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一打开,韵春就看见了穿着黄色小黄鸭衣服的Merry。看到她俩,Merry在车上跳来跳去,伸着舌头对韵春和莫月打招呼。
韵春笑着上前,伸手摸揉Merry的脑袋,嘴上喊着它的名字。
跟Merry相处这么久,她对Merry的恐惧已经没了。当然了,仅对Merry。对于其它大型犬,她还是怕的。
“先上车。”莫月说。
待上了车,Merry趴在两人的脚边,韵春的手一只抚着它的后背。
相比第一次见Merry时,它胖了许多。
正想着呢,莫月开口:“还记得它之前绝食吗?”
韵春点点头:“记得。”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跟你说完之后,它就不绝食了。”莫月指尖玩着它的狗耳朵,软乎乎的。
韵春一顿,“可能是绝食几天饿了,就开始吃了。”
真的原因是路青雪去看过了它,看到路青雪它就没事了。
莫月轻笑了声,视线落在Merry身上,“后来我想了想,它绝食的样子曾经也发生过。是青雪去世后,它将近一个星期没吃东西,带它去医院治疗,医生告诉我是相思成疾,它挂念青雪,食不下咽。”
“那怎么办呢?人死不能复生。”莫月口吻轻然,“后来我就拿着手机在它耳边,放聊天记录里青雪的语音,还把青雪的视频放给它看,听到青雪的声音,它才开始吃东西。”
这个办法维持了很久,一直到Merry跟她亲近了些,才慢慢停止。
停的开始Merry有明显的戒断反应,而那次绝食,与之前一模一样。
当时莫月就该注意了,但那时忙着处理和易家投标地皮的事情,忽视了。
韵春听着,抚摸在Merry后背的手劲放柔。
小家伙肯定也很想青雪姐吧。
莫月视线瞥到韵春身上,对她说:“今天之后,你养着它吧。”
韵春还没问为什么呢,只听莫月道:
“有它陪着你,你也不至于跳海。”
韵春没懂莫月这句话的意思。
莫月:“医生跟我说,你可能有抑郁症。”
韵春抿唇不语。
她有病,她隐约感受得到。
她知道病因是什么,也知道药引是什么。
可病的那段时间,她找不到药,导致越来越严重。
而现在——
韵春手摸上外套口袋,摸到了棒棒糖的轮廓。而现在,韵春心里空着的地方盖起了一虚墙,暂时能帮她挡避风雨。
“我认识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用不用——”
韵春打断:“不用了大老板,我暂时不用看医生。”
莫月一顿,“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不看医生也可以,有个小动物陪着,或许能让你的症状好些。”
莫月的提议,韵春挺心动的。
但不是因为她的病,而是:
一是这是路青雪养的狗。
二是有了陪伴,她或许不再孤独。
三是…每当看到Merry,她就会想起和路青雪的生活。
她敛眸,说出了顾虑:“可我有时候工作会出差好久。”
这样根本没办法照顾Merry。
莫月:“一会儿我给你个电话,是Merry的保姆。等你外出的时候打给她,她会去接。”
莫月从包里抽出一张卡,将其递给韵春:“这张卡里是它的零花钱,买什么刷这个卡就行。”
韵春下意识拒绝:“不用了大老板。”
“怎么?你有钱?”莫月挑眉,眯眼:“最近有人用青雪的名义向第一医院捐了笔钱,是你吧?”
知道瞒不过莫月,韵春:“……嗯。”
“那你还有钱?”
没有。
韵春不说话,面上的窘态说明一切。
莫月语气平淡:“它吃的用的比你贵。”
说:“就当是我把小Merry寄养在你那里,钱当然我出,拿着吧。”
韵春嗯了声,接过了银行卡。
不是因为莫月最后的这句话,而是上一句。
卡里剩下的钱她省吃俭用勉强还能活,但Merry要是跟着她…估计得上街流浪。
接过卡后,韵春没有立即装进口袋,而是低头问Merry:“我可以养你吗?”
要是不让她养,她就把卡还给莫月。
手伸到Merry脸前:“给我养你就舔我一下。”
下一秒,原本昏昏欲睡的Merry真的就伸出舌头舔了韵春掌心,表示同意。
韵春弯眸。
摸了摸Merry脑袋后,她对莫月说:“谢谢大老板。”
Merry的关系,韵春此刻才想起问莫月她们要去哪儿,做什么。
莫月红唇微微上扬:“带你去青雪家。”
路青雪家?
