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涂了多少粉啊,怎么那么香?”
沈凌看到了皇帝和皇子们对他投来的目光里,除了嘲笑,便是鄙夷。
他很满意,假装什么都不知,朝正殿上方的皇帝,恭恭敬敬的跪拜了大礼。
“沈凌拜见陛下!”
睿帝扇了扇鼻子,抬抬手,示意他坐在距离自己最远的位置了。
没办法,原本想做个样子,将他安排在下属第一个位置的。这股子廉价脂粉的气味,太倒人胃口了。
沈凌屁颠屁颠的坐到最后一个位置,一抬头,发现旁边还空了一个。
他猜到,那是最不得宠爱,六皇子的位置。
这位皇子,母亲是民间女子,无根无基,入宫十几年来,才熬到个贵人。
好不容易生了个皇子,还从小就体弱多病,动不动便晕厥,整日价病怏怏的,一副活不到十八岁的样子。
噢,对了。他叫怜幽,今年十七岁。
第76章 狗皇帝
沈凌落座后,很快就开宴了。
乾清宫里一派阖家欢聚,其乐融融。
没有人在意,他身旁空位置的六皇子怜幽,还来不来。
睿帝今日兴致看起来很高,一直都将和蔼的笑容挂在脸上。
尤其是看向沈凌的时候,眼神里荡漾着令他不敢对视的慈父关怀。
“阿凌,你过完年就二十一了吧?”
沈凌嘴里正吃着一块糕点,冷不丁被提名问话,赶忙圂囵往肚子里吞。
谁料,太着急了,糕点卡在嗓子眼,下下不去,上上不来,憋的他满脸通红。
幸好侍女眼尖,及时给他喂了一口茶水,才堪堪咽了下去。
其他人见状,都跟看了个小丑杂耍般,捂嘴偷着笑。
“咳咳。回陛下,是,是二十一了。”
沈凌毫不在意,他回完话,又赶紧喝了几口热茶,嗓子眼里才利索。
“嗯,不小了。在中州城这些年,耽误你了啊。”
沈凌懒得看睿帝虚情假意的嘴脸,假装嗓子不舒服,埋头喝着水。
“陛下说哪里话,我这些年过得挺开心的。”
“哦,是嘛?”
睿帝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皇后,她心领神会,柔声细语的说:
“这个年龄,不能再瞎混了,很应该娶妻生子了。现如今漠北王已不在,还望陛下做主,给这孩子选一门好亲事吧。”
其他几位嫔妃也跟着附和道:
“是啊。沈小王爷再过十日就要回漠北了,家里没个女人照应怎么行?”
睿帝满意的点点头,将目光投向沈凌:
“朕也正有此意。阿凌啊,你可有心上人?”
这些年,沈凌浪荡混日子,凭着外表不俗,也有过几段风流逸事,在金陵城闹得沸沸扬扬。
那不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逢场作戏罢了。
真要问起来,心里有没有人,他一时愣神片刻,不知道该说有,还是没有。
三皇子瑾颂向来爱出风头,见沈凌低着头不答话,忙不迭的站起来:
“父皇,沈小王爷心性单纯,他不说,肯定就是没有了。”
睿帝理着胡须,面上的慈祥更浓了:
“那么,不知道朕的几位公主中,阿凌喜欢哪一个呀?”
