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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这是王府，我不会有事的。”
“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淳于量低声问道：“什么事？”
公冶长苦笑一下道：“这是我的私心，思明，你别受伤。”
淳于量伸手抚了下公冶长的脸笑着道：“我可是淳于大师的关门弟子，不会有事的。”
公冶长听着这话，却不由想起在雍京城时，淳于量离开王府后再见时奄奄一息的样子。
公冶长走近紧紧抱了淳于量一下道：“嗯，去吧。”
淳于量应了声“好”后，低头亲了亲公冶长的额头，默默叹息了一声，老实道：“真不想和你分开。”
公冶长“噗”的一声笑出来，轻推了一把淳于量道：“赶紧走吧。”
淳于量又叹息了一声，松开公冶长转身走了几步，就回头瞧了一眼公冶长，公冶长嘴角上扬了一些，冲淳于量挥了挥手。
淳于量便也笑了下，这才终于离开了。
等淳于量离开后，公冶长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有些事，终归还是思明不在，他才能放手去做，不管是处理权周一的事也好，还是别的事也好。
*
王府地牢。
陈晨就在旁边看着莫燃被关进地牢里，莫燃身体被厚重铁链锁着，人因为没了意识，失了力气，两膝跪在地上，头低低垂着。
眼前是莫燃少见的狼狈模样。
如果是平时，这人来见他都会提前沐浴更衣，紧接着便会被他取笑。
可是现在这场景，陈晨觉得难受，觉得无法忍受之余，又陌生至极。
他印象中的莫燃该是充满朝气的，而不是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
该是话唠的，总会在他身边说着平日里遇到的听到的一些趣闻，而不是现在这样带给他死亡一般的寂静。
死亡？
陈晨红着眼思及这两个字，大脑便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恐惧着向后退了几步，踉跄一下，紧接摔倒在地，又慌张转身离开。
跪在牢里的莫燃，手指轻微动了一下，脑袋异常迟缓地抬起，哑声唤道：“小……晨……”
*
等淳于量同端方一起离开后，谷守一默默看着公冶长，见公冶长似是要独自出府，忙跟了上去，谷守一瞧着公冶长越走越偏，没忍住出现在公冶长跟前拦住他道：“子长哥哥，我同你一起去。”
公冶长倒是真没有察觉到谷守一在跟着他，他别的什么都行，唯独在武学上委实没有什么天赋可言。
公冶长见谷守一脸上神情坚定，便提出条件道：“跟上可以，但你所见所闻绝不可以告诉思明。”
谷守一迟疑了一会儿，犹豫道：“是会让兄长很生气的事吗？”
公冶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要是他知道，估计以后我走哪儿他都想跟着了。”
谷守一脑子突然灵光了，惊道：“子长哥哥，你难不成是想出城！”
公冶长委婉道：“那也不一定，这要看这蛊虫究竟是从哪儿开始的。”
谷守一瞬间就明白了，子长哥哥是想去探寻源头，他说要去，那就一定是会去的，但是比起子长哥哥有可能出城，子长哥哥真要出了什么事，后者肯定会更让兄长疯魔的。
谷守一想明白了，更加坚定道：“我陪你去！我保护你！”
公冶长莞尔，想着要是不答应，他估计今天就别想动身了，而且有了小守一在，确实更方便一些。
公冶长如此想着，笑了下道：“好，小守一保护我。”
公冶长说完，领着谷守一走到一偏僻的墙角，手上敲了一块石砖，整面墙上的砖无规律的转了几下，便出现了一道门。
公冶长带谷守一从这扇门进去，里头的光景又让谷守一惊叹了一下。
谷守一抬头去瞧，这高楼里，五颜六色的，各种模样的鸟到处都在飞，而楼里的人们肩膀上也都停着一两只鸟，有的在记录，有的居然在和鸟对话。
公冶长一进去，刚一抬手，便有一只鸟停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公冶长时不时附和了两句，谷守一小声感叹着。
等那鸟说完，有一人便赶紧走了过来，对公冶长行礼道：“王爷。”
公冶长点头道：“别废话了，源头找到了吗？从哪儿开始的。”
文山弯了一下他睁着一条缝的眼，认真道：“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存稿见底……要发疯了，四开哪有不疯的……