韵春心跳快了一拍。
眸中露出来了几分期待。
莫月捕捉到了这个眼神。这是与几个月前,她在韵春提路青雪的名字时,完全不一样的反应。
当时韵春虽表现得与路青雪认识,关系也算不错。但那时的表现也仅限于认识,现在韵春表现的,像是怀念已故的……爱人。
这几个月里发生了什么?会让韵春对路青雪的态度发生改变?韵春突然抑郁跳海,还有韵春身边的那位徐大师,她昨天找人调查过,了解了一些她的能力。
还有…
莫月敛下思绪。
美眸紧盯韵春,像是要透过韵春,看到另一个人。
韵春本想问莫月怎么会突然带她去路青雪家,转头却看见莫月身倾向她,魅惑的香水味瞬间闯入韵春鼻子。
紧接着,韵春刚刚加快跳了一下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只因为莫月在她耳边轻问:“青雪是不是还在?你是不是能看到她?”
第69章
四十分钟后, 车子开进了市南的别墅区。
在这儿住的人非富即贵。
绿化很好,即使立春了冬天却没完全离去,旁边的灌木丛却显出了春天的蓬勃。
这个冬天最有生机的或许就是它们了。
车子停在了一幢别墅前。
下车, Merry看到房子, 在车上的困意瞬间消退, 活蹦乱跳地朝别墅跑去,韵春拽不住它, 只能跟着一起向前跑。
莫月手插入大衣口袋, 在她那样的家族成长, 笑是最常见的伪装。此刻,那双一贯用笑来当作武器的眸,微微眯了起来,眼里含着的笑发自内心。
一人一狗的互动画面很纯粹, 无关利益, 只有剪不断的感情。
而连接她们的纽带,是那个洁白温润如梨花一样的人。
青雪, 要是你看到这一幕, 一定也会笑, 会觉得幸福吧。
跑到门前, Merry站起身,用爪子勾着门把手, 韵春拍着它脑袋:“这么激动啊?因为回家了吗?”
莫月走了过来,“好久没带它回来看了, 是该激动。”
说着从韵春手里牵过狗绳, 方便韵春开门。但她没有立刻对韵春说门锁的密码是什么, 而是问:“要不要猜一下密码?”
韵春望向门上的密码锁,眨动睫毛说出猜测:“和米兰的那个一样吗?”
“不是, 米兰的密码是她没喜欢你之前设的。”
韵春呼吸一紧。
这句话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里的密码是青雪姐喜欢她之后设的?也就是说,和她有关?
韵春小心翼翼:“…是我的生日?”
莫月笑了声:“猜对一半。”
一半也足以让韵春心颤了。
“是你俩的生日,你的在前。”
这句话不仅让韵春心颤动,忽闪的睫毛下,眼中漾起了夏日的暖光。嘴角微微勾起,食指按上了九键。
当韵春快速地输入四个数字,莫月唇张,想要提醒后面四个数字是哪几个时,却见韵春不带停顿地输入了后四个数字,丝毫没有犹豫,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就好像路青雪的生日对她来说,跟她自己的生日一样记得清楚。
解锁成功。
莫月眸光亮了亮,几分诧异。她以为韵春并不了解路青雪。
这么看,青雪似乎不是单方面付出?
不过只是生日而已,不太能说明什么。
打开门,Merry‘嗖’的一下率先窜进家。
韵春侧身,示意莫月先进。
家里定时会请保姆来打扫,就连桌上的花瓶里的花每三日就会换新的。一切都像有人居住的模样,这就是莫月的目的,这样她每次来,就不会觉得路青雪去世,而是路青雪前脚飞去米兰开会,她后脚来,两人只是时间错开了,才不会见面。
莫月脱掉大衣,随意地搭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微微转身,单手倚着沙发看向韵春:“你现在还住在老城区?”
“嗯。”
“星儿没说给你换个地方住?”
