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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岛的人(近代现代)——月芽尖尖

时间:2023-12-31 15:26:22  作者:月芽尖尖
  任惟暂停动作的时候,像是进行到关键时刻却突然按下了暂停键的影片。
  应春和没反应过来,见任惟要起身,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腕,急急地问他:“去哪?”
  见他这样急切,任惟脸上明显堆满笑意,却还假装矜持地弯弯唇,说:“去拿东西。”
  拿什么东西呢?当然是任惟在超市里跟扫货一样买回来的五颜六色小盒子。
  应春和的脸更红了,哦哦两声,松开了手,让任惟去了。
  任惟从房间离开后,应春和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滚烫的,想起自己从超市回来的路上还坚定地跟任惟说,今天不跟他试,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改了口。
  朝令夕改,昏庸至极!
  应春和又翻了个身,打滚一样,将脸从枕头里拯救出来,正好看见任惟从外面走进来,半裸的上身让那近乎完美的身材一览无遗——漂亮紧实的腰腹,线条流畅优美,肌肉恰到好处并不夸张,还有两条很明显的人鱼线,这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结果,走在健身房估计能迷倒一片。
  面对此情此景,应春和只能在心里感叹:实在不怪他要做个昏君,美色当前,难以把控也是人之常情。
  小盒子倒是拿来了,气氛也依旧很好,但最后还是没进行下去。
  原因很简单,任惟硬件没跟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应春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小任惟一会儿,突然道:“要不你做bottom怎么样?”
  这个提议很显然吓到了任惟,原本就跟不上的硬件,更是直接从加载中变成了加载失败,进度清零,一切重来。
  应春和注意到后,挑了挑眉,想说至于么,他都当那么久的bottom了,怎么他任惟就不能当了?大家都是男人,谁上谁下有区别吗?
  哪料分明被吓到了的任惟半天后憋出来一句,“好、好吧,那你试一下?”
  竟然同意了。
  应春和看向明明窘迫局促,但也不希望跟他带来不好体验的任惟,心突然变得很软很软,手轻轻地抬起来,拍了一下任惟的脸。
  “还是算了吧。”他说。
  他慢慢躺下,轻轻地将头枕在了任惟的腿上,仰着头与任惟对望,“会有一点疼,你没做过,还是不要了。”
  他不舍得,担心弄疼任惟。
  任惟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眶已经隐隐红了一圈,双眼也很明亮,隐隐有萤火闪烁其中。
  他的手掌握住应春和的右手手腕,微微垂下头,在还贴着药贴的位置落下一个吻,干燥温热的吻,却隐隐让应春和感到了湿意,潮湿的,涌动的。
  任惟的声音低低的,“应春和,你比我疼。”
  不是这么计算的,应春和想。
  就像爱没有计量单位一样,疼痛一样也没有。或许痛感可以分等级,可是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落在每一个不同的时刻,谁又能说谁比谁更疼,谁比谁更容易呢?
  忽然的,应春和的心里生出了一个冲动,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想好了。
  应春和舒出一口气,手腕贴着任惟的掌心蹭了蹭,对他道:“任惟,帮我个忙。”
  “嗯?什么忙?”任惟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朝应春和看过来,眼睛仍然是湿红的。
  “去帮我把角落里那幅画的画布掀开,然后把画拿过来。”应春和的目光落在角落阴影里的那幅画上,盖在上面的那块防尘布从盖上去之后几乎就没有拿下来过,他缺乏这样的勇气。
  任惟进出过应春和的房间这么多次,不会从没注意过这幅画,但他见上面罩了东西,并没有多问过,这会儿也不太明白应春和为什么突然要自己去拿画。
  虽然不懂,但这既然是应春和的要求,他便还是起身照做了。
  尽管任惟隐约猜到这幅画应该跟自己有关,也在心里做了一定的准备,可当他将防尘布从上面扯下来,看见底下那幅色彩绚烂的人像画时,还是微微一怔,被那眼前的画面给冲击到了。
  由于走的是印象派,应春和很少会画人像,多是画风景,这并不代表他的人像就画得不好,眼前这幅画作就是很好的证明。
  画面里的任惟手里抱着一捧花,肩上停留着一只蓝色尾羽的鸟,眼眸的光温柔而平和,细看能够发现他的瞳孔其实是一片海洋,上面浮着一轮明黄的月,波光粼粼,月影辉辉。
  画作的右下角有一个签名和日期。
  “Spring,2019.4.7”
  这幅画耗时近三个月,完成于2019年4月7日。应春和从寒冷的冬日画到和煦的春日,才终于将其完成,本应在应春和6月的个人画展上展出,定在画展的最后一日作为特殊画作参与展览,仅供展出,不予售卖。
  但还没等到那一天,他和任惟的绯闻就传遍了网络,紧接着任惟的爷爷住院,任惟接到消息前去医院。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任惟离开之前还亲吻了应春和的额头,他们当时尚未知晓,此后他们会一别四年。
 
 
第61章 “好爱你”
  “应春和,你、你画了我啊……”任惟似有所察眼前这幅画作的意义非凡,说话都有些磕绊。
  “是啊。”应春和笑笑,也看着那幅画,心情比以往都要来得平静,“画很久了。”
  这幅画从盖上防尘布之后,应春和从未将布掀开过,可当他再看到这幅画时,发现每一处的光影,每一抹颜色都像是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一般,熟悉得就好像那光影是他身体里的骨骼,那颜色是他身体里的血肉。
  他的身体里长久残缺的那一部分好像在顷刻间被填满了,他重新找回了那一部分的自我。
  那个自由的、热烈的、勇敢的应春和。
  大三那年冬天,应春和在画室做助教,常常也会画一幅当范例摆在前面,给学生们看。
  任惟来找他的时候,应春和刚画完画,手上、衣服上都沾了颜料,脸上也有不慎沾到的,只是他自己没有留意到。
  见到玻璃窗外的任惟,应春和兴奋地冲他招招手,叫他:“任惟,进来看我画的画!”
