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想想,陆兴邦有私生子这件事就够让陆承川看清他爹的真面目了,现在他跟郭寻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群眼里全是算计的商人真是讨人厌!
“让他别装了,我都知道了。”陆承川毫不留情地说,然后果然听见对面的咳嗽声停下来,陷入了安静中。
“……哥哥,其实,爸爸他是……”陆承宁在电话那头磕磕巴巴的,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想出一个圆得上的借口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你现在在家里?”陆兴邦清清嗓子,拿过手机维持着父亲的语气问,仿佛装病的不是他而是别人。陆承川用鞋尖踹了踹脚下的碎沙:“不在。”
“……在来医院的路上?”
“不在,你们自己回来。”
“……行,见面说。”陆兴邦说完就酷酷地挂断了电话,转头拿自己的手机打给了郭寻,结果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畏罪装死,反正电话打了两通都没人接起。
对儿子的想念高过了对穿帮原因的好奇,陆兴邦伸手揉了揉身边次子的脑袋瓜:“儿子,走,收拾收拾回家见你哥哥去。”
陆承宁重重点头,去收起练字本和装满零食的小书包,跟着他爹一起回了家。
父子三人在客厅里打了个照面。
陆兴邦上下打量陆承川一圈——皮衣包得严严实实的,倒是没看出来瘦了多少,就是脸上的表情阴沉沉的,眼睛也没什么神采。
“可算知道回来了?”好歹是爹,陆兴邦干咳两声,拿捏着气势开口。陆承川“嗯”了一声,确认陆兴邦确实健健康康身体硬朗后转身就朝着楼上去,都没打算给他的便宜弟弟一个眼神。
陆兴邦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直到陆承川的身影彻底从眼前消失,陆兴邦才拍了拍小萝卜头的肩膀:“儿子,你哥既然知道我们是在骗他,他怎么都没点反应?”
“……不知道耶。”陆承宁诚实地回答:“不然问问郭叔叔吧,我想他应该知道。”
陆兴邦对小儿子点了个赞,顿了顿纠正道:“叫哥就行,他得叫我一声叔叔。”
“……可是爸爸说他三十岁。”
“那也叫哥。”陆兴邦执拗地说着,又一次拨通了郭寻的电话。
这次电话被接通了,只是电话里的郭寻声音听上去状态不太对劲:“陆董?”
“小郭,我儿子还真回来了,好一会儿了,好像还去外面骑了会儿车!”陆兴邦朝自己的合作对象报喜,对面却沉默了好几秒才有回答:“嗯,恭喜陆董。”
“……怎么了这是?鼻音这么重?”
“没什么。”郭寻的语气仍旧平静如水。陆兴邦心里知道分寸,听郭寻不想回答也不多问,只是另外问起自己刚才关心的事情:“不过小川他知道我是装病,这是你说的吗?”
“他有怪您吗?”郭寻不答反问。
“那倒没有,他甚至叫都不叫我一声,冲进楼上把自己关起来了。”
“这不是刚好如陆董所愿吗?陆少爷安全回家,也不提及你们之前的是非,重新成为了陆家大少爷。”郭寻说着,倏地像是被呛到似的,连着咳了好几声。
陆兴邦听着郭寻的咳嗽声,想了想还是关心:“小郭,你是不是感冒了?年轻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这次的事多谢你了!你先养养身体,下周你挑个日子来平市一趟,叔叔把答应你的东西给你。”
郭寻擦去眼角因为咳嗽而流下的眼泪,将烟杵灭扔进了烟灰缸里:“不用了陆董,我燕市的市场还没玩明白,就不分平市的一杯羹了。”
“哎——叔叔又不是让你二选一,燕市跟平市的生意也不冲突,我陆兴邦答应了的事没有做不到的,而且小郭你确实帮了我一个大忙,不感谢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郭寻没心思去追究陆兴邦前半句话的真实性,他低垂着眉眼,嘴角向下撇:“真的不用了,陆董,这件事我没帮上什么实质性的忙。而且就算我真的帮了一点小忙,也值不起陆董这么大的回礼。”
两人来来回回了好一会儿,郭寻的态度让陆兴邦满心问号——明明是个门槛不低的好项目,怎么现在在郭寻这个财迷看来,还成了要不得的烫手山芋了?
只是郭寻说几句话就咳嗽几声的状态让陆兴邦也不好再跟他多掰扯下去,悠悠叹了口气:“行吧小郭,这项目离正式竞标还有个把月,在这之前你要是想拿,随时跟陆叔叔联系,啊?”
