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剩滑板了。
房东多退给褚楚一百元,就当补贴他换了个防盗门的钱,聊胜于无。
秦简抱着箱子放进车里,看褚楚根本不打算上车,也把车门一关,重新锁车:“走。”
褚楚不想再惹秦简生气,乖乖地跟着:“去哪儿?”
“你不让我碰它,我听你的,其他的,听我的。”
离开福星城,站在街边拦的士,秦简打开后备箱示意褚楚把滑板放进去,再牵着人一起坐进后座位。
他对司机报出目的地,是明天褚楚要跟潘万汇合的动车站。
褚楚知道秦简要做什么了。
他感动又愧疚,一边反思自己过分固执,一边牵起秦简的手,用指尖在他暖烘烘的手心里画一颗爱心。
秦简没忍住,笑了一下,一把收紧手指攥住褚楚的指尖。
前面司机听着电台抱怨雪下个没完,刚放晴,明天就又要连绵不停,完全没有发现后排乘客的小动作。
褚楚便继续这哄人的小把戏,写到:爱你。
秦简故意的,轻声道:“没用。”
褚楚不气馁,再写一遍:爱你!
加了个重重的感叹号,感叹号下面的圆点用爱心代替。
秦简就被哄好了,攥住他耍心机的手指再交握相扣,让手心紧紧贴在一起。
的士慢行到车站。
两人下车,找了一个随处可见的、亮着住宿招牌的小旅馆,再开一间最便宜的房,把滑板放进去,立在墙边,明天再来取。
褚楚说:“辣椒水。”
秦简没忘记这茬:“家里好像有喷雾瓶,现在就回去配。”
回去两手空空,两人搭乘公交车慢悠悠晃到福星城,又提前两站下车,一路边走边吃,嘴巴没停下过,时间刚到四点,都说不上这是午饭还是晚饭,就这么丰盛地把肚子吃饱了。
作者有话说:
我真是、好能、磨叽!
感谢看文的宝贝们!
第40章 绣球花
【绣球花】
三十九.
宅院门口的积雪被扫进河道里了,再铺上几张陈旧的竹编凉席来防滑。
山里要更寒冷,潘耀宗裹成臃肿的粽子坐在轮椅里,怀中揣着暖炉,眼里眺望着片片农田,在等他许久未见的儿子回来。
仆人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穿长大衣的女人,是潘万的舅妈,姓李名飘。
“我刚给小万打电话了,说马上就到,两分钟。”李飘站在潘耀宗身旁,前后话不搭边,“年底生意忙,我就先谢谢大哥了,春节我一定给他包个红包。”
潘耀宗的半张脸都埋在针织围脖里,他慢慢地说话,老烟枪嗓子:“第几家了?”
李飘笑起来,大红色的美甲敲在皮革挎包上发出笃笃的声音,她说:“第六家了,来年打算把村里的撤掉两家,全都开到县里去。”
话说完,白水泥路上出现两道身影。
潘万一手拉一个行李箱,一旁的褚楚也一样,行李箱上再堆两个包,背上还背着一个。
仆人赶忙前去迎接,只冲潘万问好,把褚楚当做空气。
几人回到屋里,柴火桌烧得空气干燥而暖和,甚至有些闷热,门一关,彻底隔绝了屋外严寒。
潘万推着潘耀宗,把他停在最靠近桌边的地方,再坐到沙发里,叫道:“爸。”
“白白浪费一年,再不回来我就死了,你看谁来给你铺路!”
“… …怎么张口就是死不死的,年底了不嫌晦气啊?”
见面就吵吵,褚楚早习以为常。他坐到沙发另一端,把膝盖贴近火炉取取暖,要冻僵了,双手也贴在桌面上,手心手背来回翻面。
偌大的房间,层高得有七、八米,外墙装修得精致气派,屋里却雪白的腻子涂满墙,又冷又空旷。
褚楚想念桥湾的爱巢。
昨晚他们在厨房里化作穷凶恶极之人,奶锅里凉水煮沸,撒一把朝天椒,撒一把青花椒,倒几勺陈醋,再切三个柠檬,最后取精华装入喷雾瓶里,以备不时之需。
还好过安检的时候没有被要求喝一口,因为被问起来时,褚楚骗安保说这是活血化瘀的药水。
身体渐渐回暖,褚楚掏出手机给置顶发去消息:到了,烤火才把我解冻。
父子俩还在拉扯,而沙发微动,褚楚立刻把手机放回兜儿里,他转头用眼神问好,不愿意叫人。
李飘挂着笑脸:“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听说你今天跟小祖宗一道儿回来,我这才来的。”
褚楚不冷不淡地“嗯”一声。
“你姐姐家呀,又开了一个小超市,在县里。平时生意就挺行的,现在年底过节了,忙得咧。”李飘笑眯眯地凑近,“你来帮帮忙吧,我已经跟大哥说好了,过年给你包红包,等开春不忙了你再回来。”
褚楚思考一秒,问:“去县里帮忙?”