此话一出,不只是沈凌,在场的嫔妃、皇子们,都大大吃了一惊。
除了皇后的女儿已嫁人之外,还有三四位位公主也到了出阁的年龄。
其中两位最得宠,她们分别是仪贵妃和慧贵妃的女儿,也恰是二皇子和四皇子的胞妹。
现在储君之位未定,谁能嫁给掌控数十万兵权的漠北王,无疑给自家哥哥争储,又多了一份筹码。
仪贵妃和慧贵妃两人对视一眼后,纷纷将目光又投向了各自的儿子。
沈凌听了睿帝的话,托着腮佯装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
“禀陛下,几位公主都长得天姿国色,清丽脱俗。臣个个都喜欢,可是……。”
“可是什么?”睿帝不急,倒是两位贵妃耐不住了。
“公主们从小养在锦绣花丛里,金枝玉叶。漠北之地苦寒,风沙又大,吃喝都很粗糙。我可不舍得,让她们跟着去受罪。”
“哎呀,沈小王爷言重了。漠北再怎么说,也有王府……。”
仪贵妃和慧贵妃一听,正想要夸一夸自家女儿吃苦耐劳,没那么娇贵。
被睿帝一个不悦的眼神,都吓的噤了声。
“好了。既然阿凌还没想好,那就等过几日,让孩子们见见面,就相当于给新任漠北王践行了。”
皇后见气氛不对,赶紧出面打圆场。
一顿饭,几位嫔妃和皇子们吃的貌合神离,都将睿帝的话听在耳朵,盘算在心里。
散场后,沈凌喝得醉醺醺,由三皇子顺路送往思齐宫。
三皇子没有妹妹可嫁,向来喜压人一头的他,这次落后一筹,心里很是不爽。
沈凌更不想娶什么公主,动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那是睿帝放在他身边的眼线。
但,若是睿帝执意要将一位公主许配给他做王妃,他也不可能抗旨不从。
到时候,只得领回去,好好的供起来,小心翼翼的防着。
同一个屋檐下,夫妻不同心,是多么令人头疼的事情。
所以,他得赶紧想个办法出来,把睿帝的歪心思给搅和黄。
三皇子虽然搀扶着他,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一路心不在焉,闷闷不乐。
沈凌看出他的心思,故意口齿不清的说道:
“瑾颂兄,你说,我该娶……哪位公主好呢?”
三皇子阴沉着脸,以为他真的喝醉了,一把将沈凌挂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甩开,嘲讽道:
“哼!也不照照镜子,一个傀儡王还想娶公主?”
沈凌假装没听懂,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我觉得……夏公主好,陛下今天还夸她的哥哥了呢。说不定太子……。”
三皇子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他凑近沈凌的脸,毫不避讳的说道:
“你做梦去吧!我没有的,他们也休想得逞!”
说罢,衣袖用力一甩,将沈凌无情的扔在路边,大踏步走了。
两日后。
沈凌还在床上躺尸,一道圣旨下到思齐宫。
他边整理衣衫往院子里跪接圣旨,边心里纳闷着:
三皇子的母亲淑贵妃不是最有手段,最能吹耳边风的么。难不成,没能说动皇帝?
果然,宣旨的公公一看到他,就皮笑肉不笑的,先道了一声恭喜。
沈凌心道:完了,不用听宣就能猜到,定是赐婚的圣旨。
也不知道,睿帝给他选中的是哪位公主,安插在他的身边做细作王妃?
沈凌跪在地上听完公公的宣旨后,差点石化当场,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公公:
“您念错了吧?”
公公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弯腰将展开的圣旨往下端。指着金帛上,清晰无比的几个大字,说:
“沈小王爷,杂家没有念错。不信,您自己看看吧。”
沈凌瞪大眼睛看向圣旨,“六皇子怜幽”几个字,烫的他心口发闷,一股火气蹭蹭蹭的往上窜。
狗皇帝,你大爷的!
让老子娶个男人回去,这不摆明了要羞辱我吗?
第77章 赎罪
孟煦以为恢复功力后,能趁侍从送饭时,找到个破绽,逃出天机阁。
没曾想,人家门都不给他打开,机关锁一拧,便有精致的食盒,顺着槽道送下来。
就算是要方便,也有专门的机关运送恭桶,根本不需要与侍从打照面。
任他空有一身好本领,人影儿都摸不着,也无计可施。
他在天幽为自己打造的舒适牢笼里,急得团团转,试遍了很多种方法,就是不能将密室的门打开。
实在无聊了,便冲着密室里大声咒骂,用内力捶着墙壁,有意干扰他的心神。
天幽在里面闭关,外面不是他喋喋不休的咒骂声,就是轰隆隆一阵又一阵的炸响,吵得他根本无心练功。
再一次被打乱后,他无奈的皱皱眉,忍不住吐槽:
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公子,没想到发起怒来,还会有如此暴躁的一面呢。
孟煦捶累了,便对着里面威胁道:
“你再不把我放了,我就一巴掌拍死我自己!”
天幽倒也沉得住气,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快拍死你自己吧。再这么吵下去,我都想掐死你了。”
他知道孟煦就是吓唬吓唬,心里还惦记着水渊山庄三百多条人命呢,哪敢真去死?
