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韵春抱住她,不敢相信地问她:“也就是说…我可以和青雪姐在一起了?”
韵月琴将她写留言时所想的告诉韵春,她说:“她比我想象的要爱你。”
“人活一世,遇到一个这么爱你的人很难。”
“她爱你,你爱她。只要你们相爱,过得开心,外界的声音是什么样都无所谓。”
“是我目光短浅,心胸狭隘。”
不止是当前,还有二十几年前。
韵月琴抹去眼角泪水,轻拍韵春的后背,喃喃:“苦了你了。”
两人互相理解彼此是前提,为了对方能放下心中坚持,反思自己做的对不对才是最重要的。好在,韵月琴也比她想象中的要更爱韵春,就算接受不了,但也不会再反对,最重要的,是韵春开心健康,其它的无所谓了。话说开,存在母女两心里的芥蒂因此消除。
回到现在。
听见韵月琴问的,韵春摇了摇头:“没。”
没有找到办法是常态,心里却也难免低落。
韵月琴坐在韵春的对面,闻言安慰道:“没关系,总会找到办法的,总会见到小雪的。”
韵春笑了下,“嗯。”
韵春吃了饭,坐在沙发上撸狗的时候,徐蓝椋回来了。
看见她,徐蓝椋第一句:“呦,火龙果回来了?”
韵春:“……”
她该习惯的,染黄发徐蓝椋叫她菠萝,染粉色徐蓝椋叫她草莓,染绿色叫她西瓜……
但她还是撩眸,毫无攻击力地回怼:“你才火龙果。”
“我头发是黑的。”
“那我要是把头发染黑了,你怎么叫我?”
徐蓝椋毫不客气:“臭了的火龙果。”
韵月琴洗了碗出来,就听见两人斗嘴,会心一笑,走到徐蓝椋身边,“怎么样?累不累?”
“好累。”徐蓝椋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撒娇意味,“想泡澡。”
韵月琴:“那我去给你放水。”
“好。”
等韵月琴去放水,徐蓝椋手指了下韵春,“你。”
接着指向大门,“可以走了。”
说完还指了指沙发上的Merry,“把这条狗也带走!”
韵月琴喜欢这条狗喜欢的不得了,要是它在,韵月琴都不看她。
必须带走。
韵春抚摸着Merry的头,“咱娘俩被嫌弃喽。”
韵月琴正好从浴室出来,听到,“什么嫌弃?”
徐蓝椋干咳了声,“没什么。”说着还给韵春使了眼色,让她别乱说。
韵春点点头,表示了解,下一秒却升起了坏笑:“徐阿姨说让我快点把Merry带走,她不想让Merry在。”
说完韵春揉着Merry的后背,“走吧Merry。”
“走什么走?我给它买的睡垫今天到了,正好试一试。”说着韵月琴叫道,“妞妞过来。”
Merry一下子跳下沙发,跑到了韵月琴身边。
韵春喊:“Merry,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那谁陪我睡觉呀?”
韵月琴看向她,“那你今天就在这儿睡,又不是没有你的房间。”
说完带着Merry去了它的新睡垫那,给了它玩具后,又转身进了浴室。
韵春收回的目光对上了徐蓝椋投来的视线,那眼神似笑非笑。
韵春眨眨眼,无辜地说:“不是我不想走哦,是我妈让我睡在这儿的。”
徐蓝椋默了默,问她:“还没见到路青雪?”
