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进来,管家赶忙站起身:“郁先生,您回来了。”
郁怀白嗯一声,看向沙发上的宿洄。
随着时间的推移,落日阳光逐渐落到宿洄脸上。
睡梦中的宿洄似乎觉得太亮了,他皱了下眉,又翻身睡了过去。
管家说:“他昨天一直画到凌晨三点,早上才睡了一小会儿,下午在车上,他都困得睡了好几觉。”
郁怀白没搭话,而是走过去,站在宿洄面前,替他挡阳光。
许久,郁怀白弯下腰,把宿洄整个人,连同毛毯,一起抱进怀里。
宿洄头一歪,直接靠在他胸口。
郁怀白看到宿洄怀里紧紧抱着不放的礼盒,问:“你怀里抱的什么?”
宿洄在睡梦中听见了,他困得眼睛都没睁开,喃喃道:“钢笔,送你,还有钱,还你了……”
郁怀白转身,把人抱着往楼上走,边走边问:“为什么送我钢笔?”
宿洄含糊不清道:“谢谢你帮我,收留我。”
他实在困得太厉害,说完脑袋往郁怀白怀里拱了下。
郁怀白又问:“钢笔多少钱?”
宿洄:“一千二。”
郁怀白抿了下唇,把人轻轻放到自己床上,揭掉他身上的毛毯,帮他盖好被子。
郁怀白打开手机一看,手机里的确有一笔宿洄发的微信转账。
金额有零有整,显然把利息都算上了。
两千三百块,就这么用完了。
趁着宿洄还没完全睡着,郁怀白冷静,又十分残酷地靠近,低声逼问道:“你到底是谁?”
果然,困倦的宿洄根本意识不清醒。
他抱紧被子,含糊不清地说:“我是,宿洄。”
行吧。
郁怀白放弃逼问,他动动手指,帮宿洄把被子掖好,转身离去。
次日,天明。
宿洄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他拿起桌边手机,顿时吓了一跳。
他竟然从昨天下午六点睡到了今天上午十点!整整十六个小时!
昨晚他倒是起来方便过两次,不过他太困了,一沾到床,立刻又睡着了。
宿洄坐起身,环顾一眼四周。
这房间里的陈设……
宿洄一愣,赶紧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下来。
他竟然在郁怀白卧室睡了一夜。
宿洄看眼自己的身上的衣服,他还穿着昨天出门的衣服,没有换。
衣服口袋里鼓鼓囊囊,是他昨天回来路上买的两包巧克力。
一共两千三百块,还掉一千,买钢笔花了一千二,还剩将近一百块钱,他全买了巧克力。
夏天天气热,他昨天都没洗澡,也不知道郁怀白怎么忍受的,竟然肯让他上床睡觉。
宿洄正出神想着,门口郁怀白跛着脚靠近,敲了一下门:“下楼吃饭。”
“哦,”宿洄低着头靠近,走到郁怀白身边时,他想了想,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拿出一颗递给郁怀白,小心翼翼地问:“吃糖吗?”
郁怀白斜斜看他一眼。
这台词,有点耳熟。
几秒钟后,郁怀白沉声道:“吃。”
第11章 第11章
郁怀白不喜欢吃糖,准确来说,他不喜欢吃所有的甜食。
他坐在餐桌旁,剥开那颗巧克力,把巧克力放到嘴里,入口便是满满的榛果香和浓郁的巧克力味。
郁怀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嚼两下,心想味道还行,勉强能吃。
半小时后,宿洄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
他先去洗了个澡,洗漱完后再过来吃饭。
宿洄湿润的发梢贴在脖颈上,把衣服领口都打湿了。
夏天t恤宽大,甚至还有水珠从黑色发尾坠落,径直掉在他锁骨上。
郁怀白移开视线,全当没看见。
宿洄把手里的毛巾盖到头上,随便揉揉,然后就这么顶着毛巾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吃饭。
桌上的饭菜已经重新加热了。
郁怀白声音冷淡:“把头发吹干,再来吃饭。”
宿洄按住头上的毛巾擦擦头发,委屈地扁起嘴巴:“可是,我好饿啊。”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一直都没吃饭。
昨天晚饭,今天早饭,他整整两顿都没吃饭了。
宿洄顶着那条白毛巾,又夹了一块小炒肉,说:“没关系,现在是夏天,一会儿就干了。”
郁怀白盯着他,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要我帮你吹吗?”
