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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是位疯美人[重生]——小清椒

时间:2023-12-29 08:28:57  作者:小清椒
  这个战争不会太声势浩荡,而且还会因为只有敌我两方,结束得极快,毕竟齐王只要举兵,就证明他想坐上龙椅,他想搏得贤名,就会忌惮活在京城的李亥,他多半会先唱一出立李亥为二帝的闹剧,再用“清君侧”的名头打进来,官兵对官兵,搅合不起全大楚的纷争,也不会波及百姓。
  然后,元彻将他们一网打尽,一战成名。
  再一封继位诏书,成为天下共主。
  这封诏书沈之屿早就写好了,就放在丞相府的书房里,魏喜能找到。
  元彻铺好了草堆,走回来,又看见沈之屿低着头出神,疑惑道:“怎么,哪儿不舒服吗?”
  这句话这三天来几乎是天天问。
  沈之屿连忙把手上的血抹去一旁,回头对他笑道:“没有。”
  上辈子加这辈子,丞相大人从没流露出这种眼神,元彻屏息凝神,心里七上八下的,视线不知第几次扫过沈之屿的每一寸皮肤,瞬息之间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五次,确定没有任何伤口,至少不会因为本人疏忽……等等。
  元彻眼皮一跳。
  怎么可能没什么?!
  自己是被毒人啃了脑子吗?沈之屿这个人还不够了解吗?千万不要信他的鬼话,要相信眼睛,越是没事就越是有事,四肢没事,不是因为本人疏忽,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伤口在其他地方,沈之屿自己知道,却把这件事情隐瞒了。
  想法一出现,便将一切都连上了,这几日来的不对劲,以及刚刚那眼神都说通,那是即将分道扬镳前最后的留恋。
  元彻心坠冰窟。
  远处传来脚步声,元彻猛地回头,只见又有三位毒人摇摇晃晃地走来,这三位运气很不好,正好撞上了陛下怒火烧天无处发作的时候,元彻飞身出去直接踹飞一个,另外两个目瞪口呆,彻底没有意识的脑袋想不明白此人为何武力暴涨,就被碾在地上。
  “不能在这儿,换个地方。”元彻回到沈之屿身边,“去上面。”
  沈之屿点点头。
  这一次他们找了一个小山坡,元彻更加仔细的检查四周,就好像沈之屿没有染上疫病,还是需要避开毒人,自己也根本没有任何猜测,要说唯一的变化,就是气氛徒然凝重起来,再也没有洞穴里削竹为笛吹得地动山摇的欢乐。
  沈之屿心里骤然沉下一口气,心道:他猜到了。
  不过已经瞒了三天,目的达成,就算元彻现在会因为冲动做点什么,也不会有成群结队的毒人威胁到他的安危。
  深夜里,元彻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全是毫无逻辑毫无根据的噩梦,画面多且乱,记忆最深的一个画面是他回到了上一世,没有解药,自己最终下令坑杀上万毒人,他穿着沉重的帝王服饰来到万人坑前,俯瞰上万张绝望的表情,一甩袖子。
  “埋!”
  鬼戎军开始将泥土落下,尖叫,哀嚎,咒骂,哭泣,这些声音他都听惯了,没当回事,更不会放在心上,只要能将这瘟疫扼下去。
  直到他看见沈之屿也在其中。
  元彻吓醒了,冷汗打湿了后背。
  夜里的天空是近乎墨色的深蓝,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挂在天上,四周繁星点点,就在这时,一道流星划过天空,拖出一尾巴灿烂的颜色,再一眨眼,就消失殆尽。
  很绚烂,却也来得快去得快。
  就像沈之屿。
  元彻深吸一口气,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连忙往旁扫了一眼,见对方当下还好好躺在身边,脉搏还在跳动,才安心些许。
  却再也不敢睡。
  又躺了会儿,感觉仿佛是被绑在篝火上来回翻烤,他干脆起身走去旁边的一个小树林散心,这树林内连只兔子都难得一见,格外安静,只有风过带起树叶的沙沙声。
  元彻的目光顺着树叶尖儿看去,在整个林子里游走了一圈,经过远方的山坡,直至抵达地平线,骤然觉得这天地明明又宽又广,人们却要为着那些虚名挤破脑袋,着实浪费和胡闹。
  “陛下尚能见到如此广袤平静的天地,全是因为现在是你坐在皇位上。”
  元彻蓦地一转身,见沈之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他是真的关心则乱了,连有人跟着都没能发现,要是放在战场上,早就没命了。
  “偶尔懈怠是人之常情。”沈之屿走来元彻身边,与他并肩屈膝坐下,“坐吧,下不为例便是。”
  元彻老老实实地坐下,拉松着脑袋要是陛下有狼耳朵,恐怕已经紧贴脸颊垂下了。
  沈之屿见他憋屈,也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道:“陛下,这世上的花花草草,一树一木,看似是自由散漫的,它们生于天地,长于天地,活够了岁数,便枯竭于天地,落回泥土等待腐烂,终了这一生,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元彻问道:“事实?”
