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号下手毫不客气,一招一式都是往死打,加之甜草根本没挣扎,半分钟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之后哭号又堵着复活点将人来来回回杀了几十次,引得无数人围观谈论。近两个小时的堵杀后,祝方身上的装备碎成了渣,闷头挨打的甜草才终于问:[……消气点了吗?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
哭号把她拎进了队,冷冰冰道:“说。”
甜草瑟缩:“那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许打我了。”
哭号很不耐烦:“哪来那么多要求?有什么屁赶紧放。”
甜草沉默了片刻,才终于开口。
“……你这个人,真的脾气很大很讨厌,还很臭屁,喜欢一言不合开红打我。”
她低声道:“我以前,真的受够了。”
不止是哭号脾气差,青禾性格也冷淡,如来喜欢避重就轻打哈哈,大多数时候都是甜草在维系充当团队的润滑和粘合剂。
她曾一度厌烦这样不对等的关系,之前看到橘子与归隐内部融洽的相处时,还有些心里发涩。
“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哭号听完后脸都黑了,“明明是你自己菜,一个平a都接不住……”
“……但偶尔还是挺开心的。”
甜草自顾自地继续说。
“和你,和青禾还有如来,和野火在华灯1区的时候。”
刚碰巧结识的时候、开荒下本的时候、一起建设公会拉人招人的时候。哪怕平时有再多的摩擦与不满,但仔细想来,他们之间依旧有许多值得回忆的共同经历。
“……”哭号神情不属,“你到底想说什么。”
甜草平静地回答:“我准备卖号退游了,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星河1区的紫字剑仙号她已经上架了黑市,春山尽处的会长职位也传给了会内可靠的元老。
上次退游时,她一声不吭就走了,其实应该好好道个别的。
她说完之后,语音里沉入死寂。
半响,才传出哭号的一声冷笑:“你最好是,别又跑去哪个区仰卧起坐。”
“这次不会了。”甜草轻声喃喃,“谢谢,再见。”
她现在玩游戏,除了累,已经感受不到其他东西。
她决定听橘子的。
如来得知此事后匆忙地登上游戏,但甜草已经离线了。他问哭号人呢,后者随口敷衍了句卖号退游了。
如来发愣:“……她真不回来吗?”
哭号语气冷森森道:“要她回来干什么?拖后腿的东西,有她没她不一样?”
如来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现在他成了野火的会长,哭号还是照样的副会长。
当了会长后,如来才发现这事其实很不容易,尤其是在野火这种大家各有各想法的地方,谁都喜欢惹事。他一边要操心公会本身的建设和发展,一边还要负责到处给人擦屁股,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快心力交瘁了。
……甜草之前一整年到底怎么度过的?
哭号忽然问了句:“我脾气很差?”
如来诧异:“你才知道?”
哭号:“……”
他鼠标已经挪到开红选项上了,但脑中忽然响起甜草嘀咕的“还天天开红打我”,硬生生忍住了,臭着一张脸恶狠狠地下线。
“最近红名是不是变少了?”
在商道运镖时,秦宇深嘀咕着。他们今天来回运了几趟镖车,居然一次红名也没遇上。
归隐成员道:“听说好像是哭号和如来不让野火的人开红了,开了就滚出野火。”
程杰很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他会突然改邪归正?不可能吧?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其他人也半信半疑。
不过总体而言,华灯1区近期太平和谐了很多,所有人乐得清闲。
江惟最近喜欢上了玩鸿萝号,打论道台很顺手不说,他还找到换装游戏的乐趣。鸿萝身上穿的门派校服太朴素,他连买带氪挑一堆漂亮裙子,之前阮辛臣送的钗钗环环也排上了用场,来回换装搭配。
看着屏幕上粉妆玉琢的小萝莉,江惟心里生出了无限的慈爱和成就感,感觉像是在养女儿。
心软抱剑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看着。
新的一个月,归隐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故人。
周末一早,江惟被态度神秘的明月夜喊上了游戏,被拉进多人队后听见一道熟稔带笑的声音:
“哈喽,好久不见了小江。”
江惟顿时愣神。
在游戏里这么叫他的人,只有一个。
一苇渡江跟随传送至暨都某处门庭若市的酒馆中,明月夜与剑无鞘都在队里,一位腰佩长刀的镖客坐在桌旁喝酒,是江惟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角色。
——明月夜的师父,归隐的前任会长。
江惟脱口而出:“惊蛰?”