宿洄吓得赶紧丢下筷子:“我现在就去。”
宿洄说着,往嘴里又塞了块干果。
郁怀白看眼管家,抬起下巴,点下那盘干果。
管家赶忙把那盘干果端过去,跟宿洄说:“宿洄少爷,您端着吃吧,我来帮您吹头发。”
宿洄高兴地眯起眼睛:“谢谢你,吴叔。”
管家恭敬道:“不用谢我,谢郁先生。”
宿洄从管家身后探出脑袋,看向郁怀白。
怕郁怀白听不见,他壮着胆子,稍微提高一点音量:“郁先生,谢谢你。”
郁怀白早就吃过饭了,他正拿着平板处理工作,头都没抬:“嗯。”
-
等宿洄吃完,郁怀白才放下平板,跟他说正事。
“辅导老师……”宿洄不由重复一遍,心里有点忐忑。
以前,他不是没想过出去应聘家教老师之类的工作,甚至知道他成绩好,有不少同校同学,甚至还有外校的,想花钱请他帮忙补课,都被宿洄拒绝了。
他实在胆子太小了,平时上课,永远都坐在最后一排,最里面那个角落,从不跟别人说话。
别说给别人讲题了,就连老师点名让他回答问题,他都紧张得冷汗直冒。
所以,高中三年,他人缘并不好。
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
宿洄秀气的眉毛微微拧起,一脸为难:“我没给别人讲过题,我怕讲不好。”
郁怀白淡淡道:“焦越今年才七岁,开学才上小学二年级,他英语基础不好,你只需要给他讲讲简单的英语单词,重新学习一下音标。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宿洄抿了抿唇:“可是,我还是不太敢跟陌生人接触。”
“小孩子而已,”郁怀白突然顿了下,想起焦越那副混世魔王的样子,转而移开话题,说,“线上教学,不用去他家里,你不用紧张。可以先试一下,要是实在不行,再喊停。”
宿洄低头不语。
郁怀白摩挲一下手指,半眯起眼睛,沉声道:“八十块钱一小时。”
宿洄抬起头,顿时眼睛一亮:“我试试!”
-
先免费试教一节课,要是不合适,再赶紧放弃。
宿洄说干就干。他在网上选中一本一年级和一本二年级的英峮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语课本,打算把整个暑假补习课程分成两部分,前半部分复习巩固一年级的内容,从最简单的音标教起,后半段则带着焦越提前学习二年级的知识。
为此,他不得不低着头,再次找郁怀白借钱。
那两千三百块已经全部花掉了。
“郁先生,”宿洄低着头,羞红了脸,“我还得再跟您借五百块钱,我需要买两个课本,还有一些a4纸,等下还需要借用一下您书房里的打印机。”
剩下的钱则留着备用,以备不时之需。
郁怀白喝了口咖啡,表情冷漠,说:“记账。”
“是。”管家拿起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把这笔五百块钱记录下来。
宿洄松了口气。
郁先生虽然人凶了点,脸上一直冷冰冰的,但他心是好的,非常善良。
宿洄弯起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巧克力递给郁怀白:“谢谢郁先生。”
郁怀白手里拿着平板,似乎不方便接。
宿洄拿过一旁的杂志,把巧克力放到杂志上,再把杂志放到郁怀白手边的小圆桌上。
然后宿洄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大把巧克力递给管家,眼睛弯成月牙:“谢谢吴叔,这些给你。”
宿洄早就把巧克力分好了,他自己一颗没留。
管家接过巧克力,温和笑道:“不客气。”
郁怀白垂眸看眼自己手边的巧克力,还有管家手里的巧克力,简单数了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一样多?”郁怀白问。
宿洄顿时一愣。
他想起书里郁怀白不喜欢吃甜食的设定,于是伸出手,把郁怀白手边的巧克力又拿走两颗。
“那,您少吃两颗?”宿洄有些不确定地问。
郁怀白:……
许久,郁怀白沉声道:“放下。”
“哦,”宿洄乖乖地把那两颗巧克力又放了回去,心想郁先生真怪,不喜欢还要,可能是拿去分给别人吧。
宿洄没有多想,说:“那我先上楼了。”
快递明天才到,他先上楼学习。
郁怀白:“嗯。”
-
次日,中午。
刚吃完午饭,宿洄的两个快递就到了。
一个是他买的两本课本,一个是他买的相对应的习题,发货地都在滨海市,所以到得很快。
宿洄拆开快递,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制作了两节课的教学ppt。
一天两节课,已经是焦越能够接受的一天里最长的补习时间了。
“再久,那小子就该翻天了。”电话里焦阳的语气里满是无奈。
说完,他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那辅导老师到底长什么样啊?怎么还藏着掖着的,我可是雇主!”
