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的时候眼睛扫到旁边在充着电的剃须刀,很久没用过了,估计也没充太久,灯还是黄的。
收拾完了也不着急上班去,今天难得事不多,姜寻从冰箱里找了盒牛奶,倒杯子里放微波炉加热。等时间的时候懒散地靠着橱柜发消息。
姜寻:安老师,在哪儿呢?
十分钟之后安亦回他:上班啊。
姜寻:今天几点下班?
安亦:冬令时。
姜寻笑了下,回复说:收到,北门等你。
安亦没再回复。
俩人上一次聊都是很多天以前了,姜寻出差走了这么久,中间就没怎么联系过。安亦向来话少,俩人在一块的时候他话也不多。
姜寻下午早到了半小时,这个时间车位不紧张,能停在离门口很近的车位里。姜寻给安亦发了条:到了。
安亦回了个:[ok/]
姜寻收起手机,把椅背放倒了点,闭着眼睛靠着。感冒的劲儿还是没过,迷迷糊糊地又浅浅睡了会儿。
“安哥,你回家吗?我带你回去?”有人从后面追上安亦,笑着问他。
安亦回头看了眼,说:“不用,你走吧。”
“走呗?或者我给你捎到地铁站?”
说话的是跟安亦教同一个班的英语老师,比安亦小两岁,去年结婚安亦还去当了伴郎。
“今天真不用,”安亦笑着说,“今天有人接我。”
说话时已经到了大门口,姜寻的车明晃晃停在那儿。
“那行,那我走了安哥。”同事跟安亦招呼了一声,摆摆手走了。
姜寻蒙眬间听见有人敲车窗,睁眼看见安亦正弯着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姜寻坐直开了锁,安亦上车的同时他眯着眼把座椅调回原位。
“来多久了?”安亦问。
“半小时。”姜寻看了眼时间,说。
“来这么早干什么?”安亦系上安全带,语气淡淡的。
姜寻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声:“我怕迟到,迟到就白来了。”
安亦转头看他,过会儿也笑了下,又转了回去,侧脸线条清晰干净,下颌线很漂亮。
姜寻之前有一次说要来接安亦,时间估算个差不多,结果路上堵车堵了四十分钟,等他到学校了安亦已经走了,一分钟都没等。
安亦就这么个人,做什么事只随心,向来不迁就。他但凡有丁点不顺心都不憋着,姜寻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也两年多了,可姜寻到现在都觉得这人就跟股风一样,抓不着。
有时候姜寻脾气上来觉得这人真没意思,没劲,转头也走了。
他俩这样的时候不少,时不时像是散了,一段时间谁也不联系谁。可隔段时间又总是搞到一起去,说不定谁先找的谁。
像这次,中间俩月不联系,姜寻回来之前给安亦发了消息,安亦回都不回,可姜寻半夜回来他却在床上睡着。
这算什么关系呢?不好说,非要说的话算炮友。
在外面吃了饭回来,姜寻在厨房捣捣鼓鼓切水果,橙子切瓣,西瓜切块,火龙果切片。果盘是之前专门高价买的,就为了把水果摆得精致漂亮。安亦在浴室洗澡,从回来就进去了,直到姜寻切完果盘扣好放进冰箱,他那边都没洗完。
姜寻回房间路过随意敲了两下浴室门,敲完走过去了。
安亦却在里面回了声:“进来。”
姜寻于是又转回来,推开门探头进去:“怎么了?”