“是不是很意外?”明月夜笑嘻嘻道,“其实昨晚我俩就联系上了,不过想等你上线之后再给你一个惊喜。”
江惟:“……确实惊到了。”
惊蛰:“没有喜吗?”
江惟无奈:“又惊又喜,好了吧。”
剑无鞘叼着烟哼哼:“你们归隐叙旧,把我拉上干什么?”
“都是疏梅区的老朋友了,别这么见外嘛。”惊蛰态度爽朗,“再说你现在不也是我们归隐的人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两年前,惊蛰因为结婚生娃搁置了游戏,如今小孩已经会说话了,终于能分出点精力干别的。
前段时间他一边带娃一边看完了联赛直播,顺带还砸了礼物给归隐队刷弹幕。最近老婆带女儿回了岳父岳母家,他得空上了次游戏,和江惟明月夜久违地打声招呼。
四人唠了许久,从游戏内到游戏外,话题五花八门。
之后惊蛰还把自己跟老婆女儿的合照分享了出来,春风得意道:“怎么样,我老婆是不是很漂亮?我女儿是不是很可爱?”
江惟不吝啬夸赞:“般配,可爱。”
明月夜和剑无鞘牙痒痒,心想怎么好事全让这家伙占尽了。
“我记得剑无鞘也快三十了吧?”惊蛰开始无差别催婚攻击,“老大不小的了,再不找对象就要成老头了,人姑娘都看不上你。”
剑无鞘绷不住了:“……我才二十七好不好?什么老头,你才老头。”
惊蛰转向明月夜,明月夜头皮发麻,连忙表示:“我受过情伤,封心锁爱了,发誓以后要单身一辈子!”
“小月,那都是渣男的错,结果不应该由你背负,哥再给你找条件好的。”惊蛰体恤道,“我们公司里有七八个年轻高个帅小伙……”
明月夜大惊失色:“真的不用!!”
惊蛰颇为遗憾,又问江惟道:“小江呢,有对象了吗?”
“有啊。”江惟坦然承认,“我情缘。”
“你别问他了,现在整个华灯1区都知道他俩在搞对象。”剑无鞘似笑非笑,“哦不止,现在全服都知道了。”
联赛之后,不仅华灯1区爆火了一把,一苇渡江和心软两个id也在论坛里被反复提及,大多数时候还是被并在一起的。华灯1区玩家为证明自家不是男同区服到处据理力争,简直操碎了心。
惊蛰也看见了一苇渡江头顶的情缘头衔,有些迟疑道:“……我说句实话啊小江,游戏网恋不太能行吧。”
“也不算网恋吧。”江惟解释说,“我跟他是大学校友,住的地方也靠的很近。”
“那还行。”惊蛰这才放心了点,“条件怎么样啊,有照片吗?”
江惟相册里存着之前去爬山时登山夫妻帮忙拍的合照,惊蛰对江惟和男生在一起这件事接受良好,看完照片后,甚至还非常满意。
紧接着他的下一句话就是:“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准备去哪儿结婚?”
正在喝水的江惟差点一口喷出来。
第97章 火光
十二月份,崇明市彻底降温入冬了。
阮辛臣某日下班买回来两条围巾,同样款式,一条浅色一条深色,浅的给了江惟,深的他自己留着。
每天早上,江惟都会被裹得严严实实,再被牵着一起出门。
学校办公室其实有空调,门窗关严实后很暖和。李老师看着浑身严丝不漏的江惟,十分疑惑:“江老师你不热吗,要不把围巾手套脱了吧?”
