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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羊(近代现代)——天良永动机

时间:2024-01-13 10:54:04  作者:天良永动机
  “滚出去!”
  “什么屁班主任,她不配!”
  女生们群情激奋,一个赛一个吼得大声,惹得高一和高三的学生们纷纷探头查看,好奇不已。
  “我们两个只是俞倩针对的众多学生之一。”明月锋吸了口气,平复情绪,他顺势推出韩琪国,“校长,您听听其他学生的心声。”
  韩琪国毫不畏惧地挺身而出,口齿清晰地罗列俞倩不配为人师表的言行,包括但不限于暗示送礼、开设补课班、重男轻女、说话阴阳怪气、利用班会课骂人、在班里安插眼线等等。
  “她说,报她的补习班,一学期语文课可以提高二十分。”韩琪国说,“然而她只是在卷子上放水,批改的时候多给二十分,月考的时候照样没有提升。”
  明月锋听见这句话,噗嗤一声笑出来,俞倩不批改明月锋和印寒的卷子,他俩没意识到还能这么干。
  校长越听眉头越紧,等韩琪国讲完,转头对俞倩说:“先让二十班的语文老师带十九班。”
  二十班的语文老师齐乐同站在墙角吃瓜吃得开心,突然被点到名字,愣了一下,连忙答应:“好的,那俞老师……”
  “俞老师先回去休息两天。”校长说得隐晦,在场的所有人心里明白,俞倩没机会再干实验班的班主任,别说实验班,干平行班的班主任都危险。
  “情况我了解了,同学们回去上课,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校长说。
  孩子们清澈饱含信任的眼神落在校长身上,韩琪国大力点头:“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明月锋和印寒站在一边,并未如其他学生般感激,俞倩第一次带实验班,做事如此嚣张跋扈,与校长的纵容脱不开干系。他们被俞倩针对将近一年,深知俞倩阿谀奉承、谄媚势利的做派。每周一的升旗仪式,他们仅需根据俞倩朝那边笑得灿烂,便知晓校长和副校长的位置。
  站在一旁默默听了许久的印诚久开口:“校长,我是印寒和明月锋的家长,关于俞老师平时的为人,我家孩子没少和我抱怨。这俩孩子成绩不错,中考之前,人大附中给我打电话,出于对实验中学教学质量的信赖,我没有把孩子送去那边。”
  “经过今天这件事,我有些失望。”印诚久说,“俞老师曾要求家长会最好由父亲参加,我来过几次,我爱人也来过几次,我们两人对俞老师的印象截然相反。”
  “家长会是件小事,窥一斑而知全豹,俞老师对家长的态度差别尚且如此,对学生肯定更差。”印诚久说,“我不想看到我的孩子们毁在俞老师手里,不得不与教育局的朋友聊了聊。”
  教育局这三个字引起了校长的警惕,他说:“哎呀,不必闹成这个样子,我们实验中学一向重视师德师风建设。您放心,齐老师性格温和,对待学生一视同仁,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齐乐同比俞倩年轻些,他眼巴巴地看着印诚久:“我高一教过他俩。”
  “好的。”印诚久说,他看向校长,“我再信您一回。”
  见事情尘埃落定,明月锋和印寒走出办公室,他用手肘杵一下印寒,嗔怪道:“刚才都是我在说话,你怎么不生气?”
  “生气。”印寒唇角上扬,眼中盈满清浅的波光,“看见你生气,我就不生气了。”
  “你气死我算了。”明月锋鼓鼓腮帮子,别过头不理小伙伴。
 
 
第41章 刺猬
  十九班终于换了班主任,语文老师暂由齐乐同担任,班主任的名号落到政治老师宋晖的头上。宋晖是十九班为数不多公开与俞倩吵过架的老师,他为人端正,坦诚直率,深受学生喜爱。当俞倩为难女生,不让她们进班听课,宋晖特地领着站在班级门口的女生去办公室写作业。班主任落在他头上,可谓众望所归。
  十九班恢复了该有的平静祥和,俞倩的日子却没那么好过。教育局开展整治师德师风行动,将俞倩的举报信设为典型案例,虽然抹去了名字和职称,但实验中学的大名写在上面,等同于取消学校本年度的评优资格。
  算是把校长狠狠坑了一道。
  明月锋乐见其成,他又回到和印寒同进同出的时光,呼朋唤友,好不自在。
  “寒寒,走,打羽毛球去。”明月锋站在班级前门喊道,“王石磊早早去了,给咱们挑个好拍子。”
  印寒合上书本,扶着桌子站起身,朝明月锋走去,他问:“汪晨莉的事怎么样了?”
