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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的打算就是等宋闵过世了再把苏意先送走，给他一笔钱让他换个地方找个人好好过下半辈子，谁知宋哲也倒好，一手包办了，甚至都不用人家折腾来折腾去再换地方了。
她也是消化了两天，才决定亲自过来的。
她底下两个妹妹都是在许月娥过世之后才嫁的人，虽然当时她已经出嫁了，但是宋闵又去了前线，宋哲也什么都不知道也就只能帮她带带容沅，宋家大多时候还是她在掌家，所以也是她给两个妹妹把的关。
索性她看人的眼光是真的毒辣，宋卿蔓和宋卿菀虽然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但性子却一模一样的软，后来还被许月娥疼得养得没什么主见，难免被一些惦记宋家地位钱财的东西几句好话献个殷勤就给骗了去，她当年“棒打鸳鸯”的事可没少做，直到后来两个妹妹都觅到了良人才罢手。
而宋哲也悄摸地就把人给定下来了，这回也就是知会她一声罢了，不管怎样，如果苏意先也是带着不纯正的目的而来的，她也绝对不会手软。
这么想着，宋卿芝敲开了苏意先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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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给大家都编个名字吧，我宝的生身母亲也是，前面的我到时候再改。
第13章 13
苏意先一天到晚没什么事做，再者身份使然，他也不愿出门。
幸好他上过学，能靠看书看报纸打发时间。宋家一直都订报，不过其实没人看，宋哲也要看的早报军部也订有，所以他来了以后就都送到他这里了。而他自己也订了几份杂志，有时候还会写了书单差流丹去书店给他买。
这事落到宋哲也耳朵里后，流丹就再没去过书店了，要么是宋哲也直接给他带回来，要么是宋哲也问他想要什么，他再列个单子。不过第二种情况很少，也就是头一回，后来宋哲也拿回来的每一本书，都是他计划里要读，或者他看了之后正合他心意的。
往常的时光，苏意先都是这么打发的，今天却有些不同。
昨天晚上两人闹得有些过，宋哲也的衬衣扣子都给扯坏了，所以宋哲也今早上也没穿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是他还是颇为自觉地叫流丹去找了针线来，又把掉在地上床上的扣子捡起来，把纽扣都缝好了。
手指摸过衬衣硬挺的领口，苏意先突然把衣服揪紧了，生出了不想还回去的想法，但也只一会儿就撒了手，也就想想罢了。
突然听到有人敲门，他把衬衣随手往正坐着的小沙发扶手上一搁，就去开门了。
他想，流丹一般敲了两下就直接推门进来了，这估计是家里哪个妈子有什么事要找他吧。
但他开门后，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衣饰华美、风姿绰约的女人。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张脸他见过，是宋家的大小姐，宋哲也的大姐，宋卿芝。
宋卿芝保养得当，身材也没走样，四十五六了，即使不傅粉，也能看出来皮肤很好，仍像二三十般，只是那张月色花容般的脸时常绷着，让人无端觉得疏离且有威严。
她看着明显愣住的苏意先，挑了一下眉，清了清嗓子，也顿了两秒才说话。
“不方便进去坐坐吗？”
苏意先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门打开，往边上偏了几步让人走进去。
“方便的，您请进。”
宋卿芝一边走一边端详打量这个房间。挺宽敞的，窗帘都拉开了，窗户也开着，很亮堂，小阳台上种了些绿植，有几棵藤蔓已经绕到栏杆上了。除了必要的几个大件，没什么家具。梳妆台边立着的花架上那花瓶里头插着的桂花不错，应该是刚从院子里折下来的。这个专门放书的落地书架要换新的了，都快放满了。大概下人也勤快，所以收拾得很干净。
宋卿芝大概看了一遍，心下有了数，也知道苏意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虽然说直接这么样“登堂入室”很没有礼数，但对方都把主意打到她亲弟弟身上了，她就过来看一眼，又能如何。
卧房不是什么方便会客的地方，但却是最适合密谈和敞开天窗说亮话的地方。
在靠近小露台的地方，放了一个小茶几和两张单人的西洋沙发，宋卿芝已经坐下了。
“你也快回来坐着吧。”
苏意先庆幸于流丹出去时刚给他沏了壶新茶，他这才能不至于连杯茶水都拿不出来。
而宋卿芝也不差他这口茶水解渴，没喝，端坐着毫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
苏意先不知对方来意，担心他和宋哲也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所以脑子直到坐下时都还是空白的，他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很是局促，任由对方什么话也不说地把他上下都看了个遍。
