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子元忙上前迎接,他低头柔声赔笑:“公子言重了,我视公子为知己,岂舍得将你赶走,我恨不得你能长长久久住下再也不走了才是最好。”
容黎倒也不去看他,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刚一抬手,邢子元就抢先一步拿起紫砂壶给容黎身前的茶杯沏上茶水。
邢子元:“出去这么久,快喝口茶润润嗓子。”
见容黎不动声色,邢子元双手捧杯,弯腰行了个大礼。
“公子吃了这杯茶,就莫要再生气了,子元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容黎顿了一会儿,见邢子元的手有些颤抖的时候,他才默默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见状,邢子元大喜,他直起腰试探性地问:“公子这是原谅我了?”
容黎笑道:“本就是我唐突在先,大公子又何错之有?”
邢子元只当是容黎还未消气,他慌忙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我邢府家法向来严苛,绝不允许外人踏足工坊。尤其是大师傅向来制香严明,倘若昨日被他看见你们,大师傅定是要生气处罚的。”
容黎扬眉惊奇道:“你乃家主,还怕他一个制香师傅不成?”
邢子元解释道:“我虽为家主,但在我们邢家,大师傅位同父母。所以即便是我,也要事事顺从。”
容黎挑眉:“为何?”
邢子元解释道:“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再者大师傅掌握府中所有制香秘方,真真是轻易得罪不得啊。”
容黎软下气势,顺势附和他道:“原来如此,看来这真是一场误会。”
邢子元满脸堆笑,见好便坐到容黎身边,他拿起紫砂壶又给容黎添了一口新茶。
邢子元:“你不生气了就好,你一生气我就心疼,疼的我恨不能打自己两巴掌。”
容黎声调微提:“大公子言重了,容某一介布衣,哪里值得你如此珍重。”
邢子元痴痴地看着容黎,见他俊美无双的面容上一朵额花格外妖艳,花羽宛若丝绒,丝丝扎入他的心脏,惹得他顿时心悸不已。
如此绝色,真想拥有。
邢子元拍着胸脯煞有介事道:“若能得公子垂青,我必尽全力供养。”
容黎垂首似是娇羞,实则内心恶心的要命,但他还是强行压下呕吐感,柔着嗓子说:“我确实无人可依,也想寻得一处好的归宿,倘若大公子有心,我心里其实也是很乐意的。”
绿芙靠着柱子昏昏欲睡,全然不知这里的走向已经发展到了逐渐变态的地步。
邢子元做梦都想不到容黎会如此想,天边的明月如今触手可得,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异常兴奋道:“公子此言当真?”
容黎浅笑晏晏道:“自然当真。只不过,我需要一个名份。”
邢子元张口即来:“公子放心,我邢府当家主母的位置必然是你的!”
容黎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但我还有一个条件,我需要你给我办一场风风光光的成亲礼。”
邢子元忙不迭地点头应和:“好,都听你的!”
容黎:“除此以外,我希望能在制香坊里与你拜堂成亲,可否?”
“这……”邢子元突然犹豫了起来,神情也变得十分为难。
容黎赶紧劝道:“我喜欢制香坊里的味道,再者我与你成亲后便是你的内人,想必大师傅也不会说出什么不是来。”
“怕是难办。”邢子元依旧踌躇犹豫。
容黎见状冷下声音下了逐客令:“我只有这两个愿望,若你办不到,那就不必相互为难了。大公子请回吧!”
“哎呀,我的小心肝,你先别生气。”邢子元言语浪荡了起来,“行行行,我答应你就是了,咋们就去制香坊拜堂成亲。容儿你放心,成亲后,我定会好好爱你疼你。”
容黎笑道:“那好啊,我想尽快同你成亲,你快些着手去办吧。”
邢子元闻言心底痒痒:“容儿既然如此心急,那为夫一定不会叫你失望。”
临走前,邢子元把绿芙叫醒,他将一块金牌塞到绿芙手中嘱咐道:“成亲礼之前我怕是会很忙,万一顾及不到这边,你就拿着我的令牌去找管家,要求随便你提。”
呃……
绿芙迷迷糊糊攥着令牌,目送邢子元离开后,她才忽从将才的话中惊醒了过来,继而她结结巴巴道。
“他他他他他他方才说说什么?成成成成成成成什么亲什么礼?”
