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着赌桌站了起来,一种淡定自若的气质自然而然的流转出来“你要比什么”
“就比掷骰子”谢怀钧指着赌桌上的东西。
“好”梁辰彦的眉角依旧弯弯的,不带半点多余的色彩。
谢怀钧坐庄,几个骰子收于骰蛊,他嘴唇抿着得意的笑意。
梁辰彦没有看他撩了撩身上的衣袍靠在一旁。
随后谢怀钧手一收,骰子交相碰撞的声音在俩人之间传递。
梁辰彦没有说话,闭着眼耳朵微动,仔细听着里面骰子的走向。
待骰蛊与赌桌碰撞的瞬间,梁辰彦重新睁开眼。
“大”他眼眸淡淡的看着对面的谢怀钧,却只从他的眼神中收获了鄙夷。
梁辰彦没有生气反而朝他温和一笑“我当年可是靠着赌博赢得横跨一国的路费”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了。
谢怀钧脸色发生了变化心里暗叫不好。
梁辰彦没等他开就自己打开了骰蛊,四五六,果然是大。
“你究竟是什么人啊”梁辰彦眼里再也没有初见的不屑。
梁辰彦将骰子和骰蛊慢慢放回原位,眸色浅淡温润如雪“一个将死之人”
第四十七章
梁辰彦往出走了,明显身形晃了下,谢怀钧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很好,你现在已经懂得尊敬长辈了”梁辰彦朝他低声一笑。
“切,占我便宜”谢怀钧脸上不喜但是扶着他的手更稳了些。
“怎么能叫占你便宜呢,我也大你好几岁呢”他揽了揽袖子“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进军营吗”
谢怀钧咬了下唇半晌回道“其实…我母亲就是死在赵国的士兵下的”
“所以你想给你母亲报仇是吗”梁辰彦揉着胸口看向他。
谢怀钧微微点了点头,他转头看向梁辰彦“那你呢,为什么会病的这么重”
“我中了剧毒,时日无多了”梁辰彦眼色的淡的看不出情绪。
谢怀钧说不出话来,看着他淡然的笑意,喉中涌上些许苦涩。
俩人刚出赌坊一伙人就追了上来,“就是你打伤了我的下属”为首穿着阔绰的男子朝他二人吼道。
很快一群人就将他俩围的无处可逃。
“我和你小弟不过是打了一场架罢了,你居然带这么多人围殴我们”谢怀钧掏出手中的刀准备和这帮人硬拼。
梁辰彦揪住他后衣领凑到他耳边狡黠一笑“今日大爷我教你一招混江湖的本事”
谢怀钧挥刀的手停住了。
梁辰彦上下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凑到他面前,勾着一抹温顺有礼的笑容先鞠了一躬“公子今日劳师动众如此,若是真打起来,必然会有伤亡,看公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因为此等小事与谢怀钧打了起来,谁赢谁输不重要,可倘若惊了官府,误伤了百姓事情便大了,公子想是不是如此”
眼前的男子眼眸飘忽一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本是当地知府的儿子,虽说自己的老爹算地头蛇,但若真的惊动他父亲,也未见的是什么好事。
“那你说何如”男子带着犹豫的眼神看着他。
“不如公子让小人想一个双方都合理的想法”梁辰彦端着温柔的笑意,恭敬的说道。
“讲!”
