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赶忙点头,躬身引路,“几位客官请随我来。”
被店小二引进房间里还不到一炷香,跟着,四道招牌热菜就送到了房间里。
段怀风略略吃了几口炮羔羊,舀了几口八宝饭,跟着就结束了用餐、放下了筷子,“十七,我现在出门一趟。你吃完后洗个热水澡就睡吧,不用等我。”
十七跟着放下了筷子,道,“戌时都要过了,已经很晚了。教主,你就不能明天白天再出门吗?”
段怀风道,“你觉得呢?”
不知道段怀风这个时候出门究竟要干什么的十七想了想,道,“我觉得你要背着我偷偷干坏事。”
魔道头子段怀风听了这话顿时有些忍俊不禁,甚至险些都要哈哈大笑了,“不是吧?我干坏事还得背着你?还得偷偷?我就这么‘怕’被你逮到啊?”
十七见段怀风笑了,就跟着弯了弯唇角,“照你这么说,那你就不是要背着我偷偷干坏事喽?”
段怀风用鼻子轻哼一声,故意道,“那可不一定。”
“不一定?”十七蹙了蹙眉,胡乱猜测道,“难道你是想要去极乐阁那种地方,带着我不方便找乐子,所以要背着我自己一个人偷偷去?”
“……你脑子里真的除了这些东西就没别的了。”段怀风也不急着走,索性就喝了口热茶,好整以暇地看着十七,幽声问他,“十七,你还记得举手发誓说‘教主,我保证出门后一定又乖又听话,保证不给你添乱子’这句话的人,是谁吗?”
十七,“……”
十七赶紧在脸上摆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谁啊?”
早就习惯了十七的厚脸皮的段怀风见状也不惊讶,他甚至还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脸皮可真厚啊。”
“我脸皮要是不厚的话,又怎么可能能像现在这样和你在一起嘛。”十七嘟囔完,抬眼却见段怀风竟正隔着暖红烛火眉眼含笑地看着他。
烛火下的段怀风看起来比平时要更美。他本就肤白若雪,唇似樱红,此时经那艳艳烛火落落一照,带笑的眉梢眼角顿时都增添了些许胧胧朦朦的绮丽色泽,真可谓是靡颜腻理,楚楚动人。
当十七不下心将‘楚楚动人’跟眼前这个惯喜欢发他脾气、揪他耳朵的段怀风联系在一起时,他倏的面上一热,跟着,实话就情不自禁地从嘴巴里跑了出来,“教主,你长得这么好看,大晚上出去要是不小心被垂涎你美色的好色之徒给拐走了,我可怎么办啊?”
“……那得有多不小心啊。”武功天下第一的段怀风无语到简直都要无力了,“先不提到底有没有垂涎、呃、怎么说呢,再怎么说我也是天下第一啊!谁能拐走我啊?!”
十七其实觉得段怀风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号没有那么实,但这话又不能说,因此他沉默片刻后只好道,“那好吧。不过你事情办完了就赶紧回来,不和你一起睡的话,我睡不着的。”
段怀风闻言不由得有些脸热,“别张口就来。哼,你哪里会睡不着,成天跟只猪似的,就知道吃和睡。”
他说完站起了身,接着在十七跟个小媳妇似的给他披氅衣、系长带时,主动侧过脸去轻轻亲了一下十七微微抿起的嘴唇,“那、那什么,别担心。你早点睡,我办完事就回来。”
十七被段怀风亲得心头一软,当即不禁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了。”
十七嘴上说着‘知道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应声说‘好’。
因此在段怀风放心离去后,他立刻就拣了件厚外袍披着出了门,不远不近地、像道影子似的、无声又隐秘地坠在了段怀风的身后。
第18章 红粉
跟了段怀风约有盏茶的功夫后,跟着,十七就见段怀风抬脚走进了此行的目的地——红粉阁。
红粉阁红漆涂饰,朱门大敞,阁楼浮华,乐声靡靡,一看就是红粉流俗、寻欢作乐的风月作坊。
十七见随着段怀风的抬脚而入,本来站于朱门两侧的那两个掉头掷眼、招揽生意的薄衣妓子也跟着盈盈笑着抬脚踏进了楼内,霎时眸光一寒,心如乌云遮月般阴沉了下去。
不曾想过段怀风竟然会真的背着他来这种烟花之地的十七并不准备冷眼旁观。
他准备先窥测形势,然后再伺机而动。
为避免打草惊蛇,十七难得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等方才那两个跟着段怀风进了门的薄衣妓子重新走出朱门,继续掉头掷眼、招揽生意,十七接着又等了一小会儿。十七一直等到他觉得段怀风应该已经入幕落座后,这才凛了凛神,抬脚走向了灯笼高挂、大敞迎宾的红粉朱门。
十七目不斜视地径直越过了那两个揽客的薄衣妓子。
然而十七虽越过了薄衣妓子,但他前脚方踏入红粉厅堂,后脚就被负责为嫖客推荐妓子的鸨母眉花眼笑地挡住了去路。
鸨母殷勤笑道,“这位公子我瞧着面生得紧,想必今天定是头一回来吧。敢问公子,想要何等佳人作陪相伴啊?”