  任惟本来不打算进去的,只准备在外面等应春和下班,可听应春和都这么说了,只好走进画室。走近了,他才注意到应春和脸上那抹明黄色的颜料,失笑:“怎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他抬起手,用拇指指腹给应春和擦去脸上的颜料,兴许是刚沾上,一下便擦掉了。
  脸上那温柔的擦拭令应春和微微怔住,耳边的喧哗声很快让他意识到画室还有学生们在,一时赧然,不自在地问道:“擦掉了吗?擦不掉的话就算了,我等下去洗洗。”
  任惟的回答是用拇指摁在应春和的手背上,拇指移开时,被摁过的地方赫然留下一个淡黄色的圆点,笑着回:“擦掉了,小应老师。”
  任惟学着画室里那些学生一样,管应春和叫“小应老师”。
  任惟的手分明带着室外的寒气,但被他碰过的那处地方莫名有些发烫,温度灼人,连带着应春和的心都好像在被烘烤。
  “不是说看画吗?”任惟偏过头去看那画,静物练习,画的是一只造型特别的宽口花瓶。
  光影结构那些,任惟不会看,只觉得这画色彩明亮,笔触温柔,看了赏心悦目,夸赞道:“我们小画家画得真好,什么时候给我也画一幅?”
  短短的一句夸赞,用词也普通,可就是那一句亲昵的“小画家”令应春和听了,脸更烫了,面上却很倨傲,轻轻地扬了扬下巴,“你帮我去洗画笔,我就帮你画咯。”
  冬天的水冷,洗画笔堪称每一个美术生的酷刑,可若不及时清洗,颜料僵在了画笔上,之后便卸洗不掉了,这画笔也就废了。
  应春和是深知这酷刑的,高中集训那年冬天从这酷刑里千锤百炼过来。在那之前,他手从未生过冻疮,因着那一年泡冷水太多,手上生了好些,一碰就疼。
  可是还得画,该洗的笔也还得洗,这是他选择了画画来作为梦想的必经之路,没有捷径可走。
  因为太知道冬天的水有多冷,让任惟去洗画笔也只是应春和的随口一说,没成想任惟当了真,满口答应下来,提着装满画具的桶就去了外面,打开水龙头接水。
  应春和追出去叫住他:“诶,我开玩笑的。水很冷,你别洗了,我自己来就好,反正我本来也要洗手的。”
  任惟的手已经伸到了水龙头之下,冰冷的水浇下来,将他的手淋了个透彻,刺骨的寒意从手上蔓延开。但他却没有将手从水下拿开,而是去拿桶里的画笔,把沾染颜料的笔头放在冷水下冲洗。
  他一边洗,一边对应春和说:“确实很冷,以后都让我帮你洗吧。”
  吃过苦头的应春和喃喃:“会生冻疮的。”
  “那你可得替我多画几幅画才行。”任惟笑着应答。
  “行啊。”应春和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冷风吹得他肩膀上散着的发丝飘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像头发似的散在风里,“等我以后出名了,办了个人画展,我就把给你画的画放在画展上展出,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整个展区的正中间,每个进来的人都会被它吸引。”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笑意盈盈地看向任惟,“然后等他们来问我,这幅画卖不卖。我就告诉他们,这是非卖品,是一位任先生的私有物。”
  “我等着那天。”任惟抬起眼,与应春和笑着对望。
  洗完画具后,任惟没让应春和去洗手:“回家用热水洗。”
  应春和点点头,又想去牵任惟的手,被任惟躲开了。
  任惟笑着把手往身后藏:“手冷,别冻着你。”
  “哪那么容易冻着?”应春和非把任惟的手从背后拉了出来,用他自己两只温热的手裹着任惟的,给他一点点捂热。
  “应春和?”任惟突然叫他。
  “嗯?”应春和抬起头。
  “等你毕业我就跟你求婚。”任惟看着他的眼睛,“领不了证,我们就办婚礼,我会给你一场最美好、最盛大的婚礼。”
  应春和先是愣了愣,而后慢慢地笑了,轻轻地说:“我不要很盛大的婚礼的,只要是和你就够了。”
  盛不盛大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个人是你。