  “就拿你左手边的那颗树作比。”沈之屿递出一个眼神,元彻顺着看过去,“能长到如此地步,想必已经活了百余年了,比你和臣加起来的年纪还要大,但若一有天,境内内乱,兵临城下,铁蹄会因为它是一颗百年老树就绕过它?臣瞧着把它砍下来撞城门的可能性更大。”
  树长在这里,跑不了,只能接受安排。
  好在树不会哭,不会疼,更不会流血,毕竟它没有七情六欲。
  但人有。
  元彻明白了,沈之屿是在告诉他,你可以避世,但你避不开人,有人的地方就有纷扰,想要这世道太平,想要称心如意,就得将权柄握在自己手中,等到天下随着你的意愿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自由”。
  元彻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轻轻笑了一下:“大人说得对。”
  “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朕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真正的大公无私,那种东西不叫人,叫惊堂木(注),就连鬼戎军的狼群都只对自己的主人摇尾巴。”不待沈之屿开口,元彻又道,“大人,你就是朕的偏心。”
  “朕可以亲你一下吗?”
  作者有话说:
  注:古代断案时“啪唧”拍桌子上喊肃静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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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连环 第八
  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树叶在风下沙沙做响。
  什么他?
  话音刚落, 沈之屿耳边轰然炸开,元彻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懂了,但连在一起后, 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陛下说完,立马伸出手, 去抓对方的胳膊, 沈之屿唰地站起, 同时推了他一把, 没推动,转身欲逃。
  可是手臂上的力道太稳了,像一只钳子般死死卡住他的身体, 除了转过身,根本没法再做其他动作。
  这时, 沈之屿忽然想起一件事这哪儿是要亲吻的动作?
  像是为了印证猜测, 下一刻,陛下的另一只手就搭上他的肩膀, 缓缓挪去后颈,扼住命脉,将人拖了回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骗了元彻三天, 元彻就装可怜,引出他的同情心, 再毫不客气地摆回他一道借着“亲吻”这词故意让他放松警惕,将后背毫无防备地交出来。
  沈之屿的脑袋瞬间清醒,惊恐爬上头皮, 在这个动作之下他甚至没法回头, 喉结上下滚动一番, 嘶哑道:“别……”
  沈之屿看不见元彻,自然也不知道此时的陛下已然全无方才的委屈和伤心,画皮退下,换回狠戾的面孔,他的瞳孔甚至好似可以在月光之下散发着寒光。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元彻傻是真的傻了,恨也是真的恨了,满脑子只有一件事:朕要带他回家。
  这两人,谁都不是好人,他们太过了解对方的优点和缺点,既能互相依偎,也可以互相撕咬。
  元彻一只手制约着沈之屿的双腕,反剪着固在后腰,另一只手掐着他的后颈,后者的后背贴着前者的胸口,只要微微用力,这人就会变得特别听话,再也没法用一些伎俩和手段来欺骗他,在他心上继续千刀万剐。
  不过,先不着急,他要审一审这只狡猾的狐狸,让他也尝一尝什么叫做不随人意。
  “别什么?”元彻明知故问。
  沈之屿喘息着,带茧的指腹压在他的脉搏边,又痒又麻,稍后,低笑道:“陛下,没必要啊,就算臣跟着你回去,结局也改变不了,最后的日子里人会烂成白骨神智疯癫,丑得很,给个面子吧。”
  这话说得太直接了,直接将那层薄纱撕开,将问题放在明台上。
  “解药是存在的,只是朕手上没有。”元彻咬牙道,“朕一定会把药抢过来。”
  沈之屿叹了口气,直说道:“那齐王可高兴坏了。”
  “……”
  “沈之屿,你以为你这样很大义凛然对吗?让朕后半辈子都念着你的好,以后只能在梦里见你,成为朕这辈子阴魂不散的噩梦和唯一的慰藉。”
  “臣没这意思,以后还会有许多人,你……”
  “不会有很多人,没了你,朕会变成一位暴君,杀人如麻,看不惯就拖出去斩首,不听任何劝谏,让京城的百姓不敢道路以目,让大楚变成你最不想看到的样子。”元打断他的话,一字一句道,“来啊,有种就试试。”
