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真的不愿去看看小殿下吗?”
阴恻恻的声音回荡,春美人那张脸再次扭曲地呈现在王洲面前,王洲张大了嘴巴,吓得连惊叫声都发不出来。
眼见王洲眼中的惊恐渐渐化作愤怒痛恨厌恶,在他伸手推开自己的前一秒,春美人拔出匕首戳进了自己的心口。
一片血色之中,王洲舌尖尝到一丝咸涩,视线迷蒙,王洲耳边却清晰地听见了春美人微弱而空洞的声音,“武庚是你最喜欢的儿子,你一日也离不得苏妲己。”
“嘭!”重物落地声惊醒了王洲,周围的侍卫宫人们也团团围了上来。
“来人!护驾!”
“春美人自戕了!”
“快去寻小疒臣!”
……
一片混乱中,姜王后与杨贵妃也赶了过来,站在不远处,看看春美人,又看看王洲,扶着宫人摇摇欲坠。
看着二人这副模样,王洲竟缓缓从惊骇中冷静下来。
他推开查看他有无受伤的宫人,拿袖子擦掉脸上血迹,沉声喝道,“行了,都别吵!孤没有受伤,身上全是春美人的血,你们看着她就好。”
有了主心骨,侍卫宫人们各司其职,姜王后与杨贵妃的表情也镇定了些。
王洲看向后妃二人,“春美人不好挪动,待小疒臣与她拔刀之后,便暂由王后照看一二。”
“杨贵妃这便回馨庆宫吧,将小殿下挪到你屋中去,从今往后,他便是你的儿子。”
“大王!”杨贵妃不赞同地皱紧了眉头,苍白的脸上也微微泛了红,“春美人还生死未卜,你这便决定武庚的归属,是否有些不合适?”
王洲冷哼一声,“一个贵妃母亲和一个宫人母亲,谁都知道哪个对孩子更好。便是不算身份地位,一个不知何时会否再次自戕的母亲,又如何比得过一个温柔慈爱情绪稳定的母亲?”
方才他果真是没有听错,春美人说的是武庚,那位西周伐纣之后以存商祀的“武庚”。
他还一直在纠结要为原主小儿子取什么名字,不想其母竟早早起了,只是未曾告知他罢了。
不对!按春美人方才的说法,这个名字乃是由她父亲所取。她的父亲当时为何会给没影的外孙取名,取的还是武庚这个名!
万千思绪翻腾不休,王洲一咬牙,看向谷雨,“谷雨,你带两个侍卫去寻黄统领,命她带人将你知晓的所有二心之人全部拿下!”
“可是师父还在追查,这般打草惊蛇……”谷雨脸上流露出迟疑,那她师父的心血可就全白费了。
王洲随意地一挥手,“你师父追的那条线,即使被惊动,也没那么容易抹掉痕迹。现在你只管去办事!”
而他在宫中被人这般设计,若不能以雷霆之势肃清宫闱,他这个殷商君王还有什么脸面在!
“臣领旨。”谷雨垂头应是,带着两个侍卫匆匆离开。
王洲又看向后妃二人,“今夜宫中变动颇大,明日需得王后稳定局面,杨贵妃你也要照顾好……武庚,再管束好馨庆宫。”
咀嚼了下这个名字,王洲的脸色又变幻了一会。
“妾定不负大王所托。”二人垂头,齐齐应诺。
王洲微微点头,三人这才散开,各回宫室。
第74章
一路静静地回到寿仙宫,洗漱过后挥退宫人躺到床上,王洲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帐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毛球,对今夜之事,你不该给我解释解释?”
说是要保护他,几次他自己发现不对劲,毛球却半点反应也没有。在他被春美人吓个半死的时候,毛球竟然还完全失联!果然他就不该相信这东西!
咬牙切齿过后,王洲继续数落,自从春美人给了她自己一刀,王洲明明又能在脑海中感应到毛球,结果它却是半点没吭声,假装自己不存在!
他倒要看看自己一人独处,发出质问之后,这个毛球会不会出声!
“是我大意了。”感受到蓬勃的怒意,毛球声音低低地认错,带着几分心虚解释,“你治下的殷商已经与原著相差极大,有人发现不对,于是试图修正剧情,天道趁机在其中做了些小手脚。”
敏锐地发现毛球在提及“小手脚”时,声音不太对,王洲毫不迟疑地试探,“这手脚莫不是又跟你有关系?”
毛球略提高了声音叫屈,“这不能全怪我啊!谁知道这死板没人性的天道,竟然学我用保护膜不说,还自主进行改进呢?”
“这封神世界说到底是祂的地盘,祂搞些暗戳戳的小动作,我也察觉不到啊!”
