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必要那么恭敬,于是祈乖很是坦荡的和白鲢对视,不卑不亢的说道:“小鱼先生,你在看什么?”
啧啧啧。
白鲢的余光在祈乖手中的筷子上停留了一瞬儿。
好心机,真是好心机。
祈乖居然用他放进过嘴巴里的筷子,给他夹菜。
被发现后,还亲昵的喊他小鱼。
呵,要开始了吗?
海王终于按捺不住要开始钓鱼了。
白鲢万分期待,这个表面清纯,内里放荡的海王能给他什么惊喜。
桌子对面,一心一意规划等会如何用最短的时间,高效率的将屋子收拾一番的祈乖压根没有注意到白鲢丰富多彩的眼神变化。
吃完饭后,祈乖快速的将里面的卧室收拾了一遍,他走到白鲢的面前:“小鱼先生,今天多谢您帮我解围,我这简陋,还要委屈你将就一夜。”
白鲢看着只有一张床的卧室,心中了然。
看来,祈乖想要他将就一下,和他挤一挤。
第一晚,就邀请他睡一张床。
他倒是有些低估了祈乖这个海王的手段。
只不过,没等白鲢多鄙夷祈乖一番,他就听到祈乖的后半句话:“我等会在沙发上睡,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喊我。”
白鲢原本藏匿极深的小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艰难的询问道:“你要睡在沙发上?”
祈乖理所应当的点头:“对啊,总不能让您这个客人睡沙发吧?”
其实,一开始祈乖说让他将就一下的时候,白鲢并没有往祈乖是暗示他,两人一张床挤一挤方面想的。
他也有想过,祈乖会去睡沙发。
可他一看到沙发那么窄不说,还是那种底部有口镂空的木制长椅。
若是躺上去只怕第二天起来,人的四肢都要僵硬了。
祈乖这白白嫩嫩的,只怕更是受不了这个罪了。
再说了,他们若是分开睡,祈乖还怎么钓他这条鱼儿?
故而,白鲢听到祈乖要去睡沙发,才会这么惊讶。
祈乖见白鲢一直没有说话,以为他是困倦了,想要休息。
“那……白先生,你先休息吧,我去整理下客厅。”
“这沙发不能睡人的,要不然——”
白鲢拦住了祈乖,他想让祈乖跟他一起挤一挤,可话说到一半,白鲢又停住了。
他这次回来就是报复祈乖拉黑他,甩了他的事情,若是这么轻易让祈乖爬上他的床,他还怎么报复祈乖呢?
祈乖自然知道,那沙发睡起来会很难受,不过他会在上面垫上自己的衣服,想来也不会太难受。
“白先生,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白鲢上下打量了祈乖一番,见祈乖主意已定,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深夜。
白鲢走到沙发前,看到了沙发里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的祈乖。
沙发正对着房门,房门白天被李全砍出了一个洞,楼道里面的凉风,争先恐后的朝着祈乖的身上吹。
单身公寓只有卧室有被褥,而祈乖的被褥都在学校,所以祈乖只能找些衣服垫在身下,披在身上。
只是,这样做,似乎杯水车薪。
沙发中间还有一块小小的边沿,祈乖稍微翻身,肚子都要顶到边沿,很不舒服。
而且最难受的是,沙发的底部是有间隔,他娇嫩的皮肤被硌得生疼生疼的。
夜初时,祈乖翻来覆去的,睡了好久,才睡着。
白鲢蹲下来,忍不住伸出手,用指尖缓缓的从沙发边沿一路摸索到祈乖的脸上,有一瞬间,他竟然对祈乖生出了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
可是这种情绪,转瞬即逝。
一个随意YP的海王,有什么可心疼的,看着祈乖脸上被沙发硌出的红痕,白鲢冷笑,这怕不是他故意勾引人的手段。
白鲢自嘲的收回手,可就在这一刹那儿,沙发上,陷入深度睡眠的祈乖,砸吧砸吧了嘴,伸出两只纤细的手臂,精准的圈住了白鲢想要收回的手。
祈乖睡得朦朦胧胧之间,觉得有一热水壶在向自己靠近。
于是,他精准的抓住了热水壶。
祈乖眯着眼睛,慵懒的抬起下巴,然后凑近白鲢的手臂,缓缓的在上面磨蹭起来。
白鲢一下子就被祈乖这个举动整懵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沙发上的祈乖,便顺势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窝进了他的怀里。
白鲢:“!!!"