  “她吃了个大处分,没退学。”明月锋懊恼地皱眉,“晦气。”
  “她以后会找你事。”印寒笃定地说,“咱们要做好准备。”
  “只有千日做贼,哪能千日防贼。”明月锋说,“走一步看一步,有本事她一刀攮死我。”
  一句话,让印寒在健身房多待俩小时。
  高二的期末考试,印寒重回巅峰,年级第一,明月锋发挥良好,年级第四。高二升高三的暑假仅有一周时间,且有数不清的复习卷,印诚久本想送两个孩子去厦门玩两天,看作业厚度,也只能在北京附近转转。
  于是他租了两辆房车,就近去野三坡露营。依维柯底盘改的房车挂蓝牌,C本就能开,印诚久和楚悠一人开一辆,带着俩孩子向保定进发。一路上明月锋兴奋极了,抱着把吉他调音,这家伙为了耍帅,自学吉他,还会弹唱。
  白色房车沿弯曲的山路慢悠悠地爬,像两只胖墩墩的蜗牛。车内明月锋神态放松地坐在椅子上,屈起一条腿,抱着吉他哼唱,他听的歌又多又杂,顺嘴便唱【雨爱的秘密,能一直延续,我相信我将会看到,彩虹的美丽。】《雨爱》杨丞琳
  “可以点歌吗?”印寒问。
  “可以啊,想听什么?”明月锋拨弦,“但是我不一定会弹。”
  “只唱也挺好的。”印寒说,他打开手机,翻了翻歌单,“要这个,《晴天》。”
  “这首我正好会。”明月锋抱起吉他,回想歌词和乐谱,试探地弹两句,“故事的小黄花,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随记忆一直晃到现在。”印寒跟唱,他坐在明月锋旁边,悠闲自在地晃晃脚尖。
  开车的楚悠唇角上扬,听着孩子们的歌声,将房车开得快速稳健,一路爬到山顶。他们找寻一块平坦的草甸,撑开遮阳棚,搬出小桌椅。印诚久深吸一口新鲜空气,拉开椅子坐下,遥望蔓延天际的翠绿草原,感慨道:“这才是人生啊——”
  楚悠戴上墨镜,打开车载冰箱拿出一罐可乐,她穿着一袭嫩黄的长裙,笑吟吟地走到印诚久身旁,亲一口丈夫:“今晚睡这里吗?”
  “先在这歇一会儿,下午咱们再往里开一段。”印诚久说,“让孩子们帮咱俩拍照。”
  明月锋和印寒任劳任怨地成为夫妻俩的摄像师,湛蓝的天空镶嵌着几朵棉花状的云,嫩黄长裙的楚悠娇小漂亮,活像只蹦蹦跳跳的黄鹂鸟,衬得花衬衫花裤衩的印诚久十分的……额,有钱。
  “印叔叔。”明月锋忍不住调侃,“您和悠悠阿姨站一块儿,别人一看就知道,这男的有两把刷子。”
  “滚滚滚。”印诚久笑骂,他忧伤地摸摸眼角繁密的纹路,猝不及防被楚悠连续嘬了好几口。
  “你以前是大帅哥,现在是大老板。”楚悠说,“怎么样我都不亏。”
  “唉,我想当帅气的大老板。”印诚久说,他拍拍肚皮,下定决心,“回家就减肥!”
  明月锋坐在小马扎上,不知从哪摸了把蒲扇,懒洋洋地扇风,不仅给自己扇,捎带脚扇起印寒额角细绒的卷毛。明月锋许久没有痛快地揉过印寒的头发,他抬起手,假意揽上印寒的肩膀,手指犁过浓密厚实的发丝,停在卷曲的发尾。
  印寒天生的自来卷随了印诚久,发卷的弧度大且圆,精致蓬松,发色极黑,衬得印寒皮肤白皙如玉。明月锋揉来揉去,细软柔顺的发丝宛如小绵羊的皮毛,狠狠满足了明月锋隐藏的毛绒控属性。
  印寒乖巧地坐在马扎上,右肘撑着膝盖,垂下脑袋让明月锋揉个尽兴。
  只听明月锋的声音响起:“等高考完,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印寒茫然,细细思索,说,“出去玩?”
  “去哪玩?”明月锋问。
  “锋锋不是一直想去欧洲吗?”楚悠说,“高考完你正好十八岁,我们把你爸妈的财产转移到你名下,再把你的户口迁出去。你俩办个护照,去欧洲转转。”
  “迁户口?迁去哪?”明月锋问,语气惊惶,“你们不要我啦?”
