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序微不可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了过来,自己则是躺在了她的怀里依偎着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可以睡了吗?"
桑芜这回算是满意了,贴着她的额头蹭了蹭学着小时候的样子:"乖啊,乖啊~"
"嗯。"
陆时序困倦的很,桑芜却精彩奕奕:"陆时序,你怎么不怕黑了呢,明明小时候总缠着我一起睡的。"
"是因为有你,我就不怕了。"陆时序抱紧了她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后来,我又怕失去你。"
或许对于陆时序来说,失去桑芜远比那黑暗来的可怕多了。
桑芜的心中钝痛,拍着她的背轻声细语的安慰。
"你不会失去我,我答应你的。"
"好。"
陆时序渐渐进入了梦乡,梦中她回到了小时候,那是七岁的那年,也是进入桑芜家的第二年,到了上学的年纪。
她还是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表达,桑芜的父母辗转了几个学校最终决定将她送入特殊学校学习,毕竟如果这个样子去了正常学校他们很怕陆时序会受欺负,这个孩子还不会说,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在将这个决定告诉陆时序的时候,陆时序一点反应都没有,小小的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没有任何反驳的权利,她有一颗感恩的心所以逆来顺受。
就是这样的反应让桑芜的母亲抱着她哭了很久,嘴里一遍遍重复着好孩子委屈你了。
拿到入学书的前一个星期,桑芜得知了这件事,她站在房门口用稚嫩的声音大喊着。
"陆时序是正常人!她不是残疾人!她不是!"
"乖乖啊。"桑芜的母亲心平气和的拉过她:"时序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妈妈知道她是个正常人,可是万一她被欺负了怎么办?"
"我保护她!"桑芜挥动了白白嫩嫩的小拳头:"我可以保护她!一直保护她!"
桑芜的母亲欣慰的抱住了她,或许很多大人并不会在意一个孩子的所说所做,可桑芜的母亲信了,她在意。
陆时序和桑芜去了同一所学校,桑芜也做到了自己所说的,她和陆时序形影不离。
有人故意挑衅的时候,桑芜就会用身边所有的东西去打人家。
这样的情况屡屡发生,陆时序从不会说话。
直到,有一天,来欺负她的人很多,将她堵在了卫生间,面对这么多人的咄咄逼近,她还是选择了沉默咬着嘴唇承受污言秽语。
桑芜冲进了卫生间,满头大汗,拿起了拖把将她们打退。
可她们人太多了,桑芜很快体力不支被一个女人按到,就在这时。
"放开!"
陆时序像红了眼的野兽扑过去推开了那个女生咬住了她的手,那个女生拼命挣扎一拳拳打在她的身上,陆时序都不管不顾。
桑芜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
老师赶到的在晚一点,那个女生手上肉就一定会被陆时序咬下来。
就是那天,陆时序生了一场大病,住进了医院好几天。
等桑芜来看她的时候,陆时序才刚刚退烧。
"陆时序……"桑芜倔强的擦着眼泪,拉住了她的小手:"疼不疼啊,我跟妈妈说了,妈妈说一定跟她们没完!呜呜呜……疼不疼啊……"
陆时序着急的坐起身,却被输液管束缚了动作,她咬了咬牙拔掉了输液管抱住了桑芜。
"不哭……我在……不哭……"
这是陆时序和她说的第一句话,这也是她们相互救赎的开始。
随着日子的过去,陆时序与桑芜渐渐长大,陆时序也恢复了正常人的说话。
只是依旧不愿意和不熟悉的人说话,桑芜就像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和她说个没完,因为在幼稚简单的她来说,这样就可以让陆时序多说一点。
而她不知道,陆时序只愿意和她一个人说话。
考上高中的那天,她们又命运般到了一个学校,桑芜为此欢天喜地的奖励了自己一个跆拳道班。
她说。
"我要保护你,就要武装自己!"
"好。"
日子越来越长,跆拳道馆的长椅上总有一个拿着水壶的女孩等待着另一个女孩大汗淋漓的跑过来。
白驹过隙,长椅上的少女渐渐变成了温婉可人的校花,而那个活泼好动的少女却变成一座冰山替陆时序驱赶了所有蜜蜂。
梦境在那片熨烫的晚霞中落幕,清晨的光洒落在窗帘的缝隙中点亮了这个普通的早晨。
"陆时序~"
"嗯?"