第十章 为什么不穿秋裤
祈乖双臂搂着白鲢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胸口,沉沉的睡着。
而白鲢却僵直了身子,脸上的神情充满了复杂。
因为怀中少年在无意识的寻找着最舒服的位置,两条软绵无力的胳膊在他的脖子上不断攀爬,头发也在不断磨蹭着他的下巴和鼻子,弄得他浑身发痒。
白鲢伸手反扣着祈乖的胳膊,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諵砜可是沉睡中的祈乖就跟打蛇上棍一般难缠。
白鲢不扯还好,一扯,祈乖黏的更紧了。
祈乖的脸,和白鲢的胸口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衬衫,绵长温热的呼吸,从少年的鼻中精准的喷洒在白鲢领口裸露的肌肤上,如同一团火一般,炙热的难以让他忍受。
偏偏少年还沉醉在梦乡,不仅对他自己的所作所为懵然不知,还四处点火。
“祈乖!”
白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压抑和怒火,他真不该腿贱,好好的不睡觉,摸黑来客厅,遭这份罪!
说来,这还是白鲢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祈乖的名字。
只可惜,睡着的祈乖,压根听不到白鲢的话。
祈乖这人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他陷入深度睡眠后,几乎可以说是雷打不动。
别说白鲢来了这么久,只喊了他一声,就是再喊上十来声,他都不一定能醒过来。
于是乎,白鲢看着依旧用双手搂着他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胸口,沉沉睡着的祈乖,几乎咬碎了牙齿。
“松开。”
白鲢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他认为祈乖是在装睡,不可能有人睡这种老式沙发还能睡得这么沉的。
可想而知,祈乖依旧不为所动。
呵,这小子当海王,居然选这种老掉牙的路数。
白鲢眸光愈发的危险,他的手从祈乖的手臂转而上移到祈乖脆弱的后脖颈上。
下一刻,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捏住了祈乖的后脖子,狠狠的往外一扯儿。
祈乖的脑袋,无意识的随着白鲢的动作,往后仰去,即使身在睡梦中,祈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他不安的蹙着眉心,双手再次牢牢的扣住白鲢的脖子,以防自己摔下去。
祈乖其实很想睁开眼,可是在那场车祸中丧失的父母,今天是第一次进他的梦中。
祈乖舍不得醒。
他真的好想爸爸妈妈。
祈乖始终还记得,车祸发生后,腹部被戳一个大洞的妈妈,还在拼尽全身的力气,企图将他从破碎的窗户推出去。
只可惜,几秒钟后,车爆炸了。
他们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死了。
可是现在,他又活了。
爸爸妈妈呢,他们究竟是生是死。
梦中,妈妈在关切问他,天冷了,有没有穿秋裤。
爸爸还是一如既往温和的拥着妈妈,在冲着他笑。
祈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
他问:“爸爸妈妈,你们还活着吗?”
几乎是一瞬间,祈乖惊恐的发现爸爸妈妈的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瘆人起来。
他们消失了。
任凭祈乖在睡梦中如何叫喊,他的爸爸妈妈始终没有在出现。
“爸爸妈妈,我错了,我不该问的,求求你们再让我看你们一眼吧。”
“我错了,我错了。”
祈乖在梦中,虔诚的,崩溃的认错。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是梦境的主人。
就在祈乖这一番虔诚的认错之后,他的爸爸妈妈居然真的又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祈乖这下可不敢再问那个问题了,他甚至都不敢再说一个字,唯恐爸妈再次消失,只得又欢喜又心惊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
这次,反倒是妈妈先说出了离别的话:“小乖,爸妈要永远的离开你了。”
祈乖忍不住哭了:“为什么你们要离开我,为什么?”
妈妈走到祈乖的面前,爱怜的摸着祈乖的手臂:“傻孩子,当然是因为——”
妈妈的手,一路从祈乖的手臂往上移,停在了他的后脖子上。
祈乖耸了耸脖子,不解的看着妈妈:“因为什么?“
妈妈温柔宁静的脸庞,倏然变得狰狞起来,她狠狠的往后扯着祈乖的脖子,竭嘶底里的喊道:“当然是因为你不穿秋裤了!”
白鲢的手,稳稳的拖着祈乖的脖子,他刚要将这个装睡的小兔子晃醒,谁知,祈乖的睫毛就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白鲢冷笑,装不下去了吧。
他目光狠厉的捏住祈乖肉呼呼的脸蛋:“祈乖,别装了,起来吧!”