但,听到外面不知疲倦的折腾,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便朗声说道:
“哥哥,你别白费力气了。这墙壁都是千年陨石所制,内力是捶不开的。”
果然,孟煦听到后,消停下来。不一会儿,便传来他一声声的长吁短叹。
天幽知道他心里愁闷,又道:
“水渊山庄的地宫钥匙,我陪你去找便是了,你先安心的等我出去。”
孟煦根本不信他:“你会那么好心?”
天幽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只要哥哥乖乖的听话,让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孟煦知道他说的“乖乖听话”是什么意思,毫不客气的拒绝了:
“你死了那条心吧!”
………
这边的乱葬林子的山洞里。
游四海面对萧越的质问,依旧没有说实话,敷衍道:
“小柯出去给你找解药了。你先在这里养着,相信用不了几天,他就能回来了。”
萧越虽然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也不能像审问别人那样,揪住他打一顿,刑讯逼供个老头子。
只得暂且先住下来,耐心的等了。
游四海见他郁郁寡欢,便提出不妨先去七里铺看望一下阿菁和弟弟妹妹们,过个三两日,再回来等柯默。
萧越刚想点头同意,突然心口一紧:糟了,阿煦还在小院呢!
若不是游四海提起阿菁,他便想不起小院,更不会意识到自己那日脑子一热,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将他扔下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是独自去了藏剑阁,还是在小院里等着他?
萧越懊恼的拍着头:
“老游,你给我用了什么药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咋现在才想起来!”
游四海心虚的别开脸:“别瞎赖!自己不记事,怨不得我。”
“得。算我的错。”
萧越说着,便急忙朝山洞外面走:
“老游,师兄要是回来,你一定要告诉他,我对不起他。让他不要再躲了!”
游四海见他急匆匆要走的模样,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小越,你要做什么去?”
萧越:“我得回去找阿煦,先前我没说清楚就跑了,他现在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子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中了游四海的毒针,再加上身体状况,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还以为,是刚与孟煦不辞而别那一天,只不过是晚上了而已。
“你回来!”
游四海将他死死拖住:“别去了。人早就不在那里了,你,你睡了三天。”
“啊?”
萧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手太黑了吧?毒晕我三天?也不怕我睡死过去啊!”
游四海的脸上露出无奈之情:
“也不能全怪我,是你的身体,最近太弱了。你难道没发现,特别容易犯困,想睡觉吗?”
萧越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子。老游,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蛊毒又要发作了?”
游四海不打算隐瞒,难过的点点头:
“是啊。所以,小柯才那么着急,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便去给你抓人去了。”
“什么?抓人?他还要拿人做试炼吗?”
“不是,他去抓那个至阴之人,送给天幽……。”
“天幽?怎么又和他扯上关系?老游,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游四海不小心说秃噜嘴,吓得赶紧捂住嘴巴,任凭萧越再问,咬紧牙关,不开口了。
不过,他躲闪的眼神让萧越一眼看穿,柯默抓的那人,他一定认识,否则不可能费尽心机的瞒着他。
“至阴之人……。”
萧越嘴里喃喃说着,蓦地想起冰蚕虫奇异的缠在了孟煦的手指上。
他更加紧张起来,双手捏住游四海的胳膊,急切的问道:
“老游,你实话告诉我,上次你们抓阿煦,是不是因为他便是至阴之人?”
“你们是不是要放干他的血,来为我炼制解药?”
游四海被他抓得生疼,眼神哀怨的看着他,硬是不肯开口。
萧越有些怒了:
“师兄把阿煦送给天幽做什么?老游,你快点告诉我,不要执迷不悟了!不能再让无辜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了!”
游四海看着萧越的脸色由红变白,再到铁青色,捏着自己胳膊的手,也渐渐松了劲。
“小越!”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萧越捂着心口,痛苦的瘫倒在地上。
口中一直念念有词的说着:
“师兄,不能再伤害人了……不要伤害阿煦……连累了这么多人,我宁愿死啊……。”
游四海将他扶到石床上,赶忙找出银针,对着他的心脉扎下去。
完事后,他擦掉额头上豆大的汗滴,看着神情黯然的萧越,内心纠葛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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