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一个医生,但他说,学医救不了国人。所以他开始写文章。从此,无数的人被他的文章点燃了心中的火炬。我想,你们也可以从他的文章中得到一些力量。”
“我们虽然已经做不成朋友。但我并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一点你们应该是有认知的。我看到之前有个弹幕说得很好,他说我一边要侵略你们,一边又嫌弃你们太落后,不愿意等到将来自己一点点的教,所以先教你们一些先进的,到时候就可以少了那重重步骤,直接摘桃子就行。”
“你看,你们当中,也并不是完全愚昧落后,也还是有充满着智慧,眼光卓绝的人。”圭小宝刚好了没两句,又把观众气了个好歹。
“但这也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了。”
圭小宝朝向镜头,如今庆国的百姓早就对这张脸的每一个地方熟悉至极,也深恶痛绝。但此刻,他们却好像被一个重锤敲了一下,不仅没有对其义愤填膺的怒斥,反而是沉默了。
“那位很了不起的文学家同样身处泥泞,也仍旧没有对此绝望,他对国家的年轻人说,‘愿我们的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的,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你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待火炬。
死后,如竟没有火炬:我便是唯一的光。’”①
也许,文字的魅力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在当时风雨飘渺的国度,无数的年轻人因受其鼓舞,为着心中的至高理想,奋不顾身的投入到残酷的,看不到未来的黑暗中,只愿化作那黑暗里小小的光。
而这小小的光又从文字中出发,再次点亮了圭小宝童年最晦暗最无助的世界,以至于他即便在遭遇命运捉弄,近乎于完美的家庭在极短的时间内破碎,留下一地鸡毛。
也仍旧未曾对这个社会彻底失望,自暴自弃。
他始终想向上走,想做一道光。
不管是什么样的,是萤火一样的,是星火一样的,又或者可能黯淡到几乎看不见的。但他的世界里仍旧有着这样的一点光。
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他是一颗无坚不摧的钻石。英国人乔治布莱克在克格勃的代号就是钻石。在苏联解体后,他也仍旧跟身边人重复:“也许苏联的路走错了,但是我坚持共产主义的理想没有错,它一定会实现,哪怕花上一千年。”②
也如此时,它从圭小宝的直播间再次出发,飞向了庆国的家家户户。
那小小的星火,飘入了每一个年轻人的心里。
体现在明处的就是圭小宝收到的那一系列文明值提升的提示。
·
邙子抱着平板,他稚嫩的声音重复着念着圭小宝念出来的话。
“……我变是唯一的光。”
他干净剔透的眼睛里,好像也真的燃起了点点星火。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鲁迅
②小约翰有个狠人系列,名字叫《最能让带英破防的人是谁?》,讲的就是布莱克,可以看看
第48章 48 邙子的目标02
◎希望他不要被人打死◎
邙子虽然才三岁, 但是由于父母长期在外面忙生意,所以他几乎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爷爷喜欢凡事亲力亲为,就连田地都是自己伺候。他祖祖父虽然是个是个秀才, 被家里人照顾得很好, 一辈子没有沾泥土,但是说实在的, 家里实在不怎么富裕。
爷爷小时候看多了爷爷奶奶一辈子在田地里忙活, 辛苦, 再看父亲弱不禁风, 连点忙也帮不上,对于读书人真没什么好感, 那时候他是想着自己绝对不要当父亲那样的人。
结果世事弄人, 他及早就展现出来了读书的天赋, 没能如他所愿的当一名能够在农忙的时候帮助爷爷奶奶的农民。
但爷爷拜的名师,却发现人家世家读书可不是一辈子就只读那几本死书, 君子六艺,农也是一门学问。他把自己的志向跟老师一说,老师哈哈大笑, 说这有何难!
然后就带着彼时还小的爷爷去了田地里,亲手带着他干了几天农活。这几天的农活打开了爷爷的世界大门, 让他知道自己对于读书的排斥只是来源于他不想当他父亲那样没有什么作为的人。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读书人!
从此,爷爷不再排斥读书, 紧接着彻底展露自己的天赋, 在这上头一日千里。
也是因为有这份典故的原因,他对于邙子的教育并不会给他设限。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没强逼他走上跟自己同样的道路上, 又怎么可能去强求孙子呢。
他有时候会想, 自己小时候喜欢种田, 儿子早早就对木匠的事情感兴趣。邙子说不定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所以他做什么就带着刚会走路的小婴儿,带他爬山,带他种田,就连练剑也带着他。
也许孙子以后会想当个剑客呢?