“今日在大街上打架属实不合适,不如这样七日后,我与怀均约定和您一同到郊外碰面如何,在那单挑群架随你们选”他漱长的睫毛低低垂敛着。
“万一你们不来怎么办”
“不会的,就算怀均不来,我也必会如约而至的,我为人出事多年如若没有一个信字岂不让人笑话”
面前的男子抱肘想了想,觉得可行便冲俩人大喊“行,我就等你俩七天”随后带着一行人远去。
谢怀钧愤愤不平的在后面叫嚷着“信不信我七日后弄死你们”
梁辰彦瞥了他一眼,拉着他的胳膊快步走到巷末直到那伙人看不见的地方。
“七日后若是打起来我们依旧没有胜算啊”谢怀钧开始忧虑起来。
梁辰彦看着他这副严肃的神情打了他脑袋一下。
“你干嘛打我”谢怀钧揉着脑袋疼的眉毛蹙成一团。
“赴什么约啊,你不过是把他仆人打了,他一时面子挂不住罢了,你晾他几天他就想明白同你打架完全得不偿失,而如果今**真的同他本人打起来了,那才是顾此失彼,双方记住了仇恨。”梁辰彦说完咳嗽两声,面颊有些不正常的泛红。
“你不赴约岂不是失信于人”
“这就是我教给你的本事,在江湖或者朝堂上,凡事不需硬碰硬,迂回处理比直来直去有时会更好,江湖上每年都有不少侠客名流死亡,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勇气十足之辈,但并非所有事可以凭着一腔孤勇便可达成心愿”梁辰彦说完头昏的难受偷摸往背后的墙上靠去,但嘴角却还挂着笑意。
谢怀钧略有所思的点点头。
梁辰彦看着他貌似懂了欣慰一笑“其实你父亲是个好人,我猜你也明白,你虽有一腔孤勇,但到底心性不够成熟,世事复杂多变,稍有不慎便会踩入深渊,与不期众少,其于当厄,怨不期深浅,其于伤心。你入军营更是如此,刀剑无眼,人心诡谲,你母亲已经死于敌国刀剑下了,你父亲不能再失去你了”他拍了拍他的手臂随后将自己的手搭在上面。
“阿彦哥,谢谢你”
“谢什么,去给我雇顶轿子去啊,我反正是走不动了”梁辰彦捏着痞痞的语气喊道。
谢怀钧这才反应过来,将他扶着坐在墙角旁边。
“阿彦哥,你等等我,我这就去雇轿子”
他说完就跑出了巷子。
梁辰彦看谢怀钧走后,终于抑制不住捂着胸口剧烈的呛咳着,他感觉口腔弥漫着血腥味,他赶忙掏出怀中的手绢堵在嘴边,红色的血液很快将手上的绢步洇湿了,待咳嗽止住时,他无力的靠在墙上,额头缀满了冷汗。
他身上的蛊毒一日犯的比一日厉害,痛的他快要死了,他每天就是清醒的等着自己即将来临的死期。
梁辰彦看着远方即将西沉的太阳,顿感内心凄怆。他可以劝慰所有人,又有谁来劝劝他呢,附近有马车驶来的声音,他扶着墙根站起,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将手绢扔在远处,捂着胸口顺了几口气,重新带回了闲适的笑容。
阜国皇宫春香殿
洛歌虽然走了,但是齐佑还是改不过来日日光顾的习惯,虽比不得之前来的勤 但有空也会来看一眼,也不知是看景还是思人。
他最近看着空无一人的春香殿才发现里面是何其的简普,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和一个木柜子罢了,连齐佑之前来这里批奏折的案桌都是后添置的。
上个月,阜国下了场暴雨,春香殿一下子就被浇塌了,齐佑这才知道春香殿年久失修一直是漏雨的。
他突然想起洛歌其实是怕潮湿的,他说过自己肋骨受过伤,受不得潮,可当时怎么就没有当回事呢。
整个殿里属于洛歌的东西极少,唯有几件当年内务府送的衣服,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他想了想似乎洛歌跟着自己一年了连件东西都没赏过他,唯一赏过他的还是他临走时那包盘缠。
齐佑一个人摩挲着屋内的摆设,自从他知道洛歌是被冤枉的,他就赶忙命人修补了春香殿,为的是他能重新住进来。
他轻轻的打开柜子,空旷旷的仅有一小包东西,齐佑感觉好奇拿了出来,一打开竟是当时赐给他的血燕,到现在还剩了一大半。
第四十八章
“皇上,赵国使臣求见”李公公在外面喊了一声。
一个穿着赵国服制的男人走了进来“微臣魏成参见皇上”
“怎么萧鸿飞是派你来跟朕求和的”齐佑慵懒的靠在座位上侧目看向他。
“这我们皇上没说,不过我们皇上要我跟您达成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齐佑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是拿齐国的沙城和莫土换一个东西”魏成垂首回道
“放肆”齐佑眉头皱了一瞬,沙城和莫土乃是阜国的地理要塞,岂是说换就换的。
“微臣知道这两地的重要性,但我们皇帝给您的对您同样重要”
“再重要能重要过疆域吗”齐佑的语调已经明显不耐烦了。
“这重不重要取决于皇上您心里所想,魏成言尽于此,皇上若有心想知道的话,我们可以以后再议”魏成说完就闭上了嘴。
翌日梁辰彦靠在床上,自从他那天和谢怀钧出去一天后,又高烧了几天,病的起不来床。
林嘉阳在他额头上换了块湿布,帮他降温。
梁辰彦似乎感觉到脑门的冰凉,醒了过来,他咳了几声想要撑着身子要坐起,林嘉阳见状扶起了他。
“嘉阳,我昏睡了几天”他微微抬起头看向林嘉阳嗓音沙哑的已经听不出原本的感觉
“两天”林嘉阳的眼眶红红的。
“嘉阳,你去休息吧,把水盆放我床边就好了,我醒了会自己换的”他面容没有半点血色,朝林嘉阳笑了笑,声音虚弱,他见林嘉阳不走,又撑着几分精神推了推他“走吧,没事我能照顾我自己”
林嘉阳拗不过他,只能把熬好的汤药放在他旁边,嘱咐他及时喝。
药铺内
陈修宇穿着锦袍走进里面,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认识此人吗”
药铺老板盯着上面的画像半晌有些犹豫道:“这个人好像几天前和另一个男人来我这卖过药”
“那你知道他接下来去哪了吗”陈修宇语气有些急切。
药铺老板摇了摇头“不过这个人应该没出锦州城”
一只海东青腾空升起往皇城飞去。
谢府
“阿彦哥你怎么样了”谢怀钧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你来了”梁辰彦刚端起药碗准备喝下去。
谢怀钧坐到他旁边,摸了下碗,冰的他手一缩。
“怎么这般凉?”
