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庭继续冥思了一会儿,说,那他飞去D市找荀音玩了。反正他是出来散心的,找对象和找朋友都是一个效果。
季翔说好,然后又补充道,试试看吧,小白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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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翔活了三十八年了,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他那些男朋友抓一把出来估计都不带重样的,风情大美人有,文弱书生气有,不苟言笑型有,阳光肌肉男也有。在所有所有人里,白溪庭都算不上特别,他的脸不是最帅的,个不是最高的,身材不是最好的,性格不是最符合季翔心意的,但季翔还是提出了试试看,大概是又进入他的特殊“贤者时间”了,海王游戏玩腻了,玩纯爱1v1过渡一下,而这个时候刚好白溪庭离他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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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庭活了将近二十年,对很多人心动过,他是个挺容易心动的人,看到帅脸会心动,看到风趣幽默的人更心动,所以对这两样都有的季翔心动就再正常不过了。但心动是一回事,真谈恋爱是另一回事,他还是分得清的。
鉴于逐渐从荀音那了解到季翔的名声在外,白溪庭对于这种游戏人间的老男人是比较提防的,他喜欢和对方聊天,但也仅仅是聊天,再越雷池一步白溪庭担心自己会吃亏。
他就这样装傻和季翔有的没的聊,直到又一次在恋爱上载跟头后,白溪庭开始反思自己:他以前喜欢的都是同龄人,全部不得善终,现在是不是应该转换一下赛道?
所以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飞到A市找老男人季翔,结果见面第二天就确认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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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翔的朋友们打了一个赌,赌他和毕季嵩谁先收心。季翔本来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毕季嵩那头忽然甩掉所有女伴,狂追一个女博士,那模样可做不得假。一股罕见的胜负欲忽然蹿上季翔心头,他想到了身边的白溪庭,这不瞌睡来了送枕头,刚刚好?于是季翔赶在毕季嵩得手前先在大号高调宣布了恋情,坐实了白溪庭的身份,然后天南海北带着白溪庭玩。
“怎么谈了这么久你忽然要发朋友圈?”白溪庭问他。
“想发了呗。反正你是我男朋友,难道你不愿意认?”
“我就是觉得奇怪。好吧你想发就发,你也是我男朋友,我会宠你的。”白溪庭露出个八瓣牙齿的标准笑容,爽朗得像夏威夷沙滩上给美女抹防晒霜的小哥。季翔噗嗤一声笑出来,按着白溪庭后脑勺和他接法式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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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较长时间的相处,季翔终于发现白溪庭一个别人比不过的优点——特别会逗人笑。
这不是说他会主动扮丑逗人,而是他一些下意识的行为举动里带着天然的搞笑魔力。季翔觉得,这和白溪庭一直背在身上的“偶像包袱”有关,大概从小被人误认为是酷哥,他自己也给自己洗脑,我是个酷哥,不能破功,所以总爱做出些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白溪庭的本心是什么呢?他是一个由八卦、话唠、好奇心旺盛、行为举止电波系组成的复杂混合体,可是这些标签和他的外表太不符合了,他就会故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截然相反的模样。只有在熟悉信任的人面前,他才放心展露本性,会一直追问季翔去雨林冒险有没有遇到蟒蛇和巴掌大的飞蛾;会给季翔事无巨细吐槽亲爹亲妈老古板,前任渣男眼光差,另外七个墙头个个歪瓜裂枣;也会在微风吹过,花瓣飞舞,阳光融融的美好氛围里专门跑到游乐场美食站给季翔买炸臭豆腐,把一切暧昧毁于一旦。
他是不可预料的。
季翔觉得自己短时间内大概是不会腻的,他现在真的有点喜欢这个小屁孩了,期待他还能整什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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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试试夹心吗小弟弟?在中间很舒服哦~”
男人的手指勾着白溪庭的下巴,白溪庭脸都绿了。他一巴掌拍开这个季翔不知道第几任的前任,翻了个白眼走掉了。
季翔没有动,他阴沉着脸坐在原位,盯着记不得名字的炮友看。
“季哥……真是认真的啊?”男人讪笑一声,有些尴尬。
“你们消息不是都很灵通吗?怎么你还不知道?算了,当你不知道吧,回去再帮我宣传宣传,就说我这段时间都要出家。”
“嘶,行吧。那刚才那个小弟弟怎么办?好像是生气了哦。”
“气不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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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岂止是气不了多久,简直是气疯了。季翔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和白溪庭是怎么开始的,他那个渣前男友乱搞关系,和白溪庭搞崩了,也就说,白溪庭是对感情单纯又忠贞的那种人,他是容不得瑕疵的。
但季翔还是不理解,来的人是他以前的炮友,他现在身边干干净净谁也没有,怎么也算不得是他和白溪庭这段关系里有瑕疵啊。