何等佳人作陪相伴?
十七思及段怀风的脾性,就道,“当然是最佳的佳人。”
鸨母闻言掩唇一笑,见怪不怪道,“又是一个来见惊玉姑娘的。公子,惊玉姑娘可不是寻常姑娘,不是公子你想见,就能得见的。”
十七蹙了蹙眉,问,“那我要如何做,才能见到惊玉姑娘呢?”
鸨母但笑不语。
十七毕竟曾在烟花柳巷之地住过月余,因此他动了动眼珠,跟着也就看清了鸨母眼底那和照花姐如出一辙的贪财爱钞,唯利是图。
既如此,他便只好伸手掏了锭从段怀风那里顺来的银锭子递给了鸨母,“还望指点。”
鸨母见钱眼开,抬掌颠了颠重约十两的银锭子后立马笑逐颜开道,“指点不敢当。只不过公子你若是诚心想见惊玉姑娘的话,就须得去最上层的三楼打茶围、赋诗词。只有公子你赋的诗入了惊玉姑娘的眼,她才会见你。”
既已得知了想要知道的消息,十七接着点点头示意知晓,跟着就越过鸨母,抬脚继续往楼上走去了。
红粉阁楼越是往上去,就越是朱栏曲楹、风月靡人。
十七拾级而上,皱眉在这入目是脂粉婀娜、入耳是盈盈娇笑的红粉阁楼缓步前行。
或许是因为皱眉冷脸来这温柔暖乡的人很少的缘故吧,十七一路上遇到的那些红倌女子竟都跟见到了什么稀罕猴子似的好奇盯着他看,并且还都试图用温柔言语或曼妙身体让他展颜无忧。
十七越走,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等耗费了大约小半炷香的功夫才推拒完了一群试图让他开心起来的莺莺燕燕的娇声挽留后,十七这才终于来到了花魁惊玉姑娘所在的顶层三楼。
然而十七方走到三楼,还没寻到那打茶围的地方,就不期然地听到了某个狎妓之客的遗憾感叹。
那人遗憾感叹道,“惊玉姑娘已有一月不曾邀人进房,也不知那公子哥怎么就得了惊玉姑娘的青眼,连诗都没有赋一首,就……唉,要不是那公子哥面生得紧,真想同他取取经,下回也让我做一回惊玉姑娘的入幕之宾呐……”
十七不小心听了这话,顿时眼前一黑,仿佛绿云罩顶。
绿云将罩未罩之际,十七急得瞬间脚底生风。接着他仅仅用了一息的功夫,就成功找到了那个挂了‘惊玉’木牌的房间。
因着风月场所的规矩都是花魁选好了人后就会把其他客人好好送走,然后再单独邀请那个选好的人到自己的房间,一起进行喝酒饮茶、吟诗弹琴等等风月活动,因此此时那间挂了‘惊玉’两字木牌的房门外面并无他人,非常方便十七听墙根。
十七竖着耳朵、屏气凝神地站在墙根光明正大地听墙根。
十七的耳朵很灵光,因此当他清晰无比地听到室内那花魁惊玉姑娘婉转娇柔地说出了“外面寒风凛冽,路上寒霜浓重,不如不要走了”时,他顿时气得想直接拆了这墙算了。
但十七没有拆。
毕竟如果他真的拆了这花魁门墙的话,修缮钱最后还得段怀风来出。
思及此,十七便退了一步,改拆卸门墙为推门而入了,“放开他!”
他闯进去的突然,话也说的突然,因此屋内两人霎时都被突然出现的十七给吓了一跳,齐齐抬眼看向了他。
“你怎么来了?”段怀风一见十七一脸‘你竟然真的偷偷背着我做坏事’的表情就一阵头大,“我不是让你先睡,不用等……不是,你之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么?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十七振振有词道,“我要是听话的话,不就发现不了你来这里鬼混了么!”
坐在段怀风身侧的萧惊玉两句话一听,霎时就明白了来人究竟是谁了。
萧惊玉虽然已经看出来了这来人就是未来的教主‘夫人’,但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就把身体往教主段怀风的身侧侧了侧,面上故意露出了一副不胜惊恐的、娇弱妩媚的、惹人爱怜的表情,“段公子,我怕。”
段怀风一时间心思全都系在了误会他来这里鬼混的十七身上,根本懒得搭理萧惊玉,只顾着和十七解释,“我没鬼混!”