“那哪能够让你跑县里那么远呢?你姐姐把银杏林下面那家超市的姐妹叫县里去了,你就去顶替那小姐妹的位置。”李飘绘声绘色,“一楼是超市,二楼有一个睡觉的屋,这天冷你不想来回跑的话,就睡那儿,要是想洗澡了,或者实在睡不惯,你回来住也行,反正不远,你滑那滑板估计也就、也就半个钟。”
褚楚没做声,但心中有点高兴,不用待在这个宅院里比什么都好。
潘万暂时不跟他爹拉扯了,他隔着桌子声音提高了八度:“帮什么忙?”
李飘“哎呦”一声:“嗓门这么大呢?就帮个闲忙,收银结账,不累,一点儿累不着他。”
褚楚依旧没吭声,烤着火,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潘万皱眉,很不爽的样子,被潘耀宗冷不防一巴掌抽在胳膊肘上,其实根本不疼,但潘万还是烦躁地大叫:“干什么!张口就骂我不够,还要伸手就打我是吧?”
“褚楚去帮忙,你也别闲着,”潘耀宗说正事的空当里还要骂几句潘万在外头野完了,他安排道,“你明天开始就跟我去认认人,年底好送礼,该走的关系正好走走。”
潘万扁扁嘴,不咋呼了:“行吧,那就去呗。”
“买了?”潘耀宗问。
潘万点头。
李飘听不懂,问:“买什么了?”
爷俩儿都装聋作哑,潘万往其中一个行李箱瞟了眼,那里装满了他挑选的礼盒。本来是要分给这些个亲戚的,堵他们的嘴,免得嚼舌根说他考研两年全失败,但现在算了没必要,至少眼前这个李飘没必要给,毕竟她都把褚楚借走了。
回来第一顿饭,潘耀宗让褚楚做。
忙活将近两个小时才做完,褚楚累得没有胃口,潘万还异想天开说褚楚去县里开个小饭馆也能赚点钱,过两年说不定也可以像超市一样搞成连锁的。
吃完不用他收拾狼藉,褚楚回到他的房间。
以前还没有翻新宅院时,他住在最小的院子里,和主院一墙之隔,还有一只小黄土狗陪着他。
后来小狗一夜之间消失,他没有追问它去了哪里,反正他知道无论它去了哪里,它都不会再回来。
再后来,读高中了,新农村全面改革翻新,地主家当然要敞亮又气派,曾经他的小院变作花园,而他也有了一个新的房间,在二楼,嵌套了一个单独的卫生间。
褚楚猜,或许潘耀宗是在示好,希望这一点好意能让他知道好歹,别忘记自己的身份,要知恩图报。
瞎猜的,而且他也不可能。
手机震动,褚楚立刻抬眼确认门是反锁的。
秦简:方便打电话么?
褚楚直接把电话拨通,耳朵听见秦简的声音时有种鼻尖特别发酸的感觉,他拿开手机,点击“录音”后才重新贴回耳边。
吃了吗,累不累,冷不冷,想不想我。
一通连连问后,秦简失笑道:“我不像在想老婆,像在牵挂我没出过远门的弟弟。”
褚楚盘腿坐在床上,情不自禁轻轻晃,他捂着话筒小声情话:“可以视频吗,想看你。”
秦简又笑,声线那么动听:“好啊,来视频。”
明明才分开一天不到就很想念的人出现在屏幕里,褚楚双手捧着手机,看见秦简半裸着,戴着项链的脖颈上汗珠滚滚,性感无比。
“刚运动完么?”
“是啊,”秦简站在阳台里,发梢湿漉漉的,“白天你走了之后,我去找我妈了,把进度跟她汇报了一下。她还问起我们俩以后的打算,我说要跟你去流浪,被好一顿揍。”
褚楚不说话,就弯着眼睛听他分享。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看到我们的项链?”
