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成群飞过,垂涎着他手中的面包屑。落日悬在海面,渐渐融化在蓝色的水中。
那一刻李锦程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也像是变成任意一只海鸥飞越大洋。
他连忙掏出手机,想记录此时的风景。只可惜像素太模糊,拍不出这落日的半分美。
李锦程抿了抿唇,正要关掉手机。屏幕突然来电,把他吓了一跳。
等看清来电显示时,他愣了愣。
是“柏总”。
正犹豫着接不接的时候,在旁边玩塔防游戏的王力说:“接电话啊,响半天了。”
“......噢。”
李锦程按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轻轻说了句:“喂,你好?”
几声刺耳的电流声,听筒传来柏腾沉稳的声音,“小锦程?现在进山了吧,叔叔过几天——”
“喂?柏叔叔?喂?”
王力突然骂了句脏话,“又他妈没信号了,敌塔差点就打干净了。”
闻言,李锦程拿过手机,才发现信号处有个叉。
他盯着屏幕,不自觉地抿起唇。
思忖柏腾打来的这通电话,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他吗?
但是他那天说了那样过分的话,柏腾应该不会再想理他吧。
可没想到短短几天后,李锦程又见到了柏腾。
作者有话说:
后面会迎来剧情的一个小高潮
第六十四章 甜甜圈
这天晚上,李锦程回到营地已经凌晨三点钟。
原因是傍晚时下达了一个紧急临时任务,根据仪器勘测和分析,计划开采隧道的十余米处,发现地下溶洞。施工人员必须亲自去内部确认情况,是否会影响到工程进度。
山区近日多雨,溶洞内有积水,泥泞不堪。
一趟下去,泥巴从脚底糊到胸口,全身重了十几斤。
几个小时后从洞里出来,一个个脸都是黑灰的,看不出来谁是谁。
大家不禁相视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回去后李锦程冲了个热水澡,了了吹干头发,裹着被子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窗外清晨的阳光微微刺着眼皮。
他听见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其中一个沉稳平和的男声,好像是柏腾。
可李锦程太累,眼皮沉得始终没能睁开。
再醒来是两个小时后,王力把他叫醒的,四十分钟后队伍就要出发了,让他准备准备。
李锦程瞬间清醒坐起来,洗漱后回到宿舍,发现桌上摆了一大袋东西。
里面是一些糕点饼干,还有必要的生活用品。印着外文包装,是些比较贵的专用野营的进口货。
他简单翻了两下,问正蹲在地上检查设备的王力:“这些是什么?”
“噢,这是柏总给每个人发的东西。我也有,你早上睡觉呢,我就替你拿回来了。”
“柏总?”李锦程一愣,隐隐约约想起他似乎听到了柏腾的声音,以为是做梦。
“这会儿正在会议室,几个领导谈工作呢。”
听到李锦程没再说话,王力回头,见对方有些走神,说:“一会儿咱就走了,你不过去看看?”
“......我去干什么?”
王力看了他一眼,回过头,“不去就不去,不去更好。”
李锦程抿了抿唇,把一大包东西放到桌下的储物箱里,开始收拾一会进山洞的装备。
他正测试仪器是否正常时,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干扰了信号。
“滋”的一声电流,李锦程闭上左眼,摘下耳麦放在挂在脖子上,捞过桌上的手机。
看到屏幕时,一怔。是柏腾刚刚发来的。
【柏总:小锦程,在宿舍吗?】
【柏总:过来和叔叔见个面?】
李锦程看着这两条消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那晚在温泉,他明明对柏腾说了很重的话,现在却像没事人一样要和自己见面。
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见到他想再问清楚,他到底去没去过那不勒斯的事情。李锦程想不明白,只知道如果柏腾再问他一次,他恐怕不能再像上次一样应付过去。
李锦程没有回复,把手机放到一旁,假装没看到,继续测试设备。
确保一切正常后,李锦程收拾好背包,跟随队伍去了昨晚勘测的溶洞。
因为是从营地后门走的,不经过会议室,也没碰到柏腾。
后门空旷的停车区,除了工作用车,停着一辆深绿色的高档越野车。
王力拍了拍李锦程肩膀,说:“这车是今天早上来送柏总的,四百多万的车,走山路跟平地似的,你说我什么时候能买一辆?”
