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春日的风将窗前的树枝拍打在紧闭的窗户上,像是有人在接连不断地敲他的窗。
江岸猛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满背的冷汗。
……
十分钟后,江岸敲响了宋澜的门。
宋澜打开门,看见江岸抱着枕头,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睡衣站在他门前。
江岸皮肤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唯有眼眶是通红的,他额角的汗弄湿了发,眼中泪光闪烁,惊惶不安。
“学长,我有点怕,睡不着觉……”似乎是害怕宋澜觉得他撒谎,他语速飞快,目光中带着些恳切,“房间在一楼,风一直在吹,树枝在打我的窗户,我试了一下,那个木窗户也不能反锁,我害怕有人半夜从窗户进来把我抓走,毕竟我今天没有穿那件咒衣,我怕奶奶生气报复我……我已经试了很久了,怎么都睡不着……”
宋澜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拉开门:“进来吧。”
江岸松了一口气,生怕宋澜反悔一样跑进来,就差举手发誓了:“学长!我保证我睡觉一定会很老实的,绝对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宋澜却笑了:“这倒不必。”
还没等江岸弄明白宋澜的话,宋澜就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来几个人。”
没几分钟,就有五六个保镖迅速出现在了宋澜的门前。
“把隔壁的床抬过来。”宋澜吩咐道。
江岸:“……”
保镖们训练有素,什么原因都没问,就立刻去隔壁抬了床。
他们五分钟不到就把床抬到了宋澜的屋里,并在宋澜的指挥下放在了离另一张床最远的墙角。
江岸:“……”
“这样可以吗?”宋澜温柔笑道。
江岸:“……”
江岸看看宋澜,又看看距离远得像是隔了一条银河般的两张床,忍不住开口道:“……宋澜,你上辈子是公主吧?!”
他甚至第一次在宋澜面前喊了他的名字。
宋澜:“?”
江岸没再说话,转身就去床上睡了,感觉自己一晚上都不可能再想起渡灵教的事情了。
果然,他一觉睡到天亮。
睡觉前连渡灵教的“渡”字都没想起。
满脑子都是——不是吧,他这人怎么这样?!
.
早上七点,江岸和宋家人一起吃了顿食不知味的早餐,就背着保镖送来的书包和宋澜一起出门。
刚出餐厅,宋池就踩着拖鞋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他一看见江岸和宋澜,眼底的困意就消了不少。
他招手就大喊:“早上好啊,大哥大嫂!”
江岸:“……”
宋澜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宋池却笑嘻嘻地凑过来:“哥,你这回怎么不骂我,说我的称呼不尊重人了?难道不能叫老婆,但能叫嫂子吗?”
宋澜语气平静:“你以后可以叫他小江。”
“那多不好。”宋池耸了耸肩,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脸促狭道,“对了哥,我可都听说了啊!”
宋澜淡淡扫了他一眼:“听说什么?”
宋池:“唉,还能听说什么?不就听说你昨天晚上叫了六个保镖去你院里搬床吗!”
宋池嘿嘿一笑:“行啊哥,你可真牛逼,咱家的实木大床都能被你弄塌……”
宋澜:“……”
江岸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红着脸咳个不停。
宋池:“嫂子你也别害羞,你们新婚嘛,大家都能理解……但是哥,我这就要说你了,床塌了换个屋睡不就行了?还非得兴师动众地搬床,这不是诚心让大伙知道嘛?还是你就想显摆自己能力强悍——”
江岸终于不咳了。
但听到后面,他忍不住“呵”了一声。
宋澜:“……”
宋澜笑着打断宋池的话,语气温柔至极:“阿池,你今天跟着我上班吧。”
宋池:“???”
宋澜:“我让温应给你整理一些宝木集团在非洲子公司的资料,你好好看看,了解一下自己日后的工作环境。”
宋池:“!!!”
第17章
宋池到底会不会被派遣到非洲,江岸不知道。
他只知道宋池鞠躬道歉封嘴逃窜的动作熟练得像是排练了千千万万遍。
“抱歉,”宋澜语气歉疚道,“我没想到昨天让人搬床的举动,会传出这么离谱的谣言。”
江岸大度一挥手,满不在乎道:“还好啦,传出这种谣言总比传出《震惊!同性夫夫新婚夜就分床睡,到底是谁身患隐疾》这种谣言好。”
宋澜:“……”
江岸偏头看了一眼宋池离去的方向,忍不住问道:“学长,你和你弟弟是双胞胎,怎么性格相差这么大呀?”
这两人容貌相似,但气质迥异。
站在一块儿,说是差着辈儿,估计都有人信。
宋澜:“他早年生过大病,长年在医院里住着,没怎么接触过社会,所以性子比较单纯活泼。”
原来如此。
江岸:“他现在看着倒是挺健康的,已经痊愈了吧?”
宋澜点头:“已经痊愈了。”
.
菁华高中和LN电子顺路,江岸和宋澜同乘一车上班上学。
车辆刚驶入市区,江岸就眼睛一亮:“司机大哥,停一下车,我想去买些东西。”
宋澜:“你想买什么?可以让温应帮你去买。”
江岸看了一眼路边那家糖果店,说:“不用,我就想买点喜糖……”
他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宋澜,小心翼翼地问道:“对了,学长,我们的婚姻关系……需要保密吗?”
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很长,嘴唇抿得很紧,看起来有点紧张,好像只要宋澜说“需要”,他就会立刻变得沮丧。
于是宋澜笑了笑,说:“不需要。”
江岸果然笑了起来,眼睛弯得像月牙:“那我去买喜糖啦,很快回来!”