白溪庭对于海王的脑回路是佩服的,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告诉季翔,群交是会烂屁股的,谁知道有没有得奇怪的病。
“我不和你睡了,我们分手,你过几天就把我送回国然后我俩都去医院体检。”
“别胡说了,我当你现在口不择言,不作数。你气消了我们再谈。”
“我是认真的。”
“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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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庭半夜查监控不睡觉,吃饭时扛不住了,一头扎在面前的咖喱饭里睡过去。季翔笑得不行,用毛巾给他擦了脸又挖干净鼻孔后,一路背回自己房间,让他安稳躺床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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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翔游戏人间的资本在于他对股市的究极敏锐,大家开玩笑说他是A市股神,永不天台。季翔原本没觉得有什么,现在他拿着这吃饭手艺,准备物尽其用,把周莫心做空,虽然周莫心本来也是空的就是了。
季翔自认不是好人,但他可不希望另有烂人碰了白溪庭,差点碰到也忍不了,白溪庭稍微睡死一点可能真被那女的给奸了。季翔想着就来气,手骨捏的咔咔响,等他反应过来时,暗暗觉得有丝不妙,他是不是太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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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季翔冷战n天,飞回国做完检查,拿到报告后,两人都健健康康没半点毛病。白溪庭长舒一口气,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点上纲上线,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能拿过去当永远不是?
他把季翔约到大学门口的咖啡馆,开诚布公问他:“你以后真的不会再搞什么群交吧?”
“我现在只有你一个男朋友,怎么群交?”
“如果我们分手了呢?”
“你为什么一定得假定我们要分手?”
“那我们还能一直谈着不成?”
白溪庭这个反问把季翔都问懵了,这小屁孩还挺现实,原来在他眼里,和自己的这段交往的期限从来不是永远吗?也对,白溪庭一直都是很聪明的,他怎么可能看不透季翔是什么人,他又怎么敢轻易向这种人说什么永远。
“……以后,说不定呢,有人约会去吧。”
“聚众淫秽可是犯法的!”白溪庭很严肃的给季翔普法。季翔又想笑了,可又觉得现在不合适。
“那就先不分手,和你交往期间我不会再有任何人。不会赴任何约。”
“也不会犯法。”季翔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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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翔这段时间是真没别的想法,他和白溪庭在床上无比契合,一上床这个小屁孩就性感得要命,修长的身体大方袒露,什么paly都不在话下。
有次做完,白溪庭忽然兴致勃勃拉着季翔到琴房非要给他弹琴,他什么衣服都不穿,胸口脖子全是牙印,却端端正正坐在钢琴椅上奏出激昂的音乐。季翔想起白溪庭高中时那个元旦晚会,他也像一个高贵的小王子,现在是个又高贵又淫荡的小王子。
后来季翔充当了白溪庭的钢琴椅,让他坐在自己阴茎上弹,白溪庭在颠簸中给他弹了一首歪七扭八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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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庭和家里的关系逐渐缓和,想不缓和也没办法,白溪庭十几岁就翅膀梆硬,被打断腿都不服软,现在找的个男朋友更是横得不行,白家人拿他无可奈何。
但白爹白妈还是对儿子的恋情提出了切实的关心,季翔大白溪庭这么多,两个人在一起看着不怎么配,想着也不现实。这话还是当着季翔的面说的。
这也不能怪白爹白妈,季翔才比他俩小七八岁,比白溪庭大两轮,他都要半截入土了白溪庭还是壮年当打呢。
季翔也开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这担忧确实没毛病,但就是怎么想,都觉得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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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白。”
此时白溪庭已经本科毕业三年,眼看着研究生也要结束,季翔开始奔五,他俩磕磕绊绊竟然谈了快六年没分,惊掉一堆人下巴。
白溪庭看着自己硕士论文的终稿,颇为满意,对季翔的骚扰打搅行为也格外宽容。
“干什么?”
“通知你一件事。”
“你破产了?”
“不至于不至于,我在你眼里形象可真差。”
“你一严肃认真我就觉得没好事。”白溪庭挠挠头,如实告知。
“也确实不算好事吧,我拟了遗嘱,死了以后一半钱都会捐掉。”
白溪庭听到“死”字,瞬间坐直了,紧张兮兮看着季翔,这话可不兴瞎说啊,死不死的,怪不吉利的。白溪庭虽然手上写着科学论文,心里却想着封建迷信,想让季翔赶紧呸呸呸三下去去晦气。
“但还有一半好消息,剩下50%的资产都留给你。恭喜你,你衣食无忧了小白同学!”说着,季翔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抽出一个档案袋,递给白溪庭看。
白溪庭抖着手接过去,看着里面的复印件,和纸上清清楚楚的“我自愿将下列我所有的财产留给白溪庭先生”。
这不对吧,白溪庭都还没确认能和面前的人再走过几个六年,季翔已经计划好死了以后的事了。他不是海王一个吗,怎么花花世界不要了,吊死一棵树?