第71章 神医的小弟子一回：指路的鸟
文山招过来一只蓝尾的鸟，继续道：“刚开始出现尸毒的地方，是最靠近异族的一个小镇，听这些小可爱说，那毒是随着……”
文山说着犹豫了一下，公冶长便接了下去道：“你是想说，那个异族王和本王的好皇叔走哪儿，尸毒便开始在哪儿爆发是吗？”
公冶长叹息了一声，心里骂了公冶朱好几次白痴，情绪也跟着沉了沉，这下说什么都没办法再善了了。
文山轻“嗯”了一下，随即道：“此外，毒从口入，我们派了人，跟着小蓝，去取来了那食物。”
“食物在哪儿？”公冶长出声问道。
文山侧头摸了摸肩头小蓝的头，走到一木柜前，取出一琉璃盒，端到公冶长眼前指着那饼上的青色道：“这青如菜的一小片，在饼上干瘪，但一被人吃下，这东西便活了过来，以吸食人体的血液为生。”
公冶长听着，终于想起来他究竟是从哪儿听说过这青丝蛊了。
他的老师曾在青州的一处谷底发现了一种诡异的草，草上有蛊虫寄生，遇血即活，若侵入人体，便如青丝在人体四处游动。
而被侵入的人便会如同僵尸一般，只有吸血的欲望。
老师将这种蛊虫特意取名叫青丝蛊。
公冶长那时，只是偶尔听老师提及两句，未曾想有一天，这东西竟被人利用控制造成这场人为的浩劫。
公冶长回忆着当初老师说的话，双眸忽地一亮：“既然是这样，那解药就有了。”
像青丝蛊这样天然的蛊虫，寄生的地方必有其天敌或是有能克制它的东西。
谷守一听着，默默开口问道：“所以子长哥哥，要出城吗？”
公冶长转头对谷守一道：“是得出去一趟，不是还有你同我一起出发吗？”
公冶长说着，笑了下，冲谷守一眨了下眼道：“我们争取早去早回，千万别被你兄长发现了。”
谷守一：“……”
行吧，总归他得跟着，至于之后会被兄长发现如何的，就让子长哥哥自己受着吧。
没办法，兄长生气实在是吓人。
半个时辰后，离青州城有一段距离的一小山洞里。
公冶长便和谷守一从这处出发了。
*
陈晨离开了王府地牢后，便真的去忙城中事了。
忙碌的时候，陈晨才得以从满心绝望中脱离出来，获得片刻安宁。
可眼瞧着夜幕越发黑暗，身旁的人来来往往。
陈晨的心却感觉空了一块似的，他注视着城楼的方向，很清楚自己到底缺了什么。
可是怎么办？
他真的好害怕。
害怕莫燃因他而死，就像他的阿娘一样。
陈晨木着脸，回了自己的住所，他没有脱衣，就这样躺在床上，竟也沉沉睡了过去。
在梦中，陈晨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阴森的院子里。
陈晨其实不用走进去，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走了进去，进了房间里头，红了眼，瞧着床上躺着的清秀女子，为了让他降生苦苦支撑着。
郎中：“老爷，再这样下去，夫人和孩子就都保不住了！”
陈伟：“保夫人！千万要保住夫人！”
柳晨：“陈伟！我告诉你！小晨必须活着！”
……
场景一个变化，陈晨就看见他的阿娘身下都是血，而阿爹抱住阿娘痛哭。
刚降生的他也在一旁嚎啕大哭，只是无人在意。
他无数次梦见这个场景，也无数次去想，既然是这样，那当初不选择他不就好了？
何必惹得各方都不痛快。
陈晨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周围的景又开始快速变化，男女老少来来往往，这屋子里最后就剩下一个跪着的他和拿着棍棒的陈伟。
陈伟：“我现在问你，你知道错了没有！你的命是拿你阿娘的命换来的，这条命合该用来换陈家一个安宁富贵，高中之后就应娶妻生子，繁衍后代，可你倒好，你居然要去青州？”
陈晨：“我没错。”
陈伟狠力又是一棍：“你再说一遍！”
陈晨：“我没错！”
……
陈晨看着从前固执不肯低头的自己，到了夜半时分，顶着一身血污趴在这老院子的房间里头。
这个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房间的窗户又恰好是开着的，陈晨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清冷非常，却也美丽非常的银白月霜。
而就在陈晨望着窗外的月亮苦中作乐的时候，窗户外头突然就扔进来几个小石子，紧接着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道：“喂，你在不在啊？”
趴着的陈晨没有出声，在一旁瞧着的陈晨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在”。