  “当然是迁去你的房子上。”楚悠笑着说,“我和诚久拿到钱,想着怎么帮你理财。零七年的时候,在朝阳和海淀各买了一套房子,记在你名下。”
  “零九年房价飞涨,到现在,恐怕已经翻了五倍。”印诚久说,“看你大学考去哪,暑假装修一下房子。”
  “给寒寒一套。”明月锋大方极了,“海淀那套给寒寒,我想考中传。”
  “是你的就是你的,寒寒的房子,我们准备着呢。”印诚久说。
  “你们准备呗,我给是我的事。”明月锋打定的主意不会改,他搂住印寒的脖子,“我有的,寒寒也要有。”
  印寒偏头看他,幽幽的眼珠倒映着明月锋俊逸的脸庞,像头锁定目标的猛兽,伺机而动,择人而噬。
  “你这小子。”印诚久笑着摇头,“随便你。”
  楚悠见哥俩感情好,也没再推拒,说:“你们以后互相扶持,像诚久和室辉哥一样,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那是自然。”明月锋应下。
  印寒专注地看着明月锋的侧脸,既不点头,也不说话。
  明月锋重新抱起吉他,扫一下琴弦,开始欢快地唱歌:“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傻站在你家楼下,抬起头,数乌云……”《有何不可》许嵩
  傍晚的风吹过草地,吹起野餐桌上铺设的碎花桌布,吹起少年的发尾,吹开琐碎的心事,将轻柔的歌声吹向青灰色的天际。印寒抿起唇角,舌尖舔过虎牙,他扶着明月锋的肩膀,替小伙伴理了理鬓角的发。
  明月锋:“嗯?”
  “头发长了。”印寒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找补。
  明月锋习惯剪毛寸,他五官英俊明秀,最简单的发型反而凸显他所有的优点,饱满的额头,明亮的眼睛,挺拔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瓣。
  毛寸,也就不存在发型乱了的问题,明月锋疑惑地挠挠头,说:“长了吗?我上周才剪过啊。”
  印寒认真地肯定:“长了。”他学着明月锋揉他的方式,捋了捋明月锋的短发。
  明月锋的头发粗硬,摸起来像马鬃,有点扎手,象征这人看起来脾气温和,内心固执执拗,八匹马拉不回来。
  “是不是手感不好?”明月锋最不满意的,就是他的头发,一点儿都不好摸。
  “像刺猬。”印寒说,他又摸了摸,顺手捏了下明月锋的耳朵。
  “头发硬白得快。”明月锋说,“指不定我四十岁头发就全白了。”
  “瞎扯。”印寒说,“白了我给你染。”
  “好。”明月锋嘿嘿笑。
 
 
第42章 高三
  印诚久将房车停在一片较为平坦的草甸上,郊区的风清凉舒适。他干脆关掉空调,罩上蚊帐,躺在房车后备箱撑开的双人床上,搂住妻子的肩膀观赏星空。
  俩男孩躺在另一辆房车后备箱,明月锋双手交叠,垫在脑后,说:“真好看啊,城里只能看见月亮,看不见银河。”
  或明或暗宛如萤火辉光的星星,汇聚成璀璨浩瀚的银河,一弧黄澄澄的月牙像个装饰品悬挂当空。明月锋抬手指向月亮,说:“这个月牙要是胖一点,像不像你的抱枕?”
  “嗯。”印寒说,“那个抱枕该换了。”月牙抱枕是他上小学一年级,印诚久出差给他带回来的,如今他十七岁,抱枕陪伴他十一年,合该退休。
  “回去我送你个抱枕。”明月锋说。
  “也要月亮的。”印寒说。
  “行行行。”明月锋点头,不知道这小子对月亮有什么执念,一个月牙抱枕从小抱到大,换个抱枕还要月亮的。
  从野三坡刚回北京,明月锋直奔杂货铺,买了两个抱枕,一个嫩黄胖月牙,一个圆滚金元宝。月牙送给印寒,金元宝留在自己床头。
  暑假只放一周,作业不多,七张卷子,一天一张。明月锋懒得做,就和印寒商量,两人岔着写,一人写三张卷子,然后交换抄。最后两天把卷子赶完,囫囵交给课代表,趴在桌子上补觉。
  “啊——”王石磊打个哈欠,栽倒在书堆里,“好想放假。”
  班里没人理他,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休息。
  高三课程除了上下午各四节课,还加了晚自习,双休改成单休,每天九点下课。明月锋书包里惯例装着各种各样的零食,供印寒填肚子,也会在晚自习分给别的同学。
  通常明月锋分享零食的时候,印寒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明月锋,有吃的吗?”王石磊伸手,“我饿死了。”
  最后一节自习课,是学生们最饿的时间段,明月锋掏出一把奶糖递给王石磊,问:“你作业写多少了?”
  “语文还差作文,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不会。”王石磊接过奶糖,撕开包装纸,贪心地问,“有顶饿的吗,糖吃起来没感觉。”
  “没别的了。”明月锋说。
  “你不会自己带吃的吗。”印寒冷睨王石磊一眼。
  王石磊喏喏:“我明天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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