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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高灵贞灵力深厚也不管不顾的奔了大半日，眼下带着两个修为低微的师弟，速度自然也是大打折扣。
如是重新得见故人之时，已经又过了几日光景。
两个最不被看好的外门师弟，却以身饲虎挽救了这许多人的危机，就连刁蛮毒辣的奚玉信脸上也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回来了就好，这些灵药拿着，好生补补身子。”她推开手边一个褐中泛绿的人形生物，笑眯眯的朝着两人丢了药瓶过来。
单从瓶口处逸散的药香，便知这灵药比此前拿到的那些都要好。应道生也笑意融融的谢过奚玉信，冲着“小绿人”疑惑的问道：“这是……”
“这是你金师兄，涂药保养皮肤呢！”姬成美看起来比离开前更加苍白单薄了，只看他那端着药瓶子嗑糖豆一般吃药的架势，便知此前强行撑阵损耗不小。
此前被幻海花的腐蚀液伤的不轻，修复肤貌也是正常，不过谁家保养皮肤还要被禁锢起来的？
分明是借机试药才对。
不过不等他表达惋惜之情，那边清障开路的三人也收信回来，兴冲冲的将长安和应道生围起来好一顿检查，确认无恙后方才谢天谢地的念叨起来。
“日后闲暇时便同我们练上几招，连点自保之力都没有实在叫人担心。”
有空一起练剑，这就是独属于剑修的浪漫与认同感。
器修也是如出一辙的直白：“这是可自在随行的法器，贴于鞋靴之下，只需些微灵力灌注，便可大大提升行动速度，最适合逃命赶路。”
为了证明这东西的确实用，温池星遥遥一指已经有些发黑了的金意石道：“金师兄用药之时行动不便，我这法器也已经试用、改进了许多遍，师弟们大可放心使用。”
连老实巴交的温池星都开始拿师兄练手实验了，金意石这个团欺的名号算是稳稳的占住了。
这样一来，乌泱泱一群人，便只剩下游乐安还没有表示。
众目睽睽之下，她也面色如常的走上前，手掌一翻便递出了来自师姐的关爱——整整三大串兽耳兽尾。
处理好的“祈福挂件”毛色鲜亮全无缺损，细细看去颜色各异煞是好看，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到游乐安冷着脸追杀群兽的模样。
“有劳师姐费心，正好我们原先的弄丢了，带着总是放心些。”
应道生笑眯眯的给自己和长安装扮上，这才注意到道天宗几人虽然没有了初入秘境时的夸张装扮，但身上多多少少还留着毛茸茸的小挂件。
如今他们也佩戴齐全，仿佛是真正融入了队伍一般。
见两位师弟表现的很是喜欢，游乐安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自用剩下的，还可以换些灵石。”
一开始应道生还只是礼貌性的应下，可直到其他几人七嘴八舌的解释过，他才知道不在的这几日，道天宗竟然陆陆续续遇到了不少仙门道友。
“说来也怪，此前从咱们手里买过祈福配饰的弟子，要么收获颇丰、要么逢凶化吉，现在都说是道天宗有特殊的加持秘术，还有道友问能否割爱呢。”
阎良典颇有些遗憾的咂咂嘴，要是游乐安肯让一串给他换成灵石，就能将护剑的药油换成最上等的了。
没想到为了遮掩想出的说辞竟然会引起仙门弟子们的关注，这样一来他和长安迟早都会从幕后被提到台前，甚至极有可能引起丘辰子的注意。
是危机还是机遇，应道生需要好生想想应对之策。
第七十五章
道天宗此行的弟子们都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一旦摒除了群兽环伺的威胁，上山下河搜刮秘宝犹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师兄师姐们大显神威，应道生和长安则有了充足的余裕赏景、闲逛，最重的活计也不过是准备些饭食，闲暇之余还练了几招剑式。
等到秘境大门临近关闭的时候，可以说每个人都各有收获，就连倒霉蛋金意石都调养的皮光水滑，活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子符开始快速而有节奏的闪烁着，最终一阵刺眼不绝的高亮爆发出来，一行人在些许眩晕感中，出现在了秘境外的法阵中。
几人甫一站定，程风鸢便快步迎了上来，就连丘辰子也仔细的打量着几个弟子，见非但没有缺损，反而还个个精神抖擞、灵力见长，神色间也不由透露出欣慰。
“可无恙否？可有收获？”程风鸢将几人一个个仔细看了，这才放心的招呼道：“接下来的场面有宗主撑着，快回去好生休息休息。”