  答应了给任惟画画,可之后拖了很长时间都没画。倒不是应春和不想画,可若是让任惟坐着或是站着给自己当模特,画出来的效果太死板,并不令他满意。
  他所从印象派,个人又重色彩,重光影氛围感,叫他照着人去画反倒失真,缺乏画面的鲜活度。如此一来,他只能是画画改改,改改画画,一拖许久,始终没找到满意的灵感。
  任惟称他对自己太过苛刻,应春和反驳说自己这是慎重。
  慎而重之,一如他对任惟的情感。
  真正明确要画什么是在某一天的晚上。
  凌晨三点多,应春和忽然醒了。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后,他起身从床上下去,立在窗边。窗外的墙面有一整墙的爬山虎,夏日里入目是满眼的绿意,到了如今冬日只剩干枯的藤,纵横交错,蜿蜒盘旋,好似外露的血管。
  他摸到窗台上的打火机和烟,拇指刚划过砂轮,就听见卧室里传来响动,而后是任惟沙哑的声音,“怎么,半夜爬起来偷偷抽烟?”
  应春和低低地笑了一下,刚窜出来的火苗被盖子罩住,叮的一声,“不抽了。”
  任惟朝他走过来,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冬天太冷,头发没去剪,如今长度已经能用橡皮筋扎起来。应春和发质柔软,任惟平日里就很喜欢摸,尤其爱用手指捻着他的发尾玩,这下也不例外。
  任惟捻着那点发尾,问道:“睡不着吗?”
  黑暗里,应春和摇了下头,发尾因他的动作从任惟的手里飞了出去,“我,有点想家。”
  上大学之后,应春和没回过家,一是来回路途遥远,路费昂贵;二是他的父母都已不在世,唯一的亲人外婆身体康健,整日和几个老姐妹吃喝玩乐,不需要他特地回去照应什么。
  离开岛上时,是外婆送他上的船。
  外婆给他带了一盒她亲手做的糕点,沉甸甸的,应春和嫌重,有些不想带。外婆看他一眼,老人的那双眼睛仿佛洞察一切,“带着吧,以后想吃吃不到了。”
  应春和心里咯噔一声响,面上却不动声色,笑了笑,“怎么会呢?”
  船快要开了,外婆看了看他,眼里隐隐有泪花闪动,拍拍他的手,“小和,以后不回来了吧?”
  应春和一怔,这才意识到,外婆一直以来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懂,嘴唇微动,嗫嚅着:“外婆……”
  “你不用说什么,外婆都懂。”外婆感慨万千地拍着他的手,温热干燥的掌心从手腕一直摸到指尖,“岛上的人都是这样的,你爸妈他们,命不好,没机会出去。我呢,人老了到头了,也不想出去了。你能够离开岛上挺好的,出去了不想回来,就别回来了吧。”
  “好好的,小和。”外婆的手摸上他的脸,掌心一片湿润,是他的泪。
  任惟,北戴河,漆黑的夜,结冰的海面。
  应春和坐在副驾,跑车呼啸着穿行于墨色的夜幕中,车前灯在这夜幕里迸出两条亮白的河流,流向东边的海岸。
  全程三个多小时,车子停在北戴河的海边时,天已经蒙蒙亮。
  任惟摁下开关,敞篷车的车顶玻璃打开,冷风哗哗地灌进来。而应春和不畏寒似的站在车座上探出头,第一缕日光正好落在他的头顶。
  日出了。
  旭日缓缓浮出水平线,映亮了沉睡的海面,海浪卷着冰轻轻翻涌。
  潺潺的水声,粼粼的日光,流动着,跳跃着,一如应春和记忆中的海,记忆中的故乡。
  他从中汲取到生命力,那生命力一点一点地浸透他的血管,仿佛是鱼回到熟悉的海。
  “好看吗,应春和?”车内的任惟问他,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倦意。
  应春和低下头,双手捧住任惟的脸,落下一个吻,答非所问:“好爱你。”
  按说冬天的鸟类稀少,可那天他们运气很好,一吻结束时,有鸟从他们身侧飞过,长着漂亮的蓝色尾羽,浪一样跃过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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