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迎面相撞,被她给认出来,岂不是又要被耻笑一番?
他虽然名声不怎么好,杀人无数的淫贼恶魔,但从未对这里的女子动过杀心。
哪怕上次被尖酸刻薄的女子骂的多难听,他都攥着拳头忍下,抱起衣服灰溜溜的逃了。
并不是他不敢,而是不愿。
但凡有点出路,谁愿意强颜欢笑,以色侍人?
季无梵心里有气没地方撒,用力推搡着已然猜出大概的夏笙:
“笑什么笑!快点走!”
二人迈出后门,就赫然发现一辆马车堵在那里。
季无梵本能的想要往回缩,被夏笙一把拉住:
“别怕。尊主安排的。”
季无梵狐疑:“你不是看不见么?”
夏笙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淡淡的说:
“不一定非得靠眼睛。”
车夫也听到动静,从斗篷里抬起头来,他一脸横肉,神情凶狠。
尤其是瞪向季无梵的目光,极为不友好,杀意森森。
“哑叔?”夏笙边摸索着往前走,边试探的唤了声。
“啪。”
车夫没有说话,轻轻甩了下马鞭,在寂静的巷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应。
季无梵见果然是接应他们的人,这才放下戒备,也快步跟上去,嘴欠的说道:
“你这鼻子比狗灵啊,是谁都能闻得出来。”
“啪!啪!”
车夫又重重的甩了两下鞭子,比上次的回应凶多了。
他知道那是不爱听,在警告自己。心里暗骂一声:
“多管闲事。”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撇撇嘴,扶着夏笙登上马车。
车夫皱着眉头望着他放下帘子,才转过身,“噼里啪啦”甩动鞭子,驱赶马车朝着城门方向,快速驶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接近城门口,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我们就这么出城吗?不怕被查?”
季无梵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门,不放心的问道。
夏笙胸有成竹:“放心吧,哑叔有令牌,没人敢拦。”
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外面静悄悄的,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一直掀开帘子往外看的季无梵,察觉出异样,忍不住嘀咕道:
“奇怪,白日还重兵把守,现在怎么一个兵士的影子都没有了?”
而且,城门还敞开了一条缝。
就算是专门为他们放水,有点脑子也不应该这么明目张胆吧?
夏笙听到他的话,讶异的问:“没人?”
季无梵点点头,他眼力极好,就着月光,看到角落里的地上有一滩血迹。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难不成,全杀了?
“你们这个尊主手段不一般,出个城而已,搞如此大阵仗!”
夏笙没听懂,茫然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季无梵本想指给他看,突然想到此人眼睛瞎掉,又无趣的将手指头缩回来。
车夫跳下马车,悄无声息的走到大门前,用力将沉重的城门推开。
正四下张望着,往回走时,恰撞上季无梵复杂的眼神。
他视而不见,坦荡荡的走到马车跟前,对着里面的夏笙啊呜啊呜。
“哑巴?”季无梵顿时明白了,为何夏笙称呼此人为“哑叔”。
夏笙顾不得搭理,侧耳听完,点点头,神色凝重的说:
“你去吧。”
车夫不放心的瞪了眼季无梵,将马鞭递出,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不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季无梵捧着马鞭,显然没搞明白他们刚才鸟语了什么。
夏笙歉意的拱拱手:“对不住了。哑叔临时有事,无法替我们驾车,只得劳烦你了。”
支开那个一直对自己充满杀意的人,季无梵倒是求之不得。
他欣然走出车厢,端坐在前面,像模像样的抓紧缰绳:
“驾!”
马车刚启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嘈乱的马蹄声。
在明晃晃的火把照耀下,一群执剑的官兵看到了正欲出城的马车。
领头的大喝一声:“停下!”
季无梵怎么可能会听,学着哑巴车夫的样子,用力甩起马鞭,马车似箭一般,窜出城门。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辨识不清朝哪个方向跑,身后呜哩哇啦追赶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被抛得无影无踪。
季无梵才意识到,他迷路了。
再加上半夜三更的,月色朦胧,四周全是黑黝黝的山林,怎么看都一个样子,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吁……。”
没办法,他只得将马车拐去一个小道,打算就地扎营,等天亮后再找路。
马车里有哑叔提前准备好的干粮和水,二人围着篝火旁边,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哦对了,那哑巴哇哇了半天,和你说的什么啊?”
