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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毕业就跟家里出柜了，从青春期开始，我对女生就不感兴趣，高中时几个玩得好的男生聚在一起看片，我从来都没任何反应，意淫的对象也全是帅哥。我父母都是体制内的，他们知道后并没有很抵触，可能他们觉得我只是刚经历高考，精神高度紧张还没放松下来，加上高中不准谈恋爱，才暂时性地喜欢男人。”
“上大学后，我谈了一个男朋友，跟家里提过，家里没当一回事，可能他们认为我是没遇上心仪的女生才这样。又或许我从小就比较乖，他们觉得我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本来我大学毕业后，父母希望我回去考公务员，但是我男朋友在本校读研究生，当时觉得认定他了就决定也考研留下来。等研究生考试结束，我跟家里说起这件事，我爸妈才发现我是动真格的。我很认真地跟他们说了我的态度，性向是改不了的，也不打算回去考公务员，毕竟大城市对同性恋的包容度更高一些。”
“我父母看已成定局，就想过来看一眼我男友是什么样的，和我好好聊聊。在老家认识的人太多，对这种事的包容度也低，我不想父母在亲朋好友面前为难，所以也不好把男友带回家。他们开车过来，就在离海城下高速还有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我妈妈刚跟我打完电话说他们马上就要下高速了。前面行驶的大货车突然爆胎偏离了路线，我爸爸躲避不及撞了上去，车头严重毁损，两个人当场就去世了。我那天等了几个小时，打电话也打不通。最后等到的是交警通知我去医院领尸体，我爸妈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就不在了。”
严沐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去叙述这件事情，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何晏，只是觉得既然已经揭开了伤疤的一角，突然有了全部撕开的冲动。或许说出来心里会舒服点，又或许何晏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将近一年来，人前他是谈笑风生的严老板，只有每个深夜他才是孤独又脆弱的严沐晨。
第十七章 我又没逼你给个名分
尽管上次过来就已经知道严沐晨的父母因车祸都去世了，但此刻听到了事情的全貌，何晏仍然觉得窒息。像他这样从小就没有得到多少父母关爱的，其实对亲情没什么念想。不管是妈妈离婚后失联，还是爸爸从来不管他，他并没有那么在乎，因为早就习惯了。但是严沐晨不一样，被父母呵护长大的孩子，就这么突然的失去了双亲，还是在来看他的途中，这种打击和痛苦是难以言喻的。
严沐晨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餐椅上，看着桌子上久违的家常饭，他甚至不知道父母那天赶过来原本是想和他聊什么？何晏走过去，单膝跪地蹲在他面前，看着严沐晨的眼睛很认真地开口道：“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以后有我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一切了。”
何晏郑重得像在求婚，想起上次何晏说要当他男朋友，严沐晨看着他淡淡地笑了下：“你知不知道太轻易说出的承诺，多半都做不到。你才18岁，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你还没遇见更多更好的人，就肯定‘以后’都可以陪着我吗？”
“这不是承诺，是我本来就一定要做的事。”何晏目光坚定。
“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抛开其他不谈，我还没想过要开始下一段感情，甚至不知道还会不会开始下一段感情。如果你是认真的，我更不能耗着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如果是因为我帮了你，你想回报，就更不必了，我帮你没有任何附加条件。”严沐晨觉得今天是个很好的机会，不如索性把话都说清楚。
“你觉得我在‘报恩’？如果我想报恩就不会说出想当你男朋友这种话，应该把这份喜欢埋在心里烂在肚子里。像我这样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人，就不该痴心妄想，和你没有任何交集才是最好的报恩。”何晏自嘲道，严沐晨真是高估他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严沐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觉得我只是一时冲动。难道喜欢一个人，还得像答卷子一样列出一二三条？如果你很喜欢的东西被很多人虎视眈眈，你会气定神闲地等待时机成熟吗？”
不等严沐晨回答，何晏继续道：“我不会，我只知道想要什么就去争取，一秒都不要等。不要再劝我了，我说过以后都会陪着你，不管你接受或者不接受，我都会这么做。”
严沐晨被堵得无话可说，不知道为什么，在何晏面前他总是理屈词穷的一方。他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话。
“不用想那么多，我又没逼着你马上给我一个名分，我们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何晏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什么叫“没逼着我给一个名分”？严沐晨觉得头大，这话怎么听着委屈巴巴，好像自己才是这份关系中欺骗少男感情的渣男。还有何晏说的现在这样是哪样？