“你以后,肯定要后悔的,我俩还没到七年之痒呢。”白溪庭忧心忡忡,可是季翔又被逗笑了,他倒在沙发上捂着脸哈哈大笑,让白溪庭以为自己是不是说了个笑话。
“小白同学,认清现实吧,可能不止七年之痒,金婚银婚钻石婚的对象估计都是我了。”
“我从来没想过,你会这样。”
“其实我自己也没想过。但这些钱我花到死可能也花不完,烧到地府还会贬值,留给你嚯嚯了。不用担心,哪怕以后分手了也有效。”
“我一定花到实处,你放心。”
“嗯。”季翔牵着白溪庭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他浪荡的外壳终于全部收起,只剩下寡言的、深情的眼神。原来这才是真实的季翔。
“你以后过生日我都给你做长寿面吧,我还是觉得你活久一点和我同步死比较好。”
“那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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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庭一直很清醒,他清醒知道自己和季翔的开始如同儿戏,爱情轻浮如羽,三观南辕北辙,人生经历天差地别,所以他一边喜欢季翔,一边做好明天就分道扬镳的打算。有时候也会蹦出舍不得的念头,可是真到了得分的时候,强求是没意思的,人还是要豁达一点。
季翔是一阵风,一股浪,没有人能栓住他,锁住他,除非他自愿停驻在港湾里,甘心放弃自由的海。白溪庭从没想过,那个让季翔停驻的人是自己。
他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感动,看到遗嘱时差点没忍住飙眼泪,再紧接而来的却是恐惧,他忽然意识到季翔比他大好多,真的是会比他先死的。白溪庭不想那样,这个世界没了季翔,瞬间都无趣起来。
所以后来白溪庭所有的许愿内容都变成了“祝福季翔长命百岁”,偶尔会加上“祝自己活到八十”。他没敢把这些说给任何人听,他这次有了点自觉,晓得这些想法实在太搞笑了,还是天知地知自己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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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音有次翻颜谨的微信通讯录,看到个没有备注的“沉醉日暮”,拿过去问颜谨这是谁。颜谨看了看,没记起来,点开头像看,朋友圈也空空的,只看得到个性签名: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是季翔。”他肯定道:“他以前小号,现在应该没用了。”
“他怎么不用了?取名字还挺文艺的。”
“怕丢人吧。”
“啊?啊!哦……我懂了。”
尾.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作者有话说:
新年第一天失眠掐个番外出来,主线马上完了后面应该没别人啥事了,把他俩互动放这里简单概述一下。
第46章
颜谨带着荀音,按照他原先规划的那样,从南半球玩到北半球,整整玩了一个多月,回家时国内天气已经转暖,春天来了。
到家睡觉的第一个夜里,荀音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梦:他置身在一片暖洋洋的大海里,被柔软的海浪包裹着轻轻抚摸,在他的正上方是一盘大得出奇的月亮,散发着莹莹的柔光,把荡漾的水面照出粼粼波光。他仰躺着看月亮,身体逐渐变得越来越沉重也不知道,直到水漫过他的脸颊,淹没他的鼻子,他骤然沉入海里,离水面越来越远,高空的月亮越来越小,水钻进他的鼻孔,顺着咽喉耳道挤进他身体中——是熟悉的溺水感。但这一次荀音竟然没有感到恐惧,他似乎和水融为一体,他轻盈翻身,摆动手脚在水中自由游弋,他游过鱼群,游过珊瑚,游过巨大的乌贼和水母,然后他在海底看到了一颗硕大的珍珠,他向珍珠奋力游去,却怎么游也游不到那。
荀音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吊灯,脑子里的焦急感还无比清晰。他有些记不清自己要去找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怅然若失,手里空落落的,很失望,心情也糟透了。荀音翻身下床,到处找颜谨的身影,没有找到,他颓丧坐在沙发上,只有蛋卷喵喵叫着贴靠过来。
“怎么起得这么早?”颜谨晨跑完回家,就看到荀音孤零零坐在沙发上发呆,他走过去跪在荀音面前探他的额头和耳垂,温度都很正常,并没有发烧。
“怎么了音音?哪里不舒服?”颜谨摸摸他的脸,很是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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