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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应少宜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来。
包璃下巴上还缠着纱布，他不敢把头靠在床沿，只是安静地凑了过去，碰了碰应少宜的手臂，问：“少宜，你还好吗。”
应少宜没吭声。
包璃又贴近了一点，贴着应少宜的胳膊。
应少宜突然睁开眼，抓住他的手，顿了顿，拿开了。
包璃没多想，只是笑：“你理我啦。”
“包璃，”应少宜看了看他被包扎着的手掌，又看了看他的脸，“你不生我的气吗？”
包璃愣了一下：“为什么要生你的气？要不是你过来帮我。我可能就……”瞧见应少宜一瞬间握紧的手，包璃改了口，“不过，他们会不会找上门啊？虽然我刚才把你拉开了，他们一时半会也追不上。”
“不会。”应少宜斩钉截铁地说。
包璃点点头，他对应少宜的话很是信任，打了个哈欠，软声应了一句。
应少宜看着他，用手摸了摸他快要合上的眼睛。
包璃勉强睁开眼，问：“怎么了？”
“回你自己房间睡。”应少宜收了手，冷冰冰地说。
外面的灯已经暗了，整个宅子安安静静，只有应少宜的房间亮着一盏台灯。
包璃摇摇头：“我再坐一会，我怕你半夜难受。”
应少宜只能侧着身子，后背都不能贴着床，更别提额头隐隐作痛。
应少宜感觉额头的疼痛更加明显起来，他皱起眉毛说：“包璃，你也听见了，我跟那几人认识。”
包璃混沌的意识清醒了点。
“你不害怕我吗？”应少宜轻声问。
“……”包璃想了想，认真地说，“你差点把人掐死时是有点害怕的，不过也不能说是害怕你，主要还是担心你出事。”
“你跟他们认识也挺正常的，”包璃胡言乱语道，“谁没几个误入歧途的朋友，我……”
应少宜说：“他们不是我的朋友。”
“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包璃松了口气，“他们是他们，他们有问题，不代表你也有问题。”
包璃笑了笑：“少宜，你的人品我最清楚了。”
应少宜眉眼舒缓下来，他没说话，重新闭上眼，包璃看着他，也忍不住困意，关了台灯合上眼睛。
呼吸声平稳了一会，应少宜睁开眼，下了床，抱住坐在床旁边椅子上的包璃，抱起他的腰，放到了床边。
只是单人床，包璃躺上去后，应少宜没一起上去，他只是坐在床沿，手掌依旧放在包璃的腰间，隔着衣物，静静地揉着。
那地方淤青了一点，掀开衣服看特别明显。
回忆停留在漆黑的房间里，几行白色的字幕在这时突然出现。
那是应少宜的心声。
「如果你知道他们去找你，是因为我的话，你还不会生气吗？」
「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心声，你知道我对你……」
屏幕一白。
第18章 厌倦
【那就不要结束。】
包璃站在院子里，看着应少宜胸前的白屏，久久没有回过神，直到应少宜碰了碰他的后背，耳畔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意识。
应少宜在他耳边低声说：“我没法靠读心了解你。”
确实没法靠读心，因为应少宜没有读心项链，包璃扭过头，被方才那段“回忆”打岔，他早就忘记上一刻自己说过的话了。
他没接话，应少宜的手掌轻轻抚过他的后背，说：“你流了很多汗，去浴室换件衣服吧。”
包璃内心的困惑很多，一时不知道先开口说哪个，只好点点头朝外走。
等他进了浴室关上门，将打湿的毛巾擦向后背时，他才想起来是因为他说了应少宜又没有读心术，怎么知道他有没有说谎，应少宜胸前那块屏幕才弹出那段回忆的。
也正是那段过往，包璃即使听到了应少宜古怪的内心话，一开始也坚定不移地相信应少宜没有伤害自己的想法。
应少宜那么努力地护着他，即使内心说两句古怪的“可惜没有伤口”之类的话，也不算什么。
只要应少宜……没有变、没有变得讨厌他，就好。
仿佛想通了什么，包璃将毛巾挂好，正要拿衣服穿上，突然发现自己忘了带干净的短袖进来。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被扔在盆里的汗湿的短袖，想了想还是没有穿上，直接裸着上身打开浴室的门。
屋顶的瓦砾还有余阳存在，包璃接了一盆水洒向院子，在热气翻腾起来之前进了房里。
刚进去差点撞上人，包璃下意识扶着门退回了门槛，站在门槛上视线正好与应少宜平齐。
应少宜手里拿着一件浅色短袖，看着他没说话。