徐蓝椋突然提起,韵春以为是在关心她这次有没有收获,收起了神色。道:“没有。”
谁知道徐蓝椋笑了:“嗯,要是见到了,你也不会赖着不走。”
韵春:“。”
互相伤害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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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春最后当然没有留宿。
不过也没带走Merry,因为她离开时,Merry已经睡着了。
Merry体重比她还要重,想直接带走是不可能的。
就留在那吧,睡着了也不会打扰到两人。
从别墅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夏日星空闪亮,点点的繁星镶嵌着锦色的黑。
路两边的绿化树枝繁叶茂,遮挡了半边天,同时也将两边不怎么亮的路灯遮挡,昏昏暗暗的光照下,透亮的柏油马路上是树叶的倒影。
随着夏夜的风吹拂,婆娑的树影闪动,好似浓郁的水墨画。
韵春穿着人字拖,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晶莹似宝石。穿着短裤的她,长腿露在夏日空气中,暖暖的,感受不到一丝冷意。
而她的上半身,是一件肥大的宽松短袖,将她窈窈身姿笼盖。头发被她肆意地扎在脑后,整个人慵懒之中显着随性。
离开前她跟徐蓝椋喝了瓶红酒,微微的醉意,蒸着她脸颊泛着红晕。
红酒是徐蓝椋准备出来泡澡时候和韵月琴喝的,开始时只给她和韵春各倒了一杯,结果一杯结束,两人都喝得起了兴致,一眨眼一瓶就没了。
韵春抬起手,摸了摸发热的脸颊,然后仰起头,直直地望着星空。
她来到了灯光不明显的暗处,这样没有眼周铺满的光,她能更清楚地看到星空。
她曾说在等一颗流星,向其许愿路青雪不再那么痛。
可她一直没有等来这颗流星。
所以,韵春决定她不等流星了,也决定要换一个愿望。
她的视线集中在了天边一颗黯淡的,闪着微弱红光的星星,心里对它说:“能不能帮我告诉路青雪,我想她了。”
韵春甚至不敢对星星许愿说:让她见到路青雪。
她没有放弃过寻找路青雪,却也被这五年打磨了棱角,这样最终的梦想她不敢一下子许出来。
太大胆了。
不过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韵春对星星说完后,又看向了旁边的弯月。
她在心里说:月亮啊月亮,我想见到我的月亮。
明天,让我见到路青雪好不好?
月亮没有回应。
星星也没有。
只有空中吹拂而过的风,轻轻扫过韵春的面庞。
韵春仰着的脖子发僵,她呼出一口气,眨眸。
这种事情好像没办法拜托星与月,只能靠她自己。
如果许愿有用的话,她早就和路青雪见面了。
韵春刚将视线从天空收回,后肩膀就被拍了一下,身后响起一道童声:
“你回来了怎么不去找我?”
韵春转头,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飘在半空,正一脸怒气地看着她。
对上韵春的双眸,小女孩叉腰:“你知不知道我是冒着多大的险来找的你?现在冥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处捕捉孤魂,要是被它们抓到,我就要被送去投胎了。”
韵春听到后面微微一怔,心里奇怪冥界怎么突然捕捉孤魂了,不是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但还是关心小女孩:“那你不躲着,找我做什么?”
小女孩:“我无聊,你陪我玩。”
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止一次,韵春先是无奈抿唇,然后手伸到眼前,假装抠下眼球。
实则放下的手伸入了口袋,从口袋里掏出颗糖,递给小女孩,“喏。”
小女孩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已经六十多岁了。一颗糖果对我是无用的。”
韵春哦了声,手又放到另一边眼前,假装抠下眼睛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了第二颗糖,两颗糖一起给了小女孩:“这下可以了吧?”
小女孩笑着接过:“可以了。”
韵春被逗得笑了下:“没事儿就回去吧,你也说这几天不安全,别乱跑。”
小女孩摇摇头:“我决定了,不等他们抓,我过几自己去冥界。到时候就帮你去给你一直找的那个人带话。你快想想,想跟她说什么?我要是有机会见到她,一定帮你告诉她。”
“你…”韵春说不出话来。
“小丫头被我感动了?”
韵春敛眸:“嗯。”
小女孩倒是没想到韵春会这么诚实,她默了下,“以前不想投胎,是因为想找到生我的那两个人,问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了,问他们为什么生我却不养我。但这么多年过去,我没有找到他们不说,却看过了不少跟我一样的情况的事情发生。我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可是在看到有的小孩被爸妈牵着手蹦蹦跳跳走时,我慢慢发现,世界有好有坏。就像我遇到你,我彻底明白人有好有坏,他们不要我,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太坏了。”
小女孩握紧手中的糖果,她想到第二次见到韵春,想要吓唬韵春的时候,韵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她的场景。
那颗糖她吃了,很甜。
她没吃过糖,就连身上的蓬蓬裙,还是他们骗她说要带她去游乐场,买给她的。
不愿再回想被他们丢下的画面,小女孩说:“所以我现在就希望,我要是投胎了,能投个好人家。”
韵春眼眶泛红,笑着说:“一定会的。”
她又补充:“不过下辈子无聊别抠眼珠子了。”
小女孩哼了声:“到时候我不在,你想找鬼陪你玩都找不到。”
韵春眼睛发红,跟小女孩相处了五年,也是舍不得的。
小女孩吃着糖:“说吧,想要我带什么话给她?”
