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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合欢派，有些人有些事他不愿深究，一心只想完成任务，可真到了这一步，却发现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浴堂，泡在冷迟的纪凝神色虚弱，他催动冷泉灵力，消除了他身上的痕迹和疲惫，嘴唇上的伤口快速愈合，纪凝睁开眼，靠在冷泉边看着窗户，也不知在想什么。
齐昭打完坐，见纪凝迟迟没从浴堂出来，于是去敲门：“纪凝……”
很快，穿好衣服的纪凝从浴堂里出来，他的头发还带着冰凉的水汽，齐昭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似乎昨夜那个温柔隐忍的人不是他一般。
齐昭走过去，抬起手轻抚过纪凝的白发，催动灵力蒸干纪凝发丝的水汽。
“虽然清洁术我还不会，但这招湿法变干可是我跟离尘师姐学的，不然咱们这头发要干起来还真费劲。”齐昭笑着说道。
他在凡间的时候，因为不能使用法术，每日沐浴头发是最麻烦的，似乎凡间的普通人很少洗头，像赵冲那样的少爷自然有侍从擦干，所以进入练气期后，除了御剑，他第二个“学”的法术就是蒸干水汽。。
纪凝仿佛回过神一样，眸子抬起看着齐昭，齐昭问他：“怎么了？”
纪凝移开视线：“没什么，走吧，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齐昭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浴堂，苦笑了一声便追上去。
到了书房，纪凝展开手，一只通透的白玉出现在手中，他念着咒语，白玉通体出现纹路，紧接着，虚空中出现一道巴掌大的裂纹。
纪凝收起白玉，一只手伸进裂纹从里面抓住一块丝帛，齐昭已经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没想到藏在芥子空间中，那样的话他根本没可能偷走。
芥子空间只有境界强大的人贤能开启，即便回复他的金丹中期也打不开，何况还得咒语和那块白玉。
难怪师父要让他学会阴阳秘术，而不是直接盗出秘术，看来师父早猜到只有芥子空间才是最好的藏宝地。
纪凝将丝帛在空中展开，丝帛看着小，可是一打开便整个屋子里都遍布文字。
“此为阴阳秘术，今日你必须全部背过。”纪凝对齐昭说道。
齐昭一愣：“什么？”
纪凝：“我修为有限，只能开启一次芥子空间，这丝帛和空间相连，十二个时辰后，就会消失。”
原来如此，齐昭一点不敢耽搁，立马从开头背起来，纪凝则守在旁边。
阴阳秘术也分阴阳两卷，纪凝学的是阴卷，而给齐昭看的则是阳卷，齐昭背的很认真，外头日落月升，又从暗转明，齐昭忽然闭上眼睛，嘴里开始默念着阳卷内容。
闭目打坐的纪凝则睁开眼睛，当齐昭背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纪凝伸出手，书房里的字消失，丝帛落在他的手心。
“我都背过了。”齐昭睁开眼欣喜道。
纪凝走过去看着他说：“比我想想的更快。”
当年他差点背不下阴卷，还是沧璇记住了后面阴卷的内容，等丝帛消失时一遍又一遍的念给他听。
见他走神，齐昭眉头一动，他握住纪凝的手说：“既然阴阳秘术我已熟记于心，是否从今日就开始修炼？”
第15章 怀璧其罪
纪凝回过神，他不该继续想着从前那些事了，如今眼前的事更重要。
“修炼自是必要，众仙会还有半年就要开始了，虽然我本不打算参加，可已经有许多门派发来请帖，若是不去，恐怕会得罪人。”纪凝难得说这么多话。
齐昭笑了下，纪凝愿意多说，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在靠近。
“众仙会是修真界盛会，我倒是很好奇。”这句话齐昭没有撒谎，众仙会都是有头有脸或实力强大的修真界才会收到邀请函，他一个玄阳派金丹期的小弟子，又无职务，多年只在修行，自然也无名声，是去不了这样的盛会的。
纪凝说：“没什么意思，我也很多年不去了，都是四大长老带着门下弟子前去参会。”
“那今年怎么会要求你一定要去？”齐昭觉得奇怪。
纪凝摇头：“说是灵气漩涡有出现的迹象，要每一派掌门都去探讨，还加了一个弟子大会，让弟子比试。”
虽然贵为掌门，纪凝却很少插手合欢派的事务，一般只有四大长老解决不了或无法拿主意的事才会找他。
原来如此，齐昭想，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外面针对合欢派他当然知道，今年格外强调纪凝必须去，还要开什么弟子大会，难道有什么阴谋？
