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才是那个主人。
阮余只好坐在丛向庭旁边,着实很拥挤,胳膊都贴在一起了。
但丛向庭没察觉出来,接过了水杯,阮余注意到丛向庭手背上有好几个针眼,青紫还未消。
“你吃饭了吗?”阮余问。
“没有。”
“隔壁老太太烙了饼,很好吃,我去问她再要两张。”
正好阮余觉得这么坐着很别扭,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被丛向庭抓住了手腕。
他回过头,看到丛向庭对他说:“不着急。”
丛向庭的力气并不大,很轻易就能挣脱,不过阮余站着没动。
丛向庭终于意识到自己占了太多位置,往旁边移了移,松开手,对他说:“坐吧。”
阮余正准备坐下,客厅忽然响起一阵铃声。
手机在餐桌上,阮余走过去,看到一连串不认识的号码,点了接通。
“余!”听筒那头传来ALEX十分有活力的声音。
阮余很久没跟他联系了,乍然听到声音还有些怀念,神情不自觉软化下来:“Alex。”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ALEX在那头兴奋地喋喋不休,只听了一半,阮余就不得不把手机离耳朵远了些。
不过在听完这个好消息后,他还是笑着祝贺ALEX:“恭喜你,钱全都找回来了?”
“嗯!刚刚已经收到转账了,我好高兴啊,余!”ALEX高兴完,又有些遗憾,“可惜你不在,不然我们晚上就能开瓶酒庆祝了。”
“你自己也可以庆祝,我记得冰箱里有一瓶葡萄酒。”阮余说。
闻言ALEX听去打开了冰箱,果真找到一瓶酒,有些开心地嘿嘿笑了几声,对着手机说:“对了,余,你什么时候回来?”
阮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头看了眼旁边沙发上的丛向庭。
丛向庭本来正在光明正大偷听,甚至因为阮余跟其他人打电话笑了而有些臭脸,但阮余的视线投过来,他立刻撇开头,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阮余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对ALEX说:“我这边还不确定。”
“你不用着急,事情都解决完了再回来。”ALEX十分善解人意,“正好我现在也有钱了,如果你短时间回不来,我就把这套房子继续租下去,你也不用担心你的东西,我会替你保管好的。”
说到东西,阮余有些想念自己的盆栽:“你有每天帮我浇水吗?”
“当然,我照顾得很好,你没有看邮件吗?”
“什么邮件?”
“我给你发了照片啊,它们都被我照顾得很好。”
挂断电话,阮余没回客厅,而是先用手机登录了邮箱。
果不其然,未读里有一封ALEX发来的邮件。
把附件下载下来,阮余挨个点开照片,虽然ALEX的拍照技术不怎么样,但能看出来长势不错,至少叶子都是绿的,阮余稍稍放下心来。
划了十来张后,照片的主体忽然从盆栽变成了自己,阮余顿了下,意识到这是毕业典礼上ALEX帮他拍的照片。
还附赠了一段视频。
阮余点开,前几秒有些镜头有些晃,还配带ALEX没拿稳手机而小声骂出的脏话,不过很快镜头就对焦在身穿黑色正装的阮余身上。
在阮余从院长手中接过学位证时,ALEX显然有些兴奋,还对着他吹了声口哨。
因为有些距离,当时阮余根本没听到。
之后阮余走下台,镜头又开始晃了起来,ALEX朝阮余走去,过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停止录制。
画面最后定格在礼堂周围的人群上,阮余本来都打算关掉视频了,如果不是看到角落出现一束花。
他被那抹显眼的橙色吸引了注意力,用手指放大了画面,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怀里抱着一束粲然绽放的向日葵。
看起来很像托ALEX转送给他的那束。
显然,抱着花的人并不是阮余原先认为的学长,他对着手机看了几秒,默默退出视频,转身走回客厅。
丛向庭等了很久,一杯水都喝完了,才等到阮余打完电话。
他本来搭着二郎腿,但觉得这样不太像一个病患,就放了下来,看了眼阮余,主动搭话:“你国外的室友给你打的电话?”