褚楚摇头,小声道:“会尽快。”
“不用,别急,安全最重要,别让他伤害到你。”
褚楚“嗯”一声,接着把要去超市看店以及潘万要去走关系的安排也分享给秦简:“郁闷了我一路,结果来了个意外之喜。”
“挺好。”秦简朝浴室里走,自恋道,“那给家里安个摄像头吧,你再下载个APP,以后边看店边看我,还能声控我,你叫一声老公,我听见了就跑摄像头底下答应你一句‘老婆我来了’。”
褚楚笑得抱住膝盖,埋进胳膊里,心里满胀。
再抬起脸,屏幕里就是帅哥入浴图,热气缭绕,水声淋淋,秦简仰头闭眼地冲澡,嘴还不消停,不怕呛到:“接下来全是付费内容了,你打算怎么付?”
他纯属故意的,根本不要褚楚答,自顾道:“我不要钱,你准备好肉偿吧,我的宝。”
褚楚心动得鼻尖又泛酸,觉得自己好爱好爱秦简。
“我也去洗澡。”
坐动车和长途大巴,还做了顿饭沾上油烟,这会儿再累也得洗洗才行。
褚楚怪舍不得的:“有任何情况我都会告诉你的,不让你担心。”
“没情况也要联系我。”
“好。”
“想我就联系我。”
“嗯,”褚楚表白道,“我现在就想你。”
腻歪了一会儿,这通视频才挂断。
褚楚摘掉耳机,没有恒温24°的房间冷得人手脚麻木。他先去卫生间里把淋浴开着,让热水带来些热乎气,再返回床边脱衣服,拿毛巾。
只穿着贴身的秋衣裤,褚楚瑟瑟发抖,赤裸的脚真不想穿进冰凉的塑料拖鞋里。
正要去洗了,房门被重重拍响,紧接着门把手被拧动。
潘万见拧不开,再次重重拍门:“丑丑!”
褚楚站定在原地,犹豫是去开还是假装已经洗澡了就这么晾着他,想了想,算了,他放下毛巾和牙缸,哆嗦着把羽绒外套披上,去开门。
潘万要比褚楚高半个头,他满脸不耐烦,把手机往前一递:“扫。”
游戏里的付款界面,褚楚一瞧知道,他又要氪金。
“直接发给我就行,不用来敲门。”
“我家门我还不能敲?”
褚楚:“… …”
他折回去拿手机,手指冷得都有点不听使唤,扫完码,付款826元。
潘万却没动,他眯起眼睛,突然伸手朝褚楚的领口一抓:“这是什么?”
项链被拉扯,褚楚往前跌了半步,他仰着脖子,心跳有点加快,抿着唇不作声。
“闪闪发亮呢,”潘万嗤笑一声,手指把链子摸摸,又捏起那颗圆滚的绣球花,“这吊的什么玩意儿,足球?”
这回褚楚是真的沉默,简直无话可说。
“是不是足球?”潘万非要问。
“不是,”褚楚默默深呼吸,牙齿打颤儿,“是绣球花。”
潘万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他低头凑近了仔细看,问:“买的?”
“兼职做假花时,他们公司配套假花送给客户的赠品,有多的,我就买了一条。”
“多少钱?”
“… …批发货,不值钱。”
潘万松开手,也没再追问,只觉得很没劲似的嘲讽一笑,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第41章 假花
【假花】
四十.
小超市位于一道T字路路口,往里走,是一片在入秋后美不胜收的银杏林。
褚楚已经来这里三天了,除了好冷,适应都还良好。
他住在二楼,巴掌大的小房间和他之前租的旅社如出一辙,一张床、一张桌,中间用木板隔断,另一边是囤货用的仓库。
视频时,秦简看得心疼,褚楚安慰道:“你不用觉得我受委屈,每天其实过得很安逸。小太阳对着我烤,时不时有人来买东西,不累也不忙。”
秦简不置可否,他问:“潘万呢?”
褚楚骗他:“没消息,没找过我,可能忙着学习人情世故吧。”
其实找了的,把他当成了垃圾桶疯狂吐槽每一个人的嘴脸和德行,看谁都看不顺眼,骂他们都是些满脸横肉的老油条。
褚楚一概不理。
“宝 ,我还记着一件事。”
“什么事?”
“你高考被迫替考。当时收了贿赂的人,你都还有印象吗?”
褚楚坐在收银台后面,穿着绿色的军大衣,脑袋上戴着一顶爷爷帽。
他回想了一瞬才说:“高考试卷保存半年,高考的监控保存三年,现在早已经‘死无对证’。通过我来指认他们,其实不如在潘万进去后,让他来拉上几个垫背的。”
秦简稍愣,随即吃吃地低笑起来。
他仰靠进沙发椅里,转半圈儿面向落地窗外:“每次看到你快意恩仇,就忍不住很想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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