气氛莫名有些古怪，包璃直接拿过他手里的短袖，说了句“这是我的衣服吧”，然后就穿上了身，将白皙的胸膛掩盖的严严实实。
等他穿好衣服，应少宜才“嗯”了一声，说：“你下午刚发烧完，不要着凉了。”
包璃乖乖地点了点头，他从门槛上下来，抬起头对应少宜说：“我去休息了，晚饭你叫我出来帮忙。”说着，就往自己的床走。
刚迈出一步，他的手腕就被圈住了。
包璃转过头，面带不解。
应少宜的拇指轻轻摁着他的手腕，语气寻常地问：“包璃，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包璃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应少宜微微挑起眉，他说：“我以为，你方才盯着我看挺久，是有事想问。”
那是在看屏幕，包璃没说。
见应少宜难得固执地要一个答案，包璃摩挲着下巴，缓缓说：“你刚才说你没法靠读心了解我，其实……虽然我不能打包票说非常了解你，但我相信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事作出什么决定，我都相信你也不会怪你。我知道你不会伤害到亲近的人，也不会做出什么……错误的事。”
他没有把话说得非常明白，但其实是对应少宜心声的回应。
包璃已经清楚了应少宜还在担心当初那件事，担心他会怪那几人跟应少宜是认识的关系。
甚至就像应少宜说的那样，他们之所以会打包璃，会冲着他来，是因为应少宜的话，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是应少宜，就没关系。
他单手拍了拍应少宜的肩膀：“所以我们就结束这种‘问来问去’的游戏吧。”就像之前一样自然的交流，而不是每天盯着屏幕，怀疑这怀疑那，像是要把应少宜的心都给剖析了一样。
没必要。包璃在内心重复着，像是在自我催眠一样。
“游戏？”应少宜握住他的肩膀，将他转过来。
包璃笑了一下：“我说的是……”
应少宜微微弯下腰，高挺的鼻梁近在咫尺，他握着包璃的双肩，轻声说：“你这么快就厌倦了解我了吗？”
包璃愣了一下：“啊？我没有厌倦。”
应少宜偏过头，在他耳边说：“那就不要结束。”
包璃感觉心跳加速了一下，他偏开视线说：“我说的只是结束那种刻意地问来问去，平时正常交流有疑问还是可以问的。”
“哪一句是刻意的？”应少宜不依不饶地问。
包璃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执着于这点，只好认真想了想怎么回答，毕竟他刻意问出的问题，基本都是跟他读取到应少宜的内心，而产生的困惑有关。
沉默了一会，包璃也想不出怎么回答，他只好说：“那就还是跟之前一样吧。”
反正他不会再因为应少宜的心声而有大的动摇了，只要不是跟内心创伤有关，都平常心看待就好了。
况且，应少宜的内心创伤，应该也只有原生家庭这一条了，这一点包璃早就清楚，甚至也思考过或许连家庭对于应少宜来说都不重要。
毕竟应少宜在离家出走几年里，始终没有一刻表露过对父母的思念。
在应少宜住进包璃家一段时间后，包璃从一开始对突然到来的同龄小孩的不适应和排斥，不到一个星期他就已经接纳了对方。
他会在夜晚熄灯之后，跑到应少宜的房间看一眼，有时候就偷偷蹲在门后偷看，应少宜这时候会坐在床头看那些枯燥无味的书，看到包璃露出门后的半个身子，他连眉头都没抬一下，非常淡定。
包璃发现自己被发现后，就会从门后出来，走到床前，瞥一眼他手里的书，然后说些有的没的的话。
房间里的东西他会提起，应少宜的事他也会提，十岁的应少宜不止一次在床上听到他问，“你会不会怕黑，”“你在家也是自己一个人睡吗？跟我一样。”
那段时间应少宜甚至怀疑，包璃是在学校被老师管太严憋得狠了，晚上回家熄灯后，小脑袋才会蹦出那么多丰富多彩的问题。
但应少宜一开始没有全部回答，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听着包璃说，后来包璃上了中学，便不再像小学那样，对他有那么多好奇和困惑了。
应少宜从房间走了出去，包璃这才躺上床，合上眼睛。
说是发烧好了后继续休息，但包璃的大脑还在灵活地运转着。
「如果你能听到我的心声，你知道我对你……」
如果说前面一句心声是应少宜在纠结过去那件事，那这句没说完的话，又是什么？
“‘我对你’……”包璃闭着眼睛，眉头揪起，“他对我什么，我又不能直接问，问了不就说明我能听到他心声了嘛，不对……说好的不纠结他心声的事了。反正他对我能有什么？我跟他不就是好朋友吗？总不会是他对我很讨厌吧，哈哈哈……”