按照惯例，秘境试炼过后各仙门弟子并不会各自散去，而是聚在一处聆听各宗仙长训诫、交流心得经验，或交换秘境中所得。
一行人既无伤重也无亏损，这般堂而皇之的缺席未免显得过于孤傲。
于是师弟师妹们期待的看向大师兄，高灵贞则板正端肃的征询宗主一件，直到丘辰子明确点头应允之后，一行人才欢欢喜喜的赶回别院。
虽有避尘术法可保此身洁净，到底还是肉体凡胎，微烫的净水洗濯才能真正消去连日疲惫。
长安和道生两人也放好了热水准备沐浴一番时，门扉却又被人轻轻敲响：“师弟，可方便进去坐坐？”
是高灵贞。
兽人已经急不可耐的将衣襟扯开了，此刻摇晃脑袋向应道生比划着，明显不愿意放人进来，却还是只能愤愤看着应道生走向门边，手忙脚乱的整理好衣服。
而高灵贞也并非心血来潮到此闲话：“现下大家都在休憩无暇四顾，正适合商谈要事。”
高灵贞算是整个宗门与丘辰子最为亲近之人了，若是能够得到他的助力，盗取纪渔溪尸身的成功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只是在正式结盟之前，还需要一点必要的仪式保障才行。
“蚍蜉撼树本就难为，未免半途中有人使错了力，还请师兄与我誓约。”
应道生毫不掩饰的以心魔定约，他深知高灵贞不是那些见识短浅的外门弟子，只一眼便能看出这誓约的阴险所在。
但那又有什么所谓，从他主动敲响房门的那一刻起，便已经丧失了挑拣批判的先机。
果然，高灵贞只以为是“心魔道生”的杰作，无奈的看了应道生一眼，便准备以灵力做笔签下姓名。
“等等，”应道生突然抬手挡在殷红的契约上，笑意吟吟的说道：“这一份是给寻常弟子们用的，大师兄自然要认真对待才是。”
高灵贞这才惊诧出声道：“你竟还给别人定下过心魔誓约？是谁？他们知情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关心别人的死活，不得不说，高灵贞的确很适合宗主这样“博爱无私”的职位。
起码比丘辰子和应求缘都适合。
应道生重新在契约上删删减减，仍是笑意轻松的答道：“师兄不必担忧，这份契约是给灵兽园中外门弟子的，以保守秘密、保护我们为代价，换取他们终其一生都接触不到的功法和资源。”
“仅此而已？”高灵贞脸上的神情更加疑惑：“难道你们是想从中培养魔修扈从？”
或许他该收回之前的话，在统领众弟子方面，高灵贞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首先便是要从高高在上的神坛走下来。
然而最先反驳的却是长安。
“因为他有心魔，所以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哪怕做了好事也是出于坏心？”长安嫌恶的眼神毫不掩饰：“那些人加在一块儿都打不过我，在他们身上消耗的灵药和教导都改变不了平凡的根骨。”
“这一点你们内门弟子不是最清楚吗？他们是被道天宗放弃的次等品，死上十个八个也有的是候补填充上来。”
“就算引了入魔又能做什么？能伤到你们一丝一毫吗？”
话越说越尖刻，应道生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深。为了维护他，长安在做他完全不擅长也不屑的事情，虽然只是口舌之利却叫他心中格外畅快。
高灵贞从未试过被一个外门弟子当面诘问，通常时候这些灰扑扑的弟子服就像是天然的背景板一样，哪怕会说会笑会动作，也全然入不得他眼中半分。
情绪上的冲击倒比言辞的内容要犀利的多。
应道生心情大好的拉过长安，将修改后的誓约推给高灵贞看：“誓言有违的惩戒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师兄可以自己选一选。”
约定的内容很简单，双方基于阻止丘辰子戕害同道的原则，相互扶持、维护，但“如违此誓”之后的内容才是最精彩的重头戏。
不是己生心魔、也不是雷诛天罚之类的老生常谈，甚至和高灵贞本人并无切实的关联。
第一次感受到所谓心魔善惑人心，高灵贞激愤的上前几步：“宗门败落？程……师叔堕魔？这是我的心魔誓约，为何要牵扯到其他人？”
当然是因为这样才有足够湳瘋的威慑力。
应道生十分体贴的解释道：“师兄大义，只要与我们同心而向，这些条约也只是纸上一句空谈。如何，师兄想要选哪个？”
凡欲乱心，虽一人可抵千万人。
只是看着他沉默纠结的样子，便无需多言分辨，应道生抹去宗门败落那一条，选择用程风鸢磨成那把刺向背弃者的利刃。
虽然卑鄙，但甚是有用。
誓约既成，应道生笑眯眯的将之收好，然后将眼下最要紧的任务说与高灵贞。
“丘辰子想要复活的女子，需以寒冰铸棺、灵力养身，一日不可稍离，还请师兄设法，将其连人带棺的‘请’出来。”
