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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为君门(穿越重生)——符黎

时间:2024-01-05 19:39:18  作者:符黎
  一乘朴素的马车顶着细雪穿城过巷,毡窗紧闭,使车中的炭火气不至飘散。
  “天下膏腴,莫盛于齐。”车中的女子容色端丽,发冠高束,眼帘微垂,“此事上,足见得他们兄弟齐心,确是所向披靡。”
  她的丈夫坐在一旁,亦着一身庄重朝服,上绣诸侯九章,腰间金玺盩绶,佩山玄玉。因车中闷热,额间渗出汗珠,却只盯着炉中阴燃的炭火,不接话。
  冯令秋又看了他一眼,语气更幽幽地:“不过,淄川也在齐地吧?不知淄川那个鬼王,受不受齐王的管辖?”
  所谓淄川王,便是前朝的五皇子怀栖,横死淄川后受了追封。封地虽小,却正正挤在今上为亲弟弟划定的齐国辖域之中——有意思的是,怀栩所封的泗水国,也正毗邻齐国西南。
  怀栩思索地道:“先帝曾诏令当地百姓为淄川王立祠,年年都须祭祀,不过我听闻,阿桢已经派人去淄川罢废那些祠庙,说是劳民伤财。”
  冯令秋笑了,眼底没有笑意,“你们兄弟之间,真是有趣。”
  怀栩道:“阿桢一向骄纵惯了。”
  “皇上也不拦着他?”
  “今上?”怀栩反而觉得她这话问得奇怪,“正是今上在位,他更逞心所欲。”
  “你以为他是逞心所欲?他每一步都不是白走的。”冯令秋轻轻哼出一声,“偌大的齐地都被六殿下拿走,你呀,钟家呀,在齐地花的所有工夫,从此都白费了。”
  怀栩沉默下来。他的王后颇有谋略,他已习惯在她纵横捭阖时沉默。
  冯令秋身子往后靠了靠:“往后对那小孩儿也不能直呼其名了,要叫他齐王殿下。”目光落在丈夫那平静得有几分木讷的脸容上,“好在这一回我们进京及时,表了忠心,皇上也算满意。大约还可以做个太平诸侯。”
  “是。”怀栩停顿一下,似有意强调地道,“我们今日便向皇上请辞,回泗水去。”
  “你就是怕他。”冯令秋笑笑,“其实如今父亲官归正位,我们本不必再提心吊胆。”
  怀栩叹口气:“我不是怕他。但我们本不在局中,强要入局,不啻与虎谋皮,何苦来呢?”
  “只要我父亲还在一日,我们就一直身在局中。”冯令秋当即反驳,却又换了个语气去轻唤对方,“阿栩,新帝即位,人人都来分一杯羹,你到底也算他的亲弟弟,就算比不过那个小孩儿……换个南方的大郡,总不过分。泗水城太小,又毗邻齐国,你就不怕哪一日,你也像那五殿下一样,连个念想都不剩下?”
  车马摇摇,很快便要驶至未央宫北。怀栩向车窗外望去,细雪纷纷,车轮轧过雪泥,雪水沿着沟渠寂静地流过,洗出一城曙色。中常侍留芳背着曙光,已在宫门口躬身相候。
  “令秋。”他微微迷惘,轻声道,“我们成婚的时候,便说好了……”
  冯令秋却打断道:“这话我们已谈过许多次了。”车马停下,她当先举步下车,又回头,嘴角微勾,端庄而嘲讽,“今时不同往日,你且等着瞧吧,皇上不会容许我们回家太平的。”
  *
  天色尚早,温室殿内殿设了四个席位,上二下二,各已摆好汤饼膳食,由小火始终温着。中常侍留芳将泗水王夫妇引入殿中,冯令秋脱下裘袍,掸了掸上头雪渍,交给宫人,再回头时,留芳已奉侍着皇帝从偏厢走出。
  她一怔。首先是感到,面前的皇帝,与当年那个给她送来翠鸟、殷勤备至的“二殿下”,已全然不同——但还未及深思,衣角被丈夫拉了一下,连忙敛神,与怀栩并肩跪地行礼:“臣向陛下请安,陛下福祚绵延,长乐无极!”
  怀枳在上首端坐下来,旁边的席位仍空缺着,他看了一眼留芳,留芳便弓着身子又往那偏殿行去。怀枳抬了抬手,宽和地笑笑:“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
  冯令秋这才与梁怀栩一同落座。
  皇帝举起牙箸,招呼二人亦开始用膳。抿了一口暖粥,复悠悠然道:“京中多事,都仰赖冯公定夺礼典,把握进退,朕多有感激。”又笑着望向怀栩,“四弟,你是娶了个好王后啊。”
  *
  温室殿的偏殿之中,怀桢刚刚睡醒。
  这段时日说长不长,怀枳诸事繁忙,几乎只有夜半才能摸黑上床,天明之前又需起身梳洗,兄弟俩说不上几句话,反而显得和洽。怀桢获封齐地,一时多少京中豪贵有意相结,他以养伤为名躲在皇帝身边,正显得自己绝不结党谋私。闲得慌了,连尚书台的事都不必多顾,下了几道王命之后,便只管玩花赏雪,斗鸡看戏,时不时还同宫人们耍一耍六博,大白天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都是常事。
  “又不叫我。”今日他揉了揉眼睛,脚一蹬,便同往常一样发作,“立德!”