祈乖唰的一下睁开眼:“妈!”
白鲢:“……”
什么?
不等白鲢怀疑自己幻听,祈乖就用胳膊死死的圈住白鲢,声音几近颤抖:“妈,我听你的话,我穿秋裤,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白鲢有些抓狂。
他什么时候成了祈乖的妈了?
突然,他想起寒邺之前曾经告诉过自己,祈乖有阵子很爱喊他干爹。
难道,这就是祈乖这个海王的撩汉专有称呼。
可凭什么,他叫寒邺爹,叫他妈啊?
白鲢冷哼,他很像是会给人当妈的样子吗?
“祈乖,既然醒了,就别装了,你再在我身上到处点火的话,小心我——”
白鲢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顿住了。
原因无他,因为,他感觉到肩膀上有点点暖意儿。
祈乖哭了。
“祈乖,你怎么了?”
祈乖没有说话,仍在抽泣。
白鲢想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摸着祈乖的脑袋,另一只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拍着,他试图安慰祈乖。
祈乖没有搭理他,嘴里却念叨了一堆话,由于声音太杂乱,白鲢都有些听不清楚,他只记得那一声声,魔音灌耳的妈!妈!妈!
片刻后,白鲢感觉到祈乖情绪稳定了,才将祈乖从自己怀里拉出来,在看到祈乖那双哭红的双眼和充满泪痕的小脸后,他忍不住放缓了声音:“小祈,你怎么了?”
祈乖睁着婆娑的泪眼看见了白鲢,本就迟钝的大脑,直接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浑身一惊,彻底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将白鲢当成妈妈抱着又哭又闹了一番后,祈乖的舌头都捋不直了。
“白,白,白先生,对,对不住。”
祈乖手忙脚乱的从白鲢的怀里钻出来的,臊得恨不得钻进沙发底下。
白鲢却一把将祈乖拉起来,一脸的揶揄:“小祈,刚刚你还喊我妈,怎么才过了几分钟,你又开始变称呼了。”
祈乖满脸通红,尴尬的直摇头:“对不起,对不起,白先生,我睡糊涂了,我这个人只要一睡着,就花样百出的,还请您不要生气。”
白鲢抓住祈乖话中的一个成语,饶有兴趣的说道:“花样百出,似乎不是这样用的吧?”
“啊?”
祈乖口无遮拦的道歉,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措辞有什么不对劲。
他只想白鲢不要太生气,自己早点摆脱这尴尬的处境儿。
见白鲢还有心情打趣自己,祈乖这忐忑的小心脏才放回自己的肚子里。
祈乖摸着被捏红的脖子,又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白鲢,干笑道:“哈,是不太合景,哈哈。”
白鲢问:“你刚刚做噩梦了?”
祈乖如实的点头:“我梦见了我爸爸妈妈,刚刚我抱着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成了我妈。”
说到这,祈乖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白鲢明显变得冷冽的脸,自己的小脸又开始变得通红起来。
这话说的,他还真怕白鲢会揍他一顿!
事实上,白鲢的拳头真的硬了。
关于无痛当妈这件事,这小海王,居然还又跟他解释一番。
他难道不知道,这事越解释越尴尬吗?
尤其在看到祈乖用那一双如星河一般璀璨的双眸,时不时小心翼翼的偷瞄自己的样子,白鲢的心中,不可否认的,产生出一种复杂的情感。
一种类似于,碰到熊孩子,遭殃后,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毕竟,打也不行,骂也不行。
难道,他只能哄着?
突然生出这么一个诡异的念头,着实让白鲢觉得震惊。
他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不再去看祈乖那双亮晶晶的双眸。
祈乖其实更不想和白鲢在这狭窄的一方天地中说话,他不留痕迹的往后挪了挪:“白先生,这还挺冷的,要不你先回屋睡觉?”
白鲢这才注意到,祈乖身上身下没有被褥,只有几件衣服。
终究有些于心不忍,白鲢道:“你进去睡吧。”
祈乖脑袋摇的跟一个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那是给你留的房间,我怎么能去住?”
其实祈乖真正想说的是,您可是寒老板的男朋友,他怎么敢跟您睡一张床上,这要是被韩老板知道……
祈乖瑟缩了一下脖子,他简直不敢想,自己会遭遇到什么样的报复。
白鲢有些不耐烦,祈乖说的没错,沙发对着破了一个大洞的房门,的确有点冷。
他对祈乖伸出手,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起来,跟我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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