李锦程勉强笑笑,没说话。
经过昨夜和凌晨,其实队伍的整个勘测基本完成,剩了点收尾和细节工作。
几个人效率高,一秒没闲着,三个小时便处理妥当,带着记录好的数据回去。
天渐渐阴下来,走到半路下起了雨。幸好不算大,顺利抵达营地。
王力轻轻叫了两声李锦程,“醒醒,我们到了。”
李锦程揉着眼睛点点头,抱着自己的背包跳下车。
他差点没站稳,被王力一把拉住了,“又低血糖了?江榆说你有这毛病,走之前特意嘱咐我的。”
李锦程脑袋有些沉,摇了摇头。
王力一把抓过他的包扛在肩上,揽住他的背:“我扶你回去,赶紧回宿舍吃点东西。今天没别的活的,回去好好睡一觉。”
到了宿舍,王力看李锦程脸和耳朵很红,摸摸额头,有些烫。
估摸着是发烧了,让李锦程躺好,他去问问有没有人体温度计。
李锦程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又忙活一上午,饿得胃有些痛。
翻翻小冰箱,只剩王力的几盒红烧牛肉面,还有两包压缩饼干,他实在不想吃。
视线落在储物箱时,犹豫片刻,走过去把柏腾给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记得王力说里面有些日式速食粥,是海鲜味的比较清淡。
李锦程翻了翻,找出一桶放在桌上,又拿了一小包速食昆布。
正准备系上,手上动作一顿。随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塑料包装盒,里面是五个巧克力甜甜圈。依次交叠摆放,裹着厚厚的巧克力浆,撒着细细的糖粉。
甜甜圈?柏腾还会买这个吗?
作为一个甜食脑袋,李锦程还未来得及细想,嘴里已经开始分泌唾液了。
正要拆开,王力拿着温度计推门而进,正好看到甜甜圈。
“你里面怎么还有小蛋糕,为什么我的没有?”
捏着包装盒的手一紧,李锦程看向他:“......你的没有?”
“我反正没看见。”王力不喜甜食,也不在意这些,把水银温度计给他,“一会儿再吃,先测个温。”
五分钟后,李锦程把温度计递给王力。
他接过一转,“三十七度七,低烧,可能是昨晚上凉着了,先不用吃药。你吃点东西吧,吃完好睡一觉。我这边还有点工作没弄完,有事叫我。”
“知道了。”
王力走后,李锦程迫不及待地拆开甜甜圈包装,拿出一个咬了一口。
浓郁醇厚,略带苦涩的可可味充盈味蕾,表面的糖霜淡淡的甜,丝毫不腻。
疲惫和饥饿被这一口甜点瞬间带走,心情也好了许多。
李锦程低头看着甜甜圈,又看了看柏腾给的那一大包东西,想到王力刚才的话。
......这是柏腾特意给自己准备的吗?
突然想起什么,李锦程放下甜甜圈,拿过扔在宿舍半天的手机。
果然又有两条柏腾的新消息,发送于一个半小时前。问他在干什么,问他工作累不累。
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李锦程还是没有回。
吃完一个甜甜圈,李锦程又喝了盒牛奶。
血糖升上来,便有了困意。加上低烧,李锦程的头也愈发得疼。
他躺在床上,睡前又拿过手机,反反复复地看着柏腾的那几条消息。
尔后轻叹一口气,双手打字:柏叔叔,我已经在宿舍里了。
消息发送,对方几乎是秒回。
【柏总:工作回来了?】
【柏总:累不累?】
他半睁着眼,一条一条地回复:嗯,回来了。工作不累,正在休息。
柏腾又回:身体感觉还好吗,有没有低血糖?
李锦程盯着这消息有些发愣,心想柏腾怎么会知道他低血糖。
想到之前在创业比赛上,江榆给自己送巧克力的事......可能是那时候看出来的吧。
其实李锦程已经睁不开眼,脑袋也转不动,手不受控制地敲击键盘:有一点低血糖,柏叔叔,我还发烧了,头有些痛,也好困哦。,,,
最后几个标点符号是误触上去的,刚一发送出去。李锦程头栽向一边,靠着枕头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明晚有更
第六十五章 还要
睡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李锦程被“哐当哐当”声吵醒。
他睁开发烫的眼皮,额头传来清凉的感觉。伸手摸了摸,是一敷退热贴。
李锦程侧过头,窗外大雨倾盆,噼噼啪啪地砸在彩钢瓦房顶上。
王力正在把被风吹得直晃的宿舍门插好,深绿色的工装服浸透大半,黑色的雨靴粘了很多泥。
见李锦程醒了,他过来拿过桌上的退烧药和水,“先吃片药,看看能不能退热。本来是叫了卫生院的医生过来给你打个小针,结果雨下的太大,路都冲没了。”
李锦程就着温水咽了退烧药,微微皱眉:“没了?”