“就说——”
韵春突然卡壳了。
对路青雪说什么呢?
说五年不见,我想你了?还是我在找你,你等我?或者说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你也要好好的?
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想说的太多,带一句话太少。
韵春的心里千回百转,认真地斟酌着话,如果小女孩真的能带话给路青雪,那么她想对路青雪说……
“就跟她说我想——”
韵春说道一半,小女孩忽然挂在了她脖子上,一脸惊恐地看了眼韵春身后,然后将头埋进了韵春颈窝。
韵春不明所以,被她突然的行为弄懵:“怎么了?”
小女孩凄厉地喊:“有鬼!!!”
韵春:“…你不就是鬼吗?怎么还怕鬼?”
“她不一样,她身上的气息好浓,好厉害!我感觉她能把我吃了!你快点,把你那些符纸都用在她身上!快点赶走她!”
韵春觉得这是小女孩的恶作剧,虽然说是六十多岁了,但心性还停在孩童时期,时不时就会恶作剧来捣蛋韵春。
不过自从知道小女孩的身世后,面对小女孩无理取闹,韵春更多是随她去的心态。此刻,韵春虽然不信小女孩的话,但还是配合着她,一边应着“好”,一边慢慢转过身。
韵春以为转身后看到的会是空无一影的街道。
可…不是。
远处昏暗的路灯下,一抹单薄的白色身影站在那里。地上没有影子,确实是鬼无疑。
她的身后是略长的街道,两边树木高挺,遮挡着光七零八碎,随着树叶晃动还忽明忽暗,衬得街道诡谲阴森。周边是别墅的栅栏,栅栏上藤蔓缠绕,氛围幽暗。
如果突然看到这样的景象,难免会将人吓一大跳。韵春不可避免的怔愣在了原地,但她不是惊吓,而是…难以置信。
“你灭了她了吗?”
“她消失了吗?”
问话得不到回应,小女孩大着胆子抬头,向后偷看。
见那白影还在,她顿时吓得蹿到了韵春后背。
在韵春耳边一声声质问:
“你怎么站着一动不动?快上啊!”
“不行不行,她好像很强,你应该对付不了她!你快去找你家里的那个半仙,说不定你俩合起来能打过她。”
“你吓住了?”
耳边的吵闹,唤回了韵春丢失的魂。她死死地盯着远去的影子,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后对方就不在了。
发干的唇微微张开,干涸的嗓子艰难地发出声音:“……没有。”
“那你干嘛不动?”小女孩问。
等了会儿,等不到韵春回答,反而她身上的寒气越来越冷冽,小女孩有些承受不住,她道:“算了,你身上有符,她大概伤害不到你。我就不一样了,得先跑一步。”
离开前,小女孩没忘记问:“你要跟那个人说什么?”
韵春望着前方的身影,唇翕动着,嗓子如同哽了一块大石头,哽咽了几秒,才说出话来:“跟她说:‘路青雪,韵春想抱抱你。’”
原来韵春找的那个人叫路青雪?听着怎么有些耳熟?
不给小女孩时间多想,她匆匆:“好,我记住了,你保重哈。”
说完小女孩便消失了。
随着她的消失,空旷的街道,除了风与影,月与星,灯与光,只剩下了韵春和前方的身影。
她们好像也变成了密不可分的组合,在这个世界扮演着属于她们的角色。
韵春双腿如同被水泥灌溉,死死地焊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起脚,向前一步。
是梦吗?
还是她喝醉了的原因?咸逐府
她怎么看到了路青雪?
抬起的脚落下,韵春不敢再向前,她怕。
怕是虚无的梦境,她上前后梦就醒了。
怕是她喝醉认错了鬼,上前看清是别的鬼后她会失落。
远处的身影看出了韵春的踟蹰不前,沉寂了五年的湖水早在看到韵春的那刻活了过来,此时一双柳叶眼弯起,带着眼角的痣生动。
可是距离太远、灯光太暗,韵春只看到对方笑了,看不清对方看向她的眸有没有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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