“说了,但我在那住的习惯了。”
“你现在身价不一样,再住在那里不行。”
人气越大,粉丝基数越大,总会有不理智的粉丝…哦,那些不应该叫做粉丝,叫私生。总之会有思维不太正常的人去扒喜欢明星的住所,去窥探隐私,还有的给明星邮寄带有窃听设备的快递,或者直接进明星的家中…
韵春认为她没那么火,没那么出名,不会有这样的粉丝。但是秦星说总该换一个地方住,因为老城区鱼龙混杂,住了好多混社会的人,还有从牢里出来没地方住的,都在那边租的房子。以前没名没钱,住那里是个小透明,不会被注意,但今后韵春只会越来越出名,时刻有危险。
秦星说的不无道理,可韵春还是拒绝了。她不想换新的地方,因为那间房子里有路青雪生存过的痕迹。
路青雪虽然不在,但韵春站在房间里,目光所及之处,皆皆全是路青雪。
咖啡机处是留有韵春视线最多的区域。
她总是能在清晨的一束光打入时,透过光芒看到咖啡机前从容悠闲的身影。
“以后就住在这儿。”
莫月的声音将韵春从脑海中构造的美好中唤醒。
她怔怔望向莫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怎么?青雪的家你还要拒绝?”莫月拍了拍沙发,转身望着客厅,“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不如你住进来。而且,她肯定也想你住过来。”
Merry从它的玩具区叼着一颗球跑到莫月脚边,松开嘴,放下球。
莫月蹲下身自拿起球,朝着空处一扔。
当Merry跑去追球时,莫月缓缓起身,对还在沉默的韵春说:“车上我问你青雪是不是还在,你说我在开玩笑,但我这个人吧,向来不会说没把握的事。”
韵春垂在腿边的手蜷了蜷。
莫月走向楼梯,脚踩上楼梯面的那秒,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人说:“跟我来。”
韵春原地顿足了一秒,便跟上了莫月的脚步。
而Merry叼着球跑回来,见两个人都上楼,它立刻丢下了球,从两人身边先一步跑上楼。
回到熟悉的地方,它亢奋极了。
每个角落都要闻一闻,闻空气里是不是还残留着主人的味道。
“二楼除了主卧外,还有一间客房。剩下的房间被青雪改成了衣帽间和她的工作室。”
上楼后,莫月指了指过道里侧的一个门,“那儿就是主卧,你搬进来后可以睡。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睡在客房,客房阳台的风景没有主卧好,你——”
韵春打断她:“我不介意。”
莫月一顿,转而笑:“好。”
“房间没什么可看的,我带你去她工作的地方看一下。”
莫月转身向过道另一侧走,“她有时候在工作室一待就是一天,我跟她说别这么辛苦,你猜她怎么说?”
韵春视线落在莫月脸上,等待着下文。
莫月的话引着韵春,她不由就脑补出路青雪工作时的样子。
而这时,莫月推开了一间房门。
最先入眼的是三个假体模特,再然后是墙边三个带有玻璃门的柜子,里面堆满了布料。门边的桌上放着一个竹筐,里面堆放着各种颜色的线团,应该怕落灰,上面用塑料薄膜盖着。墙边的两个缝纫机上都盖着布,青色的窗帘间,午后的光漫漫穿过,斜着照向布面,哄睡着曾经坐在机器前忙碌的灵魂。
看到这些,韵春已经能够清楚地想象到,路青雪在这儿工作是什么模样。
画图,量尺寸,裁剪,定型。
一针一线缝补出时光。
莫月悠悠嗓音在空荡房间回响:“她说能够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中,就算忘记时间,忘记身外物也不重要,只要能让自己开心就好。并且做出来的衣服受到那么多人喜欢,这不是辛苦,是幸福。”
房间里,午后的光近乎完美。
莫月在看到如此恬静的光后,眸光不自觉地放柔。
这一刻,她和韵春好像都看见那个身姿柔妙的人坐在窗边的藤椅上,长长的黑发被她用桌上裁剪剩下的布条随意地束起,懒懒散散间,鬓角处一缕细发跑出,弯弯的勾勒着路青雪完美的侧颜。浓密的睫毛在光下的影子宛若蝴蝶,轻轻扇动着画幅,眼里的认真浓于笔墨,手中握着的笔,在图纸上细细描绘。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的沙沙声,在路青雪的耳中一定很悦耳。
它那么的细腻,是路青雪对她工作的热爱。不,不能说是工作,是兴趣与热爱。路青雪对她设计出来的每件衣服,都称作是孩子,会给它们起名字。
不知哪来了一股风,将桌上压着的稿纸吹动。
窗帘微微抖动了下。
房间里光束依旧暖人。
莫月收回视线,不着痕迹看了眼韵春,见对方望着缝纫机的视线深沉,她轻轻开口:“来。”
78/104 首页 上一页 76 77 78 79 80 8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