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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斯神色未变，依旧从容道：
“你想要什么？”
“你，和你们，无条件的服从。”总统笑了起来，“地球的一切都是属于人类的，应当服务于人类，‘地球意识’也不例外。人类身为地球上的唯一智慧生物，理应成为这颗星球的最高统治者。”
“如果我拒绝呢？”
“真遗憾，”总统面露惋惜，“我们只好去寻找你的其他同类。永别了，艾尔斯先生。”
总统那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一动，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倏地从黑暗中窜出，猛地扑到了她的身上。她猝不及防地趔趄了几步，手里的枪被打掉在地上。
“快逃！”叶辉使出吃奶的力气拽住总统的手臂，冲着艾尔斯大吼，“艾尔斯，逃出基地，逃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惊愕、欣喜、担忧……那一瞬间，艾尔斯那副雕塑般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但下一秒，周围的警察已然将枪口对准叶辉。
察觉到赤裸裸的生命威胁，叶辉全身颤抖，手上顿时没了力气，刚刚好不容易才鼓起的那一点勇气也很快就泄了下去。这让总统轻易地摆脱了叶辉的纠缠。
“我建议你不要动，艾尔斯先生。”总统拾起地上的微型手枪，重新瞄准艾尔斯，而后瞥了瞥被两名警察按在地上的叶辉，“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应该就是你爱上的那名人类……”
突然地，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盯着叶辉，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方才那个用于寻找艾尔斯的装置，放到艾尔斯和叶辉之间。
装置上的指示灯正常地亮着，指针却像是坏了一样疯狂旋转。她将装置移向叶辉，缓慢地在他的周身环绕扫描。
扫到他的胸前时，指针忽然停止乱转，“啪”地指向了某一处。她扯开叶辉的衣领，从中拽出一个百合花吊坠。
叶辉瞳孔一颤，眼眶发红，挣扎着想要夺回吊坠。但一个身材偏瘦的研究员无论如何都挣不过训练有素的警察。他只乱动了几下，就被警察再次压制住。
总统眯起眼睛，用手指抚摸吊坠上那朵小小的百合花：
“果然，你是莉莉的孩子。真不可思议，‘地球意识’竟然连人类的生育能力都能完美模仿。但是——”
装置上的指针不再指向叶辉，而是跟随吊坠偏移。总统一边摆弄着吊坠，用眼神示意身边的警察。警察将枪口抵在叶辉的后脑上，警告似的向前顶了顶。
“莉莉将她残留的力量封存在吊坠里，却没有直接赐予你。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总统将吊坠收进口袋里，然后转向艾尔斯，挑衅道，“艾尔斯先生，人类若是被子弹打穿脑袋，会怎样呢？”
叶辉身体发抖，心里更是害怕得不得了。基地里虽偶有突发事件，但他从未离枪口——离死亡如此之近。他拼尽全力抬起头，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求救般地望向艾尔斯。
出乎他意料的是，此时艾尔斯的眼眸却无比平和，无比温柔，好似暴风雨后的万里晴空，又宛若晴空下一望无际的粼粼海洋。
扳机扣下前的半秒像是被延长到了一个世纪，两人在无尽的时间里久久凝眸。最后墨绿的瞳孔被缓缓垂下的眼睑所覆盖，再次睁开时，眼帘里映出的却是一片泰山压顶般的翠绿藤蔓。
“你……是怎么……”
步枪连同持枪的警察一起，被巨大的藤蔓死死缚住。总统惊恐地瞪着眼睛，慌忙举起手枪，似是想要击退眼前的怪物，但还没来得及移动手指，手臂就遭到了堪比重锤的打击。
微型手枪被击落，掉入藤蔓的海洋之中。无数根粗藤如巨蟒般快速接近，在总统做出下一个动作之前，就将她与她身边的警察一同钉在了墙上。
一根根细藤化作利刃，贴在那些人的脖颈上缓慢摩挲。而艾尔斯却一直平静如水，甚至没有一丝杀意，仿佛只是在打死一只苍蝇，或碾死一只蚂蚁。
“你们敢让他流一滴血，我就把你们的血液一起抽干。”
艾尔斯的话音也全无波澜，空灵地回荡在房间上空，悠悠地宣告着。
“伯母大人不忍心伤害你们，不代表所有的‘地球意识’对人类都是友好的。总统阁下，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
第34章 老公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今天叶辉在，我不想见血。十分钟内带着你的手下撤出基地，别让我再看见你。”