“你都来人家花魁的房间了,还叫没鬼混?!”
“我、我、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没鬼混!”
十七也不是不想相信段怀风,只是段怀风在说这话的时候,那狐媚长相的花魁都快要把胸口挨到他手臂上了,他竟然也没躲。
见此情状,十七大为光火,十七心里委屈,十七觉得自己变成了被丈夫厌弃的糟糠妻。
‘糟糠妻’十七上下扫了一眼那花魁,心中暗道:这女的不过是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罢了,妖里妖气的,还没有右护法季凌云好看呢。教主才不会眼瞎看上她!
早就狠狠打败过右护法季凌云的十七想到这里,顿时自信不少,“丑八怪,你给我离他远点!”
生平第一次被人说是丑八怪的萧惊玉惊呆了,“丑、丑八怪?!”
一怔过后,她那张惯常戴于面上对外示人的妖媚娇柔的表象面具,霎时就因受不住‘丑八怪’的冲击而崩不住裂开了,“你说谁丑八怪呢?!”
“谁生气谁就是丑八怪。”十七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你不是已经听清楚了么,还非要找我再确认一遍?当然了,你要我再说一遍也没关系。丑八怪,你给我离他远一点。”
自诩天人之姿且被男人吹捧惯了的萧惊玉闻言不由得冷笑连连,“你让我离他远点,我就得离他远点啊?”她火气上头,气得索性直接扯过段怀风的胳膊抱在了怀里,弯唇朝十七挑衅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偏不。”
十七见萧惊玉如此动作,不由沉眸走到了他们两人的近跟前。
“你以为我是谁?”不等段怀风出声,十七就俯眼盯着萧惊玉冷声说道,“我是他的心肝宝贝,既定夫人。”
萧惊玉,“!!!”
段怀风,“!!!”
十七见眼前这两人倏然齐齐瞪大了眼睛,像是被他的真诚话语给震惊成了傻子似的,于是就继续朝毫无眼力见的花魁说道,“好了,丑话说在你这个丑八怪前头,你若是再不松手离他远点的话,我可就要动手了。我只怜他惜他,可不怜你惜你。”
“……你、你要动手?!”段怀风见十七和萧惊玉已经剑拔弩张到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直接动手打起来了,他赶忙使了把劲,把自己的右胳膊使劲地从萧惊玉的怀里抽出来了,“我看你是皮痒想要让我动手了!”
十七目光往段怀风终于恢复自由了的右胳膊上凝了凝,跟着轻轻舒了口气,“回去再说。总之咱们先离开这儿吧,回去后你想怎样就怎样。”
段怀风抬手揉了揉额角,叹道,“还我想怎样就怎样呢。你光会说。”
十七忙道,“不是光会说,我会真的听话的。”
段怀风有点无奈,“你要是真会听话的话,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十七闻言默了默,随即小声说道,“可我要是不跟来的话,你今晚就要在她这里睡了。”
“我怎么可能会在她这里睡啊!”
“……可你已经是她的入幕之宾了啊。”
段怀风没想到十七竟然这么不相信他,不由恼火道,“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我走到哪儿你都非要跟到哪儿,那我以后索性就不带你出远门好了!”
闻言,十七心里的委屈之感顿时变得更重了。
他张了张嘴方要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突然扫见那狐媚花魁竟正一派得色地站在段怀风的身侧抿着嘴偷笑。
十七,“……你笑我?”
十七眯了眯眼睛,不过一个转念,他的脑海中就迅疾掠过了数十种将人斩于剑下的方法。
骤然感觉到凛寒杀意的萧惊玉笑不出来了。
萧惊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凛寒杀意逼得汗毛直竖,脊骨发寒,慌乱间竟连牙齿都止不住地开始格格打颤。
仿佛在下一个眨眼就会头身分离的恐惧让她僵着舌头、磕着牙齿把求救的话给惊叫了出来,“教、教主,救命!”
即便萧惊玉不朝他呼救,段怀风也不可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十七动手杀了她的。毕竟萧惊玉不仅仅是扶风教的四大堂主之一,而且还是他父亲段疏图的徒弟,他的亲师姐。
段怀风怎么也没想到十七竟然会因为萧惊玉的一个偷笑就对她露出如此浓烈刺骨的杀意,当下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得变得复杂纠结了起来。
或许,他是时候该重新认识一下‘十七’这个人了。
第19章 狐媚子
并没有真的对那花魁动手的十七眼见段怀风看向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陌生,略一思忖,跟着便将周身杀气收敛得干干净净了。
十七提提唇角,接着像无事发生似的同往常一样笑着问他,“教主,我方才听见这位惊玉姑娘叫你教主了,她也是咱们扶风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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