可是何晏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话锋一转：“你发烧还没完全好，今天晚上别去酒吧了，跟Ryan说一声。”
一提起酒吧，严沐晨摇头道：“有很多客户关系要维系，光领班在不行。我去转一圈，早点回来。”
“我今晚跟你一起回来，怕你晚上又烧起来。正好拿点换洗衣服过来。”知道严沐晨爱干净，何晏又补充了一句：“我昨晚洗澡了，只是没换衣服。”
听何晏这么一说，严沐晨也不好意思再拒绝，昨天要不是有何晏照顾，自己也不会恢复这么快。“不用这么麻烦，我一会带你去商场买套家居服放这边，还有被子，晚上光盖一个小毯子也不够。”
严沐晨的车还停在酒吧，他吃完感冒药，拿出备用钥匙给了何晏一把，让他去小区超市取自己预订的净菜，他去酒吧把车开回来。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午饭已经被何晏做好端到桌子上了。同样的食材被何晏做出来，比自己以炒熟就行为标准做出来的菜好吃多了。
下午两个人开车去了附近一个商场，给何晏挑了家居服和内裤，何晏坚持要自己付钱。严沐晨心里很过意不去，总觉得是自己早上那套报恩言论，让何晏不好想。他从来没有嫌弃过何晏，感情中的两个人是平等的，不存在谁高攀了谁。学历高低、收入多寡在他这从来不是衡量一份感情是否合适的标准。
买完家居服、内裤，严沐晨又去床上用品区买了一床被子外加一个枕头，两个人买完东西就直接去了地下车库准备回去，等到家收拾一下就该去酒吧了。走到停车的位置，把后备箱打开，刚把东西塞进去，还没来得及关上，就听到身后有人喊“沐晨”。
严沐晨和何晏同时扭头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正装的年轻男人朝他们走来。
沈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严沐晨，惊喜之余又看见严沐晨身边还跟了一个高个子年轻男生，顿时心中不快：“沐晨，这个人是谁？”
严沐晨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居然在这都能遇上沈卓。冷声道：“他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有必要告诉你吗？”
沈卓看了一眼后备箱，即使隔着包装也能很明显的看出来买的是被子和枕头。自从上次找严沐晨复合不欢而散后，沈卓有三个多月没去找他了。因为知道严沐晨不会轻易接受别人，所以他也不想出现的太频繁，让两个人关系进一步恶化。
严沐晨关上后备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沈卓，准备绕过他去驾驶室。还没走两步，就被拽住胳膊。
“沐晨，我们谈谈吧。之前是我的错，这都一年多了，你还不能原谅我吗？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沈卓拽住严沐晨的胳膊，觉得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不提这些还好，一提这些严沐晨瞬间就被点燃：“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分手一年多了。你现在跑过来跟我谈感情不觉得可笑吗？要点脸吧，让开！”
沈卓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何晏捏住了手腕，一吃痛就松开了手、
“他说‘让开’你没听见吗？”何晏把沈卓推开了几步，站到严沐晨身边。虽然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从对话中这个应该就是严沐晨的前男友。即使还不知道两个人分手的原因，看这个架势也肯定不会太愉快。
“我们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沈卓握住被捏痛的手腕，讽刺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天没谈男朋友，就是对你余情未了？就是在缅怀这份感情等着你找我复合？”赶在何晏说话前，严沐晨开口道。
第十八章 深深的一个吻
沈卓虽然知道自己当初犯了错，但也不是不可饶恕的，毕竟他也没真正做什么对不起严沐晨的事。他一直觉得严沐晨提分手，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并不会真的放弃这份感情。他陪严沐晨走过了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严沐晨为了他才留在海城。这个世界上，他是严沐晨最亲近的人，这份感情不可能轻易割舍掉，他们复合只是早晚的事。
“别赌气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沈卓没有回应严沐晨的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两个人共同的朋友不少，这一年多，听朋友们说追严沐晨的人很多，他没有答应任何人。沈卓觉得自己在严沐晨心里还是有分量的。
严沐晨看沈卓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冷冷地听他说完这些话，转身踮脚，勾住何晏的脖子亲了上去。
