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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是被人参一本，他这知府也不用当了。
于是知府发话了，“将他二人带去客房，其余人，赶紧去查城外卖朱砂的商贩！”
不管城外商贩是真是假，总之这朱砂显印一事是八九不离十了，要么是一场误会，那自然皆大欢喜，要么就是食客楼中有人通敌，要么就是城外商贩……
食客楼中通敌倒是好处理，一锅端了就是，可若是城外商贩，贩卖朱砂还有靳国标记，这只怕不是刻意都很难说得过去。
要真是靳国染指羟国，决心挑起战争……那就麻烦了！
看着官差匆匆离去的背影，苌舟一边好心提醒：“城外商贩在西北方向，姓刘，别找错人啦！”一边在心中给冥王竖大拇指。
真是一针见血！
心情舒缓之余，苌舟又有些担心，这么多官差出动，拖倒是能拖官府几日，估摸着审问那城外商贩还需要些时间，可万一去城外时经过食客楼，看见金掌柜和周嶂仍在楼中，肯定会生疑的。
不行，得找个理由让知府放他们走。
“知府大人！”苌舟身形一晃，避开了前来的官差，“您看我们审问也完了，我该说的都说了，要不您大发慈悲，放我们回去吧？”
“不……”知府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被苌舟吸了吸鼻子打断。
苌舟猛地挤了挤双眼，一滴泪没挤出来，然言辞恳切，“知府大人，我夫人还在楼中，她快要临盆了，我这颗心纠结不已，实在不能弃她于不顾，求知府大人放我们回去吧！”
说到动情处，苌舟神情悲怆，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我与夫人年少情深，相守至今，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生活不易，仙尊卖艺。
还收获了身后青毓冷飕飕的视线。
夫人这里没有，冥王倒是有一个。
苌舟敷衍地往后摆摆手，再抬眼时，知府比他还动容。
“感人至极！”知府涕泗横流，掩面擦眼泪都来不及，“本官与亡妻亦是感情深厚，可惜她不能与本官相守……既然金掌柜如此担忧家中妻子，那本官就允了你的请求，回去吧。”
知府眼泪一把接着一把，看样子接下来的案子是没法审，只能回避了。
最后是官差亲自将苌舟和青毓送出了官府，甚至还派了辆马车。
苌舟本来是想直接去客栈的，这马车停在了食客楼门口，没办法，苌舟只能顶着金掌柜的模样，唱完今日的最后一出戏。
好在金掌柜和周嶂都没出来看一眼，等到马车走了，苌舟便让青毓撤去了幻形术，拉着青毓转身就进了客栈。
这次苌舟没来得及开口，青毓抢在他之前，要了一间上房。
苌舟气得牙痒痒，本想反驳来着，但他现下好像没那么排斥跟青毓一间房了。
算了。
给了银钱之后，有小二来引着苌舟和青毓上楼，他们的房间在三楼，尽头的位置。从位置来看，倒是更靠近食客楼一些。
上了楼，堪堪到房门，苌舟突然就有些气息不畅，先前在官府内被他忽视的那股热度急剧增加，他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这种感觉……
苌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第42章 ◎如果我说我们有个孩子◎
“怎么了？”青毓扶住苌舟的肩, 问道。
“没，没事。”苌舟的脸开始发烫，为了不让青毓发现, 他紧走几步，率先进了房内。
这只是权宜之计, 现下苌舟身上没有株镜的酒，那日在妖界全都被青毓喝光了, 他总不能如此突兀地让客栈送一壶酒来？
人间的酒能让青毓醉吗？
房外小二的声音渐行渐远，青毓关了房门，撞见咬着手指, 不停在房内来回走动的苌舟。
“苌舟。”
青毓的声音响起，苌舟被吓得后退好几步，“你, 你别过来！”
青毓便真的停在原地, 没有靠近, 他眼底显露出一丝担忧, “苌舟, 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啊！”苌舟不自觉拔高的声音非常没有可信度。
他深吸了几口气。
越来越热了。
怎么办？要不把冥王打晕自己上？
苌舟将青毓上下打量了一遍，嗯，比他高, 现下还有灵力……
那肯定是打不过啊！
苌舟焦急地开始在原地转圈，他到底要用个什么理由哄骗青毓呢？神智清醒的青毓，看起来比帝君还难骗！
莫非只能……
身后忽然有人将手搭在苌舟的肩, “别怕，我不碰你。”
也不知道是因为体内热度作祟, 还是因为别的, 那一刻冥王沉稳的嗓音, 让焦躁不已的苌舟瞬时就安静了下来。