“咳咳——谢谢陆叔叔。”
电话挂断,郭寻躺在沙发里闭上双眼,嗓子眼却总忍不住发痒——自从下午情绪失控之后,他的咳嗽似乎就开始了,又或者是周末他和陆承川太过放纵胡来,做了一些让身体负荷不了的事,总之现在郭寻的状态不怎么样,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的。
听见陆承川安全回了家,对郭寻来说勉强算个好消息,至于陆兴邦之前承诺的东西,郭寻不想要了,也不敢要了。
他希望能跟陆承川好聚好散,以后继续做一个充实且枯燥的孤家寡人。只是无论再怎么给自己洗脑,心底深处对陆承川的想念是骗不了任何人的。
不擅长处理感情的郭寻在咳嗽中闭上了双眼,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卧室的大床上还留有陆承川好闻干净的气息,郭寻不太敢在那里睡。
事实上,身下躺着的沙发里也还残存着曾经真实发生过的暧昧与温情,郭寻手里抱着一个抱枕,闭着眼,却几乎是清醒到天明。
失恋快乐,希望明天太阳能照常升起。
……
第69章 谁发烧了?
天亮之后,郭寻没有如愿——燕市又开始下起雨,一整天的天都是灰蒙蒙的。雨水打在地面,又将带着泥污的水渍溅到郭寻的裤腿上,这感觉跟郭寻的心情一样糟。
郭寻的确感冒了,咳嗽鼻塞加头痛全部都沾了点,再加上昨晚几乎没有睡着,导致郭寻这一整天的状态都不怎么样。
进来汇报工作的助理郑烨看见郭寻的脸色后有些迟疑:“郭总,不如把跟王盛建工的饭局推到明天吧?您今天的状态可能不太适合喝酒。”
郭寻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眼里红血丝密布,眼底也有着不浅的黑眼圈:“没事,就今天吧,明天还有明天的工作要干。”
“好,那您要不要吃点感冒药?”
“暂时不用,谢谢。”感冒药吃了容易犯困,昨天郭寻已经因为私人问题耽误了不少工作了,他不准备再拖下去。
郑烨扯了扯嘴角,转身往外面走去,却脚步踌躇着,一步三回头。郭寻察觉到了郑烨的欲言又止,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郭总,虽然这话我没立场说,但我还是想劝劝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您偶尔可以歇一下的,没必要为了工作,或者别的事情,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郭寻掀了掀嘴角,内心却苦得要命——他当然知道他可以歇一下,但是一歇下来,他的脑子里就全是有关陆承川的事。
陆家太子爷给郭寻带来的后劲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所以他宁愿让自己忙碌起来,过得充实一些,也不愿意将自己悬在带着蜜糖的回忆尖刀上。
知道郑烨的建议是出于好意——他们也应该知道昨天陆承川跟自己不欢而散的事,但都好心地没有提起,仿佛从头到尾没见到郭寻的办公室,曾经有一个高大俊俏的男人频繁造访。
他们都对郭寻很尊重也很认可,郭寻也不想辜负他们。他轻轻颔首:“嗯,我会注意身体的,谢谢。”
郑烨知道郭寻把话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等他离开后,郭寻伸手松了松领带,继续聚精会神地钻进项目文件里。
下午郭寻仍旧亲自去了餐厅陪建工集团的老总吃饭,推杯换盏之间每一次酒水咽进喉咙的过程,都能让郭寻感觉到刺痛感。
酒过三巡,应酬对象都发现了郭寻的不对:“郭总,你这喝酒上脸这么严重?”
“嗯?”郭寻的眼神有些涣散,他晃了晃脑袋驱散这份昏沉感:“我喝酒确实上脸。”
“但你这…这怎么连脖子都红了?” 这时郭寻身边的郑烨灵光一闪,伸手探探郭寻的额头——烫得像火!
“郭总,您发烧了!”郑烨的语气带着惊慌和担忧,饭桌上的老酒鬼李总也着实被吓得不轻——他很欣赏也很想跟郭寻签下意向合同,这闹出了什么事对双方都不好。
很快,他张罗着身边跟来的秘书一起把郭寻扶了起来:“快快快,把郭总送医院去——你这孩子也是实诚,都感冒发烧了还逞什么能啊?”