夏笙闻言,啃干粮的动作一滞,直白道:
“不能告诉你。”
季无梵不悦:“你我都是要去水渊山庄送死的,一条船上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夏笙不为所动,埋头吃自己的饼子,没有再回话。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莫名有种坚毅。
季无梵朝着伙堆扔了些柴,闲着无趣,便开口提议:
“你看咱们也交情不浅了,却都还不了解彼此。不妨玩个游戏如何?”
夏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啥游戏?”
季无梵:“很简单。我们各说三件事,曾经,现在,以后。”
夏笙觉得很无聊,摇摇头正准备拒绝,却听到季无梵已经开始了。
季无梵:“我曾经生活在一个部落里,那里很美……。”
在这个寂寂无声的夜晚,围坐熊熊燃烧的篝火,他头一次敞开心扉,对外人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第105章 火树银花
月夜朦胧,寒鸦凄啼。
阴沉寂静的水渊山庄,高高的围墙上,悄无声息落下两道黑影。
“奇怪,人都到哪里去了?”
孟煦与萧越在庄园里走了一段时间,发现昔日守卫森严,此刻竟然空无一人。
萧越鼻息微动,嗅了嗅空气,很清新,没有一丝血腥气。于是安慰道:“别担心,应该是躲起来了。”
“嗯。”孟煦虽然心里疑惑,但四周整洁如常,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的确躲起来的解释,最合理。
二人一路穿行,直奔山庄的禁地。
正常情况下,禁地外设有三层防御机关。而当他们走到的时候,四周密密麻麻散落了一地的箭矢暗器。
很明显,机关已开启过,有人在他们前面,闯入了。
但,却一具尸体都没有,甚至连滴血迹都未见。
“是高手?”萧越看向孟煦。
孟煦摇摇头:“应该是内部人。这里的机关叫九重天,一环扣着一环,急如骤雨。即便再好的轻功,也不可能全身而退。除非,有人知晓破解方法。”
萧越从地上捡起一截与此地格格不入的竹条,认同了孟煦的说法:“倒是让我们省了不少事。”
孟煦没说话,踏过层层箭矢暗器,往一个藤蔓缠绕的山岩前走。
“就在这里了。”他四下摸索了一遍,找到个圆形的小凹槽。“玉诀给我。”
萧越掏出玉诀递给他,但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阿煦,会不会有诈?”在孟煦要将玉诀放入凹槽时,不放心的轻轻提醒道。
可孟煦管不了那么多。
越是反常,越说明有人已经进入到密室。长期被囚禁在里面的那位神秘巫女,遭受危险的几率就越大。
他挣开萧越的手,将玉诀义无反顾的按下去。
可是,任凭他怎么旋转,玉诀纹丝不动。
山岩也寂寂无声,那道年幼时,曾经偷偷见过叔父开启的门,像是死了般,一直不出现。
“怎么回事?玉诀难不成是假的?”萧越见状,皱着眉头走上前,就要将玉诀抠下来,看看情况。
孟煦突然回想起叔父开门时,自己漏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他毫不犹疑的将手用力划在石头的棱角上。
殷红的顿时涌了出来。
“你干什么啊!”萧越又心疼又气。看他如此伤害自己,还以为是打不开门,着急上火,自残呢。
忙扯掉袖子上的一截布,要拉他的手,给伤口包扎止血。
孟煦顾不得解释,将浸满鲜血的掌心,再次按在了玉诀上。
“吱呀!”玉诀下面的机关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紧接着,山体随着沉闷的轰鸣声,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成了。”孟煦松了一口气,这才将血手离开玉诀。
适才只想着打开禁门,不觉划在石头棱角上的气力大了些,伤口很深,血流不止,此时才知道痛。
“嘶。”他低吟一声,将血手伸向拿着布条,脸色不怎么好看的萧越手里:“有劳了。”
萧越给他包扎完伤口,还不忘打了个粗糙的蝴蝶结。小声抱怨道:“你说你,做什么事能不能提前说一声。石头多糙啊,我用银针扎一下,又不疼。”
“好,记住了。”孟煦宠溺的看着他笑:“走吧”。