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走出的桑芜听到她的声音情不自禁笑了起来,抱着她不撒手,撒娇说:"你在喔~"
"我一直都在。"
第34章 鬼母冤案四
"啊……"
桑芜在床上打了个滚这才舍得坐起身,披散的长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晚上的不老实变得毛糙。
陆时序跪在她的身后,拢起她的长发旋转半周盘在头顶,拿来床头柜中的簪子为她束好,这是她们前几年旅游的时候买到的。
当时在地摊上,一支簪子很不起眼,可桑芜就是捧在手心怎么都不肯放下,陆时序也很是喜欢就买来送给了她。
不知是何时的簪子,古朴的样式沁满了风霜的痕迹,浅淡的粉色零星遍布在簪子上像极了盛开的梅花。
"陆时序,早上吃包子吧。"
"好,冰箱里还有,我去拿出来。"
昨夜好像下了一场不知名的小雨,街道上湿润的青石板泛着光泽,鸟儿停留在树枝上清洗着羽毛上的露水。
厨房中香气四溢,热水壶蒸腾的声音,水流碰撞池壁的声音莫名形成了一篇悦耳的音乐。
这样的日子伴随着她们的每一天,尽管如此,每当桑芜走出卫生间看到陆时序忙碌的背影时还是会感慨美好。
吃饭的时候,桑芜的手机响个不停,陆时序贴心的为她剥着鸡蛋递到了她的嘴边。
"先吃一点,不忙这一刻。"
桑芜张开嘴咬住了鸡蛋,手还在手机上忙活着,含糊不清的回答:"公司有点事,我不吃了,先走了啊。"
陆时序站起身:"我送你?"
桑芜已经换好了衣服,拿着文件走到玄关处:"不用不用,你今天是不是要体检?"
"嗯?"陆时序一怔,还是笑着点点头:"是,学校组织的,别担心,很快就结束了。"
"那好,记得把报告拿回来给我看看。"
"好。"
陆时序笑的温柔,张开手走上前。
桑芜实在着急,并没有注意她的举动关上门便出门了。
她看看自己的手,捻了捻指尖遗憾的叹了口气,正欲要转身时门外又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桑芜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来抱住了她。
"好险好险,差一点忘了。"桑芜笑的庆幸,摸了摸她的脸:"乖乖的啊,我上班啦。"
陆时序被她的去而复返弄的又惊又喜,这一刻沉积已久的悸动差一点破土而出,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那句早就该说的话咽了回去。
桑芜走了,陆时序收拾好残局也换好衣服出门了。
体检中心早就等了好多人,她不紧不慢的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这时前面的人正在疯狂的招手,她带着口罩和帽子,陆时序竟差一点没认出来。
徐瑾皱了皱眉,环视四周这才摘下了口罩。
"陆时序,在这呢!快过来!"
陆时序缓步走了过去,惊愕的看着她:"你做贼啊?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徐瑾翻了个白眼:"老娘今天没化妆!如此惊为天人的美貌如何见人!赶紧的站进来别废话。"
她将陆时序拉了进来,这才悠闲的站在了一边。
"你怎么来了?"
徐瑾拉了拉帽檐打了个哈欠:"昨天桑芜给我发消息,说你今天体检,特地安排我来看着你,来的早了,就直接排队了。"
陆时序既无奈又感动的看着她:"我又不是小孩子。"
徐瑾摇了摇手指:"你不是小孩子,可是你会说谎,身体本来就不好,更加应该诚实了。"
此番话并不是空穴来风,陆时序此前的体检报告不知被做了多少假,桑芜一开始还会拆穿她,后来也不说了,这次更是安排了人看着她。
她们说着话,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体检中心,很快便轮到了陆时序。
采血,化验,各种检测下来,果然被徐瑾看出了端倪。
"陆时序……"徐瑾皱紧了眉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你的心脏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陆时序将报告单拿过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触。
"报告都是用来吓人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陆时序笑的轻松,随手便将报告扔进了垃圾桶:"眼不见为净。"
"胡闹!"