郭寻听不进去。他觉得脑袋比身体重,压得他每走一步路都想跌到地上去,幸好又被身边的人架着稳住。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把他送到了医院,体温一测更是让大伙儿都吃了一惊——
四十一度,是能把人活活烧傻甚至烧死的温度。为了让郭寻及时退烧,护士先是给他安排了一剂退烧针,郭寻半晕半醒意识涣散,只感觉自己的皮带被人解开。
“承川……”他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谈不上百转千回,里头却藏着他自己都不能准确估量的深情。
只可惜这声呼唤不会被他想念的人听见。郑烨抿着嘴唇:“郭总,是我。”
皮带松开,他架着郭寻翻了个身,西裤下拉一些,露出了带着牙印和吻痕的下腰。
“……”家里孩子都上小学了的郑烨知道这些痕迹代表着什么。为了维护他老板的尊严和隐私,他侧身挡住了后面那些帮忙的人看过来的视线,并扭头看向身边的护士,眼里犹有深意。
护士轻轻点了点头,就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态度将针扎进了郭寻的皮肉里。
尖锐的刺痛感让趴在病床上的郭寻身体一抖,他却实在没有醒神看周围发生什么的力气。高强度的眩晕感和疲惫感让郭寻合上了双眼,最终陷入了昏睡中。
陪同安置好郭寻,郑烨代郭寻给李总他们赔了个罪,又打电话给老婆说了一声后,坐在病房里的沙发前守着郭寻。
四周安静下来,郑烨脑子里的思维开始发散:印象里他们的郭总很少有生病的时候,即使有也绝没有今天这样严重。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这事儿应该跟前段时间天天跟在郭寻屁股后面的那个陆先生有关。并且刚才郭寻打针时露出来的皮肤证实了郑烨的猜测,也让郑烨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
平心而论,郭寻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领导。很久之前,郑烨还不是郭寻的助理郑烨,而是一个因为年纪不小而被前公司炒了鱿鱼,做点投资还血本无归甚至差点倾家荡产的可怜蛋子。
也是在那个时候,招聘网站上万寻讯科新发布的招聘信息吸引了他的注意——注册资本五十万,但是同岗位开的薪酬高于行业平均水平。
当时郑烨第一反应就是这玩意儿是骗人的,只是走投无路的他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了一下招聘条件,还是随手投了简历,没成想后来还真的收到了面试邀请,打电话邀请他的就是郭寻。
两人在小小的工作室见了面,本以为郭寻会挑剔自己的年龄,结果这年纪轻轻的小老板笑得温和:“我现在召集到的人才都比我年轻,一个团队没有个把阅历深的也不行,郑哥,您帮帮忙。”
聪明不摆架子的老板、对当时的郑烨来说丰厚的待遇、甚至是几乎很少被霸占的周末,都成了郑烨答应的条件。他以前就是搞行政公关的,后来跟在郭寻身边带着团队越做越大,也见识到了郭寻身上那种,郑烨这个年纪都不一定能有的情商和悟性。
郑烨对这个年轻老板心服口服,之后好几年都尽心尽力地给郭寻打下手,上个季度结束的时候还拿到了一笔非常丰厚的季度绩效——全体员工都有,郭寻从不对员工抠门。
大多数时候,郭寻在他们眼中就是个几乎完美的人,非要挑剔点什么的话,估计也就是这位青年才俊的人生路上,感情稍微空白了那么一点点。
陆承川出现在公司的第一天,郑烨就猜测郭寻的这点空白要填上颜色了——老板这棵铁树终于要开花了。结果也就见着个花骨朵,这树上的花就谢了。
真是老天无眼!
手机振动声打断了郑烨的思绪,他抬头,看见了放在病床旁边桌子上闪烁着呼吸灯的手机。
怕错过郭寻的重要工作电话,他拿过手机,看见了上面显示的“陆兴国际陆董”几个字。回忆起之前在平市的时候,郭寻跟自己交代过给陆家送礼物的事,想了想,郑烨还是替郭寻接通了电话。
“小郭啊——想清楚了没有?”陆兴邦在那头开门见山。
“陆董您好,我是郭总的助理郑烨。”
电话里的陆兴邦应了一声,问:“你们郭总呢,在忙?”
“郭总发高烧昏过去了,现在在输液,现在还没醒来。”
“发高烧?!”陆兴邦提高了嗓子的疑惑问话让下楼的陆承川加快了脚步,路上他听见陆兴邦继续说:“现在烧退了没有啊?”
“应该退了,陆董,您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可以先告诉我,等郭总醒过来我再告诉他。”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等他醒来了,叫他给我回个电话就行。”
郑烨应下,说了声再见,陆兴邦挂断了电话,没察觉到陆承川来到身边的陆兴邦看了眼屏幕:“好好的怎么就发烧了呢?燕市天气有这么冷吗?”
“谁发烧了?”陆承川冷不防问,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陆兴邦一跳。陆兴邦回过头,看见自己好不容易回家后一直绷着张脸没见过几面的长子:“知道饿了?去让阿姨给你把饭菜热热。”
“您刚刚在跟谁打电话?”
虽然陆承川说他知道了自己跟郭寻大声密谋的事,但既然陆承川没提,陆兴邦觉得自己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就像郭寻说的,反正儿子回来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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