他能想到的纪凝自然也想得到，与玄阳派邀请函一起来的还有一封解释为何金蝉衣会出现在尸体身上的信函，说是去年就发生了金蝉衣盗窃案，遗失过几只，后面他们见金蝉衣没有出现在市面上就没有追查，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说再多都是借口，纪凝不是活了几十年的小年轻，修真界一个个看着仙风道骨，可有多残酷他如何不知。
玄阳派如今还能找借口搪塞，只能说明还没放下身为第一大派那点面子，若真找到机会撕破脸，他们哪里还有什么礼义廉耻。
所以这次众仙会他去，可那新加的什么弟子大会纪凝绝对不会让门中弟子参加，在这之前，纪凝一定要恢复渡劫期修为。
他抬头看着齐昭说：“众仙会之前，我需要你同我一起闭关修炼。”
“闭关？”那意味着这半年时间都要去纪凝时时刻刻待在一起，无法向外界传出消息。
纪凝还当他是从未接触过修行的人，于是说：“你已经进入练气期，即便辟谷也不会出现问题。”
“那自是再好不过。”齐昭回答。
两人出了书房，纪凝要去安排众仙会赴会人员的事，齐昭立马趁机召来五色鸟，将自己闭关的消息发出去。
“齐兄，那是什么鸟，羽毛还挺好看。”赵冲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齐昭心中一惊，薄暮剑已然出鞘半截，却最终还是忍住了。
“可能是这合欢宫的灵鸟吧。”齐昭回过头看着赵冲说。
赵冲憨笑：“没想到这合欢仙境还有这么漂亮的鸟，回头捉一只养在笼中带回去给我老爹看看。”
齐昭听完嘴角一抽，他说：“灵鸟若是被关起来，是会死的。”
赵冲一听，立马道：“那还是算了。”
“还有若是入了门派，不能与凡间亲眷再见，就算是抓了鸟你父亲也看不到。”齐昭说。
赵冲抓抓脑袋：“不瞒齐兄，我这资质实在一般，而且待在合欢宫着实无聊，已经开始打算辞了师门回家了。”
“这么快？”齐昭有些意外，虽然不觉得赵冲这个富家小少爷能待多久，这样也好，修真界很残酷，不适合赵冲这样的人。
赵冲笑了笑：“也不算快，回头你要是下山历练，一定要来高室山，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齐昭应下，赵冲离开后，齐昭叹了口气，刚刚他真是大意了，没想到赵冲还会来这个弟子院。
他知道自己不该心慈手软，可赵冲算是他入合欢派第一个熟识的人，他下不了手，他只是个卧底，并不是杀手。
议事堂中，纪凝说出自己这次对于众仙会的安排，黎映站出来说道：“只有我跟齐昭同掌门一起去是不是不太妥当，这次几大门派都发出邀请，况且弟子会直接婉拒，让提出这件事的玄阳派恐怕会有微词。”
纪凝道：“若是之前，定然不行，可那金蝉衣的事情并不是他们找一个借口便能过去的，若他们问责，便用此时堵他便是，还有在众仙会前，先不要透露只有我们三人，让弟子们加紧修炼，造成要去参加弟子会的假象。”
“是！”四位长老应下。
事情说完后，黎映难得心情好，他对纪凝说：“您早该找位道侣了。”
纪凝没有回答，黎映却知道，这些年纪凝一直沉浸在前掌门死去的痛苦中，若有个人能拉他走出痛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这才没几天，黎映就觉得纪凝比以往更有活力了。
纪凝回到画星楼时，看到齐昭正在控剑，他堂堂而立，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掐这决，薄暮剑在空中飞舞，剑光如虹，来去自如。
齐昭看到纪凝，将薄暮剑召回剑鞘，然后带着剑走过去问：“你们商量完了？”
“是，从明日开始，就不再下山，你可会觉得无趣。”纪凝看着齐昭问道。
齐昭拉着他边走边说：“不会，跟你待在一起，我觉得还挺有意思，我也很喜欢修炼，想要更快的突破境界，不给你这个掌门丢脸。”
两人回到房间，齐昭将剑放在架子上后拉过纪凝，低头在他唇上轻吻，纪凝撇过脸，齐昭的嘴唇便碰到他的耳朵上。
“明日修行，你……”纪凝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昭打算。
齐昭委屈道：“可我们是道侣。”
他如此说，纪凝便只能随他去了。
深夜，已经沐浴完的齐昭回房的时候，看到穿好衣服打坐的纪凝。
他走过去坐到纪凝旁边说：“纪凝，我听闻外界都在觊觎这阴阳秘术。”
此时的纪凝还没通过打坐消除全部的疲惫，他睁开眼有些无力道：“十年前亡灵海之事你可知道？”
“我听师姐说过。”齐昭回答。
纪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你，会怎么做？”