“你怎么知道ALEX是我的室友?”阮余问他。
丛向庭微微坐直身体,不慌不乱:“我猜的。”
“嗯。”阮余看起来没起疑心。
“你短时间也回不去了,那边的东西不寄回来吗?”丛向庭试探地问。
“为什么要寄回来?”阮余说,“开完庭我还要回去。”
丛向庭看起来不太高兴,抿了抿嘴,把想说的话忍回去了。
阮余没理他,拿着空杯子去厨房,等再出来,丛向庭伸手接杯子的时候,阮余忽然问:“你送我的向日葵在哪里买的?”
丛向庭下意识回答:“街边的花店.....”
客厅安静了几秒。
阮余把水杯放在桌上,表情看不出情绪。
丛向庭强装镇定,即便刚刚已经说漏嘴,依旧摆出一脸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沉吟了一声,问:“什么向日葵?”
第39章
阮余看了他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出门找老太太要饼去了。
丛向庭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但阮余回来什么都没说,只叫他洗手吃饼。
丛向庭吃东西一贯很挑剔,在家的时候,厨娘每天都得换着花样给他做饭。
但老太太的饼他吃得毫无心理障碍,很快就吃干净了,如果不是吃相还算斯文,阮余都要怀疑他是饿了几天肚子来的。
阮余端着盘子走进厨房,丛向庭这才意识到应该自己来洗,连忙走进去说:“我来吧。”
阮余没跟他争,让了位置后站在旁边没离开,似乎怕他把盘子摔碎了。
厨房的一切都很破旧简陋,和高大的丛向庭十分格格不入,甚至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开生锈的水龙头时,都让阮余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丛向庭适应得很好,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很快洗好盘子,问阮余:“放哪里?”
“给我吧,我还回去。”
阮余从冰箱里拿出几个苹果,连着盘子一起还给老太太。
丛向庭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一副来了就不想走了的模样。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他就对阮余说:“我能在你这里住一晚吗?”
怕阮余不同意,他立刻说:“睡客厅就行。”
“我这里你住不惯。”阮余是认真的,虽然丛崇阳不怎么喜欢丛向庭,但不妨碍丛向庭从出生起就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众星捧月,怎么可能住得惯这种破房子。
哪想丛向庭说:“没关系,就当体验以后的生活了。”
“不至于吧。”阮余说。
丛向庭微微低下头,声音也变低:“以后丛家的东西都跟我没关系了,老头已经立完遗嘱了。”
阮余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至于,但看丛向庭如此低落的样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最终丛向庭还是留下来了,到了晚上,阮余找出一套家居服让他换上。
阮余的衣服对丛向庭来说有点小了,所以他拿的自己爸爸的旧衣服,那个年代的衣服除了西服基本都是棉麻材质,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出粗糙。
“你能穿吗?”阮余有些不放心。
“能,”丛向庭拿过衣服,站起身,“我去洗个澡。”
阮余带他去了浴室,很狭小,连浴缸都没有,也没有干湿分离,里面的灯也是坏的,一闪一闪的。
“我说过了,条件很差的,”阮余觉得丛向庭接受不了,“你还是去酒店吧,钱我出,不用还。”
丛向庭摇摇头,抬起头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块很丑的东西,研究了几秒才发现那是老式热水器。
“这个....能用吗?”
“能,”阮余说,“不会漏电,我天天洗澡没被电过。”
“好吧。”丛向庭转过身,打算关上门。
阮余往后退了一步,看了看丛向庭身上的伤口:“你的伤口能沾水吗?”
