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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为君门(穿越重生)——符黎

时间:2024-01-05 19:39:18  作者:符黎
  据说今日,皇帝命大司马大将军张闻先率卫尉诸将,在未央宫尤其是灵台四周严密布防。元会之后,这样的警戒长期维持,只是齐王并不知晓。
  “我知道你将元寿分给我了。”怀桢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忽而道。
  怀枳一顿,但神情未变,片刻,说道:“你不必思量这些。”
  “要思量的。”怀桢道,“哥哥,我们也算行过告祭之礼,你也要好好待我呀。”
  怀枳蓦地看向他。怀桢却笑起来,又像掩饰,又像撩拨。即使在过去虚情假意时分,他也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眼底含着惊心动魄的感情睇向他的哥哥。然而自己说了,自己却又耳热,拧过脸去闷着笑。怀枳仓皇去抓他的手腕,他却向后退了一步,脸红红地笑着歪了歪头,便往灵台下走去。
  心动可以是一瞬间的事,但也可以绵亘一辈子。
  怀桢走到灵台之下,有一名卫卒来同他说了几句话,他温和地回答着。怀枳追了上去,一时间他似变作一个莽撞少年,在高高的白玉台阶上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跳,要去追逐自己撒娇耍赖的爱人。怀桢回头瞥他一眼,含着永远是诱人的笑意,随那卫卒往车边去。于是怀枳又想起元正的那一日,在祖宗山川的神位之前,在天下人的目光之中,他想象着自己如何给予弟弟一生的盟誓。金石不言而不朽,浮云白日庄严温柔,他说过了,从今往后,若天下人一定还想要个交代,那就让他们都来找我。
  卫卒低下身行礼恭送,怀桢看着这人,忽然生出一刹那没来由的心悸:“你是今年新入京的卫士吗?”
  往前三年,入京卫戍的士兵都由他亲自主持军礼并设宴款待。今年这些事务则已顺理成章交还怀枳去做,他不确定——
  那卫卒只是低头,像是局促不肯答,却在这一刻,手在铁靴上突兀地拂了一下,手指间闪出一道寒光。
  台阶上将将奔下来的怀枳顿时睁大了眼睛,厉声要喊,发现自己还没喊出声音,人已经冲上前去——
  “哥哥!”
  怀枳跌退两步,后背重重砸在马车的外壁。怀桢扑了上来,而那卫卒手中的匕首鲜血横流,他还欲再刺,已经被反应过来的宜寿从后拼命抱住,两人翻过身就扭打在一起。
  其他卫卒此刻终于也都冲上,将行刺者团团围住。那卫卒惨白了脸,绝望地扔下了匕首。
  所谓行刺,往往也不过是瞬息之机。瞬息过后就再没有希望了,即使荆轲也必须束手就擒。
  “梁怀桢!”他血红着眼睛箕踞而怒骂,“你伤天害理,残贼无辜,你终有一日要遭报应,你——”
  再也骂不出声,是因为嘴被塞住了,喉咙上搁了刀刃,他仰着头,望着天空,嘿嘿冷笑两声,突然就往前倾身,将脖颈伏在刀刃上猛地一割——
  持刀的卫卒反而吓了一跳,哐当扔下兵器。但那脆弱的颈项已经喷出鲜血,洒满周遭的青石地面。这无人认识的刺客也终于倒地。
  “殿下——陛下!”
  张闻先带兵匆匆赶来,一见灵台下的惨状,骇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臣方才查过,此人不在禁军名籍之中,不知是从何处混入,也不知姓甚名谁……”
  “张将军!”齐王高声断喝,打断了张闻先恐慌的发言。他从马车边站起身,遍身的鲜血便洒下来,不是他的。他的双眼死死地盯住张闻先,声音在极致的冷怒中绷成一条直线:“张将军做得好啊!孤伤天害理,残贼无辜,孤终有一日要遭报应!”
  张闻先惨然闭眼,情知齐王已经深恨于他,他的嫌疑最重,此刻再辩解也不过是欲盖弥彰。行刺齐王还可说是清君侧,但匕首最终却刺进了天子的身体,这也绝不是他最初布防时所能逆料。
  “阿桢。”万籁俱寂,却响起一个极微弱的声音。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拉了拉齐王的小指。但拉不稳,手顷刻间又滑下,立刻被齐王反手抓住。
  齐王似乎不愿意看他。眼前总是一片红色,像是从十年前漫延到今日来,血从天际一道道流下,将他哥哥冷俊的面容都染得陌生。那样宽容,那样温柔,像他们小时候毫无芥蒂时一样。
  “阿桢,”怀枳伤在腰腹,由宜寿胆战心惊地捂着,阿燕已匆匆去寻太医了。因而怀枳每说一个字,怀桢那与他相连的手指都能感到丝丝牵扯的疼痛,像冷风沿着指间的筋脉而飞窜。“张将军,是来救驾的。是朕的安排。今日,是,三月廿七日……”
  三月廿七日。
  烟柳毵毵的,大风呼啸的,晚春的黄昏。
  怀桢僵硬地道:“你不要说话。”
  怀枳笑笑,温柔望着他,眼底盛满他的倒影。这么多年了,做哥哥的还是很喜欢弟弟这样蛮横又倔强的样子,只是放在心上稍想一想,都会觉得安然舒适。
  *
  房淳、周至带着太医署的一班医者赶到时,便见皇帝与齐王两人满身鲜血,相互依偎着,齐王似乎还同皇帝耳语了几句。房淳下意识竟是先去看了一眼张闻先,张闻先一咬牙偏头不理。周至先给皇帝号脉探伤,包扎止血,待指挥着宫人小心翼翼将皇帝抬上肩舆之后,才顾得上回头看了一眼太医令的反常。
  齐王道:“他会死吗?”