顺着狭小的缝隙之门进入后,一股腥潮的气息迎面扑来,直冲识海,萧越胃里一阵翻滚,差点没有呕出来。
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以前被关在月煞宗的地下十八层,每天充斥着的就是这种味道。
孟煦察觉到他的不适,黑暗里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他轻轻牵住。十指相扣,掌心对掌心。
微微发烫的温度,顺着掌心传到心间,令差点引发蛊毒的萧越,一时平静许多。
“再往前走走就好了。”
两人手牵手,艰难的走过湿滑狭窄的通道,很快来到一处水声潺潺的宽阔之地。
果然如萧越所料,这地方的水,不同一般。水质颜色偏黑,里面密密麻麻蠕动着各色各样的巫蛊毒虫。
孟煦不知危险,就要上前查看,被萧越一把拽住:“先别靠近。这些小毒物,看样子都饿了好几天,千万不能被它们粘上。”
经由萧越提醒,孟煦停住脚,放眼看去,水池里的蛊虫们闻到血腥味争先恐后的浮出没有眼睛的小脑袋,阴森森的朝他们这边歪斜。
整齐划一,嗷嗷待哺。
“这都是什么东西啊?”孟煦不明所以,问萧越。
萧越撇撇嘴:“一些食人血肉的蛊虫。我没猜错的话,里面应该还有火树银花的幼虫。”
孟煦眼神好,很快发现一只浑身透着微微白光小虫子,正伏在一只大号蛊虫身上,吃的欢快。
原来,火树银花蛊的幼虫,不能像其他蛊虫,可以寄生在人体内。因为,人体的温度,不利于它们成熟。
所以,炼制火树银花蛊的人,会在幼年时,将它们饲养在水中,给予投喂其他嗜血蛊虫,作为养料。
可这些嗜血蛊虫,它们又以人体的血肉为食。
孟煦脸色微寒。
他顺着潺潺水声看过去,是一条从顶端缝隙里流下的小瀑布。可,颜色却是诡异的淡红。
不用萧越解释,他很快猜到,那是专门给作为火树银花饲料的蛊虫,提供另外一种养料的通道。
只不过,最近几日应该缺人打理,只有一些很淡的血水往下输送。
“没想到,水渊山庄竟然也有这种阴毒的地方!”他气恼不已,恨不得放一把火,将水中的蛊虫全部烧掉。
萧越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世间便是如此,没有绝对的黑或者白。这些,以后再处理。当务之急,咱们需要尽快找到存放成熟火树银花蛊的地方。”
孟煦点点头,他环顾四周,发现池子里的水虽然不停的被上端的瀑布所注入,却一直维持将满未溢的状态。
定是有个泄流口。
水流走的方向,应该便是成熟的火树银花聚集的地方了。
二人在水池边找了良久,都没有发现所谓的泄流口,不得不猜测,应该是在水底。
可是,水中蛊虫如此之多,除了火树银花幼虫之外,都是嗜血如命的毒物,一旦入水,肯定会被粘上。
到时候,别说找泄流口,命能保得住保不住,都得另说。
萧越不怕蛊虫。他小时候在月煞宗被丢进万蛊窟,吞了个蛊王在肚子里。这点小东西,对他构成不了威胁。
但,孟煦就不一样了。
他打算自己涉险跳进水找找看,让孟煦在岸上等着。
正要憋气准备跳时,突然听到石壁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救……我……。”
声音虽然低微,对于两人来说,却不陌生。孟煦与萧越不约而同的看向彼此:“是他?”
第106章 好久不见
萧越面露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水渊山庄与天机阁之间,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还有,外面那个仅用一截竹竿,便轻而易举破掉能将闯入者扎成筛子的 “九重天”,竟是天幽所为?
孟煦看懂他的心思,摇摇头。
显然也想不通天幽为何出现在此地,且被困于石壁的机关里。
“管他呢!自生自灭去吧!”萧越想起曾经天机阁的遭遇,就恨得牙痒痒,压根不打算救。
“我去看看。”孟煦到底心软,不忍见死不救,犹豫片刻后,朝着天幽呼救声音处走去。
“阿煦,这小东西就是条毒蛇,不值得同情。”萧越话虽那么说,见他放下成见,也只好离开水边,紧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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