  “奴婢在!”谁知立德、阿燕等人早已在殿门内候着,此时赶紧捧着他的衣物上来,先跪地给他穿上布袜。怀桢扭来扭去地伸懒腰,一边发问:“今日有什么把戏没有?”
  立德还未接话,早就侍立一旁的留芳却小声小气开口:“今日陛下在内殿见客,也备了您的早膳。好不容易您醒得早,要不也去看看?”
  “内殿?”怀桢皱眉,“谁来了?”
  留芳道:“泗水王和王后来了,说是要回封国,来辞行的。”
  怀桢静了静,忽而嘴角一咧,“辞行?哈。”
  他跳下床来,抬起双臂,由着立德将他的长发从衣领中捋出,细细地梳顺。深赭色的曲裾长衣披上后,他又不满,道:“换件亮点儿的来。”
  于是又换了一件黄缃的。他走到案边,“哐”地拉出玉匣,挑挑拣拣一番,递给立德一只金钏儿。立德便拿它给怀桢束了头发,额头光洁地露出来,眉目清爽轩昂,透出一股难得的意气,仿佛此前的伤痛都随这十来日的顽闹一扫而空。便立德看着铜镜也不由感慨:“殿下养好了。”
  他的意思是殿下的伤已养好了,谁料却遭殿下横了一眼,只有莫名其妙地缩了缩脖子。
  待收拾停当,便要往内殿去。还未撩开帘帷,怀桢听见彼端哥哥说话:“四弟一定要走吗?”
  怀桢的手停顿在空中。
  怀栩的声音清朗,但总似含了些疲惫:“是,弟已习惯了在泗水的生活。王太后也在等着我们,慈母之心,不可不顾。”
  泗水王太后,也就是前朝的郑美人,早早便随孩子去封地了。
  “这可如何是好?”怀枳似乎有些为难,“冯公也同朕说过,希望能多留你们一些时日。而且,朕还从冯公处听闻……”
  冯令秋忽而插进话来,像是低声在同夫君商议,但声音却让众人都能听见:“大王,此时便走,妾身的确不甚方便。”
  怀栩不解地看着妻子:“你说什么?我们明明……”
  明明说好了的。
  冯令秋却避开他的眼神,手掌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腹部,小声道:“前些日子,太医给我把脉……”又对怀栩附耳说了句话。
  怀栩听了,大为震惊,“你有了身子,为何不早同我说?!”他一下子从莞席上站了起来,长袖抖动,显是激动至极,“你今日才……你此时才……”
  冯令秋垂眉,像是逆来顺受一般,却有一种诡异的坦然。她甚至低下身去,动了动粥碗中的瓷勺,又小小喝了一口汤粥。
  “好了好了,此是我皇家的大喜事嘛。”怀枳笑着打圆场,真像长兄如父,“四弟若不放心郑太后,便将她接来长安,一同陪伴王后,岂不更好?”
  怀栩蓦地转头看向怀枳。
  所以这件事,冯令秋知晓后便同冯衷商议过,又已正式奏请了今上。目的不过是要留在长安,再不回那偏远狭小的泗水城去。
  如今还说,要将他母亲也接来长安?!
  “四哥哥,好久不见!”一声雀跃的欢呼响起,怀桢终于掀开了帘,笑得露出两颗虎牙。
  他好似根本没注意到殿内这微妙的气氛,径自走到上首哥哥的身边,大咧咧地盘腿坐下。
  怀枳看他一眼,伸手碰了碰他案上的粥,确定仍是热的,才收回手。
  怀栩慢慢地坐了回去,即席行礼,“见过齐王殿下。”
  他的面容是灰暗的。
 
 
第57章 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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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泗水王夫妇在近午时告辞,皇帝已下诏,将他们在京中的临时住处重加修缮,规格更抬高一级,务必要衬得起大胤朝的脸面。
  怀桢只管吃早饭,不仅把自己这份吃得干干净净,还把哥哥面前的食盘都端过来,猫儿似地都舔完。末了,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像是置身事外地感慨了一句:“看来是泗水王后不想离开啊。”
  怀枳本来还在思索,连饭食被抢走都未反应。闻言,看他一眼,道:“她既然怀娠,经不起车马劳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怀桢笑了一笑,“要是真的怀娠了,可是本朝头一桩大喜事。”
  “朕此时正需要冯衷。”怀枳仿佛没听出他话中意味,只淡淡道,“冯娘子恐怕也清楚,她若离开,则与她老父无法首尾相顾。”
  怀桢道:“泗水王自己,却像恨不得拔腿就走。”
  “是啊。”怀枳沉吟,“阿栩若不是娶了这个厉害的王后……”
  “再厉害又怎样?”怀桢却怪腔怪调地道,“冯娘子如今恐怕肠子都悔青了。”
  怀枳一笑,从朝政中回过神来。知道这小鬼头是要旧事重提,于是顺着他问:“你很得意?”