江惟心虚地笑了两声,“最近感冒了,身上发冷,穿多一点舒服。”
……其实是因为他身上有些见不得人的痕迹。
以前还只是脖子上有,穿个高领的毛衣就行,最近阮辛臣不知道为什么爱咬他的手,尤其是有痣的右手,连亲带咬,看起来惨不忍睹。
江惟抗议了,结果阮辛臣倒打一耙:“痣长在那里不就是让人亲的。”
江惟:“……”
跟阮辛臣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戴手套遮掩一下。
气温降低之后,葱兰盆栽不能放在一直放在阳台,得转到室内补光防冻。
江惟第一次养花,生怕把花养死了,在网上查找各种葱兰的养护知识,态度兢兢业业。
翻找百科时,他无意间看见了一则简介信息。
[葱兰别名葱莲、玉帘、风雨兰,石蒜科葱莲属植物……喜阳光充足,耐半阴……]
[洁白的花朵有着美好的祝愿寓意,代表幸福、和谐、美满和吉祥……花语为纯洁、期待、初恋……]
[携手一生的伴侣]
江惟怔愣地盯着最后一句话看了半天,直到手机自动息屏也没回过神。
此后,每天和阮辛臣待在一起时,江惟都会盯着人发呆,等阮辛臣有所察觉,又迅速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周末出门逛公园时,江惟依旧在悄悄偷看。
阮辛臣侧头望向路对面,江惟也不由自主地顺着他视线望过去,什么也没看见,不明所以。再偏回头时,目光撞上了阮辛臣黑润润的眼睛,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阮辛臣很肯定:“你在看我。”
江惟眨了两下眼睛,故作镇定道:“……你长得好看。”
“是吗。”阮辛臣语气平静,“你看着我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在邀请我做点别的。”
江惟的手心被轻轻捏了下,跟触电一样,他立刻不敢看了,埋下头装作认真看路:“没有,绝对没有。”
阮辛臣看了他一会儿,暗示:“我想回家了。”
江惟拽着他走:“……刚出门回什么家!”
下午的时间,两人去市中心美术馆看印象派油画展。
画展策划别出心裁,观展时能从一系列画作中识见艺术伴随历史的变迁过程。大多数作品江惟以前在各种相册或画集中看过,但看见实物原作时,又是另一种难以言述的震撼。
阮辛臣对美术史知之甚少,江惟就充当解说,阮辛臣提出一两句问题,江惟也会轻声缓语耐心解答。
听着听着,阮辛臣的注意力就从墙上的画作挪到了身边人身上。
涉及自己擅长的领域,江惟嘴角不自主噙着点笑意,眼神也是熠熠明亮的。
阮辛臣忽然想到:在校给学生上课时,江惟是不是也这样。
江惟讲了半天,没得到回应,侧过头只见阮辛臣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有些无奈:“你真的有在听吗?”
阮辛臣:“在听。”
江惟不信:“那我刚才说什么了?”
阮辛臣把他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顺带还附加了自己的看法,回答得滴水不漏。
江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令人省心的好学生,心里正唏嘘着,听阮辛臣问:“江老师还有什么要考的?”
江惟:“……”
他是老年人,玩不来这种play,艰难地蹦出一句:“你不要这么叫。”
“那怎么叫。”阮辛臣又开口了,“不是老师,那就是老……”
江惟当即捂他嘴,阻止他说出后半个字,深吸口气并闭上眼睛:“好了,可以了,结束吧,这里是公共场合。”
逛了一整天,回家时已经是夜晚。
依旧是并携行走在河畔边上,江惟盯着自己胸前的围巾,唤了声:“阮辛臣。”
阮辛臣:“怎么了。”
他静默半晌,问出酝酿了很久的问题:“……你喜欢我什么?”
阮辛臣侧眸看他:“你这几天在想这个?”
江惟:“嗯。”
阮辛臣说第一次见面就对他生出了好感,但江惟想不通为什么。他俩初见只是递了杯水,二次见到时,也就是在学校礼堂远远的听阮辛臣唱了首歌,再后来的街上偶遇,已经是几年后的事。
“我一开始也没想过那是喜欢。”
阮辛臣缓声开口。
“只是第一次看见你后,我在想第二次是什么时候,第二次遇见,又想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江惟微愣。
“想见你的念头一天比一天深,就成了习惯。”阮辛臣顿了顿,“后来你走了,我见不到你,可这个习惯却一直在,直到现在。”
“——我想了三年,反应过来,这原来是喜欢。”
这三年里,阮辛臣走过崇大校区的某些地方时,总会想起另一个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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