安亦关了水,两只手从脸到头发一把捋过去,把头发都捋到头上去,看了眼姜寻说:“你帮我看看。”
“看什么?”姜寻走进去,浴室里都是沐浴露的淡香,被水汽氲得潮热,往人脸上扑。
“我这儿有点疼。”安亦朝姜寻侧了侧身,反手摸在自己腰上。
“怎么了?”姜寻低头去看。
安亦皮肤挺白,加上中间一截从来晒不着,这会儿沾了水显得光滑瓷亮,上面挂着水珠。安亦用手背把水珠随手抹得乱七八糟的,说:“这儿。”
后腰的位置长了颗圆溜溜的小红疙瘩,不大,但是挺红,像干净的纸上被红笔点了个点儿。姜寻拇指轻轻碰了碰,说:“长了个痘。”
“今天穿的新牛仔裤,裤腰上有个硬线头一直刮我。”安亦抽下浴巾,包住头脸胡乱擦了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
“等会儿我帮你剪了。”姜寻说。
安亦淡淡地“嗯”了声,头发擦得乱七八糟的,再胡乱晃晃头,头发就又顺了下来,只是因为还带点湿,就显得又乖又乱的。
姜寻一直看着他,眼神就没离开过。
安亦把手上的浴巾往洗手台上一扑,把上面的瓶瓶罐罐都稀里哗啦推进洗手池,接着直接往浴巾上一坐,腿随意地分开着。
安亦歪着点头,跟姜寻说:“过来抱。”
姜寻有时候觉得安亦很疼他。
比如做爱的时候。
安亦什么都顺他,让干什么干什么,怎么爽怎么来,甚至姜寻不提要求他都能主动做到,他永远都包容。
姜寻经常在情浓时刻盯着安亦的眼睛看,他像确认一样想从里面看见什么,但安亦几乎不和他对视,也不看他眼睛。
他们在床上无比亲密,情潮汹涌时总要接吻,温情时分也得抱着。
想来挺有意思,平时像炮友,偏打炮时又像恋人。
事后姜寻俯身抱着安亦,安亦圈着姜寻脖子,一只手松松抓着另一只胳膊,把脸埋在姜寻颈窝。
“安哥。”抱了好一会儿,姜寻在他耳边叫他。
“干什么?”安亦问。
姜寻也不说话了,只一下下亲他耳朵。
安亦往旁边躲躲,说:“我想吃水果。”
安亦每次做完都要吃水果,要甜的,还得要好看的。苹果香蕉这种没颜色的不吃,就得要漂漂亮亮摆得精致的一盘。
两人简单冲了个澡,姜寻去冰箱给他拿水果,回来安亦已经穿好了睡衣,正盘腿坐床上低头看手机。
安亦今年带高二,总有那深夜苦学的学生大晚上给老师发消息探讨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学习把情商学没了。
安亦回了条“明天课间问我”,把手机扔在一边。
姜寻把果盘端过来,安亦就放腿上,用果签叉着吃。
“我上学的时候要有这学习劲头么,”姜寻笑了声,“说不定我还能学习更好点儿。”
“没事儿,”安亦边吃水果边说,“没有一个人是多余的。没有你们怎么衬托好学生优秀?
每个班都得有后十名,没有你们十个,上面十个人就落下来了,对他们来说你们相当重要。”
姜寻听头一句还以为安老师难得安慰人,听到后面果然还是熟悉的风格。
“我也不至于倒数十名,”姜寻失笑,“我高中成绩还可以。”
安亦没再接这话,就慢悠悠地吃水果,跟姜寻说:“下次给我买串葡萄,我要黑的,不要绿的。”
“好。”姜寻突然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安亦让他摸了两下,之后往旁边躲躲。
姜寻笑着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安亦抬了抬眼睛,扫他一眼说:“等我想吃水果的时候。”
都这么晚了,安亦吃完水果还是走了,穿走了一套他放在这儿的睡衣,换下来的衣服团起来抱着走了。
姜寻刚开始让他别走了,就在这儿住。
安亦拒绝:“跟你睡我睡不着。”
姜寻失笑:“我怎么你了?我也不打呼噜。”
安亦说:“旁边有人我睡不踏实。”
等到安亦抱着衣服走了,房间里残存的暧昧气息也快散没了,剩下水果的清新甜香。
做爱时那朦朦胧胧的亲密也散了,一切回到平常。
半小时后姜寻给安亦发消息:安老师,内裤落我这儿了。
安亦回:给我洗了。
姜寻回了张照片。
照片里是已经洗完晾着的内裤,看样子晾了有一会儿了。
安亦看完图片锁屏放下手机,翻了个身抱着枕头闭眼睡了。
第3章
安亦也不是第一次把内裤落在姜寻这儿了,他这人总丢三落四的,像是对什么事儿都不上心。
他经常把外套落在办公室,去年冬天姜寻有次约他吃饭,见他穿着毛衣出来,冻得哆哆嗦嗦的。姜寻一边脱衣服一边问他衣服呢,安亦说忘穿了,走一半了也懒得拿。
姜寻无语:“衣服也能忘?”