那头的莫燃估摸着没听到动静，就直接翻了进去，趴在地上的陈晨默默地偏过了头，不看偷摸过来的莫燃。
莫燃原本是笑着的，看到陈晨后背的骇人血迹时笑容立刻消失了，只蹲下冷着脸问道：“我就一句话，你到底去不去青州？”
陈晨听这话，立刻回了头道：“去。”
莫燃点头道：“好，那你忍忍，我现在就带你走。”
陈晨听罢，面露迟疑，莫燃全当没看到，尽量避过伤处，把陈晨背起。
一旁的陈晨目不转睛，只觉得这样子看莫燃，几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十年前的事情，他原来记得这么清楚吗？
连带着莫燃看他的眼神都这样清晰……
陈晨正感慨着，背起陈晨的莫燃突然回了头冲他开口道：“小晨，别怕。”
别……怕？
为什么都这样了，莫燃第一时间考虑的还是他？
陈晨扯了下嘴角，双眸却难过地落了泪，相依偎的两人很快离他远去。
陈晨睁开了双眼，伸手摸了一下眼角，果真摸到了那些许湿润，他怅然坐起，望着指尖的那点湿润发呆了片刻，又踉跄着起身，往王府地牢而去。
*
端方晚上从城楼回来后，回了王府就想去找谷守一，可刚进府，淳于浩坐那儿悠哉开口道：“别找了，都走了。”
端方脚步立刻停下了，他发自内心的请教道：“爷爷，都走了的意思是？”
淳于浩抿了口热茶，悠然道：“啊，字面意思，他和子长那小子已经离开青州城去寻尸毒的解药去了。”
端方听完，心里连着咯噔了两下。
端方连声道：“谢谢爷爷。”
淳于浩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淳于浩将此事告知，这才从座位上起来，背手去睡觉。
淳于浩边走还边感慨，这两小子实在是太胆大了一些，居然敢两个人就这么出了城，是该给点教训才是。
端方得了消息，连忙又往城楼之上赶，正守着一边的淳于量被端方叫到了一旁悄声道：“淳于通判，守一同王爷出城了。”
淳于量听到消息的同时，气笑了一下，缓过神来后道：“先守城，余下的事等他们回来再说。”
一次两次的，居然又把他支走。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学乖呢？
淳于量周身的气压一低再低，他走回城楼前侧，望着黑漆漆的远方磨了下后槽牙，心想这两人最好是给他毫发无伤的回来。
青州城外，已经赶路半天的公冶长小声打了几个喷嚏，随即对一旁的谷守一道：“我这喷嚏打的，不会是思明已经知道了吧？”
谷守一无奈道：“子长哥哥，早知道和晚知道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公冶长心虚道：“可能是早写检讨和晚写检讨的区别？”
谷守一：“……”
嗯，子长哥哥真的，该怎么说呢，越熟悉越有点不着调。
*
城外注意动静的澹台灭，得到了公冶长出城的消息后，异常开怀，这不正好给他提供一个兄弟相逢的机会吗？
澹台灭摸着下巴又想，也正好去青州城玩玩，别的不说，他与他的好兄弟澹台端方可长得一模一样，他很是好奇，这青州城里头的人是否能认出他。
“你想什么呢？笑得那么不正经。”一旁的公冶朱默默开口道。
澹台灭闻言收敛了笑，好脾气地解释道：“我不是同你说过我有个同胞弟弟就在你那个侄儿身边吗？”
公冶朱疑惑道：“怎么好端端地提起他了？”
澹台灭走到公冶朱身后抱住他道：“我犹豫了很久了已经，现在离他离得这么近，思来想去，还是想再见见他，哪怕偷偷看上他一眼都好。”
公冶朱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握住澹台灭放在他腰间的手道：“那就去看看吧，我在这里等你，但是你记得早去早回。”
澹台灭搂公冶朱搂得紧了些道：“你放心，我一定早点回来，你就好好睡一觉，你这么能睡，估计等明天你醒了，我就回来了。”
公冶朱侧头，没好气轻拍了澹台灭一巴掌道：“你才能睡，你才是猪呢，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骂我。”
澹台灭在被公冶朱扇巴掌时目光一冷，紧接着又握住了公冶朱的手亲了亲哄道：“我哪有骂你，我亲你还来不及呢，再说了，我可没有和猪欢爱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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