它是真觉得很委屈,本来毛球就是因为天道一成不变还搞些骚操作才会来到这里,结果来了这么久,突然告诉它天道竟然会动脑子!因为信息不对等被摆了一道,它能找谁说理去!
王洲惊骇地倒吸一口凉气,“是祂在针对我?”
虽然来这里之后,见过了方贵朱招阿妩这些妖怪,也结识了李冉这位修仙之人。但他们都善良友好灵性十足,在王洲心里,他们只不过是有些特殊才能的人而已。
结果现在真冒出来天道,还直接对他下手,知道自己对天道安排的天命做了什么“好事”的王洲,小心脏止不住地在狂跳,对毛球的愤怒倒是不自觉地消散许多。
“你放心,祂不敢伤害你。”毛球相当自信地安抚道。
王洲却不是很相信这个掉链子的家伙,“你确定?”
毛球得意洋洋地答,“当日你在女娲宫题诗,便成了这封神棋局的开端,因此这棋局想要顺利结束,也必须是你在二十多年后于摘星楼自焚。”
这也是它当初将王洲带到女娲宫进香之前,并让他亲笔留下诗句的原因,只因为那会成为王洲最大的护身符。
“所以在这二十多年里,祂绝对不会要我的命,甚至还要护着我的命!”王洲迅速找到其中的重点,心跳渐渐恢复平稳,接着又问,“那祂今日搞这一出到底有何目的?”
“祂想要的是,你按照祂规划好的剧情走。”
规划好的剧情?爱好美色,被苏妲己迷得神魂颠倒,杀死姜王后,想杀儿子,残杀大臣……
王洲使劲摇头,就算是死他也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下定了决心,王洲好奇,“祂准备如何令我走剧情?”
“祂想的是改变你的心性,再有人从旁略加引导,你自然就会顺着剧情走。”
王洲连忙细细审视自己的内心,确认没有半点不好的苗头,这才问道,“今夜雷声大雨点小的,祂就这么放弃了?还是会有其他计划?”
“今夜可不是雷声大雨点小,祂最初的设想其实是用一层膜,直接改变你的整个认知,以达到让你走剧情的目的。”毛球气哼哼地反驳,展示自己的重要性,“是我跟祂缠斗许久,祂才无奈放弃,改用心性计划。”
这也就是为何王洲发现不对,毛球却没有反应的原因,只因它全部心力都在对抗天道之上。
一番缠斗,毛球必须控制力量不能伤到祂,又不能让祂伤到王洲,彼此相持,就等到了春美人发难,祂趁机助了春美人一臂之力。
只是最后这点,毛球可不敢让王洲知道,否则又不知要得到多少谩骂。
虽然此时的王洲同样气哼哼,“若不是你搞出这个膜,祂又去哪学?你就是罪魁祸首!”
“这个……”理亏的毛球支支吾吾,不敢反驳。
“算了!我要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说!”没心情听毛球这个那个,王洲翻个身,掖好被子,屏蔽毛球,一秒入睡。
因此,他没听见毛球这个那个过后,忧心忡忡的那句重点,“但是祂的心性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啊!”
没接收到毛球的警告或是提醒的王洲,一觉睡到大中午,但早已告别熬夜多时的他仍旧挂上了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迷迷糊糊地洗漱完毕,王洲用过饭食,打着呵欠,慢慢吞吞地挪去文书房。
工作啊!他讨厌工作!他想当的是躺平的咸鱼!为什么就不能有人帮他处理工作?!
一脸苦大仇深地解决掉今日的政事,王洲半点不停留地离开文书房,也将那些面色各异的脸抛在脑后。
宫中出了事,众大臣想必都收到了消息,那就让他看看,如今的这群重臣们,谁的消息最为灵通吧!
回到寿仙宫,王洲仍旧没有精神,他索性来到会客室,直接将自己投进那舒服的躺椅之中,悠悠然地闭上了眼睛。
晃啊晃,晃啊晃,半梦半醒之间,王洲的鼻端闻到一股熟悉的清香。
口中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分泌,王洲唰地睁开双眼,眼前正摆着一盘切成块状并剔除了种子的西瓜!
侧头一看,端着西瓜的,果然就是嘴角微勾、眉眼柔和的李冉。
“你上回所说,下次给我带西瓜,原来带的是我自己的西瓜。”看看这引人垂涎的西瓜,又瞪一眼李冉,王洲又好气又好笑。
李冉拿起盘子上的木签子,扎起一块西瓜递到王洲嘴边,“让他们种西瓜,只需要种子,再切几块给他们尝尝味也就够了。”
“你这么喜爱的东西,我如何能在仅剩四个之时,还残忍地抢走一个!”