“明天你就知道了,不着急。”郁怀白语气平淡,挂掉电话,想起助理给他查的信息。
“宿洄少爷最差的就是英语,平时做的英语试卷主观题一题没对,选择题全靠蒙。他之前的英语老师说,他连音标都读不对。”
郁怀白抬起头,看向楼上。
书房门开着,宿洄正在他书房打印教学资料。
书房当然也是有监控的,监控画面直接连接他的平板电脑。
郁怀白低头看眼平板,画面里的宿洄正专心用他自己的电脑打印资料,视线一点没往两边看。
郁怀白想起管家说的话:
“洄字,有逆流而上的意思。”
宿、洄……
郁怀白目光沉了沉:
宿家人怎么会取出这种名字?
难道,你真的是穿书者?
郁怀白关掉平板,揉揉眉心,不再多想。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郁怀白帮他提前打开电脑,打开屏幕共享。
“焦越他妈是芭蕾舞团团长,常年带团在国外演出,一年只回来几次。焦越从小跟着他爸长大,被惯得无法无天,刚上幼儿园就敢在老师杯子里放死蟑螂。焦阳知道后舍不得下手,还是我把小越揪过来狠狠揍了一顿,这小孩现在也就怕我。但我毕竟不是孩子父母,有些事情我也不好管得太宽。这小孩出了名的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等下你见到他,要是实在害怕,直接放弃。”
宿洄嗯一声,深吸一口气,等待焦越上线。
不一会儿,焦越准时在九点上线,同时伴随的还有焦阳暴躁的低斥声:“你给我老实坐好!这可是你郁叔叔给你找的补习老师,人家可是学霸,能考上清华的,等下见到老师给我礼貌点,记得喊老师好……”
焦阳的声音在看到屏幕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他手还按在焦越肩膀上,防止焦越逃跑。
几秒钟后,焦阳回过神来,诧异道:“怎么是你?”
焦阳的眼神中写满了不敢相信。
宿洄下意识抖了一下,他稳了下心神,说:“我……”
焦阳却没等他说完,双目炯炯,直接死死盯住跟宿洄一同出镜的郁怀白,仿佛在无声质问:
说好的人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性格也好,成绩优异到可以考上清华的大学霸呢?怎么会是宿洄?
郁怀白看懂了他的质疑,他低头看一眼宿洄,没觉得自己在说谎。
他把耳麦递给宿洄,说:“你们聊吧。”
宿洄点下头,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带上耳麦。
看着屏幕里的这一大一小,宿洄不免有些紧张。
焦阳正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焦越则一直低着头,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在看漫画书。
宿洄握紧拳头,露出一个微笑:“焦先生,我叫宿洄,今天先上一节免费试听课,您可以跟着一起旁听,要是觉得还不错,我们再上收费课程。”
焦阳冷哼一声,搬来椅子坐到焦越旁边。
焦越立刻嫌弃地往旁边挪挪:“我学习呢,别来凑热闹!”
焦阳嫌弃地瞥他一眼:“你不是一直在看漫画吗?你要是会学习,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焦越立刻反驳道:“老师还没开始讲课呢,我等下就不看了!”
焦阳阴阳怪气地拉长音调:“哎哟,等下真能不看吗?”
……
焦阳跟小孩似的,跟自己的儿子吵个不停,宿洄根本插不进去话。
几分钟后,他怯生生开口:“你们能不吵了吗?课堂要保持安静。”
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
宿洄没办法,向坐在书桌另一边的郁怀白投去求助的目光。
郁怀白走过来,摘掉他头上耳麦,戴到自己头上,说:“闭嘴。”
他一出声,屏幕里的一大一小瞬间安静了。
宿洄松了口气,把郁怀白递过来的耳麦戴好,开始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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