第七十六章
话虽说的好听，但也掩盖不了高灵贞被驱使着偷尸的事实。
尤其偷得还是已故师叔的尸体。
“你……你真是……”因循守礼的大师兄连师弟都不叫了，支吾了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驳斥。
“离经叛道？”应道生厚着脸皮帮他找到了答案：“彼此彼此。”
与异种相恋、与同性交欢；苦恋师叔而不得、却要被迫盗取另一个“师叔”。
很难讲哪一个人在离经叛道这件事上更胜一筹。
出于对盟友的关切与爱护，应道生大方向高灵贞分享了自己的失败经验：“找机会在独处时窥探丘辰子，但绝不要让其发现你的踪迹和用心。”
“他的随身秘境是最可能藏匿冰棺的所在。”
“做这些事的时候，多想想应道生，不仅能提神醒脑、还能帮你排除杂念。”
送走高灵贞之后，应道生肉眼可见的放松了许多。
偷尸的活计丢给了大师兄，而梁栖则会处理暴怒的丘辰子、和早该入土为安的纪渔溪，看似每一个环节都有了着落，应道生只要安生隐在幕后，等待昭雪之日的来临便可。
但事情似乎进展的太过顺利，难免叫人从心里生出一丝惶恐与不安来。
“长安，”他忍不住唤着为他洗濯长发的兽人：“你说……如果我死了，你会放弃叫我重新活过来的机会吗？”
几乎不需要思索，长安直截了当的答道：“不会。”
“哪怕会害死很多人、哪怕我会面目全非，甚至变成一个怪物？”
这一次停顿的时间久了一些：“我会尽量将伤害减少到最低，但只要能活过来，总还有办法解决其他的问题。”
“道生，我就是觉得，那么多人都能快快乐乐的活着，如果这里面不能有你一个的话，这世界就太不公平了。”
是了，问题就在这里。
应道生软下身子倚靠过去：“所以啊……梁师叔当真能够与我们一道阻止丘辰子吗？”
人心没有明确的答案，但疑惑的念想一起，便不得不早些设下防备。
交际过多难免节外生枝，接下来的时日应道生和长安都安生在别院中渡过，除了时不时被阎良典和谷藏拉去练剑，便是与高灵贞确认打探的进度。
可惜结果不尽人意。
丘辰子每每回到房间之后便门户紧闭，高灵贞曾多次悄悄靠近，却探听不到半点声息，偶尔一次寻了借口去敲门，屋内也始终是一片静谧，直到门突然从内打开，才又恢复了生气。
眼看着交流会接近尾声，众仙门也即将启程各自散去，应道生决定趁着周遭势力纷乱最后大胆尝试一次，哪怕败露了也不会将矛头引到他和长安身上。
白日里丘辰子需要在外主持大局，若要为纪渔溪引渡灵力，便只能选在夜深人静之时。
好不容易等到月上高天之时，应道生再三嘱咐过后，终是任由长安的精神力向院中主位探去。
之前在秘境中得到了巫的临别馈赠，长安的精神力显然壮大了不少，隔着不近的距离仍能控制自如，灵巧而无声的穿过丘辰子设下的灵力屏障。
以灵力化障，虽然耗费不小，却能够将外界的异动全然传回本体，以便及时作出反应。
可惜此举防的了最为高明的修士，却对异界而来的兽人没有半点反应。
宗主暂居之处布置的十分清雅，但其中并不见丘辰子的身影，反而大咧咧闪着一道流光溢彩的光圈。
“要跟进去吗？”长安在屋内巡视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机关，便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要到境中看看。
只是他这精神力从未尝试过与本身相隔两处空间，即便是有相当长秘境探寻历史的修仙世界，也从未有过以灵力跨越界限的先例。
若是这一部分精神力迷失乃至切断联系，谁也不能保证长安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拗不过长安一门想要帮忙的心思，应道生也只能嘱咐他千万慎重，随时准备抽身。
丘辰子的秘境显然很是不成气候，一眼望去满是贫瘠而焦褐的土地，没有什么生机、也见不到其他的活物，与其说这里十分安静，倒不如说是死寂。
听了长安的实时转述，应道生不免有些疑惑，此前他偶然闯入时，丘辰子造出的人面蛇还是散养着的，这么长时间过去，里面应当增添了更多“成品”才是。
总之不该是这副空空荡荡的样子。
前后左右都是一般的景致，长安索性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继续深入，凭借着超强的感知力，倒真的让他远远的窥见一圈耸立起来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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