冥王从来一诺千金，任何事，只要冥王应下，就一定会做到。
苌舟信了青毓那么多次，这一次，他也能相信青毓吗？
青毓……会接受这个孩子吗？
苌舟闭了闭眼，任由体内那股热度游过血脉，腹中孩子不满地反抗……最终，他定了定神，转过身，正视着青毓。
“青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未来和别人不小心有了一个孩子，某一日，你突然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你会接受这个孩子吗？”
青毓微微皱眉，“为何如此问？”
苌舟呼出一口气，觉着连房内的热度都在攀升，“你先回答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苌舟的问题在青毓听来突兀而又不可思议，但青毓认真思考了片刻，道：“如果是你，我接受。”
苌舟很轻地笑了笑，眼眶忽然红了，“可我是男子啊。”
“那就没有如果。”青毓眼神坚定地道。
冥王的神情像极了那日床榻之间，做出承诺之时，苌舟莫名地就很想哭，“可你是冥王，你总要有个孩子的，不是吗？”
“冥王，是百官举荐，非我，也有他人。”青毓抬手按着苌舟眼角，那滴欲落不落的泪被他这一按，顺着指尖流下，灼烫得很，“苌舟，别哭。”
苌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他握住青毓按在他眼角的手，在原地缓了缓，终于下定决心。
“青毓，你就没有怀疑过，我身为仙尊，为何在妖界，甚至在这座亡灵城中，都没有使用过灵力？你跟我第一次相见时，就知道我的实力，可这些时日以来，我时常倦怠，就连施术也要靠你，这些，你都不觉得异常吗？”
苌舟说出了青毓一直以来的疑惑，青毓缓缓摇了摇头，“我也曾怀疑，但……”
“但你最后选择相信我，什么都不问，是吗？”
苌舟不是没有心，他能察觉到青毓有时的欲言又止，只是他不想让青毓知道孩子的存在，所以他假装看不见，现下想想，他的异常连梓狐都能洞悉，青毓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不过是选择相信罢了。
苌舟拉下青毓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这就是，一切问题的答案。青毓，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掌心触及一片柔软，还有隆起的腹部，青毓皱了皱眉，神情一变再变，这大概是他此生最为诧异的时刻，他似是不能理解苌舟的话，“我们的……孩子？”
久久不得灌溉，苌舟腹中的孩子抗议般动了动。
掌心感受到明显的异样，青毓像是被明火烫到，抽回了手。
苌舟体内的热度几乎要窜进脑海，他拼命压制着，忍了忍，道：“我起初，也不知道他的存在，后来才明白，是因为在轮回塔中，我用了妖界的丹药，所以才有了这个孩子。”
苌舟的脸越来越红，他眼前的景物已然有些模糊了，这让他下意识地靠近青毓，“青毓，我好难受……”
苌舟侧脸贴了过去，双手从拥着青毓的肩，逐渐变成勾住青毓的脖子，他蹭着青毓的耳廓，想汲取一丝安慰，“青毓，我忍不了了，我想要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苌舟主动吻上来时，青毓有一刻的迟疑，他往后躲了躲。
苌舟艰难地分出心神思考，咬着青毓的耳朵，含糊不清地道：“你要是担心孩子……不会的，你温柔一些，不会……不会伤到我，也不会伤到孩子，就像……在妖界那日……”
那夜被宿醉朦胧的记忆，在苌舟的蛊惑下，缓缓从青毓脑海中冒了出来。
彼时苌舟潮红的脸，与此刻如出一辙。
他还当苌舟醉了。
“不后悔？”青毓一只手捧着苌舟的侧脸，另一只手解去了束缚着苌舟衣物的东西，声音低哑。
“不会……”尾音被青毓堵在唇齿之间。
那件隐藏身形的羽衣被青毓解了下来。
隆起的腹部彻底暴露在青毓眼前。
苌舟察觉到一丝凉意。
下一瞬，他被青毓拦腰抱了起来。
房内的烛火经风摇曳，里间洒落轻纱与床幔，投下两道人影重叠。
苌舟眼中被青毓占领。
他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烛火一夜未歇，燃至天明。
……
按照苌舟此前在官府提供的线索，李大人带着数名官差，寻找那所谓的城外商贩，往西北方向，寻了整整三日。