徐瑾想要去拿,却被陆时序拦下了,她摇了摇头:"多一个人知道,不如只有我知道,别无选择了。"
她的心脏病是遗传性的,这些年也没有根治的办法,又没有严重到必须换器官的程度,她就只能日日吃药希望可以有好转。
她的人生可以很短,但可以很精彩不是嘛。
这些年,陆时序热衷于公益事业,她想着自己多做一点好事就可以多活几年,或许只有无能为力的之后人们才会将希望给予神明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思不单纯的原因,上天并没有眷顾这个女人,她的病情还是在恶化甚至一度出现了窒息感。
徐瑾没有说话,她看着垃圾桶中的报告单,简简单单的几张白纸黑字就给一个大活人下达了死神的旨意。
如果,如果真的让桑芜看到,不知道那个疯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陆时序,会有办法的,我们去国外,我给你请最好的医生。"
陆时序笑着说:"你这个样子倒让我好像看到了桑芜的样子。"
"我没跟你开玩笑。"徐瑾拉住了她的手压低了声音极力克制着心酸:"你会好的,我会拼尽全力救你。"
陆时序将指尖抵在唇间:"保守秘密吧。"
体检的结果就这样被隐瞒了下来,桑芜打电话来的时候,徐瑾犹豫了好久才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接了起来。
"喂?"
"喂,是我,我刚开完会,陆时序的体检结果怎么样?"
徐瑾那边沉默了好久,越是沉默桑芜就越是忐忑,渐渐失去了耐心:"徐瑾,你在听吗?"
"在听。"
徐瑾的声音很沉闷,桑芜大概已经了解了。
"不……"桑芜将不好咽了回去,改为了更加可以让自己接受的方式:"不太好是吗?她的身体不好我早就知道了,你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徐瑾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才轻声说:"挺好的,她的病……已经控制的很好了,医生只是说以后要更加注意用药,我的沉默只是担心她,你别瞎琢磨了。"
桑芜不知真假,但是却希望就如徐瑾所说那般简单。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
一连三个那就好刺痛了徐瑾的心,她看向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陆时序心中苦涩如黄连。
"不说了,我们去吃饭了。"
挂断了电话,徐瑾走向了她,陆时序站起身与她对视:"说完了?"
她的表情云淡风轻,反而是徐瑾极为不淡定:"你就不怕我说漏嘴?"
"怕啊。"陆时序背着手走到她的身前,却没有看着她:"但你不会的,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向命运低头。"
这句话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徐瑾听,或是说给那被乌云遮住的天听吧。
她不会服输,她在等一个白头的机会。
尽管,微乎其微。
走出体检中心,徐瑾一言不发的跟着她,陆时序也没有在意就这样由着她胡思乱想。
她们一起回到了家,陆时序打开了门,徐瑾却没有进来而是眼色阴冷的盯着消防通道的那边冷喝一声。
"看什么看!"
这一声如平底惊雷,陆时序额头上的碎发被微风吹起,这股风来的莫名其妙而且十分冰冷刺骨。
"赶紧滚!我今天心情不好!"
徐瑾依旧盯着那个地方,陆时序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将她拉了进来:"也是一个可怜之人,何必吓她。"
"什么可怜之人,你就记住了可怜人有很多,不是谁………"徐瑾震惊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陆时序走进了厨房探出头:"喝什么?饮料还是水,或者是茶?"
徐瑾追了进去,反反复复的盯着她的脸,尤其是那双烂熟于心的明亮眼眸,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更加费解。
"你看得到?"
陆时序笑着拿出了一瓶芒果汁塞进了她的手里:"可以看到。"
"为什么!"
徐瑾追着她问个没完,得不到答案就开始揣测:"我老爹说过,一般只有两种情况可以看到,一就是将死之人,你……"
她说不下去了,不想相信这种事情会突然发生在自己身边。
陆时序无奈的看着她:"你也说了,有两种情况,为什么我就一定是将死之人呢,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徐瑾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尴尬的摸了摸脸:"额……我不记得第二种了。"
其实,她知道,只是第二种是天生的阴阳眼,可这种一般都是存在与七岁之前的孩子身上,很明显陆时序并不符合。
陆时序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绞尽脑汁,实在看不下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下,我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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