那小孩儿巴掌大点,不会走路的时候,就用专门放婴儿的背箱背着。孩子他爸是个手艺人,这点可难不倒他,小小的箱子,做工极为精巧,里面能放许多东西,还不费力,方便又便捷。
所以爷爷从来没觉得自己儿子走上木匠的道路有什么不好,如果不是自家儿子有这个巧思,去外头找别人,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这样方便又合心意的工具来。自从儿子在木匠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家里也多了好多又灵巧又方便的家具。
也只有儿子自己本身会觉得惭愧,没能继承爷爷的衣钵。爷爷是从来没有这么觉得的。
邙子不是第一次听到爷爷对自己夸耀父亲的能耐,比如爷爷喜欢自己种田,父亲担心他辛苦,又不敢违背他的心意,就做了好些方便种田的农具来。使得原本辛苦的工作变得事半功倍。
爷爷每次下田,都要拿着一件父亲做来的工具,跟邙子细致的讲解,不厌其烦的说这件是怎么怎么做的,怎么怎么用的。然后再感叹一句:父亲才干不下于他。
那是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
可惜世人从来看不到父亲的能耐,只认为工匠就是下贱的。
但是邙子和爷爷都为父亲骄傲。
因为这样宽松友爱的环境,邙子晓事又非常的早,他一岁就已经能够往外蹦词了,从此嘴巴就没有歇停过。从见到什么问什么,到后来已经不等问就可以自己解答了,这其中过程也没花多久。
邙子的家人自然看出这孩子的与众不同。就是他爷爷,自小以神童出名的,也没有这么早就显露出来不凡,也是到了八九岁的时候才有了名气。
至于他父亲就更别说了,五岁之前都不会说话,沉日着迷在木块之中,属于大器晚成的那种。
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喜悦不能自己,处心积虑的要给他弄出点名声来,不管是为了拜得名师,还是讨得贵人欢喜,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是邙子的家人却都是见过世面的,爷爷本身就不说了,他是那一套神童套路的获利者,真正得到了阶级的跃迁。可是他也知道,庆国每年都会出现几个神童,但是真正能够神下去的又有几人。
很多人都在一时的名与利当中过早消耗了自己的灵气,泯然众人了。
所以哪怕知道邙子不凡,爷爷也依旧把他当个平常小孩一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才三岁的邙子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深处的渴望,在看了几天直播过后,他很快就接收了圭小宝所讲述的那一套理念。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一个对世界还没有完全定型的孩子来说。圭小宝所说的那些对于他来说,就是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这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对于圭小宝多是审视,哪怕是爷爷这样少有开明的人,都不会这样没有排斥的接受圭小宝的世界观。
换一种说法就是,邙子将会成为一个从小就受现代教育理念长大的古代人。那他到底是算现代人,还是古代人?这谁也说不清。
其他的孩子,像他这么小的没他聪明,跟他一般聪明的,早就被人早早用五经六书给熏陶一遍了,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最基本的认知,没那么容易更改。
不像他这样,还是一张白纸。
但这是好事,同时也是坏事,这也意味着,他很难在这个世界上找到自己的同伴。
爷爷心里第一次为邙子的聪慧感到担忧。他不能跟邙子说,你以后不要看直播了。这种逃避的行为也不是他的作风。
他忽然想自己今年也才四十来岁,说是壮年也不为过,再加上后面追求自然随心,心中担子放下了,反而越活越年轻。跟邙子父亲站一起,看起来像亲兄弟不像是父子。
能者多劳吧。他还没有老,还能做很多事。
爷爷抱着邙子走在田野里,邙子高举着双手,他背着鲁迅的那句话:“爷爷,我想成为那光。”
爷爷把他在怀里往上抛了抛,笑着道:“那可不得了喔、”
邙子咯咯的笑,笑得不接上起,还要不间断的背诵着:“我要摆脱冷气,不听自暴自弃的话,只向上走。我要做事,发声,我便是那唯一的光。”
爷爷故意在旁边捣乱:“哦?子知道自暴自弃是什么吗?”
邙子大声道:“我当然知道,前几天那几个哥哥大哭大闹,说自己白学了,就是自暴自弃的话。”
爷爷没想到邙子竟然也听到了,还听进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邙子:“爷爷你也不要听自暴自弃者的话。”他板着小脸,对爷爷说:“不可以跟他们那样哭。”
爷爷心里复杂,最后用鼻子磨蹭着邙子的脸:“好,爷爷不哭。”
邙子被蹭得发痒,他又发出咯咯的笑声,然后闹着要下来。
爷爷把他放下来,邙子一下迈着小短腿往前窜了一段距离,最后回头冲着爷爷道:“爷爷,快点儿!”