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至第四日天光还未出现的时候，好不容易逮到了一名姓刘的，李大人以为即将破获奸细的身份，谁知那姓刘的战战兢兢，说出了一番让李大人略感愕然的话。
……
苌舟是在巳时醒来的。
他醒来时，意外地发现身上竟没有不适之处，反而很清爽，他转过头，就看见青毓静静地望着他，掌心还凝聚着灵力往他体内输送。
“你一直没休息吗？”苌舟瞧见青毓疲惫的神色，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笼罩的灵力，“你不会一直在给我输送灵力吧？”
青毓动作未停，“三日前，你说难受，我就……”
“三日？！”苌舟连忙按下青毓的手，“别输了！输了整整三日的灵力，你不累吗？”
苌舟很是惊讶，想来是他无意识的呓语，青毓却当真了。
那夜折腾，来来回回，肯定会有些不舒服的，青毓又不是第一次跟他缠绵，那之后的状态青毓难道没见过吗？怎么这次就……
苌舟半眯着眼，“青毓，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这孩子如今都六个月了，没事的，我没有受伤，而且之前我也没让你输送灵力，就灌……”
苌舟及时打住，清咳了几声，“反正，不用这样的。我灵力受限不是因为难受，就是有这个孩子在，暂时用不了灵力而已，等孩子出生就没事了。”
青毓停了灵力输送，静默了片刻，忽然垂下视线，“抱歉，我……早些知晓这个孩子的存在，便不会让你犯险。”
在苌舟睡着的这几日，青毓想了很多。
那时在妖界，他分明有机会发现苌舟有身孕的事，可他没有问。后来无数次，苌舟不曾动用灵力，寻求他相护，他只想着自己能保护好苌舟，应该相信苌舟，却没有深究苌舟不动用灵力的原因。
这六个月来，从轮回塔中被王爷掳走，妖界时卷进内斗，再到被梓狐抓走，至如今，身陷亡灵城……
桩桩件件，哪一件不危险？
如果青毓早些知晓，他绝不会让苌舟吃这么多苦。
“也没有多危险吧……”苌舟回想这些时日的经历，虽然不能动用灵力，是麻烦了些，但他不觉得自己很辛苦啊。
他犹豫了一会，伸手摸了摸青毓的头，顺着青丝，一下一下地抚摸，“其实男子有孕这种事，你不知道也正常，我起初都很震惊，怕你难以接受，瞒了你这么久……真的，青毓，你不用自责的。”
“我很好。”苌舟说着，唇角一弯，补充道：“宝宝也很好。”
青毓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抬起视线，“我能，摸他吗？”
“能啊！”反正都知道了，苌舟索性躺平，握着青毓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上，“他也是你的孩子，你当然可以摸。”
掌心之下，孩子安安静静的，不如那夜活跃，但好歹很给青毓面子，在青毓掌心贴上来的时候，轻微地拱了拱。
青毓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是他数千年来从未体验过的一种心绪，“之前，他也会这样动吗？动的时候，你会难受吗？”
“如果他踢我，就有点难受。”苌舟说话间，腹中的孩子似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立刻就不动了，苌舟于是奖励性地夸了夸，“不过他很乖的，很少踢我。”
也不知道随了谁。
“那就好。”青毓收回手。
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自下而上，勾得苌舟脖子一直往声音的源头探。
听着像是来自食客楼的方向。
苌舟依稀听到“大人”“城外”几个字，他初听时还没什么感觉，越听就越觉着不对劲。
他怎么把金掌柜给忘了！
金掌柜和周嶂如今根本就不知道去过官府的事，这都三日过去了，官府那处指不定发现了什么呢。
苌舟立时向青毓伸出手，“青毓！”
青毓听得比苌舟清晰，几乎是听全了底下的喧哗，他明白苌舟的想法，施术替苌舟更了衣。
苌舟顺带将那件隐藏身形的羽衣也穿上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青毓知道了孩子的存在，苌舟终于不用再有顾虑，心安理得地将自己窝在青毓怀中，任由青毓抱着他施术入了食客楼。
听着耳畔的风声，苌舟很是餍足地往青毓肩上靠。
这才是冥王的正确使用方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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