许是这失而复得的西瓜太香,又或许是眼前之人的眼神太温柔,王洲脸上克制不住地泛起潮红。
他抬手接过签子,手指不小心触到李冉,霎时全身热浪滚滚,险些一个手抖将西瓜掉了下去。
下一瞬间,脸上充血的王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起身来,右手将西瓜塞进嘴里,左手抢过李冉手上的盘子,放在盘起的双腿之上。
李冉看得好笑,目光柔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这般猴急做甚?我既带来了,便全都是给你的!”
王洲浑身一抖,反手将他打开,然后双手紧抱住西瓜盘子,“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你好像有些不对劲?”李冉轻抚着被打到的地方,探究地打量王洲。
“哪有不对劲?”王洲嘴上回得硬气,身体却默默挪啊挪,整个背对着李冉。
整个人都很是不对劲。李冉眉头皱了起来,目光落在王洲露出来的脖子上。
往日白皙的肤色,此时犹如被涂上一层粉色胭脂,在阳光下极是显眼。而那两只红通通的耳垂,仿佛闪闪发光的红宝石,无声地引人采撷。
李冉顿觉喉咙一阵干涩,克制地移开目光,然后耳边便传来细小的咀嚼声。眼前似乎浮现一个画面,水润的红唇张开,雪白的牙齿咬上粉红的果肉,灵巧的舌头舔舐唇角的汁水。
咳咳!李冉清了清喉咙,只感觉即使过了中秋,这太阳还是不容小觑,晒得整个人都热气腾腾。
一个篮球大的西瓜,去掉果皮种子,再分出去一部分,剩下的也就堪堪装满一盘子。王洲心思不定,吃的就急,没一会便将这一盘子西瓜消灭得干干净净。
唤来宫人打水净手,王洲才面色如常地回到李冉面前,“你是算着时间给我送的西瓜,也就是说,西瓜子才刚刚送到对应的人手上?”
听着王洲似真似假的不悦,李冉轻轻握住他的手,歉然道,“是我思虑不周,我定三不五时去催他们,你看可好?”
熊熊烈火再次从头燃到脚,王洲一把甩掉李冉的手,远远躲开,“说了不要动手动脚!”
真的很不对劲!李冉定下心神,再次仔细打量王洲。
而此时的王洲,也在脑海中疯狂呼唤毛球,“毛球!毛球!你快醒醒!看看我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毛球一头雾水地被叫出来,完全不在状态。
又被王洲催了两回,毛球才反应过来,查探王洲的身体状况。
“你这是……”感应到王洲的惊慌,毛球吞回想要调笑的话,一本正经道,“你是被人下了咒。”
两道声音同时入耳,王洲忽略毛球离开响起抱怨李冉怎么又在的话,抬头对上李冉的眼睛,“你说我是被下了咒?”
李冉面色凝重地点头,“西边的一个族群,族中以女子为尊,崇尚男女之情。所有女子皆擅长歌舞制香,若有被辜负者,则能以咒术控制男子于裙下。”
“我就被那族中的女子下了咒?”王洲指着自己的鼻尖,只觉得莫名其妙,“我跟那西边族群八竿子打不着,她们对我下什么咒?!”
毛球凉凉地提醒,“你没去西边,但人家可以来朝歌啊。”
“你是说春美人?”王洲的脸色整个黑下来,他无法理解,“她母亲族中既有咒术流传,为何还要留在她父亲后院?用咒术把丈夫带回族里独享不香吗?”
如此一来,春美人的父亲身边只有两个孩子,春美人在其父心中定然能有一席之地,那自然不会有春美人来祸害他的事,
毛球不得不承认王洲的想法很美好,奈何,“她母亲并不是唯一一个留在她父亲后院的同族。”
甚至还不是第一个,这是毛球昨夜与天道交锋过后,直接借着祂的渠道探查到的消息。
第一个进入春美人父亲后院的族群女子,生下了春美人的大姐,也因为她对自己女儿的培养,使得春美人的父亲将所有女儿都这么养。
王洲无语了好半晌,咬牙问道,“我这被下的到底是什么咒?除了变得容易冲动,还会有哪些不良后果?”
“你忘了昨天春美人对你说的话?”毛球指点王洲,“那就是咒术的内容。”
“哈?”王洲眨巴着眼睛,着实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一人一球的对话,令旁边的李冉听得一半清醒一半迷糊,他忍不住问道,“小友昨日究竟遭遇了何事?”
总算有个人可以让自己抒发一下情绪,王洲激动地拽住李冉的衣袖,叽哩哇啦将昨日的事情细细描述了一遍,然后吐槽,“让武庚成为我最喜欢的儿子,还一日离不开苏妲己,她的咒术不是控制男子为她所用?这全跟她不沾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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