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便像是风起后的云,涌动出了海浪似的波涛。
韵春嗓子如同刀割似的疼,可她顾不上那么多,嗓子再疼也没有胸口闷痛的窒息疼。
她扯着嗓子,一句句说:“徐姨,你见到她,能不能帮我问问她,为什么不肯见我?”
“她如果是生我的气,那能不能跟她说见我一面,我当面对她说对不起?”现逐府
“能不能让她别不要我?”
“告诉她,我很想她,我想见到她。”
徐蓝椋看着韵春,像是看到了她自己。她很想将路青雪的事情告诉给韵春,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况且她答应了路青雪不能说,所以…她没办法说出真相。
“医生刚才不是说,让你情绪别激动?”
好在她看到韵春拔掉针管时眼疾手快摁住了韵春的手背,针孔处没有血流出。
慢慢松开韵春的手,徐蓝椋用从来没有对韵春的温柔语气,说:“你还不信她对你的感情吗?”
没办法说出真相,却也不忍心韵春这个样子。
徐蓝椋心软了。
听到徐蓝椋的话,韵春忽然间就呆了。
路青雪对她的感情?
而在韵春深思的几秒后,徐蓝椋手搭上韵春肩膀,轻声安抚:“小春,她不是不要你,只是没有办法见你。”
她只是…身不由己。
韵春恍然:“…什么意思?”
徐蓝椋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想着这两句话应该能让韵春没那么偏执,便笑了下,恢复之前的语气:“我猜的。”
韵春眼里的疑问并没因此褪下,她不信徐蓝椋什么都不知道。
徐蓝椋深知骗不过韵春,她便岔开了话题:
“不管路青雪出于什么原因不见你,但她肯定是不想你受伤的。”
徐蓝椋学着韵月琴的样子,伸手揉了揉韵春的脑袋,这种对孩子般亲昵的举动,她是第一次做,动作略显僵硬。
揉了两下后,实在是觉得不妥,放下手,故作自然地咳一声掩饰尴尬。
“而我也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去跳海,是为了见路青雪?还是一心求死去下面见路青雪?我只希望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发生了。”
“小春,我知道你只是一时间没有想通,也知道你心里藏了许多的委屈,但那些都不是让你放弃生命的东西。只有活着,才能做你想做的。”
“人生路还长,未来还有很多的可能。”
“自/杀,是最懦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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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蓝椋在病房陪了她一会儿,就有电话打过来喊她回家,徐蓝椋开始挂断了两个,当第三个工作电话打来时,韵春出声让徐蓝椋回去,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刚才护士来带韵春去检查,虽然对韵春液还没输完自己拔掉针这件事说了两句,但检查后韵春身体没有大问题,也就没再说什么。
徐蓝椋走到床边,双手环胸看着她,“还寻死吗?”
话问的直接,韵春睫毛低垂,遮住了眼里的晦涩,“暂时不了。”
徐蓝椋挑眉:“嗯?”
韵春:“…不了。”
听着韵春将暂时两个字省去,徐蓝椋又问:“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就好。”徐蓝椋没忍住,“你要死了,我怎么向你妈交代?”
韵春接话:“我下去自己跟她说。”
“还讲?”
韵春笑了笑,“好了,你快回去吧。放心吧,我暂时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暂时就暂时吧,知道你一时间想不通,但我希望晚上我过来,你还在。”
身后响起秦星的声音:“晚上我看着她,不会有事的,您还是在家休息吧。”
徐蓝椋:“好。”
今天的事,徐蓝椋知道秦星是靠得住的。
她确实得休息休息,头一直晕着。
等到徐蓝椋离开,韵春因为药物的原因,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秦星正坐在旁边的沙发看笔记本,应该是处理工作。
看到韵春醒来,秦星合住了笔记本,走过来说:“饿不饿?刚好订了饭,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韵春笑:“好。”
她冲秦星眨眼:“麻烦你了,星姐。”
秦星呼吸滞了下,沉默几秒后,“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韵春还在想是随便找个理由,比如她只是脚滑不小心掉进了海里,还是向秦星坦白。
没等她想好,就听秦星问:“是不是…有关路青雪?”