  周至恍惚了片刻,猛一回头,才明白齐王这问话是对着自己。他吓得跪伏在地,在肩舆缓缓摇摇而去的阴影里,擦了一把汗道:“臣,臣只能先为皇上止血,但皇上伤在脏腑,接下来恐怕要昏迷些时,能否挺过,还要看天命……”
  “天命如果不给他,”齐王道,“那也不要给我。”
  这话说得平平淡淡,但偏偏周遭都寂静了,群臣俱心乱如麻之际,霍然听闻此语,就仿佛脑中敲了一记重钟。
  齐王转向张闻先道:“他死了,我也不活。这天下爱谁要谁要吧。张将军,您满意了?”
  张闻先终于滞涩地开口:“是皇上令老臣布防,因为三月廿七……”
  “但你失职了。”齐王轻飘飘地道。
  张闻先的脊背好像要被晚风压弯。齐王从他身边大步走了过去,遥遥地跟随那肩舆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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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今天的第二更!
 
 
第156章 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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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夜过去,偌大的常华殿已染透了药的苦味。
  皇帝受伤不能见风,此处又恰好没有门窗,倒是一间天造地设的伤者的卧房。但皇帝也已一夜昏迷未醒了。
  破晓时分,太傅、少傅带世子梁隐前来见驾。小世子带上了课业,隔着重重纱帘,对皇帝背自己新学的《春秋》。太傅原不想让他背这个的,《春秋》所载全是弑君乱国,只怕他不论背什么都不吉利,甚至有篡逆的嫌疑。但小世子看着傻愣却很犟,一定要从上回的地方接着往后背,他说皇上会听出来。
  皇上当然能听出来。皇上自十九岁时已学通三传,平勘五经,当年还是个不受宠的二皇子时,所有人都觉得他才是最好的储君人选。
  如今所有人却都觉得他疯了,这样一个疯子,终会残贼天下。
  这不能不说是他弟弟害的。
  太傅、少傅都是有些迂阔的读书人,在殿中见到齐王,不尴不尬地行了个礼,但也做不到多么热络。前些日子张闻先到东宫听讲,教了小世子一段《公羊》,他们都没有拦着,以为这段《公羊》可以提点齐王。可如今看来,他们劝谏的方向不对。
  两个疯子,只劝一个是劝不来的,只杀一个,也是没有意义的。
  梁隐背着背着,因殿中的沉默与病气而紧张起来,忽然哭出了声。小孩子敏感,却又说不出敏感的缘由,连气都顺不过来,拿手背不停擦眼泪。于是咬字也不清晰了,呜呜哇哇的。齐王原本坐在帘边地上,手中把玩着两只白玉小狮子,此时终于抬了抬头,道:“吵死了,带走。”
  太傅皱了皱眉,还欲多说两句,被少傅拉了拉衣袖。女官阿燕一向最疼梁隐,职同保傅,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将梁隐牵起,带他与师傅们一同离去。宜寿添了下灯,其实外间天已大亮了,只是常华殿没有窗,总是要多费几斤灯油。
  “还有人吗?”齐王的心情仿佛也被遮蔽着,很不敞亮。从昨夜到今日,他已经接见了内朝十余名重臣——除了张闻先。张闻先要负荆请罪,但齐王拒绝见他。
  天子尚未驾崩,请罪是请给谁看?