  怀桢哼了一声,故作老成地道:“我早知道她同你不合适。”
  怀枳含着笑意问:“那什么女子同我合适?”
  怀桢皱了眉,撇了嘴,“那我如何晓得,我又没碰过女人。”
  这话说得别扭,却很得怀枳欢心,伸手捏了下怀桢后颈,怀桢便敏感地缩一下脖子。怀枳还打趣他:“今日怎么穿这么招眼。”
  怀桢歪了歪头,乌发间的金钏儿便折射出外间的日光,刺得人眼晕。他不满:“我就喜欢招眼的,你不知道啊?”
  怀枳撑着下巴道:“这么说来,你小时候,好像是看见怀松宫里那珊瑚树便挪不动步。后来有一回,阿燕戴了一支珊瑚红的发簪,你还非爬她肩膀上去抓来瞧,好险没被母妃打下来。”
  怀桢一怔,“有这等事?我自己都不记得。”
  怀枳道:“你遭了母妃呵斥,又跑我这儿来哭,要哥哥给你买红衣裳、红腰带。谁家的孩子穿成那样啊?我拗不过你,索性拿块红布把你裹了,扔床上去哄睡着,你才消停呢。”
  怀桢眼波一转,盈盈生光,“原来从那么小的时候,你就会骗我了。”
  怀枳心头微动。
  怀桢的眼神,总像一个早为他布下的陷阱。陷阱之上,却又栽了许多可爱可怜的花。他无处申诉,反只能握住怀桢的手,叹道:“所以如今轮到你骗我了。”
  怀桢脸色微变,又笑出声,“这世上哪有像我这样拙劣的骗子。”
  怀枳将他拉在身边,附耳低声道:“你不拙劣了,你热情得很。”
  怀桢听得耳热,回头朝他龇牙:“哪来的登徒子!”
  怀枳便笑,好像终于能刺激出怀桢的羞恼便是他的胜利。那宽阔胸膛震动出清朗笑声,仿佛与他全无芥蒂。
  怀桢听明白了。怀枳要同他调情,要隐秘而轻松地调情,好像雪谷中的那一场情爱也是隐秘而轻松,没有流血,没有伤疤,没有声嘶力竭的沉默和柔情似水的暴虐。
  怀枳想要这样,他便配合他这样吧。自顾自问:“你的伤都好全了?”
  “不是你说的么,”怀枳道,“朕龙马精神。”
  怀桢嗤笑。
  “好了好了。”怀枳揽过他的腰,伸手摸了摸那发顶的金钏儿,轻道,“这些日子,哥哥陪你得少。今日在内殿见客,便让留芳请你过来,不料你真来了——看见了你,便觉一切都是好的。”
  怀桢笑容渐隐,低眉,只顾玩着自己衣袖边缘的金线。一道道纵横交错,缠结无解。
  “我说了,接下来的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你再不用那么累,也再不用害怕了。”怀枳吻了吻弟弟的耳朵,“元正之前,帝陵开启,母妃也将落葬。”忽然感觉怀桢挣了挣,他用力压住,将双手覆在怀桢肚皮上轻拍了拍,声音也愈紧,“——乖小六儿!你听我说完。母妃的谥号和尊位都已拟定——庄懿皇太后,你说好不好?”
  怀桢蓦地静住。
  怀枳温和地笑着,像在对弟弟说话,又像只是自言自语:“过去,总有人夸赞母妃贤德,也有人说她最配衬做皇后。其实,做皇后有什么了不起?朕看她的贤德,就是因为不在乎罢了。父皇薄情寡义,始乱终弃,为何还要削尖了脑袋与他同穴?朕要她做皇太后,因为——因为她的儿子,是皇帝了。”
  哥哥的声音那么平静,那么从容,怀桢听着,听着,却逐渐心如擂鼓,震响胸腔——皇太后!他反复品尝着“庄懿”二字。仿佛在他所有的失败之后,命运——也许命运伪装成了哥哥的形貌——还是抛回他一点奖赏。
  怀桢蓦地转头,在极近的距离里执意凝着哥哥的眼瞳,喃喃地问他:“母妃会高兴吗?”
  怀枳亦凝视着他,笃定地答:“一定会的。”
  怀桢垂下了眼,终于,朝他伸出双臂。双腿缠住他腰,却越收越紧,声音也似从这怀抱中化作气流飘出:“谢谢哥哥。”
  其实死了的人,哪有什么高不高兴?将母妃追封皇太后,可以让哥哥的统绪更加稳固罢了。但庄懿二字却是他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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