韵春愣了:“你…怎么知道?”
秦星反问:“你喜欢她?”
韵春没有犹豫,提到路青雪,她眸光都柔软了下来:“嗯,很喜欢。”
秦星心道果然,她之前的猜想没有错,预感也没错。
秦星又一次沉默,韵春不清楚她在想什么,担心秦星以为她有什么精神疾病,想着要不要也编造个不易发觉的故事骗骗秦星,她还在想故事梗概,想怎么说没有漏洞呢,只见秦星抬眸,冲着她语气认真地说:“韵春,我不想以后的生活没有你。”
秦星说:“殉情这种事,听着挺浪漫的,但其实…浪漫又傻缺。她已经死了,说实在的,没必要。”
韵春:“……”
其实她想跟秦星解释她不是殉情,只是跟自己打了个比较刺/激的赌。
但赌路青雪会不会出现,又不能明确地对秦星说。
索性韵春不解释了。
误会就误会吧。
反正也挺像殉情的。
“你要是喜欢她,可以多看看她照片,跟照片说说话。赴死…我就问你一句,死了你能见到她吗?”
韵春点头:“能啊。”
路青雪是阴差,她要是死了,她们肯定能见到。
秦星话在嗓子口一哽,隐隐抬起的手用了很大的忍耐放下。
要不是看韵春还是个病号,她真想一拳锤过去,让韵春清醒清醒。
死都死了,哪还能见到?
真以为世界上有鬼啊?
这时护士推开门,推着装着饭盒的推车进来,打断了交谈的两人。
同时打断了房间里的氛围。
秦星咽下堵在嗓子口的气,说:“……先吃饭吧。”
吃完饭再开导韵春。
这种事不急一时,得循序渐进,慢慢来。
病床上有小桌板,护士将饭放到上面离开。
秦星的饭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秦星没有立刻去吃,而是问韵春:“要热水吗?”
韵春点点头,“好。”
下一秒,她听见站到病床桌前的秦星发出了疑惑的一声:“嗯?”
“怎么了?”
韵春转头看去。
只见秦星捻着一个球状物,“这个棒棒糖…”
秦星看向韵春:“谁给你的?”
见韵春怔愣着不说话,秦星哦了下,说出了个可能:“估计哪个护士是你的粉丝,偷偷放这儿的。”
今天除了她和徐蓝椋莫月,没有人来探望韵春。
韵春住院这件事,虽然有的媒体已经知道,但还是保密的。
再说送棒棒糖…秦星只能想到是护士送的。
不然哪个来探病的会送棒棒糖这种东西?
哄小孩子吗?
说着她便要把棒棒糖放回桌上,但被韵春伸手接过。
韵春将棒棒糖拿在手中,好像回到了那年夏天。
那颗槐树下。
她说她把路青雪送她的那根帮帮丢了,忘记路青雪送她的棒棒糖是什么味道,但她记得那个棒棒糖的牌子,和手中的一样。
至于口味,她忘了,路青雪或许没有忘。
盯着上面写的橘子口味,韵春弯眸。
嘴角扬起的,是这段时间最发自内心的笑意。
徐蓝椋说的没错,就算不见面,她也该信路青雪对她的感情。
韵春垂落的发丝遮挡了她红润的眸,五指并拢,将棒棒糖攥紧贴在胸口处,轻声回秦星:“不是护士。”
而是——
我的爱人。
第68章
晖市偏北方。北方的孩子, 小时候生病只要吃到家里长辈买的黄桃或者橘子罐头,病好像就会好的特别快。
小小的罐头,蕴藏着长辈的关怀和爱。
而这种时候罐头不再具体化, 它可以是任何东西。
好比此刻这根棒棒糖。
韵春想, 小时候路青雪会拿糖安慰她别哭, 现在又一次用糖来安慰她。
是让她别哭?还是让她别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都是吧。
路青雪一定是希望她好好的。
虽然徐蓝椋一口咬定她是被路人从海中救上来的,可韵春笃定, 腰间的力量来自于路青雪。线住付
没见到路青雪是遗憾, 但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知道路青雪不是不要她、不是不理她就好。
这天晚上, 韵春手里抓着棒棒糖,虽依旧失眠到深夜,可后半夜睡着后,困扰了她几个月的噩梦消失, 她睡得是那样熟。
病房里的窗帘没有拉, 皎皎月光悄悄地洒在病床,将韵春的睫毛照得清晰。
韵春好像感受到了月亮的爱, 梦里的她站立在竹筏, 行于湖泊之上。看着弯月倒映在湖面, 浮光跃金, 清凌凌水面潋滟。
美得宛若仙境。
韵春低眸,上一个梦境里的红线, 还缠在食指上。
红线纤细,她身处的地方不再是黑暗, 可偌大的地方, 这根线还是她前进的指引。
韵春想看红线那端, 是什么。
竹筏停在岸边,韵春不由自主地跟着红线走。