按理说，被这么盯着看会让人感觉到被冒犯会浑身不适，可是苏意先也只是觉得有点紧张，他没意识到，宋卿芝的态度其实是友善的。
他垂着眼，盯着不知道哪一处，绝望地想着，眼前的人可是宋哲也的长姐，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自己这样哪哪都不行的，不仅进了宋家的门，成了宋家的二姨太，而且还和他的“继子”厮混在了一起。
宋卿芝其实还就喜欢这样的。
有点子天真，单纯，一眼就能看透。
再早前她也不是没打听过苏意先是个什么人，抛开别的不谈，之后回家时见过的偶尔几面里，她对苏意先的印象也都还不错，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是读过书、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
只是眼下大概是担心自个和她那不像话的弟弟厮混在一块的事情被她发现，而这事他也不怎么占理，这会儿怕她过来问罪，所以慌得连宋哲也留下的衣服都不懂得藏，针线盒都还在桌上放着呢。
“他衣服坏了就让你给补吗？”
宋卿芝也看着苏意先颔首低眉的样子，也怕再这样下去，真把人给吓到了，这才放松了姿态靠到椅背上，也收回了明目张胆打量的视线。
苏意先这也才想起，宋哲也那件补好的衬衣刚刚被他随手放在了手边，而宋卿芝没明说，他也知道对方话里的“他”指的是谁了。
所以眼下，他已经彻底肯定了，他们的事对方一清二楚了。
“没有，只是凑巧。”
他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噢，凑巧就放你这里了，你也凑巧就给他补好了。”
宋卿芝见苏意先没说话，又自顾自将原先就编好的说辞拿了出来：“我晓得，你的事情是我们两家的长辈做得不厚道。”
苏意先不知道宋卿芝怎么突然把话头往这拐了，只听她继续说道。
“你说你在这里，想看看天都看不全，很没意思吧。”宋卿芝偏头，望向了阳台外面的天空。
苏意先不语，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对方的目光向外看去，除了金陵下过雨后显得干净的天，院子里种的那棵长得很高的泡桐，再也看不到其他。诚然，她说得对，在苏家时，他就是不愿一辈子都只能望着四方的天，他想摆脱像邹韵那样的命运，即使知道邹韵的初衷并非是单纯为他好，知道那些药对他身体的伤害有多大，他都没有埋怨过邹韵。
“我也不绕弯子了，我知道你想继续念书，出国也得要很大一笔钱吧，苏家不愿意给你，宋家可以出。如果你答应我，届时……”
“抱歉，我是有继续念书的打算，但——”苏意先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出声打断了宋卿芝，声音扬得有些高，但纵使声音在不由自主地发颤，他仍是看着宋卿芝的眼睛，坚定道，“钱我可以自己挣。您也不需要觉得这是宋家欠我的，毕竟苏家也并非没有因此得到好处，而相应的，苏家也给了我些‘补偿’。我知道哲……我知道大少爷这样的人，我没资格攀附，是我贪心，擅自逾矩了。但是您放心，时候到了，我会自己消失。”
宋卿芝看着眼前越说脸色越白的美人，声不稳，但是一字一句都说得坚定，听到后边心头一跳。这叫个什么事儿，她可没这个打算，一开始就是想诈一诈他，没想到他自己倒早把退路想好了。看来，她那不成器的弟弟，还没把人完全哄骗到手啊。
而就在宋卿芝思考是推波助澜帮宋哲也一把，还是要给她亲弟弟使使绊子时，没锁上的房门被突然重重推开的巨大声响将她神思唤回。
显然，苏意先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大姐，要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宋卿芝对宋哲也会赶回来这事心里有数，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着急，看来苏意先的份量确实挺重的。
得了，那正好，也不用她再发挥了，该是谁的事就让谁自个操心去吧。
“你现在不也知道了？”
“嗨，您都来这么久了，这我要再不知道，还像不像话了。”
“你这么着急忙慌地跑回来，大概也是有急事要处理，那你先忙着吧，我去后面花园逛逛，就，不打搅你了。”
宋卿芝话是对宋哲也说的，眼睛却是一直看着苏意先，她不急不慢地把已经晾凉的茶水喝完，才慢悠悠地站起来向外走。
“反正是回自己家，您自便，我也就不招待了，一会儿别忘了吃午饭就成。”
宋哲也是听过，甚至见过他大姐是怎么刁难他二姐夫、三姐夫还有她们之前那一众的追求者们的，她就怕她也发难苏意先，他的宝贝意先可不经吓唬。
所以他从军营回来，听管家打来电话留言说他大姐回家了，就立马跑回来了，生怕苏意先被她吓出个好歹来。
所以等人一走，他就赶紧过去，把苏意先紧紧搂进怀里，一连在他额头鬓边落下无数安抚性的亲吻。