安亦把姜寻外套穿上,扫他一眼,带笑不笑地说:“那你多经管经管我不就得了。”
姜寻外套脱了也冷,缩着肩膀看他,说:“那也得我经管得着啊。”
安亦当时笑笑,敞开羽绒服,单手扯着一边往姜寻身上一兜,拢着他带着走,说:“帅弟弟都靠不住,你们能管了谁。”
姜寻眉头一竖,斜眼看他。
安亦那么半搂半推着说:“快走吧,我饿死了。”
姜寻和他好了有挺长时间了。说“好”也不准确,算不上“好”。
两人住在同一单元,以前就偶尔在电梯里碰上,那会儿谁也不认识谁,见面也互相不打招呼。那时安亦还有个男朋友,姜寻也见过,依稀记得是个帅弟弟。
两人第一次说上话是在一个春天将尽夏天还没来的时候。
那晚刚下了点雨,姜寻穿了件帽衫,牛仔裤,帆布鞋,正准备出去,穿得像个学生。进了电梯刷了负一层,电梯继续上行,停在二十四楼。电梯门开,姜寻低头看着手机,只往旁边让了让,没抬眼。结果毫无防备地被一件外套劈头盖了一脸。
“滚。”外面一道声音扔出这么个字,带着不容商量的语气,和一丝不明显的轻慢劲儿。
姜寻抬手把衣服从头上拿了下来,看着外面的人。四目相对,里面的挑着眉一脸莫名其妙,外面的从不耐烦转成满脸错愕。
“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安亦连忙挡住要关上的门,双手合十朝姜寻说,“认错人了,对不起啊。”
姜寻看着他,那会儿安亦应该是刚下班不久,身上还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脸上甚至还有点从外面溅到脸上的小水珠。
姜寻没说话,沉默着把衣服递给他。
安亦尴尬地接过,又说了一次:“不好意思啊。”
姜寻也没回话,面无表情地按了关门键。
这是他俩第一次说上话,准确地说是安亦单方面说,姜寻满脸高冷。
从这起姜寻再没见过安亦那个男朋友,什么时候碰见安亦他都是一个人。
本来都是不会主动打招呼的人,但是因为之前尴尬的乌龙,所以安亦每次都会跟先开口跟姜寻打声招呼,类似“上班啊?”“下班了?”“早上好”。
姜寻不会太热切,一般也就出个声算是回应了。
有次小区停水停电,姜寻半夜在小区群里问物业什么时候来电,说手机马上没电了。
物业小管家说还在排查停电原因,恢复送电时间不确定。
群里2401拍了拍2201。姜寻以为误点了,也没理。
过了三五分钟,有人敲门。大夏天没有空调的晚上,姜寻光着上身只穿了条大短裤,也懒得再去穿,直接去开了门。
走廊里没灯,姜寻只知道外面站着个人,他一边低头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一边问:“谁?”
“我,安亦,”门口的人说,“2401。”
手电筒开了,姜寻没直接朝人脸上照,只往旁边侧了侧。他看见安亦站在门口,穿着短袖短裤的居家睡衣和拖鞋,在这样黑漆漆的环境里安亦白得有点晃眼。
“怎么了?”姜寻问。
“给你送个充电宝,看你说要没电了。”安亦说,抬手把充电宝递过去。
姜寻接过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又连忙道了谢。
“不客气,”安亦稍歪了歪头,眼里带着笑意,开了句玩笑,“下次碰见你先跟我打招呼就行,每次你都不太搭理我。”
安亦笑起来的时候显得特别亲人,眼尾向下弯的一点点弧度特别柔和。在那个乌漆嘛黑的晚上,姜寻猝不及防被安亦的笑眼给撞了一下。
姜寻当时也笑了,说:“没问题。”
当天晚上俩人从群里加上微信,从这儿就算认识了。
有回安亦从自己车上搬下来大大小小十几个快递,关上后备箱手上拿了几个,地上还摞着几箱大的。
姜寻停好车下来,直接走过来弯腰把地上那几个抱了起来。
安亦没看见人,先愣了下,后看见是姜寻,笑了。
“要不你打算怎么拿?”姜寻抱着那几箱快递边走边说。
安亦锁了车在后面跟着,说:“就往一起摞呗。”
“这你摞完还能搬动?”姜寻视线往下一扫,“相当沉了。”
安亦笑着说:“我买的猫粮和猫砂。”
姜寻说:“少说六十斤。”
“加一起肯定有。”安亦笑得不行,“辛苦了辛苦了。”
进了电梯,安亦刷了22和24,姜寻没把东西放下,电梯停在22,安亦看着姜寻,姜寻也看着他,下巴抬了抬,示意关门:“赶紧的吧。”
“啊。”安亦点点头,又按了关门键。
到了24楼安亦家门口,姜寻才把几个箱子放下,落地“咣”的一声。安亦听见那声音又笑了,侧头看着姜寻:“那谢谢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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