软了起来。
她当然想尽快逃离次第!可双腿就跟灌满了铅一样,根本迈不开步子。
眼睁睁地看着猛虎离她越来越近,她也顾不得什么身份面子了,只好吃出吃奶的劲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救命啊!”
正坐在马背上发着呆的宴清忽然听见这声大喊,顿时惊得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
等等,这是…覃鸢的声音?!
宴清微微皱着眉头略一思忖,反应过来后便立刻扬鞭策马循着声源的位置赶去。
她既然在叫救命,那必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素来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宴清,在遇上生死攸关的大事时还是难得的靠谱了起来,一刻也不敢耽搁。
“驾!”
当覃鸢又惊又怕,急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的时候,宴清驾着马冲了过来。
马蹄掀起的尘沙如烟,而他自巍然不动,眼神坚定不移。
俊容严肃冷峻,薄唇紧抿,眉间带着担忧。
被银冠高高束起的墨发纷乱无章地飞舞着,如一匹纯黑的锦缎正迎风招展。
身上穿着张扬显目的紫,那是覃鸢最喜却因过分明艳而羞于去穿的颜色,衣摆在马肚两侧掀然飞舞,飒沓如流星。
哒哒的马蹄声宛如闷声擂起的鼓音,声声叩在心门,咚咚作响。
猛虎受到突如其来的惊扰与刺激,不禁勃然大怒。
两只厚实的前爪在地上略略一按,全身奋力一跃而起至半空,直往几米外的覃鸢飞身扑来。
覃鸢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下意识地抬起手交叉挡在自己的脸前,瑟瑟发着抖。
她以为,自己接下来就会命丧于虎口之下,被这戾虎撕成碎片。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无论是被老虎利爪挠伤的锐痛,或是被扑倒在虎爪之下的钝痛,她统统都没有感觉到。
她只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觉得自己的身子蓦然腾空了,有一股力将她凭空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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