  沈之屿:“……”
  话说到这里就进入了死巷,一阵沉默后,沈之屿道:“带我回去,你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太早。”
  说完,元彻缓缓收力,接住沈之屿软下来的身体,丞相大人眉头紧皱,显然很是不甘心。
  元彻把他抱回之前的草垛上平躺下,伸手去解开他的衣服。
  这个天已经回暖,不会穿太多,一件外袍,一件里衣,扒开这两件后,元彻就看见了沈之屿用衣服撕成的布条,从肩头绕去胸口侧方,一圈挨着一圈,狠狠缠绕勒在了伤口处,布条边沿处的皮肤都被勒出了乌青。
  原来是这样才没有血流出来。
  元彻一时愤怒得无以复加,若是旁人敢这样对他的丞相大人,绝对会被暴揍一顿再丢去狼窝吃掉。
  可这人偏偏是沈之屿自己。
  元彻有心扇沈之屿一巴掌,但没贼胆,他掏出短刀在身上抹干净刀身的灰和血,冰凉的刀背接触到皮肤的那一刻,沈之屿的眼睫动了动,却没能成功睁开,元彻松下一口气,继续专注手上的动作,轻轻挑起布条,上好的绸缎随着元彻力道慢慢断开,将藏在下面的伤口逐渐暴露,
  那是一道不足三指宽,却极深的口子,落在肩窝偏里的位置,因为处理不当,这么多天过去了非但没能愈合,还有发炎溃烂的征兆,
  元彻当时脸色就变了。
  他身上没有伤药,也不敢随便用水或其他东西去擦拭,放任下去更不妥,思索片刻,只好生起一小簇火来将短刀烤红,割去溃烂掉的地方。
  一番功夫下来,沈之屿没醒,元彻也要累晕过去了,下手太轻割不下来,太重就会伤及其他皮肤,神经一直紧绷,就算汗水流到眼睛里他都不敢眨眼,好在沈之屿在冥冥之中许是知道是元彻,只是象征性地闪躲了几下,没有过多挣扎。
  “咻”地一声,元彻收刀入鞘,万般仔细下总算没有伤到其他地方,他吐出一口气,将沈之屿的衣服拢好。
  不能再慢慢走了。
  拖一个时辰就更加危险一分。
  元彻避开沈之屿的伤口,将他打横抱起,脑袋靠着自己的肩膀,借着这个姿势,他低头就能看见沈之屿眼睑上的朱砂痣,寻思着反正刚才已经问过了,不算耍流氓,于是飞快低头轻啄一下,犹如羽毛轻抚而过,便收敛好,连夜赶往京城。
  .
  清晨。
  牛以庸看着于渺一直守在城墙边,连睡觉都睡不深,稍微风吹草动就要跑过来,眼睛底下都熬出黑眼圈了,嘀咕道:“还说你不喜欢丞相大人……”
  于渺一记眼刀扫来。
  牛以庸:“难道你喜欢陛下?”
  于渺:“……”
  她已经彻底无欲无求了。
  “你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做到如此嘴碎的?知道这样很让人烦吗?”于渺目不斜视地盯着下方,“难不成全天下只剩下丞相大人和陛下了?”
  “这……”牛以庸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欲言又止,平日脱口就出鬼点子的能力被卡在了喉咙里,惆怅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两人又好看,又厉害,位高权重,只要站在一起,大家都视线都落在他们身上,像我们这种人就……哎,我好羡慕他们。”
  于渺撤回视线,看向他。
  牛以庸垂头丧气。
  于渺走上前。
  牛以庸抬起头来。
  “牛大人,你知道于应谦一共有多少子女吗?”
  “好像,十八位?”四大家入狱的时候,牛以庸在旁帮忙清点人数,有个大概记忆。
  “没错,人数都够开个学堂了。”于渺道,“至于我,我在于家既是庶出,还排行十一,既不是嫡妻或宠妾所生,也不是最小最受喜欢的那一位,可这又怎么样?”说到这里时,于渺朝他笑了笑,“现在他们在天牢里,我在这里,他们活不了多久了,我还有大半辈子的光阴,你看着我是四大家于家的大小姐,光鲜亮丽,其实里面的日子有多苦只有我自己知道,还不如当位普通老百姓快活。”
  牛以庸格外感动:“于姑娘……”
  “人嘛,各有所长,比来比去多没意思,你羡慕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何尝不羡慕你,外人来看谁都是好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像你的话我就觉得……”于渺的心灵安慰说到一半,忽然看见守在一边黑狼耳朵动了动,兀地抬起头来。
  牛以庸已经快将于渺奉为圭臬了,忙追问:“觉得什么?”
  “丞相大人他们要回来了。”于渺话音一转,丢下牛以庸朝其他人道,“都打起精神来,给头狼让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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