“洪水冲走了,看来工程也得停两天。”王力又倒了杯水,放在床边的桌上,“再睡一觉吧,感觉热就把被子掀开,别捂着。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对面机房录数据。”
王力走后,李锦程踩着拖鞋下床往窗边走。
从西边的窗户能看到出去的山路,确实如王力所说,道路已经“面目全非”,大雨还在持续冲刷着泥泞曲折的路面。
身体太过虚弱,走了几步腿软头晕,李锦程赶紧躺回床上,重重地喘了口气。
他拿来手机,没打电话,怕李楠听出他嗓子不对,用微信像往常一样给李楠报平安,简单地说了说最近的情况。
退出聊天界面后,看到柏腾的消息框时手指一顿,点了进去。
那两句“头有些痛,也好困哦”,让李锦程睁大了眼睛,一时不敢相信时自己发的。
但消息已经发送了将近一个小时,再没撤回的机会。
他干脆掩耳盗铃,把聊天框删除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更尴尬的是,柏腾并没有回复他。
大概是还没看到消息,工作忙没来得及回。也可能是对他低智的发言感到无语,并不想回。
李锦程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些,他重重地叹口气,将被子捂到了头顶。
在无以复加的尴尬和羞耻中,又渐渐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雨砸着房顶的声音小了许多。
李锦程渐渐清醒,头不再那么沉,但嗓子比先前疼了些,鼻腔像是被黏腻的液体糊住。
右胳膊肘撑起身子,他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
指尖还没碰到,宿舍的铁门“吱嘎”一声,低头进来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冒着热气的水盆,肩膀上搭着灰色毛巾。
竟然是柏腾。
李锦程愣了两秒,果断躺下闭眼装睡。
面容平静,内心掀起波涛骇浪。
柏腾的脚步声很轻,动作也很轻。
李锦程听见淅淅拉拉的水流声,随后自己的一只胳膊从被子里被拿出来,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
然后放回,换另一只。
擦完胳膊,毛巾重新再水里烫了烫,拧干后又擦着他颈窝里的汗。
李锦程本就敏感,这个部位周围更是碰不得。
可他硬生生没动,也没睁眼,憋出一身鸡皮疙瘩。
幸好柏腾没擦太久,便把毛巾拿开了。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柏腾干燥温暖的手掌,摸了又摸,嘴里轻声念叨着:“好像退烧了,没那么烫了。”
柏腾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磁性。
李锦程忽地额头很痒,心头也痒,被窝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努力让自己“熟睡”。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脑袋被轻轻一弹。
头顶传来柏腾温柔无奈的语气,“还装睡?”
被戳破的李锦程,这才做贼心虚般地睁开眼,慢腾腾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柏腾一身灰色工作装,脚上是黑色工人鞋。头发一缕一缕散着,有些凌乱。
以舒适度和实用性为主的工作服,美观度实在算不上好。按照王力的话,谁穿谁是电工。
现在却被柏腾的太平洋宽肩,撑成了大牌高定。
李锦程算是理解了那句,长得好看的穿麻袋都好看,说的应该就是柏腾。
柏腾摘下近视镜架,放在一旁桌上。坐在床边,顺手给他盖好被子,抬眼看他:“宁愿装睡,也不想见叔叔......现在小锦程就这么讨厌我?”
李锦程尴尬地揉了揉鼻尖,答非所问:“柏叔叔,怎么会来这边?”
“有个小孩说自己发烧了,头很痛。我很担心,马上就赶过来了。”
说着,他撸起袖子管。小麦色的左臂上,有几个红色的指印还未消退。
柏腾眼尾微微弯起,浮现淡淡细纹:“抓着我的胳膊不放,手腕都麻了。”
“......”
“不逗你了。”柏腾端过水杯递给他,“喝吧。”
李锦程捧着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听见他说:“叔叔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柏腾的右手拇指腹,轻轻摩挲着左手的无名指间,“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关于我结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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