容黎点了点头:“你没没错,是成亲礼。”
绿芙更加结巴了:“啥啥啥啥啥?这么这么这么快快快的吗!”
容黎轻笑:“越快越好,最好现在就办。”
绿芙嘤嘤嘤的又哭出了声:“你你你怎么把我嫁给,嫁给这个流氓了?嫁给二公子我的处境怕不是会更好一点嘛???”
容黎抿了口茶:“别怕,不用你嫁。”
“什么?”绿芙由委屈变为吃惊,“不是我嫁?那是谁这么倒霉?”
容黎慢条斯理道:“我。”
什么???
绿芙黑人问号脸。
容黎又重新说了一遍:“要嫁邢子元的人是我,所以你无需担心会失身。”
绿芙仿佛被天雷劈了般震惊。
紧接着,她瞪大双眼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救命——帝君他会杀了我的!!!!!!”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邢子元怕容黎反悔, 为避免夜长梦多,他连一天都不想多等,只想今日娶新郎, 夜里入洞房。所以不过半日, 这桩婚事就已传遍整座曹州城。
城内百姓人人皆十分好奇, 不知是何等绝色佳人,竟能收住那风流成性浪荡子的心。
邢子元举全府之力筹备婚礼, 甚至不惜出重金速购婚典时会用得上的物品。
仅仅一件嫁衣便价值万金, 邢子元特意派人快马加鞭前往鄄城取回。
暮色微染时分, 邢府上下披红挂彩,远远望去宛如绯色云海。
喜礼被流水般地送进兰亭居,绿芙倚门而站,不由地感慨邢家钞能力的强悍。
眼瞧着院子即将被喜礼堆满, 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 绿芙十分不爽地将房门用力掩上,试图将乱糟糟的人声隔绝在外。
室内, 容黎正手持话本斜靠着云丝软塌看得津津有味, 比起话本中情爱故事的缠绵悱恻, 门外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半分关系。
绿芙见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读闲书的模样, 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许的担忧。
她提起裙摆坐到容黎身边,声音嗡嗡道:“都到这个时候了, 您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容黎轻笑道,“与其担心还未发生的事, 倒不如顺其自然来的痛快。”
绿芙伸手拿走他手中的话本, 面色郑重道:“您就不怕今晚被那色狼占了便宜去?毕竟您现在可是一点法力都没有。”
容黎抬起手, 用修长的食指戳了戳绿芙那略微炸毛的额头,唇畔泛起几分笑意道:“很多时候, 头脑可要比法力重要的多。再者我只是没有法力,这并不代表我变成废人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可是……”
“放心,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毕竟他手中还有一张王牌还未出手。
……
民间嫁娶向来日落而行,邢子业受兄所托回府接亲,他一下马车便匆匆赶来兰亭居。
一来,他震惊于兄长竟然要娶男妻;二来,他惊讶这男妻怎会是容黎;三来,他疑惑这桩婚事进行的太过仓促。
凡此种种,他必然要向容黎问个清楚。
邢子业早已顾不得礼仪,见兰亭居房门紧闭,他竟直接推门而入。
银面一直跟在他身后,犹如暗夜寒潭一般,周身肃杀之气甚是骇人。
两人一前一后冲入内室,待看清内室的光景后,两人皆原地愣住,半晌回不过神来。
怎敌他一眼惊鸿,刹那间万物失色。
容黎静静地站在东窗下,月色为他周身加上了一层柔光,他早已换好了四喜如意云纹喜衫和金丝百鸟细丝褶缎喜裙,赤金腰封勾勒出他的完美腰线,任谁都会在他的腰腹处忍不住多看几眼。
绿芙用牡丹金冠替他束发,泼墨的长发同两条赤色缎发带一起没入腰下。月光如水,清风徐来,发带飘逸灵动,额间花羽绽放,恍若天人绝世而独立。
一旁的衣架上,凤穿牡丹织金绣花的大袖衫气势撩人,光彩夺目。
不难想象,倘若容黎穿上此袍,会美的多么惊心动魄。
见二人形同痴傻,绿芙掩嘴轻咳出声提醒道:“二公子可是来接亲的?”