包璃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正面躺着继续酝酿睡意。
酝酿了一会，好不容易有困意，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下午发烧，应少宜把他搬到自己的房间，对方那张床的竹席好像还留着他的汗水。
包璃睁开眼，爬下了床。
第19章 工作
【他对你……没有任何想法。】
晚上包璃锁了店门，在回家的路上，他收到了许迟发过来的消息。
「许迟：包璃，我托你问的事，问了吗？」
包璃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对方让他帮忙问应少宜要不要去海城，他问是问了，不过忘了告诉许迟了。
他立即回了消息：「问了，少宜说他不去。」
「许迟：他亲口这么说的？」
包璃皱了皱眉，回了个“是的”，便把手机放进口袋，拐过巷口，朝家门口走。
家门外边的路灯坏了，灯光忽亮忽暗，包璃刚走到门口，灯突然灭了。他没点开手机闪光灯，摸黑拿出钥匙刚要开锁，忽然听到有落地声出现在他身后。
包璃握着钥匙转过头，只见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起身朝远处跑去。
包璃叹了口气，开锁进门，正要往里走，想起门没反锁，又重新转过身。
简单地洗漱完，包璃躺在床上，头顶的风扇呼呼地吹，他把玩着手机，一时也没困意，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发呆。
许迟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还打了几个语音通话，希望他帮忙约应少宜见一面，包璃没接，过了会他才发过去解释：
「少宜他找到工作了，而且他说过不打算去海城。」
「许迟：找到了？什么工作。」
「许迟：他又在做那些无趣又浪费人生的工作？」
「许迟：我这边这个真的适合他，让他跟我谈谈吧，我联系不上他，他是又换号码了吗？或者你帮我约一下。」
包璃揉了揉眉心，不太懂他为什么突然对应少宜这么执着，即使两人之前上学的时候做过同一个兼职，对方对应少宜也有些过于关注了。
他决定不再回复，关了灯放下手机。
月光照进窗沿，包璃睁开眼，点开手机，他想回复许迟每个人有不同的选择和规划，请不要随意评价，却看到许迟新发过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许迟：是因为你吧。」
什么……因为我？
包璃坐起身，靠着床背，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前天晚上包璃退烧后，应少宜站在餐桌旁看他喝粥，跟他说起了上午找到工作的事。
当时包璃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毕竟应少宜只是出去了一个上午，新工作就找到了。
结果应少宜告诉他，新工作是在gc酒吧，他几年前刚回来时兼职过的地方，轮换上晚班，今晚应少宜还没回来，就是在上晚班。
包璃并不会干涉应少宜任何的决定，所以他只是移开视线，问他打算在那边做多久。
应少宜沉默了一会才说，等有新工地开工，他就换。
包璃点点头，没多问。
他曾经也困惑过应少宜对于工作的选择，确实如许迟所说，以应少宜的外形和能力，去应聘一份稳定的体面的工作也不是不行，但这似乎从来不在应少宜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说包璃是因为外婆、因为想要逃离重组家庭，才选择回到这边维持着开小便利店的生活，那应少宜的选择，难道……真的有他的关系吗？
分别的几年里，包璃闲时经常打电话联系在外地的应少宜，对方除了上学时间外，似乎也非常繁忙，很多时候包璃是联系不到应少宜的。
有段时间，包璃认为他和应少宜之间的关系会随着时间渐行渐远，就这么断开了联系。
但应少宜突然回来，重新接上了他们之间的链条，包璃那根绷紧的筋自然而然地舒缓了。
「许迟：包璃，你的控制欲该克制一下了，为了应少宜好，你还是放他走吧。」
包璃回过神，看着消息，一头雾水地回复了一连串：
「你是喝多了吗？我？控制欲？」
「少宜他有手有脚，我又没有囚禁他，他想走自然会走。」
「你不要再发过来了，不然我就拉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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