“等一下。”
宋澜叫住他,并拿出一张卡,“密码是你生日。”
江岸:“可是我现在有钱,我爸已经把我的副卡解冻了。”
宋澜笑道:“不一样,这是你丈夫给你的副卡。”
……丈夫。
江岸莫名红了脸。
江岸小声“哦”了一声,接过卡。
可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时,他又猛地回过头,在宋澜脸颊上啪叽亲了一口,飞快说:“谢谢老公!”
随即,他就红着脸,像脚上踩了火箭一样飞速跑没影了。
宋澜:“……”
宋澜几乎是有些愕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
江岸亲人亲得毫不犹豫。
叫老公也叫得斩钉截铁。
但等他提着一大兜糖果回到车上,耳朵根却长长久久地红了起来。
即便他把半张脸贴在车窗上,装作很津津有味地看风景,都遮掩不住他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尴尬气息。
车一停到校门口,江岸就飞速说了声再见,逃也似地打开车门跑走了。
……这模样,和昨天那位口口声声嚷着要洞房的“奔放人士”简直不像同一个。
司机和温应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宋澜的下一步指示。
两人同时看向后视镜,却见宋总放下手中的文件,靠在椅背上,低低地笑出声来。
.
直到走进教室,江岸才觉得脸上的热意散了点。
啧啧……真没种。
江岸忍不住唾弃自己。
口嗨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实操一下差距就这么大。
就这心理承受能力……他什么时候才能爬床成功啊?!
“江岸!你可来了,这两天你去哪儿了?昨天打你电话也没人接!”周青迪一通抱怨把江岸喊回了神。
他轻咳两声,把手中的喜糖扔到周青迪手上:“去结了个婚,帮我发下喜糖。”
周青迪震惊:“啊?!”
周围人也震惊:“啊?!”
江岸故作镇定地回到了位置上,整理了一下这两天堆积的卷子,恍若无意地展现着无名指上闪闪发光的婚戒,随口道:“对了,待会给咱老师们也发点,这个糖可好吃了。”
众人下巴都快惊掉了。
同旁人分享完自己的喜悦,江岸喜滋滋地趴在宋澜曾经用过的书桌上,高高兴兴地开始做题了。
只留下众人在寂静的空气里凌乱。
.
周青迪凌乱完,都已经是第二节课的课间了。
他忍不住发问:“等等……你和谁结婚了啊。”
江岸在做题的空隙,搜出宋澜的百度百科给他看。
于是周青迪继续凌乱。
等周青迪完全了解完事情的始末,已经是午餐时刻了。
周青迪:“也就是说,江安姐安全了,不需要牺牲婚姻自由啦?”
江岸点头。
周青迪:“也就是说,你如愿以偿,跟你的男神白月光结婚啦?”
江岸点头。
周青迪:“也就是说,你以后再也不用借我家的狗啦?”
江岸:“……”
江岸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
也开始凌乱了。
.
坦白从宽还是继续隐瞒?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而更严肃的问题是,还没等江岸做好决定,宋澜就已经跟他提起狗了。
傍晚,回老宅的车上。
宋澜开口:“小哈士奇我已经派人送到老宅了,你有想好他的名字吗?”
“想好了,叫喜糖。”江岸正襟危坐,面带笑意。
宋澜点头:“不错的名字。”
宋澜又问:“要不要我派人把你家里那条阿拉斯加也接过来,刚好能和喜糖一起玩?”
来了!
江岸身子紧绷,大脑急速运转。
大约过了三秒。
江岸闭上眼,语气艰难地作出了选择:“对不起学长我撒谎了我骗了你我家里根本就没养狗。”
许是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他坦白得很利落,语速飞快,连标点符号都没加。
宋澜诧异道:“那条阿拉斯加……”
“是我朋友的。”江岸垂头,语气中充满了自责悔恨与歉疚,“学长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太想和你一起遛狗了……”
宋澜没有说话。
江岸头垂得更低了:“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太想接近你了……我知道我做错了,学长你原谅我好不好啊?”
大约过了数秒,宋澜才温柔地叹了口气。
“好吧。”
他轻轻摸了摸江岸柔软的黑发。
“以后不要再对我撒谎了。”
江岸听话点头,然后抬头看向宋澜。
他乖巧地笑了起来,唇角弯弯的,眼睛亮亮的,声音干净又柔软:“那学长以后也不会对我撒谎了吗?”
江岸继续道:“比如说骗我去你家里送鞋,其实在家里藏了个弟弟,还对我进行了单方面的相亲,闹出动静说是狗,为了圆谎还特地去买狗这种事。”
宋澜:“……”
温应:“……”
温应:等等!除了买狗,他为什么还知道相亲的事?!
但江岸是个好学生,他没等宋澜问出来,就自己把答案揭晓了。
“宋池今天加我微信了。”江岸顿了一下,评价道,“他好活泼,话好多。”
宋澜:“……”
温应:“……”
温应隐隐约约觉得宋池要倒大霉。
恰在此时,司机已将车停在了老宅门口。
江岸看了一眼窗外,态度礼貌温和:“学长,我和宋池约好了一起打游戏,他就在门口等着我,我先过去了。”
宋澜:“……嗯。”
.
直到江岸离开之后,车内还是静寂一片。
温应有点坐立不安。
又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问道:
“宋总,您不是早就知道狗的事情了吗?为什么还要……”
宋澜把保镖派到宋家的第二天,就已经知道江家没养狗了。
宋澜却起身下车,轻声笑道:“挺有趣的,不是吗?”
温应:“……”
有趣?
您把这种捉弄人不成反被扒了老底,颜面尽失,自取其辱的事情……叫做有趣?
……真的搞不懂你们新婚夫夫。
.
江岸下车后走路有点飘。
一半是因为心脏狂跳,另一半是因为双腿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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