爷爷在后面道:“来了,子不要冲那么快。”
邙子却故作忧郁状:“时间不等人,如果不快点,又怎么能够做更多的事,发更多的声音。”
爷爷问他:“子想发声吗?”
接着又问:“子如今文章做得如何了?可认得三百字了?”
邙子那故作高深的模样瞬间摆不下去了,他先是被问住,又不甘心自己被小瞧:“何止三百字,我这几日看直播已经认得一千字了!”
“哦?竟有这么多字?”爷爷故作惊诧的语气:“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是我孤陋寡闻,小瞧子了。子不妨写出这一千字,让我开开眼?”
邙子刚要满口答应,忽然觉得不对,认一千字不难,可是写……那要写到什么时候。他略有迟疑,又狐疑的看了眼满脸期待的爷爷。
心想爷爷不会是故意下套套我吧?
这几日虽然没写一百字,但是发弹幕也发了有一千字了。
发弹幕用手写,倒是还好,难的是真正拿笔,轻不得重不得,写一百个字,手腕都得废掉。他眼睛骨溜溜转:“要我写一千……也不是不行。”
一副要讨价还价的模样。
爷爷非常的上道:“元芳斋的糕点?”
邙子摇了摇头。
爷爷又说:“那带你去骑马?”
邙子依旧摇头。
爷爷猜不出:“那是想要捕鱼?捉虾?”
邙子看了爷爷一眼,邙也竟然从这小萝卜丁眼里头看出鄙夷。
“爷爷眼里,我就喜欢这些?”
爷爷扶着胡须,没吱声。这还算好的了。
邙子气得脸都鼓起来了,举起食指:“那一千字我要在直播间用弹幕写。”
爷爷不由得正视邙子。
邙子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不就是文章,又有何难!”
“我不仅要写,我还要发到直播间让所有人都看到。”
·
说要做文章,自然不能没有准备。爷爷给邙子讲了一些庆国其他人做的文章,他自己就属于全才级别,不仅擅作诗,文章做得也不俗。
拿来给这狂妄的小子做学前教育,简直就是杀鸡焉用牛刀。偏偏这小孩还不领情。
他捂着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抱着自己的平板:“我不写这样的!”
爷爷再好的脾气,也有些着急上火了,好在邙子一家没有打孩子的传统,否则早就棍棒竹笋一条龙服务了。
“文章就是这样做的,你不写这样的,你要写哪样的?”
邙子抱着平板:“我要写直播间那般的!”
爷爷胡子都翘起来,那一口大白话也能叫文章:“胡闹!”
邙子瞪大眼睛,像是不理解,又很委屈:“文章写出来不就是要让人明白道理吗!难道不像你要求的那样写,就不能是好文章了吗!”
爷爷竟然一时被他给顶得说不出话来。
邙子还继续拱火:“小宝讲的文章就没有你说得那些条条框框!”
小宝小宝又是小宝。爷爷脑袋一跳一跳的,才几天,邙子就完全听不进他说的话了。他努力平心静气,努力跟他解释:“小宝的世界跟我们不一样。”
邙子本就因为被爷爷凶过,委屈愤懑,闻言哪里肯听:“有什么不一样!?”
爷爷想跟他说,那不一样的多了去了。但是他看着邙子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无法说出口。他要怎么跟他解释,承认自己这边的落后,而小宝世界则要更加开明。如果这么说,那邙子更有话讲了。
其实那些陈腐守旧的条条框框其实他也看不惯。要不然他为什么不入仕,不就是因为看不惯那些,觉得受了限制,不自在吗?
但他顶多也就是来个眼不见为净。可邙子却明显比他要偏激多了。
他根本就不甘心,也不会去妥协。他看不惯就要去改变!这可不是让他去就世界,而是要世界去就他啊!
更让他心颤的是,他还这么小。邙也真的不想过早去打击他,告诉他世界不堪的一面。
但凡邙子长个几岁,性子没那么浮,邙也都不会这样无措。
最后邙也叹了口气,反倒是妥协了。
他心想,还小,谁家三岁小孩就开始学做文章了呢。人家能认字就不错了,所以就算他写一口大白话,时人也会一笑而过,不会跟他较这个真。
他难受的是,邙子对于文章的态度。他要是实在学不会,退而求其次的决定用大白话写,他都不会这么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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