  “回殿下,”宜寿小心翼翼地道,“还有尚书台的钟令。”
  钟世琛啊。怀桢迷惘地抬了下头。摆摆手,“让他进来吧。其他人都赶走。”
  他讲话总是这样,不论多严肃的官面吩咐,都讲得任性使气。朝臣们觉得他跋扈,一半也出于此,他这副喜怒皆形于色的做派,像是永远都长不大。
  未过片刻,钟世琛从楼梯上快步走下,身后通向复道的大门关上,天光再度隔绝。钟世琛先是朝齐王拱了拱手,齐王不搭理,钟世琛便掀帘进去看了看皇帝。其他的大臣是绝不敢如此的,但钟世琛这样做了,齐王也没有骂他。
  “看过了?怎么样?”反而是懒懒地发问。
  钟世琛走回来,在齐王面前坐下,慢慢斟酌地道:“这伤本身,料应不重,我听周太医说了,当年您在泰山下遇刺,是伤在了一模一样的位置。当年您活了下来,那如今皇上一定也能吉人天相。”
  怀桢道:“当年也是三月廿七日。”
  钟世琛抿了抿唇,不言语。
  怀桢又道:“上一世我死在轩车之中,大抵也是三月廿七日。”
  盘香袅袅,这句话大约本不需要回答。钟世琛望了半晌怀桢身后的帘幕,望到眼睛发酸,才道:“我去查过那个刺客了。那人姓何,出身关东,似乎还有匈奴血统。更细的便查不到,总之是个平民……”
  一介平民,不懂朝局,不通权术,反而没有顾忌,一刀刺下来,也不管什么千秋万代的事。怀桢安静地想着,关东人被他坑杀了十万子弟,是该恨他;匈奴人被他杀得片甲不留,质子还遭毒杀,也是该恨他;太多人都有恨他的理由了。
  可是他们不应该错手伤了哥哥。
  若不是有他在,哥哥原应该是最好的皇帝,宽仁有礼,机敏深沉。
  ——就像前世那样。哥哥和他不同,哥哥是属于那个御座的。
  “还有一事。”钟世琛又道,“殿下想必也猜到了。这名刺客并不在今年入京的卫士名籍之中,是半月前被塞进禁军的。他入宫之前,曾去过一趟大司马府,您知道,大司马有权颁给卫卒印信……”
  怀桢道:“皇上同孤说过,张闻先是忠臣。”
  钟世琛拿不准他这话的用意,沉默下来。
  怀桢轻轻吐出一口气。“孤如今知道他的意思了。他是料定了会有今日,不让孤再造杀孽。”
  钟世琛没有听明白,但也不再问了。不杀总好过滥杀,何况如今尘埃未定,后事皆不可知。
  怀桢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钟世琛也再说不出别的安慰的话,到最后,下定了决心,也只道了一句:“阿桢,往后不论你要如何做,我与尚书台都可为你所驱使。”
  怀桢抬脸,朝他笑笑。雪白的脸颊上,笑容干净得像要融化。钟世琛却感到心要碎了,在这一瞬,甚至有些埋怨里间那个昏迷不醒的哥哥。
  恋人爱侣,尽可以分道扬镳。但做哥哥却是一生一世,怎么能说舍下就舍下?
  “我说了,”怀桢却好像看穿他的心思,轻道,“他死了,我也不活。这天下爱谁要谁要,我不管了。”
  齐王在灵台下说的这两句话,早已经传遍朝野,轰动内外,他自己都不知道。很多人开始提心吊胆,但更多的人,却是因这两句话而放下了心上的重担。
  钟世琛望着他,只道:“好,你放心。”
  于是怀桢又低下头,再不理他。钟世琛知道,这是将后事都交托给他的意思了。
  殿堂寂静,帘帷落下,不知过了多久,漏箭又往下沉了一格。
  寝阁深处忽响起什么物件掉落的声音。
  怀桢像受惊一样猛然一缩,再仓皇抬眼,如一只藏在草丛里的小兔子动了下耳朵,眼睛立时就红了。他扶着身后的柱子站起,动作先还很慢,接着便着急地掀帘抢奔进去。
  看清床上哥哥的刹那,他又不得不停住。
  他听错了。
  原来只是那只摆在床头的布偶摇摇晃晃地掉下了床底,而哥哥仍然在昏迷中沉睡。
  怀桢一下子又丧去所有力气,在床尾坐下来。被褥很软很热,像能引着他陷进去。
  哥哥这一回的高热昏迷,同上一回十分相似,尽管云翁不在了,但怀桢还是试着给哥哥喂了几次血。没有多少用处。
  他如今越来越明白云翁说的话。真正的命是挣不开、逃不掉的。
  手中的布偶随意扔进床下那只竹箧,软绵绵的东西却发出哐啷脆响。他低下头,才发现里头原来放了一卷书简,竹质如新,编绳缠着金丝,是天子之物。
  他拿出来,将它慢慢地展开。
  *
  阿桢。
  今是三月廿三了。
  *
  鸣玉去世以来,怀桢已三日未曾合眼,终于在这一夜沉沉睡去。要将他劝睡着并不容易,他越来越像个小孩一样,怕黑、怕冷、怕孤独。入睡之后,还紧紧攥着怀枳的衣角,怀枳望他半晌,终于也只有靠坐在床边任他抓着,右手再去摸笔,往空简上写字。
  ——阿桢。
  ——有些话,若我今夜不讲,只怕往后余生再无机会言明。
  孤灯之下,字迹渐渐地漫漶开来,笔端发颤但坚决地写了下去。他听见弟弟在床上翻了个身,但那手指用力,都快要将他的衣角抓坏了。
  他觉得好笑,又俯下身亲了亲弟弟的额头,然后是鼻梁,嘴唇……牙齿轻轻地衔住了两片唇,舌头温柔地顶开,手也沿着弟弟的衣袖安静地抚摩。
  ——我自幼及长,秉承庭训,只以保身齐家为务,未曾有过致太平的志向。但皇权利欲,烧心灼骨,前世已明,今生更切。登基之前,处处掣肘受辱,登基之后,却也不能纵心所欲。忠奸顺逆,皆难分辨。于天下千万人千万事之中,唯一可信赖可依靠的,如今只有阿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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