放完狠话，艾尔斯就收回藤蔓，没再施舍他们一眼。
总统狼狈地摔在了地上，踉跄了几下才站稳。她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艾尔斯和叶辉，而后摆了摆手，示意警察撤退。
高跟鞋的“嗒嗒”声带着其他混乱的脚步声一同渐渐远去，不一会，屋内重归于寂静。
叶辉缩在墙边，几分钟前那股勇猛的气势已荡然无存。他抱着自己的双腿瑟瑟发抖，明显是一副受了惊吓的可怜模样。
他能感觉到艾尔斯的视线，便悄悄抬眼偷看着对方。男人身上的那套帅气的正装依旧干净平整，没有一丝褶皱，而那条正装裤下包裹的漂亮长腿正在迈开，徐徐向他走来。
前方的灯光被艾尔斯的身影遮住，视野也被艾尔斯全部占据。苦苦追寻的人终于出现在了触手可及的距离内，叶辉鼻子一酸。
他想起之前决定要做的事，就觉得一股炽热的冲动直直地涌上了心头。但他现在衣服乱糟糟的，脸颊上沾着污迹，眼睛更是肿得难看至极——既不容光焕发，也不昂首挺胸，与他曾经的设想相去甚远。
即便如此，叶辉还是控制不住地动了动唇瓣，说出一直在内心鸣动着的话：
“我……我想，我想抱抱你。”
几乎立刻地，这项小小的渴求得到了足够甚至过量的满足。艾尔斯用那双强劲的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身体，牢牢将他圈禁在熟悉的怀抱里。
肌肤的热度穿透薄薄的衣料，强势却又温柔地渗入被拥抱之人的心底。叶辉同样紧紧地回抱着艾尔斯，依赖似的把脑袋埋进男人的胸口。
“怎么又哭了？”艾尔斯的语气充满无奈。
“没哭。”叶辉闷闷道。
“没哭？”艾尔斯轻抚着他的后背，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脸颊、耳廓，最后贴在耳畔，故意往红透了的耳朵里呼出一团热气，“等到了床上，有你哭的。”
这回叶辉是真不想哭了，只想捂住艾尔斯那张乱开黄腔的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神明般的“地球意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又色情又恶劣的男人。
然而他挣扎了半天，非但没能捂住艾尔斯的嘴，反而把自己的嘴也搭了进去。久违的柔软且酥麻的触感从舌尖蔓延开来，让叶辉舒服地阖上了眼睛，张开口任由艾尔斯吮吻。
两人挤在墙角，黏黏糊糊地亲来亲去，像一对陷入热恋的情侣一样没完没了地腻歪着。只是“天才”叶教授至今也没学会在接吻时呼吸，才亲了一会就推拒着说吸不上来气。
艾尔斯拿这个小笨蛋没办法，只好暂时放过他的唇瓣让他喘气，转而用鼻尖逗弄似的轻顶着他的鼻尖。叶辉被顶得心神荡漾，不由得轻啄了一下艾尔斯的脸颊。
艾尔斯眸色一暗，狂风骤雨般的亲吻再度落了下来。叶辉几乎要溺死在这令人窒息的热吻中，只得又羞又愤地捶着身上人的肩膀。
这时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费舍尔教授带着一队警卫涌入温室内。
“没事吧，儿子？”养父一脸担心。
“没事，爸。”叶辉应道，随后狠狠地瞪着仍抱着他不松手的男人，使劲扭了一下身子，试图挣脱束缚。
所幸，绅士艾尔斯的内心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廉耻心，立刻就放开了叶辉，尽力在长辈面前维持着一副克己复礼的模样：
“一切都好，父亲大人。”
费舍尔教授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你们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善后。”
他转身向警卫下达指示，而后警卫们便分散开来，开始收拾温室里的一片片狼藉。
艾尔斯微微俯身，向仍瘫坐在地上的叶辉伸出一只手，温柔的目光中燃烧着火热的欲望：
“走吧，宝贝。”
叶辉却没有握住那只手，而是尝试自行起身。面前男人的心思昭然若揭，他知道自己若是被艾尔斯亲手抓回宿舍，屁股怕是几天内都消不了肿。
然而或许是由于方才受的惊吓太重，被吓软的双腿到现在还没恢复。叶辉试了好几次，也没法控制住那两条不断颤抖着的腿。
艾尔斯却似乎并不打算搭把手，只是站在旁边看他挣扎，脸上的肌肉好似有些抽搐，像是想笑却不敢笑，只能强行绷着脸假装严肃。过了一会，他甚至开始说风凉话：
“怕成这样，刚才还要扑过来救我，真不知该说你胆小，还是该夸你勇敢。”
叶辉被他气得无话可说，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准备扶墙自己站起来。
就在这时，后背和腿弯处分别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托住，身体骤然腾空。
叶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性地胡乱抓挠着，结果好巧不巧，偏偏就环在了艾尔斯的脖颈上。