邢子业瞬间回神,他连忙前进几步,万分不解道:“容公子为何要与我大哥成亲?”
容黎眼尾带笑,不疾不徐道:“自然是因为我同他两情相悦。”
邢子业并不认同他的这番解释:“可先前我明明看得出来容公子并不喜欢与我大哥相处,又怎会突然间心悦于他?”
容黎哑然失笑:“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我与令兄自当如此。”
闻言,邢子业便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只能在疑惑中继续完成兄长交给他的任务。
“如此,便请容兄继续准备吧。半个时辰后,花轿会在正门迎亲。”邢子业又看向绿芙,神情晦暗不明道,“如此,也请芙儿姑娘随行送嫁。”
绿芙抖了抖喜帕,回应道:“好啊。”
既得回应,邢子业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银面并没有像往常那般追随主人离去,他依旧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看着容黎。
容黎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唇角慢慢浮上一抹狡黠的弧度,就像是在挑衅他一般。
男人似乎觉察到他的用意,周身的冷气顿时愈发强烈,继而男人冷哼一声,转身拂袖离去。
绿芙将喜帕搭在木架上,她歪头看着容黎颇为不解道:“他好像很生气?”
容黎笑道:“可能是吧。”
半个时辰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兰亭居的小院里,身着红衣的邢府下人鱼贯而入,沿路分成两排整齐的站在院子里等着迎亲。
新娘子出阁规矩多,须由新郎官自闺房一路背上大门口的花轿。
婚事办的匆忙,制香坊里乱成一团,邢子元无奈留在那里主持大局,那这背亲的习俗自然就落在了邢子业的头上。
凤穿牡丹喜袍加身,绿芙一脸花痴双眼冒光抚掌赞叹道:“魔君您真的很适合穿红色,怪不得百仙宴后众仙提起您便是一句灼灼其华惊鸿艳影。帝君吃这么好,真是好福气啊!”
容黎:……,拳头又硬了。
敲门声响起,邢子业的声音传进来。
“容兄,吉时已到,我们可以出发了。”
容黎应声:“好。”
绿芙手忙脚乱地给容黎盖上喜帕,然后扶着容黎走到门口推开了房门。
容黎头盖喜帕只能看着地面,少顷一双男人的脚出现在他面前。
“容兄,我大哥不便迎亲,这背亲的习俗只能代劳,还请你不要介怀。”
容黎笑如春风:“事从权益,容黎明白。”
邢子业继续道:“考虑到容兄腿伤未愈,背亲怕是会加重伤势,所以这段路程还是抱着你过去吧。”
容黎抿唇笑道:“二公子有心了。”
语毕,容黎见那双脚朝前迈了一步,下一瞬他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紧接着绿芙发出一声不明所以的“啊?”。
男人的臂膀孔武有力,胸前肌肉结实发达,即使隔着好几层衣料,容黎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正在逐渐上升。
更别提那犹如擂鼓般的心跳,正在一下一下地猛烈撞击着容黎的身体。
容黎心想,这人还真是纯情啊。
身后,绿芙仰着小脸不解地质问邢子业:“背亲这件事你怎能让银面来做?”
邢子业面容纠结,十分抱歉道:“对不起芙儿姑娘,我实在无法接受这桩婚事。”
绿芙蹙眉紧盯着银面的背影,生怕这人暗中欺负了容黎。
不过这人下盘甚稳,他怀抱容黎的动作,竟叫绿芙无端咂摸出了几分珍惜的意味来。
绿芙心想,还真是活见鬼了。
由于是接亲,银面新换了一身接亲的下人服,虽说只是一身普通红衣,但他身架气度不凡,从身后看竟与容黎十分的和谐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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