“我刚才昏睡过去,忘记喝了,方才醒来,所以药有些凉了”梁辰彦眉心轻轻簇着,嘴唇发白。
“我去给你重新温温吧”
“不打紧”梁辰彦双手端着碗喝了下去,他最近喝了太多药,嘴里永远都是消不下去的苦涩的。
他喝完药羸弱的靠在床头一角,蜷缩成一团,默默听着谢怀钧跟他讲外面的事。
自从那日他把谢怀钧降伏后,谢怀钧不知听话了多少,谢霄还为此多次感谢他,谢怀钧每日都来找他聊天,也算打发了梁辰彦的寂寞。
初春的风夹杂着些许冷意吹进了合欢阁内,将镜月湖荡起不少波澜。
合欢阁的水牢里散发着经年不散的寒气,里面不时传来扑鼻的血腥气,昏暗的长廊下,躺着数不清的尸体。
“进了我合欢阁还敢跑,谁教你的规矩”闻柳一脚踩在一个小倌的背部。
他脚下的小倌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衣服完全被鲜血浸湿了,额头上刺了一个妖艳的血花,不停的冒着鲜血。
小倌趴在地上,不时的呻吟几声,却没有挣扎的力气。
“阁主饶命啊,阁主”旁边还有一衣衫凌乱女子在旁边哭泣。
闻柳俯下身饶有兴致的掐住女子的脸“跟这种男人跑,图什么呢”他的唇角泛着冰凉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女子的睫毛不停的颤动,哽咽的叫着阁主。
“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吗”闻柳笑着拍了拍女子的脸,双眸却冷厉异常。
女子吓得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口水。
闻柳另一只手摸向她的肩膀,随后手慢慢游移,从她的背部划到她的腰部。
“看你这么漂亮不如跟我吧,比跟他有前途多了”闻柳抓着她的腰部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女子没有说话。
“犹豫什么呢,他只是个人人可以呷玩的娼馆罢了,我可是一阁之主,连各国皇帝都要敬我三分”闻柳带着欲望的喘息喷在她脸上。
“阁…阁主,多谢阁主爱戴,但…”女子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小倌甚是心疼。
“还想他”闻柳蹲下身摸上女子的脸颊,眉毛下垂,“你长的这般花容月貌,难道真的想跟一个连男人都算不上的东西在一起吗”他不屑的瞟了一眼地上的小倌“他那有没有用都不知道呢,跟他有何意思”他抚摸着女子的脸。
“阁主,我求求你放了他吧”女子眼角滴下泪来,粘的闻柳手发湿。
闻柳脸上的笑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站起身接过旁边递来的手帕,嫌弃的擦着双手“不识好歹,既然这样,来人往死里打”他手一抬。
小倌身上的绳子扯着他悬空吊起,粘着鲜血的头发糊在脸上,脓血不时从他身上滴落,一副奄奄一息随时都要咽气的样子。
“阁主,我求求你放了他吧”女子跪着抓住闻柳的衣角“实在不行打我也行,求您了”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涕泪横流,泪水糊了满脸。
闻柳从旁边拿起一个粗筒的皮鞭,他用铁质的把手挑起小倌的脸,小倌的身子晃了晃 。
“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杀了你心爱之人,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小倌闭着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杀了你俩人,让她亲眼被人看着你被人凌辱的惨状”
闻柳的胳膊高高抬起,手里的皮鞭挥动 带来一阵疾风,眼看就要甩在小倌的身上,他咬着牙喊了一声“我愿意”
闻柳消失的笑意再次回到他脸上,他手再次一挥,小倌摔在地上。
闻柳从旁边拿来一个匕首 他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银光森森,带着冰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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