“艾尔斯！”
被喊到名字的人一脸戏谑，半哄半骗道：
“宝贝累了，咱们回去就睡觉，不做别的。”
吃过不少次亏的叶教授终于变聪明了一些，死也不信这男人的鬼话，手脚并用地扑腾了起来。艾尔斯却仅仅倾斜了一下手臂，让他稍微往下掉了一点，就吓得他再次慌忙抱紧身边唯一的支点。
叶辉不敢再乱动，只得被迫乖乖依偎在艾尔斯的怀里，将自己全部的重量交给自家一肚子坏水的老公。他委屈地呜咽了几声，表示微弱的抗议，可是他叫得越难过，他的老公就笑得越开心。
“走，”交缠着的气息呼得叶辉心跳如擂鼓，“老公抱你回家。”
第35章 命运
艾尔斯果真就如驸马爷抱着新婚公主一样，稳稳地抱着叶辉，从温室走到工作区，再走到生活区，回到他们温馨的小家。
这一路上，两人的亲密姿势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视。起初，叶辉还有精力开口解释几句，但只会收到人们更加暧昧的目光。所以后来他干脆放弃辩解，把脸窝进艾尔斯的怀里假装鸵鸟。
于是，继“叶教授闪婚”、“叶教授被‘那方面’不太行的老公干到起不来床”、“叶教授和老公吵架闹离婚”之后，这一系列花边新闻又有了后续：“叶教授和老公终于和好如初，准备再入洞房大干三百回合。”
“入洞房”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能不能“大干三百回合”仍是未知。
也许是因为艾尔斯的怀抱太过令人安心，叶辉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越来越放松，最后脑袋一埋，意识陷入模糊。
朦胧中，他感觉到自己被抱到了宿舍，放在了床上，外衣被一件件脱掉，最后内衣也消失不见。他无意识地推拒了几下，但那点微弱的反抗就如小猫挠痒痒，没起到任何作用。
然而意外的是，脱掉他衣服的人并未像之前一样压上来侵犯他，而是又将他抱起，走到浴室，放进浴缸里，然后用毛巾蘸上温水，耐心且细致地为他擦洗身体。
叶辉被擦得舒舒服服，又暖和又清爽，喉咙里发出小猫般的嘤咛。但为他擦身体的人呼吸又深重了些许，擦完将他抱回床上并盖上被子后，再次匆匆走进浴室。
绿色植物的清香钻入鼻腔——叶辉现在正躺在他心心念的藤编小床上，渐渐陷入沉睡。
睡梦之中，不久前见过的一幕幕不断掠过脑海：全副武装的警察、咄咄逼人的总统、“藤蔓变人”的真相、二十年前的惨剧……
一系列或真实或虚幻的场景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令人恐惧的噩梦。梦中的叶辉皱紧了双眉，如溺水的人一般无助地挣扎着。
很快，乱动着的双手被另一双大手牢牢握住，颤抖着的身体也被身边另一个人温热的躯体紧紧贴上。熟悉的气息萦绕在周围，悄然安抚着他紧绷着的神经。
“别怕，”安慰般的低喃声传入耳膜，“老公在，什么都不用怕。”
那声音仿佛具有一股魔力，竟奇迹般地驱散了梦境中的种种恐怖景象。呼吸逐渐平稳，全身都充盈着柔和的暖意，熟睡着的人梦呓了几句，便本能性地钻进了身边人温暖的怀抱中。
一夜再无噩梦。
第二天醒来时，叶辉就这样躺在最喜欢的床上，和最喜欢人肌肤相贴，心里产生了一种自己好像仍在梦里的错觉。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枕边人的脸颊，入了迷似的凝视着那张颇具古典美感的面庞。指尖划过脸上近乎完美的曲线，落到细长且疏密有致的睫毛上，轻轻拨弄了一下。
眼睑微颤，下一秒，深潭般的墨绿色瞳孔就直直地望进了他的心底。叶辉“嗖”地缩回手指，像是干坏事被抓包了一样，眨着眼睛慌张地看着艾尔斯。
艾尔斯却狡黠一笑，阖上双眸，用手指点了点唇瓣，好似在说：亲一下，亲一下就不和你计较。
叶辉脸颊泛红，咬着舌头纠结了好久，才慢吞吞地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艾尔斯的嘴唇。但当他欲离开时，对方却突然按住他的脑袋，霸道地加深了这个早安吻。
“早上好，宝贝。”闪着光的绿眸如上好的翡翠。
“早上好。”嘴上说着打招呼的话，脸却转到了别处。叶辉翻身背对着艾尔斯，拽来被子盖过头顶，害羞似的躲进被窝里。
之前对于接吻这种事，他最初感觉羞耻，后来艾尔斯向他提出“交易”，他便例行公事般地向那株植物提供液体，之后的性交亦是如此。
但现在交易已经终止，艾尔斯也并不是真正的植物，或许根本不需要“营养液”。那么，他又为何要继续和艾尔斯亲吻？
他不知道，也想不出答案，只觉得与艾尔斯身体相拥、唇瓣相贴时，身心都如同浸在了一片温暖的海洋之中，既舒适又放松，仿佛灵魂都得到了安抚。
渴望拥抱、期待接吻、想要亲热——叶辉曾在书里读到过这种感情，书中还写着：这就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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