何晏被严沐晨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瞬间就冷静下来，伸手把严沐晨搂住。刚刚在床品区，严沐晨嫌嘴里没味，吃了一颗商家摆在茶几果盘上的水果糖，草莓味，现在这条带着草莓味的灵巧舌尖正在舔他的嘴唇。何晏没有亲过人，也没被人亲过，他一开始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严沐晨的这个吻。感觉舌尖在齿缝里顶，就顺从地张开一条缝，草莓味的舌头立刻就伸进去勾住了他的舌头。何晏轻轻含住严沐晨的嘴唇，跟他想象中的一样柔软，任由严沐晨吮吸啃咬他的唇瓣和舌头。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感觉到口中的软舌想抽离，何晏模仿严沐晨刚才的动作含出他的舌头，按住严沐晨的腰往自己胸前靠，加深了这个吻。在旁人眼里，无疑是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
何晏亲够了才松开嘴，只见严沐晨微肿的嘴唇还带着一层水光，更加诱人。
沈卓愣在当场，震惊于刚才看见的场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严沐晨已经绕过他打开车门走了。
两个人在回去的路上，严沐晨思考着怎么跟何晏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刚才的事……”严沐晨艰难地开了一个头。
“我知道刚才只是突发状况下的应急反应，虽然你亲了我，但什么都不代表。”
“不是⋯⋯”严沐晨刚组织好的语言被搅得七零八碎。被何晏这么一说，严沐晨觉得更加解释不清了，为什么在何晏的描述下自己更像不想负责的渣男？明明现在被亲得舌根发麻的是自己。
“放心，刚才的事我不会多想，就当帮了你一个忙。”何晏善解人意地递过去一个台阶。
这件事被何晏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严沐晨只觉得头更大了，他想反驳，又无从说起。现在何晏都翻篇了，他总不能抓住不放。严沐晨甚至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亲上去，他确实想让沈卓死心，但换成别人他会亲吗？或者说他压根不可能跟别人一起逛商场。大脑乱成一团麻，严沐晨懊恼地放弃解释，只能默认何晏的说法。
何晏本来挺好奇严沐晨和前男友为什么分手？现在看他表情纠结地开着车，立刻打消了念头。严沐晨现在的纠结是因为他而不是前男友，一个过去式，不值得勾起严沐晨的回忆。该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何晏顿时觉得心情美妙起来。
周日下午，在何晏的精心照顾下严沐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何晏晩上去酒吧前问了句，以后周末能不能把外套带过来洗？小房间里没有洗衣机，薄衣服手洗还可以，冬天的衣服洗起来不方便。
这么点小事严沐晨自然是一口答应了，还能舍不得这点水电费吗？
满血复活的严老板继续当他满场溜达的活招牌，何晏也继续干他不苟言笑的服务生。还别说，何晏当服务生这两个多月来，还真有吃他这一款的顾客，现在已经有熟客会直接点他服务了。在一些顾客眼里，不热情、话少但服务到位的何晏反而相处起来更舒服，少了几分油腻感。
自从卷毛和他讲了关于调酒师的工作，何晏没事的时候就会站在吧台前看调酒师调酒。
“夜色”的花调叫丁灿，大家都叫他阿灿，这天何晏又过来看他调酒。阿灿调酒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每一款酒，不需要量杯就知道倒多少，摇壶在阿灿手上有节奏感地上下摇动，然后装杯、装饰，酒单上一款标价高达5、60的鸡尾酒就出来了。即使不是花调表演中那种刻意炫酷的动作，阿灿的调酒过程也极具观赏性。
“对调酒感兴趣？”阿灿一看何晏又站在一边看他调酒，笑着问道。
何晏点头，“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当调酒师？”
“因为我女朋友喜欢，我们是高中同学。她之前看了一部电影，上面的花调表演很帅，她就特别想有一个调酒师男友。我为了追她，大学就报了调酒专业。”
“大学还有调酒专业？”何晏很惊讶，之前只听说有专门的培训机构，没想到还有大学开这个专业。
“职业技术学院，大专文凭。我本来成绩就一般，即使考大学也只能上个普通二本。我当时想了下，与其浪费四年混个用不上的文凭再去上培训机构，不如直接把调酒师学精学专。大三毕业后学校又推荐我去国外交流了一年，基本把这个行业含金量高的证书都拿到了。”阿灿解释道。
“开始家里还不太支持，觉得调酒是不务正业，现在看我混得还行，也算认可了。等我女朋友研究生毕业，看她想去哪工作我就陪她去哪儿。”
“你和你女朋友感情真好。”何晏由衷地赞叹道。
“你呢？晨哥可不好追。”阿灿打趣他。
“这么明显吗？”何晏很难得地笑了一下。
“你的眼晴就差没粘在晨哥身上了。加油，我看好你。”
“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希望？”何晏有点好奇。
“因为你对晨哥和别人对追晨哥不一样。别人可能只是追追，你是想和他过日子的。”跟严沐晨众多追求者比，何晏是低调的，但表现在细微处的关心才让他与众不同。作为过来人的阿灿太懂了，能走到最后的往往不是高调示爱的。
第十九章 接吻猜糖
进入12月，“夜色”一周年店庆和圣诞节都在这个月，酒吧安排了不少活动，客流量也比往常大了不少。严沐晨每天又要忙着安排特色表演，又要策划店庆活动内容。在忙忙碌碌中，严沐晨突然觉得现在晚上回家后孤寂感比之前少了很多，每天对去酒吧有份莫名的期待，而不仅仅是为了打发时间。好像自己内心空缺的一块再被慢慢填满，严沐晨不禁思考，这种改变来自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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