丛向庭忘了这茬,低头看了眼,但他住院几天都没洗澡,身上很难受,所以说:“能。”
“好吧。”阮余说。
丛向庭关了门,脱了衣服,扫了一圈,没找到能放衣服的地方。
最后他直接扔进洗手池里,打开花洒。
喷头是阮余住进来后新换的,水压很足,瞬间就将丛向庭身上喷湿了,就是怎么他妈是凉水。
丛向庭没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光着身体往旁边躲了躲,等了好半天,水才渐渐变热。
但接下来也没有很顺利,丛向庭没有碰过水龙头,可花洒喷出来的水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总是时不时就激得他想骂脏话。
要不是怕外面的阮余听到,他早就把这破浴室拆了,什么鬼东西。
头顶的灯泡一直在滋滋作响,忽闪的频率越来越高。丛向庭忍耐着洗完澡,灯泡还在以一种捉摸不透的频率闪来闪去。
和酒吧的气氛灯差不多,他自我洗脑。
关了水,浴室里只有一套毛巾浴巾,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丛向庭克制着心底的肮脏想法,老老实实擦干身体,换上衣服,结束了行刑搬的洗澡,开门走出去。
阮余没真打算让丛向庭睡客厅,他把主卧收拾了出来。
丛向庭走过去时,他正在铺床单。
“用帮忙吗?”丛向庭问。
阮余回过头,看到头发都没擦干的丛向庭,顿了下:“不用,马上好了。”
铺好最后一个角,他站直身体,对丛向庭说:“你今晚先在这里睡吧。”
“好。”丛向庭听从安排。
阮余去洗澡了,丛向庭躺在床上,其实身上的衣服很不舒服,非常硬,和麻袋没什么区别。沾了水的伤口也有些发胀,房间里还没有空调,即便开着窗也不通风,十分闷热。
一切都很糟糕,是丛向庭曾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待下去的环境,他却莫名觉得舒坦。
被关了静音的手机在旁边闪烁,丛向庭从没觉得它这么碍事过,索性关了机扔到一旁。
外面的浴室门被打开,带水的拖鞋踩在地板上,嘎吱嘎吱的,没多久又有关门的声音。
是阮余回房间了。
他们此时只隔了一层墙。
丛向庭翻了个身,将连埋进枕头里,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白天在阮余身上闻到过的香味。
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淡淡的,并不冲鼻。
丛向庭觉得自己身上很热,像是燥热,脑袋也晕晕的,没多久他意识到自己有反应了。
这几年丛向庭很少想这方面的事,一是忙,他要在丛崇阳面前装乖,要上学,还要提前接触集团的事,时间根本不够用。
二是确实没那个心思。
他跟李钦说自己对别人硬不起来,不是假的,就连看片他都索然无味,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可此刻在破旧到说马上就会被拆迁也不会有人质疑的房子里,他竟然有反应了,而且来势汹汹,十分之精神。
丛向庭不觉得羞愧,阮余就在隔壁,他要是没反应才应该感到羞愧。
所以他很自若地将手伸进裤子里,脑子里想的全是阮余,想他洗完澡会是什么样子,身上的皮肤应该会被热气熏得粉白红透,从头顶一直红到脚尖,就连白净的脸也透着微红。
穿衣服了吗?还是穿着睡袍?丛向庭想象着阮余就站在自己面前,穿着和他一样的睡衣裤,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衬得眼睛又黑又亮,嘴唇也又粉又嘟。
会是什么样的味道呢,肯定很好闻,如果能咬一口就好了。
丛向庭在有些岁月的木床上低喘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
扯了几张床头的纸,擦干净后,他忽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哪里都很空。
如果说刚刚是色心上头,那现在就是空虚又乏味,还有一丝没有得到满足的贪婪。
他坐起来,没多想,走出去敲了阮余的房门。
里面传来阮余的声音:“怎么了?”
丛向庭推开门,房间已经关了灯,但阮余还没睡,正躺在床上打消消乐,透过手机屏幕的光能看清他的脸。
“房间太热了,我睡不着。”丛向庭说。
“啊。”阮余忘了没有空调的事,他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睡衣松垮垮的,露出半个锁骨。
“要不你把这个电风扇搬过去吧。”他说。
丛向庭的视线没从阮余身上离开,和想象中白里透红不一样,在昏暗的房间里阮余比平时更白,肌肤像块玉一样,摸上去的手感应该也是细腻又滑嫩,只要轻轻一掐,就会泛成粉色。
“那你怎么办?”丛向庭舔了舔嘴唇。
阮余没感受到丛向庭的视线,说:“也没那么热,你用吧。”
“不行,”丛向庭说,“要不我在你房间打地铺吧。”
“啊?”阮余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
丛向庭终于移开视线,扫了一眼床边的地板,睡他一个人正好:“这样咱们俩都不热。”
第40章
丛向庭自己抱来被子和枕头,阮余坐在床上看着他的动作,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我关灯了?”丛向庭问他。
阮余点点头。
啪——
房间恢复了黑暗。
电风扇立在床尾,开了最低档的风速,发出微弱的呼呼风声,让闷热卧室里的空气流动起来。
地板很硬,即便铺了一层被子,还是硌得丛向庭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太舒服。
三秒内他换了三个姿势,最后侧躺着看向床上——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夜色中只能看到模糊的床沿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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