“意先，我回来了。大姐她来多久了？和你说了什么？她其实就是看着凶了一些，实际上人不坏，那些不中听的你别往心里去，往后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宋哲也比苏意先高了一截，当下苏意先一低头正好可以把自己埋在对方胸膛，他嗅着宋哲也身上令他感到心安的味道，蹭了蹭，才伸手回环住他，安心地任由自己倚靠在对方怀里。
“没有，大小姐也才刚刚来，我们就寒暄了两句没聊什么别的，接着你就回来了。”
苏意先在撒谎，不过因为宋哲也看不见他的眼睛，只有一道略显低落的声音传来，所以也就没发现。宋哲也也仅仅是以为，她大姐单单是坐在这眉稍一挑，就够苏意先担惊受怕的了。
不过平心而论，宋卿芝确实没说什么重话，只是苏意先自己说完那番话表明态度之后，内心突然生出了极度的不舍和难过，也突然很想，很想宋哲也的怀抱。
第14章 14
苏意先回过神来，觉得宋哲也这样其实有点反应过头了，但好笑无奈中却掺杂了十足的甜蜜。
他拿食指抵着宋哲也的胸膛，把人推开了一些，抬头看他，又凑去在宋哲也下巴上亲了一口。
“你怎么看上去比我还紧张。”
宋哲也捧着苏意先的脸，左看右看，发现对方神色如常，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真没事啊，那就行。”
旁的人无所谓，但是宋卿芝不一样。
他娘在他出生后不久就过世了，他爹自他娘过世后也很少再回家了，好不容易回来了一趟，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宋哲也可以说是宋卿芝带大的，是宋卿芝在他开蒙前教他礼义廉耻，宋卿芝也替他爹娘见证了他许多个人生中的第一次。
他认真地想和苏意先过一辈子，所以人总是要带给他大姐见一见的，只不过他没想好什么时候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而容沅那次也刚好给了他一个契机。
“估计是阿沅——啊我那外甥，说漏了嘴，我大姐她就爱搞这套来唬人，你别放心上，万事有我呢。”
“好，我知道。”苏意先闻言一笑，又岔开了话，“你要回军部了吗？还是吃了饭下午再去？”
“我可是特意跑回来要替你解围的，这么巴望着我走呢？”宋哲也佯装凶狠，低头在苏意先小巧的鼻头上咬了一口。
“没呢，”苏意先笑着偏头想躲，却没有躲开，“大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要是不急着回军部，得去陪陪她吧？”
宋哲也本也就是有这打算，找宋卿芝老老实实坦白，只不过美人在怀，他不舍得走了。
他故作沉吟思考了一会儿：“你说的也是，不过——”
“不过什么？”
“我可是特地回来给你解围的，先说好了，你可要好好想想，今晚上怎么谢谢我。”
“诶你——”苏意先哑然，红了脸，羞得赶紧从宋哲也身上下来，甚至都不敢看宋哲也，假装低头整理旗袍，又呐呐应下，“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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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哲也没下楼，而是径直往家里的书房走去了，他知道，宋卿芝在那等着他呢。
“姐。”
宋卿芝站在窗边，背对着他，听到声音了也没动，直到宋哲也走到她身侧，才偏头乜他一眼。
“哄完了？”
宋哲也从苏意先那儿知道，宋卿芝根本没来得及做什么，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一时半会儿间又想起苏意先，驴头不对马嘴地自顾自说道：“他一向都很好哄的，性子也好，很乖很善解人意，事事都顺着我，还……”
宋卿芝皱眉听了两句，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停停停，他怎么样，我自个有眼睛能判断。至于你们之间那些破事，我不想知道，也管不着。”
宋哲也登时笑得像傻子，知道宋卿芝这是同意了。他做事向来有一套自己的法则，不管不顾旁人的看法，但是在婚姻大事上，他认定了苏意先就一定会和他结婚会对他负责，即使宋卿芝阻挠也不行。但是他一向都是最敬重宋卿芝的，他希望能得到宋卿芝的认可和祝福。
“你喝了他倒的茶，我都看见了。”
宋卿芝转过身来，面向宋哲也，双手抱肘，微微仰头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青年。
“一晃这么多年，阿蔓和阿菀都已经有了归宿。娘走得早，爹又忙着打仗不着家，你是我从小带大的，如今你若是定下了，我就能彻底放心，也能给娘和爹一个交代了。”
“姐……”宋哲也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得喉咙发紧，眼睛也有些酸涩，也只憋出这干巴巴的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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