齐昭想过这个问题，他便说：“当宝贝不再是宝贝的时候，罪也便不是罪。”
他虽然没有直说，可纪凝明白，他没想到齐昭的看法倒是和他一致，在此之前，长老们都不赞同公开阴阳秘术。
纪凝看着齐昭：“你……很好。”
齐昭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还有些紧张，生怕纪凝听了不高兴，没想到纪凝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对自己门派的独门秘法难道并不在意？
纪凝：“虽然修真界这个称仙子，那个称真人，可我们终究还是人，是人，就该惜命，掌门的命是命，弟子的命也是命。”
齐昭睁大眼睛，他很惊讶，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人告诉他这种话，修真界每日都会有大大小小的争端，殒命更是常见，怕死的不少，惜命的却不多，更何况是惜别人的命。
不知道为什么，齐昭此刻心跳的很快，比他和纪凝亲密时更快，仿佛一种灵魂上的震荡。
第16章 习惯他在
画星楼处在高处，天气不好时，风总是特别大，为了不被外物影响修行，纪凝将整个画星楼用法力圈了起来。
在画星楼之中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外界也听不到看不到画星楼里面的情况。
阴阳秘术非同一般，需要阴阳一体，阴阳两气在一个闭环的脉道中循环往复，达到阴阳和合。
纪凝的修为要比齐昭高太多，所以一开始，两气循环对纪凝来说仅仅只是稳固现有的修为，可是对于齐昭来说，修行仿佛日行千里，进步神速，不足一月时间，他便已经筑基。
“够了，齐昭。”纪凝轻声说道，齐昭睁开眼睛，他确实有些心急，因为从没有体验过如此神功的他，难免会想要到更高的修为。
“是我太急了。”齐昭说着收纳自己的灵力。
纪凝松了口气说：“修行最忌心浮气躁。”
齐昭点点头，起身去倒了茶，纪凝穿好衣服一挥手解开画星楼的禁制，外面的风声呼啸，纪凝打开窗，外面阴云密布，山上许多合欢花都被吹落下来。
齐昭端着茶递给他，看了眼外面说：“山中的灵气减少，这合欢花恐怕再也无法四季盛开。”
“所有的事物都有终极，合欢花本就只能开一季。”纪凝喝了些热茶，风吹的他有些发凉，齐昭便将窗户关了起来。
齐昭戴好自己的簪子，他坐下来看着纪凝犹豫道：“有个问题我不明白。”
纪凝看了眼他说：“可是我内丹的事情？”
“正是。”齐昭说，自从筑基后，齐昭和纪凝一起修习阴阳秘术时，便发现纪凝的体内全无内丹的痕迹，他想过纪凝是不是将内丹隐藏了。
纪凝说：“如今的我没有内丹。”
“什么？”齐昭十分惊讶，一个大乘期修士怎么会没有内丹，没有内丹他为何还好好活着？
纪凝看出他的惊讶和疑惑，知道这件事无法隐瞒，他告诉齐昭，一个人只能修炼一枚内丹，即便修习阴阳秘术也一样。
“那为何前掌门会有两枚内丹，莫非？”齐昭已经猜到了原因。
纪凝点头：“正是，他那两枚内丹有一枚是我的，修习阴阳秘术的两人可以借用内丹，因此才能事半功倍。”
“这也是你修为无法维持的原因？”齐昭举一反三，立马猜到纪凝为何是大乘初期的缘故。
纪凝点头，他是水灵根，若要修习阴阳秘术，只要有个修行阳卷的人便可，但他内丹已失，若要再不掉修为的情况下修炼一枚内丹，就需要金灵根的阳卷修习者，金生水，只有金灵根，才能祝他修成内丹。
齐昭听他平静地说着，心里却不那么舒坦，他们果然都是互相利用。
十年前亡灵海纪凝也是牺牲者，只可惜没人知道阴阳秘术的内幕，如今一个个幸存者却都要对纪凝不利，多么卑鄙，而他齐昭也是这卑鄙人中的一个。
“我到什么境界，才能助你结丹？”齐昭问道。
纪凝回答：“金丹期。”
只有结丹的阳卷修者才能用阴阳秘术中的阳极生阴的术法以阳丹生阴丹，不过这个过程齐昭会收到烈火炙烤一般的痛苦，他说完后看着齐昭。
齐昭走过去用手捏了捏纪凝的耳垂说：“烈火炙烤，听着可怕，但我不怕，反正死不了，你早日修成内丹，恢复到渡劫期，那些人对合欢派才不会轻举妄动。”
“谢谢。”纪凝的道谢是真心的，即便齐昭因为阴阳秘术得到了便利，可以他的资质，若不是被他选中，即便修炼流转之术也不一定比现在差多少。
“不必谢我，道侣本就一体。”齐昭抱住纪凝，抚摸着纪凝的长发，轻嗅着纪凝身上的香气，他好像有点喜欢纪凝了，这个人不论哪个方面，都没有让人诟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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