她一步一脚印, 乘着月光,先是来到了湖边的一棵树前。
梨树。
韵春见过梨树,小时候姥姥院子里栽种着,她见过那颗梨树开花是什么样,白色清雅的花点缀着绿叶。
然眼前的这颗梨树,是韵春从未见过的茂盛。白色小花开满了枝桠,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蝴蝶不请自来,围绕着梨树飞啊飞。
韵春眸里满是梨花的倒影,可很快,眸中的这一树梨花画面转变成了路青雪的身影。
韵春望着梨花树,自然的想到了路青雪。她淡泊如梨花,高雅如梨花,清冷的皎白,是月亮下的梨树。
如果路青雪在这个景象中就好了,美人与梨花树,站在一起就已成了画。
不等韵春过多的欣赏,一阵风吹过,树上的梨花簌簌飞扬,犹如跳海前的雪,乱茫茫地迷了韵春的眼。一片花瓣趁乱贴在了韵春的唇上,似清晨醒来的轻吻。韵春将花瓣拿下,未等她细瞧,花瓣从上到下一点点消失。
韵春心蓦然一空,这花瓣消失的画面,很像路青雪离开时。
心里的感伤刚涌起了一点,食指的红线扯动着她,好像在催促她继续向前走。
韵春收敛情绪,脚抬起,正要跟着红线走时,面前的梨树发生了变化。
花落下,果开结。
果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韵春看的目瞪口呆。她知道这是梦,什么都能发生,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梦里的梨树,结出来的果实是石榴?
“什么石榴?”
韵春被这句话问醒。
睁眼,只见秦星站在床边,面露疑惑盯着她看。
韵春睡意朦胧:“嗯?”
秦星拍了下韵春身上的被子,“你刚才大喊了一声石榴,睡癔症了?”
韵春:“…可能吧。”
睫毛轻眨,遮住了眼底的光。
不是睡癔症了,是太想那个有着石榴香的人了。
食指勾了下,想那根红线到底是什么?它的另一端到底在哪?
还能梦到吗?
韵春缓了缓神,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
韵春下床洗漱,吃了早饭,挂完液后就准备出院了。
不过在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秦星问她:“要不要再待两天,留院观察一下?”
韵春看向她,“怎么了?”
秦星说:“海水那么冷,身体留下毛病可不好。”
“我给她办个会员,有问题随时来检查。”莫月从门外走了进来。
秦星问:“你怎么来了?”
“接韵春出院。”不等秦星追问,莫月解答,“我有事找她。”
说着莫月问韵春:“收拾好了吗?”
韵春:“嗯。”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
洗漱用品之类的,病房里都有,饭每顿都是送来的,不像之前韵月琴住院时还需要自己去食堂打饭……韵春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体验,原来阶层不同,生病住院都是不一样的。
不过韵春除了觉得新奇外,倒没什么其它想法。
她想住院嘛,管它环境好坏,最后康复就行了。
同时她想,不知道她捐的那笔钱,这几天用在了多少家庭身上,给多少的家庭带去了希望?
如果当时韵月琴…念头刚升起,韵春便主动结束了它。
对于过往,‘如果’两字最难戒,也最无用。
对于当下,‘如果’两字是最美好的向往。
如果他们手术成功,韵春祈愿他们经历苦难,仍拥有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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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星本打算跟着一起的,但下楼时接了个电话,公司有事要处理,便转了弯离开了。
剩下韵春和莫月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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